第10章 要不你回去吧

喬漠走進辦公室,一股混夾着青草泥土的腥氣萦繞鼻尖。他嗅了兩嗅,目光狐疑掃視辦公室。

地板很幹淨,有被拖過的痕跡,上面的水漬還沒全幹。,今日看起來異常緊貼,像縮水了一倍。

喬漠走過去,拿出一本書。

書拿上手的時候,他感覺到了不對。書是濕的。

呆了一下,喬漠從書架上,食指與拇指捏出張合同。

合同濕得面泛波浪,上面的簽字花成一團。

喬漠眉毛漸漸皺在一起,這些合同都有備份,他還不至于損失重大焦急如焚。但他內心不由起疑:這是,進賊了還是鬧鬼?

目光落在原先養金魚的魚缸上,喬漠怔住。

魚缸的玻璃沒了,水沒了,魚,也沒了。只剩一灘沙泥,一株光禿禿的珊瑚。

喬漠閉上眼,晃了下腦袋。

這種不按他生活方式走向的改變,讓他毛骨悚然,渾身不快。

他想先喝杯水冷靜一下,再調查導致這些詭異事情發生的罪魁禍首。

拿起桌上水杯,杯沿快碰到嘴唇,喬漠突然低呼了聲。像碰到火塊似的把杯子拿遠,急忙放回桌上。

水杯裏,幾只活蹦亂跳的金魚。

喬漠渾身僵得像塊石頭,水雖然沒喝進口中,胃裏卻有一股惡心的感覺在翻湧。

他背對着的空調後,冒出一個人影,蹑手蹑腳往門口移動。

逢暄剛把這裏“收拾”好沒多久,喬漠就進來了。他有幸在喬漠發現他前找到地方隐蔽,現在希望能夠有幸脫逃。

成功移動到門口,逢暄雙手推了推門。沒推開。

多使了些力氣,逢暄又推了兩下。依然沒推開門。

逢暄有點冒火,兩只手加上一只腳把門一撞。大門紋絲不動。

逢暄心罵:草!

一只手伸過來,在門邊的密碼鎖上按了四個數字。

噔。

門開了,逢暄卻被冰封住似地呆在原地。

“喬總,我只是拿文件過來,這裏發生了什麽,我一點也不知道。”逢暄不害臊的笑試圖瞞天過海。

喬漠從抽屜裏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喝了一口:“那我們調出監控看一看好不好?”

逢暄低下頭:“我錯了。”雙腿筆直,雙手貼在大腿側。

喬漠單手打開櫃子,拿出一個空置花盆,餘下的礦泉水倒進花盆中。将杯子裏的金魚放進花盆裏。

幾只金魚有如獲救,四下游開,水泡接連不斷從魚口冒出來。

礦泉水瓶擰上蓋子,扔進垃圾桶,喬漠說:“誠信是企業立足之本。”語氣很淡。

逢暄緩緩地:“變通是人之常情?”

喬漠眉梢一跳,看了他一眼。

逢暄把嘴閉上,閉成一條線。他這破嘴,還是不要開口的好。

那花盆從沒用過,邊緣留着剛出廠的瓷灰。喬漠手上沾了些灰,要抽張紙擦,紙盒裏卻空空如也。垃圾桶裏全是吸飽水的紙。

他記得還有條幹淨的毛巾放在窗前的四方桌。一扭頭,發現那條黃色的毛巾被晾在樹盆景突出來的枝幹上。

“你拿我擦手的毛巾,擦地嗎?”喬漠甚至有點不太敢問出這個問題。

逢暄把閉緊的嘴張開一縫,雖然含糊不清,卻讓人聽得明明白白:“因為紙不夠用了啊。”

“你……”喬漠雙手想叉腰,因怕沒擦掉的灰弄髒衣服,手擺了兩下又放回去。他感覺自己腦子淩亂了,又好氣又好笑:“逢先生,你真的致力于把我的生活搞得亂七八糟。六年過去了還是一樣。”

這話的意思逢暄有點不懂。他斟酌了半會兒:“我尋思着當年也沒進入過你生活?”

“你的腦子,是不是不放記憶?”

“這是它的錯,我回去一定好好說它。”

喬漠幹淨的那只手揉了一下太陽穴,挽起袖子,身子背對靠在桌子上:“你回去吧。”

逢暄猛打一個激靈,兩只眼睛裏寫滿惶恐:“讓我‘回去’的意思是……?”

喬漠:“回你的部門去。”

眼裏的惶恐逐漸消失,但逢暄緊繃的神經還沒松下:“不是要我回家的意思?”

喬漠看了一眼手表:“你難道想早退?”

逢暄愣了下,拼命搖頭。

“那這件事,我不用負責了?”逢暄不怕死地問。

“做夢。”

兩個字把逢暄又從天堂貶下凡塵。

深吸口氣,逢暄視死如歸:“喬總,你不如給我個痛快,直接告訴我該怎麽做。”

喬漠一手撐在桌上,手指在桌面有一下沒一下敲打。沉思了一會兒:“還沒想好,等我想到了你就知道了。回去吧。”

逢暄絕望地閉眼,感覺一把刀子已經架在他脖子上,什麽時候砍下來,不知道。

他走出門,半邊身子又退回來,最後一次問喬漠:“現在,真的是讓我回到崗位,繼續工作?”

喬漠似乎有些不耐煩地吸氣,臉上依然笑得禮貌溫柔,揮着手說:“是,回、去、吧~”

逢暄出門,身子逐漸哆哆嗦嗦。

喬漠這溫水煮青蛙的态度,讓他不寒而栗。

他望着天,五官皺在一起,沉痛地:“我要死了。我真的真的真的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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