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畢業季，找工作的找工作，考研的考研，大家都很忙。于星和允泗也不例外，允泗和實驗室的同學做了一個項目，準備創業。于星則聯系好了工作單位，現在每天去實習，一天天也是忙得很。
兩個人的距離，一下子遠了起來。
剛開始于星還真的沒有覺得，可是當他每天早上晨練完看不見那個總是揣着面包牛奶等他的身影的時候，又或是工作上受了委屈給那個號碼打電話總是占線的時候，他突然就覺得這種距離感就多了起來。
兩個人自從做過了頂親密的那事以後，基本上可以說是形影不離了。只要允泗實驗室沒事，他就會自己帶着一堆吃的用的到于星的出租屋裏，如果有壞了的電器他就修電器，沒有壞的電器他就自己琢磨菜譜，變着法地給于星做飯吃，或者就是打掃衛生——反正就是找各種借口待到很晚，然後在于星哪裏留宿。于星也不戳穿他，相反地也很樂意為允泗準備睡衣和洗漱用品，兩個人如膠似漆的模樣讓小米直呼太酸。
可是這畢業季一到，兩個人突然就被分開了。
于星在公司食堂打了一碗紅燒肉，想到允泗之前給自己做的第一道菜就是這紅燒肉。一開始做的還不好吃，要麽醬油放多了，要麽鹽放大了，現在已經是允泗的拿手菜了，每次于星忙完社團活動回到出租屋，總能聞到廚房裏一股肉香，溜到廚房一看，爐子上的兩個鍋裏，一個鍋裏煲着湯，另一個鍋裏就煨着這紅燒肉。
他嘆了口氣，也不太想吃飯了，把筷子一撂，拿着手機走到一邊想趁午休的時候給允泗打個電話，剛好被路過的上司看到，急匆匆地交給他一個跑腿的任務。于星只好放下手機去忙工作。
于星覺得自己自從允泗開始追自己以後，就沒有做過這些雜事——允泗就算實驗室的事情在忙，他也從來不會忘記照顧于星。不忙的時候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黏在于星身邊，幾乎包攬了他的一切瑣事。同居以後更是事無巨細，就連水電費都沒讓于星操心過，于星有的時候甚至連自己的內衣褲放哪都不知道。
可是如今不同，于星是個實習生，允泗忙，而且公司的事情也幫不上他，只能全部由于星自己做。
當然不是抱怨這樣的忙碌，只是真的什麽都要忙起來，越發體會到那人對自己的細心。
于星是真的想允泗了。
都說畢業季是分手季，其實于星心裏也隐隐有這樣的擔憂，盡管心裏安慰自己允泗不會這樣。可是這種距離感卻每天都在加劇，仔仔細細算一算，兩個人也一個禮拜沒有好好聊過天，沒有好好在一起聚一聚了。
他和小米聊了這件事情，小米認真聽他說完，想了想：“我覺得你們就還是好好談談吧，找個時間？”
“就……沒這個時間啊。”
“唉多大點事兒，你們就缺個來一炮的時間，來了就好了。”
于星氣呼呼地挂了電話，想了想卻也覺得小米說的沒錯。
他找了個休息日，穿上允泗最喜歡的那件襯衫，一大早就去允泗實驗室門口等着了。
允泗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開了門，看見于星吓了一跳：“你怎麽來了？”
于星一臉欣喜地還沒說什麽，允泗卻推着于星往一邊走：“去那邊說，實驗室裏都是人。”
于星覺得有些別扭，他想了想沒說什麽，從袋子裏拿了一罐黑咖啡給允泗：“我來看看你……還在忙？”
允泗接過咖啡喝了一口，充滿紅絲的眼睛裏是抑制不住地興奮：“嗯！剛有一筆投資！二十萬！之後應該會有更多！”
“真的嗎！這麽棒！”于星也替允泗高興，“那你最近是不是能歇一歇了？”
“不行，這只是初期研發資金，對面說了，這個項目必須拿到國三以上的獎項，否則後續的投資沒法跟上。”允泗嘆了口氣，“大家最近都在忙比賽的事情。”
“啊……”于星愣了愣，突然發覺自己來得可能不是時候。
“有什麽事嗎？”
于星連忙搖搖頭，又點點頭，把袋子裏提前準備好的外套和一些零食拿出來：“天冷了……怕你在實驗室裏冷。”
“沒事兒，實驗室裏人多，我天天一頭汗。”
“……”于星嘆了口氣，“這個零食你拿着吃，給實驗室的朋友也分一分。”
允泗又打量一眼那些零食：“不夠分的，拿回去吧。”
于星還在掏袋子的手停下了，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兒。
“下次別來了，這裏亂，材料味道也不好聞。”允泗抽了抽鼻子，“東西你都拿回去，我不需要。”
“……哦。”于星咬了咬唇，站在原地好半天。
“怎麽了？”允泗有些疑惑地歪歪頭，“趕緊走吧，別在這裏了，我們一會兒還要開會，再不走他們就出來了……”
“允泗。”于星擡起頭，聲音有些微微地顫抖，“你是不是……覺得我礙事了？”
允泗還沒反應過來于星的意思，于星就自顧自地說下去：“我知道……我之前被你慣壞了，很多事情考慮不周到，現在顯得特別累贅……但我……”
話說到一半，于星又不太想說了。
這種哀求的語氣算什麽？
他于星，什麽時候是這麽低三下氣的人了？什麽時候又是求着別人不要抛棄自己的膽小鬼了？
他咬了咬牙，把剩下的話咽回口中，眼淚卻不自覺地充滿了眼眶。
“就這樣吧，你忙。”于星飛快地轉過身，又飛快地擦幹眼睛，頭也不回地跑了。
再恩愛的情侶也逃不過畢業的詛咒，更何況他們還是一對同性戀人。
時間會沖淡他們的感情，距離會拉開他們的心，等到意識到的時候，情侶就會成為陌生人。
他們到底也沒有免俗，就這麽一步步地走進了時間的圈套。
于星有些絕望，心中仿佛針紮似的疼。
可是他到底也是無能為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