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除夕夜

今年的除夕夜,宮裏很是熱鬧了一番,梁太後久不回宮,如今好容易回來過年,自然要大辦一場,也方便那些想要借機阿谀奉承的人前來拜見。

宴會還沒開始,傅清揚跟在華老太太身邊,一家子穿得光鮮亮麗,卻并不搶了宮裏貴人的風頭,找到自己位置坐了下來。

這還是姚佐伊頭一遭參加宮裏宴會,很是緊張了一番,還是傅清揚笑着安撫了她,讓她不必太過擔憂,只管按照之前賞花宴的規矩就行,姚佐伊方稍稍放了心。

其實若是按照官級诰命,傅懷遠不過是個五品翰林,再沒資格帶着妻子前來的,不過作為侯府唯一的嫡子,自然有這個榮耀。

梁太後是宮裏輩分最高的人,只管坐在上首等着人來奉承。莊皇後為表尊敬,座椅稍退半步,餘者便是公主們,按照品級分列兩側。

傅懷淑忽然戳了戳清揚,示意她瞧對面,輕輕開口道:“那邊就是承恩公府的女眷……這回太後娘娘在,承恩公夫人便将家裏未出閣的嫡出女兒都帶了來!”

傅清揚瞟了一眼,輕笑道:“承恩公夫人怕是想着借機為女兒們謀個好前程呢。”

兩人湊在一起咬耳朵,忽聽上頭梁太後道:“哀家記得上回四丫頭進宮,格外愛吃這雲霞糕,把這碟糕擱四丫頭跟前,免得小丫頭臉皮薄,想吃也不好意思伸手!”

梁瑞欣忙起身謝禮,笑着道:“太後姑祖母疼我,倒叫我心中有愧!”

承恩公夫人也忙開口道:“太後娘娘可別這樣慣着她,瑞欣不過一個小孩子,哪裏承受得起太後恩情!”

梁太後笑道:“哀家不愛吃這樣的甜食,她們小女孩倒是喜歡,放哀家跟前也是浪費,賞給你就吃,用不着太拘謹,都是一家子在一塊兒,過年就要熱熱鬧鬧!”

梁瑞欣腼腆一笑:“那瑞欣就厚着臉皮卻之不恭了。”

這一幕被大家看在眼中,有些人心中難免不服。哦,姓梁的就是你一家人了?莫忘了這朝廷姓盛,您老人家從嫁入天家開始就是盛家的人,就算偏心自個兒娘家,也別太出格啊,您這樣将那麽多皇室貴女置于何地呢!

梁瑞欣是承恩公府的四小姐,也是嫡出的幼女,生的嬌俏可人,年不過十一二歲,身量已經初成,亭亭玉立,十分漂亮。玉雪一樣的小臉上,一雙眼睛極為生動,卻充滿了精明算計,讓她面上長年挂着的笑容看上去多了幾分假意。

梁瑞欣和薛凝雲關系不錯,兩人年紀相近,便坐在了一起,說說笑笑極為親密。

傅清揚心中暗嘆,就薛凝雲那種智商的,在梁瑞欣面前完全白給,這會兒子看她在太後娘娘跟前得臉便湊上去拉攏,就怕以後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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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皇後算了下時辰,笑着請示道:“時候差不多了,咱們也該去大殿入席了。”

梁太後點了點頭,伸出手,莊皇後親自扶在她一邊,兩人當先,率領衆人前往宴會大殿。

依然是金碧輝煌的殿內用屏風隔開女眷,前頭坐着文武百官,後頭跟着家眷,中央空地上是宮中伶人翩翩起舞。

傅清揚和人換了下位置,正巧距離杜相爺不遠,舉起酒杯沖杜赫示意,笑着一飲而盡。

杜赫跟身邊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麽,不一時便換到了清揚身邊,杜老相爺将一切收在眼底,自然沒錯過這倆小年輕私下的舉動。

杜赫壓低了聲音道:“正想去妹妹府上說一聲呢,落跑的那個流氓已經被抓住了,年前事情實在忙,各地官員回京述職,還有許多堆積的政務,聖上不得消停,連帶着我也好幾天抽不出空來。”

傅清揚笑着道:“我就知道你是被差事絆住了腳。沒關系,宮裏的事情要緊,這些小事倒是不急!”

杜赫嘆了口氣道:“跟妹妹所料差不多,那倆人根本什麽都不知道,都是帝都街頭巷尾出了名的無賴流氓,不過是收人錢財辦事罷了……找他們的人事前說好了,不一定非要得手,只要将此事鬧大,敗了府上大奶奶的名節就行。他們原本也沒那麽大的膽子對侯府下手,對方事先并沒說明你們身份,只當你們是一般富戶人家的小姐奶奶,事到臨頭才知道惹了大麻煩,後退來不及,便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幹脆污了你們名節!”

傅清揚冷笑連連:“真是狗膽包天!兩個被錢財糊了眼的腦殘,竟還癡心妄想做我們侯府女婿!既然他們管不住自己的那裏,便按照當初說的,閹了吧!”

杜赫面色古怪地看着她,憋笑憋得直抽抽,半晌才緩過氣來,笑着道:“妹妹可真是妙人!原本我以為帝都閨秀都是些裝模作樣的木頭人,滿口三從四德、禮法本分,不想竟會認識妹妹這樣有趣的……我現在倒是十分好奇了,妹妹自幼于皇後娘娘身邊長大,宮裏規矩再森嚴不過,妹妹是如何長出這樣一副與衆不同的性格來?”

因為我殼嫩心老……

傅清揚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你這話是誇我還是損我?明明我也十分端莊規矩!你出去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傅清揚最知情守禮不過!”

杜赫不以為然地笑道:“外頭還人人贊我少年英才,文采風流,乃天上神童轉世呢!可見外界傳言多有誇張。”

傅清揚撲哧一笑,杜赫的确不如傳說中的那般,他在外人面前總是知禮識趣,瞧着一副書生意氣,其實骨子裏最潇灑不羁,很有魏晉名士的傲然風骨。

傅清揚剛要說什麽,忽然覺得一道刺人視線直直掃了過來,餘光一瞟,正對上薛凝雲一雙嫉恨眼睛,心裏不由咯噔,苦笑起來。

杜赫敏感地開口問道:“怎麽了?”

傅清揚一手擋着臉,示意他看,唉聲嘆氣地道:“看來以後要離名滿帝都的杜玉郎遠一些了,不然這麽多狂蜂浪蝶,還不得蜇我個滿頭包!真是無妄之災啊!”

杜赫看了遠處一眼,面色淡淡地道:“跟我又沒關系,我可從沒招惹過別人……而且妹妹莫非忘記了,當初若不是我替妹妹解圍,也不會讓小郡君認識,說起來,妹妹還得為我負責呢!”

傅清揚被他一噎,搖頭苦笑道:“我可不願去招惹小郡君……”

杜赫笑着打趣道:“怎麽,妹妹連地痞流氓都不怕,還怕一嬌生慣養的小丫頭麽?”

傅清揚搖頭嘆道:“我倒不是怕她,就是嫌麻煩……你也說了,小郡君嬌生慣養,自小要什麽就得給什麽,在你那裏碰了那麽大一釘子,還不得将火全發到我這裏?若被她當衆鬧起來,沒臉的還是我!”

杜赫面上閃過一絲不耐,冷笑道:“妹妹只當她不存在,別搭理她就是!”

真有那麽容易就好了!薛凝雲雖然腦子不怎麽靈光但行事沖動,全憑喜好,當真惹急了眼,恐怕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傅清揚心裏暗嘆,聳了聳肩,不再多言。

宴會進行到中間,舞樂稍歇,梁太後忽然笑着開口道:“皇帝前個兒送來的雪蓮當真是難得的好東西,拿去做了藥膳,這兩天吃了,陰天腰膝都沒再疼過了,連太醫也說這東西好!”

皇帝笑道:“母後吃了覺得好,朕那裏還有,回頭朕讓人都給母後送去……說來這還是煊兒的孝心,他在邊關找人搜集來的極品雪蓮,擱在年禮中一起孝敬上來的!”

梁太後贊道:“煊兒當真有心,邊關苦寒之地,還能時刻記着父皇母後,可見是個重情義的好孩子!難為他小小年紀一個人遠離帝都,軍中艱難,當真是苦了他了!”

皇帝安撫道:“母後不必如此憂心,玉不琢不成器,煊兒在軍中磨砺一番,以後方能為大盛征戰四方!”

梁太後嗔怪地瞪他一眼:“皇帝是嚴父,自然對皇子們要求嚴格!哀家卻不能不心疼他們……說起來,過了年煊兒也有十五了吧?他孤身在外辛苦,府上也該早早安排人替他打理才是!”

莊皇後沉默多時,此方淡淡一笑,開口道:“熾兒比阿煊還要年長些呢,哪有哥哥婚事未定,就先給弟弟說親的?傳出去倒叫外人說咱們偏心呢!就是熾兒和敬妃,心裏怕也不大好受!”

事關兒子終身,敬妃此刻也顧不上太後的想法了,連忙笑道:“熾兒那孩子年紀還小,臣妾舍不得他,倒想着多留他兩年,也好學學他二哥,勤奮刻苦,将心思多放在課業上,以後才好為陛下分憂!”

梁太後面色微沉,莊皇後只當看不到,鎮定自若地笑道:“敬妃妹妹這話說的極是,熾兒年紀還小,阿煊年紀就更小了……雖說皇室子弟,開枝散葉延續皇室血脈也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可男孩子嘛,還是更該将心思放在建功立業上!母後,您說對不對?”

梁太後淡淡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熱地道:“哀家久不回宮,早已不管這些瑣事,哪裏知道什麽對不對的,皇後是他們嫡母,只要皇後心中無私,覺得有道理就行!”

莊皇後柔柔笑道:“母後慈悲向佛,這些紅塵瑣屑,哪裏好拿來打擾母後清修。母後只管放心将這些事交給兒媳,兒媳自當竭盡全力辦得妥妥當當!”

皇帝恍若對她們兩人之間的争戰一無所覺,笑着道:“自來祖母都偏疼孫輩,就是朕在母後心裏也比過幾個臭小子!母後不用挂心,只管在宮裏享福,熾兒煊兒年紀都小,正該将心思撲在學業上,親事再緩兩年不遲!”

梁太後只得作罷。

作者有話要說:*好抽,本來評論區就荒無人煙了,竟然還吞了評論!

簡直不給人留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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