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請安

壽陽長公主帶着薛凝雲去壽康宮請安,因為早年壽陽的生母和梁太後不合,連帶着壽陽在太後娘娘面前也不得臉,不過是例行請了安,稍微坐會兒,相看兩相厭,沒多久就帶着薛凝雲告辭了。

薛凝雲有些替母親抱不平,憤憤開口道:“梁家姐姐都是極好的人,怎麽偏太後娘娘這般會刁難人!母親也忒好性兒了,如此忍氣吞聲,也沒見得了什麽好,還不如以後都別來受這等閑氣了呢!”

“快閉嘴吧!”壽陽長公主皺了皺眉,輕聲斥道,“在宮裏呢,說話做事都要格外小心!就是在自個兒家,這種話也不能亂說!太後娘娘是後宮裏輩分最高的,你是小輩兒,只有你去她跟前奉承的份兒,哪裏有資格挑剔太後?”

薛凝雲撇了撇嘴,賭氣道:“我才不管呢!太後娘娘又不喜歡我,還時不時挑剔母親,我是再受不了這等閑氣的!以後母親想來就來,可別再喊我,喊我我也不來的!”

壽陽長公主頗為頭疼,這個女兒被全家人慣壞了,總是這般不知天高地厚,如今年紀眼瞅着一年大過一年,偏生半點不知長進,不由讓人更加不能憂心。

壽陽長公主嘆氣,即便心裏有氣,也不舍得罵她,只得苦口婆心地哄道:“你這會兒怎麽就笨了呢!咱們來和太後娘娘請安,原就沒打算跟太後多親近,不過是禮法不能廢罷了!更何況,外頭那麽多雙眼睛盯着,更是不能有絲毫行差就錯,咱們忍着點她就是,大面子上過得去,別給了人家把柄!”

薛凝雲哼了哼,心裏到底不忿,卻也不再反駁,心不甘情不願地道:“知道了,我不過就是說說氣話,該來我當然會來,母親不必擔心!”

壽陽長公主松了口氣,想了想道:“你跟承恩公家的姑娘們交好也不錯,現在梁太後把持半個後宮,朝野上又是大皇子殿下更勝一籌,大殿下可是梁太後扶持起來的……你跟梁姑娘來往,可不能使這些小性兒了啊!”

薛凝雲撅了撅嘴:“知道知道,梁姐姐再和善不過的人了,我跟她關系好着呢,母親放心吧!”

壽陽長公主哪裏能放心,帶着她邊走邊道:“還有,一會兒到了中宮,見着傅家那丫頭,你可千萬別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好歹皇後娘娘在呢,容不得你撒野!”

薛凝雲一聽到傅清揚的名字就炸,惡狠狠地呸了一聲道:“我就是看不慣那死丫頭!仗着皇後娘娘恩寵便在外頭狐假虎威,絲毫不守禮法,不懂規矩!女孩子家家的,竟然天天和男子混在一起,還做了五殿下的伴讀,好大的臉……真不知道娘娘是被她灌了什麽米湯,竟然也會準她這般放肆!”

壽陽長公主怎能不了解女兒的心思,淡淡瞟了她一眼,冷哼道:“你這是嫉妒人家吧?先別說傅家丫頭人品如何,單那份在中宮耳濡目染出來的鎮定就是你所不能比的!”

薛凝雲氣道:“母親怎麽幫着外人說話?”

壽陽長公主微微一笑:“我說的可是實話!你瞧瞧自個兒,比人家大幾歲呢,還沒人家成熟懂事!傅家丫頭比你可厲害多了,人家處處忍讓于你,可不是怕了你郡君的頭銜,而是壓根不沒把你放在眼裏過!你也收斂着點吧,将人惹毛了,弄得難看的還是自己,別回頭灰頭土臉地哭着回家,咱永康公府可丢不起那人!”

“她敢!”薛凝雲柳眉倒豎,面上盡顯刁蠻,“她敢惹我,就是哥哥們也不會讓她好過!不管怎麽說,我可是禦封的郡君,按理就是讓她在我面前跪下磕頭也是可以的!”

壽陽長公主嘆道:“你這脾氣,可得改改……行了,到宮裏了,給我收起你那些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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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凝雲深深吸了幾口氣,奈何實在不是心機深沉的人,調整了半天,進去時候依然在面上帶出了情緒,不止是莊皇後,就是傅清揚耷眼一瞅,也能将她的心思猜個七七八八。

兩人只當看不見,面色都是平靜無波,莊皇後笑着免了她們的禮賜座,傅清揚在旁問候了長公主。

壽陽笑着道:“這驟然變天,倒叫我十分不适應,在家病了幾日,怕将病氣帶到宮裏來,便一直沒敢進宮。這不,剛剛好了,就忙不疊來跟皇嫂請安了。”

莊皇後笑道:“什麽請不請安的,你病了就好生休養!咱們自家人,有空了就過來一起說說話,若是被些規矩拘束着,豈不生疏!”

傅清揚笑着開口:“早晚溫差大,稍不留神就容易着了寒,殿下可以讓府上廚房備下溫補的藥膳,我這兒剛巧有個不錯的方子,每天吃上一點,生暖驅寒,倒是十分不錯!”

薛凝雲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不由出言譏諷道:“清揚妹妹又不是大夫,可別亂開方子害了人!”

壽陽長公主臉色大變,連忙出聲斥道:“說什麽呢!清揚丫頭是好心,必定是确認無誤才會推薦給我們,你就是心裏擔憂,也不能這麽說!”

不得不說,壽陽長公主在宮裏生活多年,也不是白給的,這麽一來,就将薛凝雲的出言不遜變成了因為擔憂她的身子而着急說錯了話。

傅清揚面色不變,淡淡一笑,不以為意地道:“雲姐姐心直口快,誰不知道雲姐姐最是率直之人?姐姐也是關心則亂……不過姐姐可以放心,這段時日我和太醫院學了不少,雖只是皮毛,但這藥膳方子,是專程請太醫瞧過的!家裏老祖宗和姐妹們都在吃,說是效果很不錯,如今連皇後姨母也開始吃起來了,不然我也不敢貿然推薦給殿下呢!”

莊皇後微微笑道:“不錯,清揚丫頭十分有心,這藥膳确實極好,難得的是味道不似一般藥膳苦口,不然以清揚那挑剔的嘴,定是不愛吃的!”

傅清揚故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撒嬌道:“我自小就皮實,不大生病,對一點點藥味都忍不了,其實平時我還是不挑嘴的,很好養活嘛,姨母這樣說,我可是不依的!”

莊皇後笑出聲來,假意嗔道:“就你嘴貧!”

壽陽狠狠瞪了薛凝雲一眼,也跟着笑起來,借機岔開了話題,一屋子氣氛漸漸回暖。

出了宮門,上了馬車,壽陽長公主的臉唰地拉了下來,恨鐵不成鋼地瞪着她罵:“我是怎麽和你說的?越大越沒腦子!幸虧皇後娘娘不計較,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薛凝雲不服氣地辯駁道:“我就是看不慣傅清揚那猖狂的模樣!”

“看不慣不看!人家招惹你了?”壽陽長公主戳着她腦門子罵,“你給我腦袋放明白點!如今看上去是梁太後勢盛一些,不過是因為她占了道德大義,皇後娘娘讓着她罷了!自來只有強勢的人才有忍讓一說,所求定是不小!更何況,咱們不得太後眼緣,我心裏倒是希望中宮一派崛起呢,咱們往後日子才能好過!我讓你和承恩公家姑娘來往,只不過是為了緩解下和壽康宮的關系,可不是讓你沒頭沒腦地站到梁家那邊!”

壽陽長公主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道:“你別忘了,太後就算再尊貴,她的一切也是咱們皇室給的!這天下不姓梁,而我,終歸姓盛!”

若大殿下登基,承恩公府必将得勢,到時梁家的權勢就更加壓不下來。不然當初,父皇也不會執意摒除慧妃而選了莊家作為制衡的工具。

薛凝雲雖不大懂其中內情,但也模模糊糊覺得自己母親說的在理,方才不說話了。

壽陽長公主沉吟道:“我聽聞過幾日就是傅家大姑娘的及笄禮,你也備上一份厚禮,不管人家請不請你,禮都一定要到!”

薛凝雲老大不情願:“憑什麽啊,我跟她又沒什麽來往,她不請我,我還得上趕着不成?多跌份啊,我可幹不來這種事!”

壽陽長公主板下臉,不容拒絕地沉聲命令道:“少說廢話!你年紀不小了,以往使性子還有人念在你歲數小不懂事不和你計較,如今再這般,就是惹人笑話了!人情來往的,都得自己慢慢經營起來,等你将來嫁了人,就會明白這些禮節的重要性了!”

薛凝雲哼哼唧唧,終于迫于母親威脅,答應了下來。

這年頭,女孩子最重要的日子,一是及笄,二是大婚。傅懷淑的及笄禮眼瞅着要到了,清揚便提前請了旨,回家去幫忙籌備。

傅懷淑的院子擴大了許多,格局開闊,移栽了幾株花木,樹下還擺了石桌石凳,沿着院牆一排花盆,裏面是各色秋菊,大多還是含苞待放,這些天溫度降了下來,再讓花匠催熟,到時花開滿園,也更添熱鬧。

傅清揚四下裏細細打量一番,點頭贊道:“大嫂可真有心了,這院子比以前好了很多,不怕屆時站不下人了。”

到時候不僅有請來的親朋好友觀禮,還有正賓、贊者、贊禮、擯者和執事等人,以及家裏端茶遞水的下人,還有禮樂班子……地方小了,太擁擠,沒得會給人寒酸之感,就是傅懷淑的面子,也不會好看。

姚佐伊很為她考慮,想着這是她成年後的第一次活動,務必要辦得妥當漂亮,方能将她的名聲宣揚出去,将來才好說得一門好親事。

傅懷淑感嘆道:“這般花費,倒是辛苦了大嫂!”

傅清揚笑道:“長嫂為母,以後大姐姐有的是機會回報嫂子,更何況咱們一家子人,原就不必見外!”

傅懷淑本就是心性豁達之人,聞言笑着道:“妹妹說的是,是我小家子氣了!來,妹妹幫我看看客人名單,可還有什麽疏漏?”

傅清揚連忙接過長長的單子,一一核對了名帖,幫着又增減幾人,方最終敲定了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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