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逼宮

盛舒煊面色一變,當即上前:“國不可一日無君,更不可有這樣冷酷殘暴的君王!我盛舒煊在此立誓,絕不容許爾等亂成賊子霍亂朝綱!”

梁太後終于忍不住上前,凜然怒道:“你不就是想找哀家報仇嗎!來啊!殺了哀家,放過其他人!你也是大盛的子民,怎可因為私怨就拿整個國家洩恨!”

芳嫔面上盡是瘋狂笑意,冷冷嘲諷道:“現在說什麽天下大義!若真是表現的這般無私,太後娘娘就不會坐視承恩公府權勢滔天!我雖然出身卑微,但也懂得自古外戚幹政,沒有哪個朝代能得善終!太後娘娘智謀深遠,又豈能不懂?還是說這天下是姓梁的天下!”

此言一出,梁家衆人面色更見驚惶,承恩公不由指着她怒罵:“奸邪小人,無知婦孺,竟敢口出惡言诋毀朝中重臣!”

芳嫔譏諷一笑:“逼宮造反我都敢了,說幾句大實話還有什麽不敢!”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生死一線的緊要關頭,傅清揚看着眼前鬧劇,居然差點笑出聲來,尤其是承恩公被氣得臉紅脖子粗,一副捋起袖子要和她幹架,結果身邊居然無人阻攔,便吭哧吭哧地沒敢上前。

芳嫔笑意更深,目光微轉,如一條蛇,充滿了陰毒,狠狠瞪向梁太後:“還不動手!”

梁太後被看得忍不住踉跄着後退,長年不離手的佛珠在緊張之下扯斷了,叮叮咚咚落了滿地,聽在衆人耳中,竟讓人無端想起傳說中勾魂使者的索魂鏈,不由顫栗起來。

到底還是有忠勇之士的,更何況參加壽宴的不僅有文官,還有不少武将,這時候便齊齊擋在帝後身前,打算以身殉國。

莊皇後有意拖延時間,冷聲問道:“若只是因為當年太後阻攔你出宮,讓你一輩子不得自由,又怎會有這樣大的仇怨?芳嫔,明人不說暗話,事到如今,你還不說出真相嗎?”

傅清揚心想這可是個好機會,連忙附和道:“不錯,剛剛大殿下也說了……當年安嫔娘娘小産,又将此陷害中宮,引起平陽伯府和荥陽侯府的争鬥。更有圍場行刺,陷害忠良……這些都有你的參與!可姨母和安家對你并無虧欠,何以讓你如此陷害他們!”

芳嫔冷眼看着她:“這些問題,你們不妨問問陛下!可還記得十七年前,新入宮的安貴妃伴駕出宮,當時積雪初融,路面地滑,行至城門口時擡轎的宮人不慎摔倒,引得貴妃受驚!連同城門兩名守衛,加上擡轎的四個宮人,陛下和貴妃當場将其處死!”

皇帝十分驚訝,這種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他哪裏記得清,倒是安嫔聽到此處,先是迷茫,随即面色大變,驚呼道:“那些人是……”

那時候安嫔剛剛入宮,盛寵不倦,沒多久便被晉封為貴妃,為了慶賀,也為了顯示隆恩浩蕩,安貴妃纏着皇帝,出宮祭掃也帶上她。

當時随行的還有莊皇後,因為那時候和她鬥得水火不容,所以安貴妃受驚差點從轎子裏滾出來,着實丢臉非常,便一把火撒到了宮人頭上,甚至遷怒于守門的兩個小官,随便安插個積雪不掃玩忽職守的罪名将他們治了罪,才稍稍平息了她的怒火……這件事,安貴妃自然沒忘。

莊皇後眉頭微皺:“這麽說來,當年處死的那幾人中,有你的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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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嫔凄慘一笑:“我雖然出身卑微,家境貧苦,可也是父母兄弟寵愛着長大……家鄉一夜之間被水淹沒,本以為再無至親,便認命地被賣入宮中。不想後來輾轉之下,竟得知弟弟沒死,救了他的人,正是自小和我有婚約的世兄。因為當時弟弟被洪水沖到下游,受了重傷,幾次在鬼門關徘徊,無法移動,世兄便守着弟弟,陰差陽錯,找到我的時候,我已經入宮為婢……”

莊皇後淡淡地嘆道:“那兩個城門守衛,其中就有你的弟弟?”

芳嫔面色悲恸:“世兄重守承諾,又因為有小時情分在,便說要在帝都安置,平日也好照應于我……待我到了年紀被放出宮,便正式娶我。可誰知道……太後橫插一腳,當時我已死心,自知出宮無望,只想着在宮中殘了此生。誰想到,弟弟和世兄竟會橫死……你讓我如何不恨!如何不去報仇!”

安嫔面色慘白,撲通跪在地上,哀聲泣道:“當年我驕狂妄為,害得你至親枉死……這一切是我的錯!可我兄長因你被貶為庶人,父親因你降爵受罰,還有我無辜的孩子,也是因為你連看一眼這個世上的機會都沒……你若還不解恨,只管殺了我……求你放過陛下,放過我的孩子……”

盛舒焰忍不住跪在安嫔身邊,陪着她落淚道:“母嫔不必如此,母債子還,兒子在此,絕不容人傷害母嫔分毫……”

芳嫔滿臉淚水,冷笑連連:“安嫔想必嘗盡了至親被奪的痛楚了吧!你放心,我絕不殺你,一定要你親眼看看,至親橫死眼前,是何等滋味!”

莊皇後嘆了口氣,淡淡開口:“冤冤相報何時了,縱是報了仇又能如何?芳嫔,你的愛人親人在天有靈,想必也不願見你被仇恨蒙蔽那麽多年,甚至連自己的骨肉都可以拿來當做棋子……大殿下何其無辜,身為人母,你怎麽忍心讓自己的兒子背負千百年的罵名?”

芳嫔嘲諷一哼,面色扭曲地暢快笑道:“我一想到自己生下來的玩意兒流着你們這群人肮髒的血液,就惡心得不行!若不是為了今天這一局,我早就将他溺死了,如何還替仇人生養後代!”

此言一出,盛舒爃手上的刀子哐啷掉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的母親,好像從不來不曾認識她一般,喃喃問道:“母嫔,你在胡說什麽氣話……”

芳嫔嫌惡地看了他一眼,呸了一聲罵道:“沒用的廢物!磨蹭這麽半天,也不見你下的去手!慫貨,只敢對着下人耍威風,你的膽子呢!”

盛舒爃全身顫個不停,剛剛還嚣張跋扈的氣焰頓時熄滅,搖搖欲墜仿似承受不住打擊,只盯着自己母親問個不停:“您說的是氣話,對吧……母嫔您別氣,兒子這就給舅舅報仇,兒子登基立馬封您做太後,追封舅舅……”

等的就是這一刻。

盛舒煊一個飛身躍起,狠狠一刀劈開虎視眈眈的反賊,聲勢滔天地一聲怒吼:“兒郎們何在!”

登時,緊閉的殿門被人轟然踹開,黑甲武士手執長槍,面色冷峻,個個身上流轉着戰場厮殺出來的血氣,齊聲大喝,飛快沖上前來,将大皇子一派人等團團圍住。

所有人眼睛一亮,連莊皇後都不由松了口氣,緊緊交握的雙手松開,扶在清揚肩上,緊繃的身體這才微微放松下來。

緊接着,殿外緩步走進來一人,穿着五品朝服,月色下少年面容清俊無雙,不急不緩地走上前來,對着上位一拱手,朗聲開口:“微臣幸不辱命,救駕來遲,還望聖上贖罪!”

皇帝既驚且喜,不由問道:“杜卿如何調來兵馬?”

杜赫微微一笑道:“微臣席間喝了不少酒,便出去走走散散酒氣。不想剛準備溜回來,就發現了氣氛不對,連忙藏了起來,當時正巧被四殿下看到,殿下忙示意臣躲好,趁人不注意将兵符扔給微臣,臣便趁亂離開。所幸宮門雖然緊閉,可禁軍并未完全被大殿下掌控,恰逢遇見四殿下身邊親随,便托他們想辦法出宮,調集兵馬前來救駕……陛下娘娘請放心,外面謀逆賊子已經悉數拿下!”

衆人一聽,立馬大喜,終于真正放下心來。

盛舒爃驚怒不已,這才回過神來,鐵青着臉瞪向盛舒煊,眼中閃過一絲瘋狂:“四弟果真好謀算……反正已經無法回頭,大家若是束手就擒,就更加沒了活路!不如以死相拼,說不得殺出一條血路!”

皇帝面色大變,未及出聲,變故陡生,原本靜待命令的反賊們立馬抖着大刀四下亂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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