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春獵1
王翕樂将自家的事兒又跟緋兒說了一遍，緋兒便立即着人去打聽了。這事兒還得暗着來，暫時還是不要将公主府暴露才好。不過蕭無定還是就帶王翕樂回了将軍府。
回了府，到了大廳，他将馬鞭随手一扔，端起管家遞來的茶杯輕啜了口茶，淡淡問：“想當将軍？”
“是！”王翕樂跪在他面前，眼神堅定。
蕭無定仔細端詳了他好一會兒，才又喝了口茶，淡淡道：“起來吧，跟着管家先安頓了，明日卯時在院子裏紮馬步。”
“是，将軍！”王翕樂沖他一拜，才起身。
啧，如此嚴肅的樣子，周錦河竟然說他跟她像，她小時哪有這般板着臉？
“別老板着臉，小孩子裝什麽老練？”蕭無定瞥了他一眼，道：“跟着我，可是要受苦的。再給你個機會，我可以送你去公主府。”
“翕樂想跟着将軍！不怕吃苦！”王翕樂毫不猶豫，倔強得很。
唔......好吧這樣子倒是有些像了。
蕭無定不置可否，轉身回房了。
蕭無定告辭後，周錦河便跟緋兒繼續逛着公主府，往周錦河住所旁的院子去，權當散步。
“緋兒，京中最近有什麽動靜麽？”
“不知怎的，有風聲說金陵的摘星閣要來京城，且花魁溫沅也會來。”緋兒跟在周錦河身後，如實禀告。
“喲？金陵最大的青樓？”周錦河噗嗤一聲笑了，道：“青樓還想着開分店？”
“還有傳聞說......摘星閣背後是承風樓。”
“嗯？”周錦河柳眉微挑，頓住了腳步：“那京城可要熱鬧了，不知這摘星閣和攬月樓哪個技高一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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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風樓，江湖最大的信息機構啊。看來那位“朝中重臣”可得頭疼了。
周錦河嘴角勾起一抹笑，進了那院子。與公主府典雅精致的大體風格不太相似，這院子裏有木樁、兵器架，開闊的空地，俨然一個小型練武場，唯一相同的大概是那高大的木蘭了。
晚間，有人傳信到了将軍府。
蕭無定從管家手中接過，回到了桌前，展開一看，上面是熟悉的簪花小楷。
不一會兒，蕭無定便看完了信。他臉上帶着難得溫和的笑，将信疊好收進盒子裏。
“一切安好，半月後來京，盼再會。”
蕭無定擡眼望了眼窗外，月色正好。在昆侖時，她總能見到師姐在院子裏賞月。她離開昆侖前的那晚，也是滿月。向來不茍言笑的師父難得拿了壺酒，帶着她與師姐一起喝。她這幾年，若不是師父和師姐，都不知道是如何過來的。昆侖一別便是兩年，終于，師姐要來了。
從皇宮到皇家圍場，皇帝儀仗得走大半天。這天清晨，蕭無定按照規定，候在公主車駕旁。此次春獵随行的不止王公大臣們，還有各位重臣家的公子小姐。蕭無定這才見識了雍寧公主的受歡迎程度。
各家公子到了這兒，無一例外，都到公主車駕這兒等着了。不一會兒，這邊就堆滿了人。蕭無定只好牽着馬在另一邊，他總覺得這些公子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緋兒前兩日也回了宮，有她陪着周錦河，墨兒便提前過來準備。見蕭無定在，便向他行禮，問好道：“蕭将軍。”
蕭無定微微颔首，道：“墨兒姑娘。”
兩人還沒來得及寒暄，那一衆公子便過來了。
墨兒悄悄嘆了口氣，沖蕭無定眨了眨眼，一副無奈的樣子，轉身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沖着一衆公子笑着行禮，道：“陸大人，齊大人，夏公子，徐公子，宋公子。”
那幾位公子微笑着示意墨兒不必多禮，同時問好道：“墨兒姑娘。”
也多虧墨兒方才那般，蕭無定這才知道了眼前這五人是誰。
陸大人，陸秉文，丞相陸駿德之子，年方二十，如今是兵部郎中，正四品。
齊大人，齊昊天，戶部尚書齊明之子，二十，刑部郎中，正四品。
剩下的夏公子徐公子宋公子，想來是禮部、工部、刑部尚書之子了。不過這三位年紀不過十六七歲，還未入仕。
墨兒跟他們寒暄了幾句，說公主稍後便到，才脫了身，上了馬車去做準備。
周錦河不一會兒便也到了。她坐在轎攆上，看着遠處圍在她車駕旁的幾位公子，不由得嘆了口氣。
這幾年年年這樣，他們也不嫌煩。
緋兒跟在旁邊，聽周錦河嘆氣，難得笑道：“殿下，您要不早些決定，咱們陛下和這些公子們怕是消停不了了。”
周錦河睨了她一眼，“什麽時候你也這般多話了？”
緋兒輕咳了一聲，目不斜視，又恢複了一本正經的樣子。
随着轎攆靠近，那一衆公子便正襟立在一旁，等周錦河靠近，便行禮，齊聲道：“雍寧公主。”
蕭無定離他們稍遠些，也同樣随着周圍的将士行軍禮。
周錦河臉上早挂上了得體的微笑，一揮手，道：“諸位不必多禮，平身。”
一起身，那幾位公子便迫不及待圍着周錦河說開了，雖然看起來都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可蕭無定總覺得怎麽看怎麽不順眼。再看周錦河，面上笑的優雅得體，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可她的雙手卻交握着，用手指輕輕磨砂着手上的指環。
啧，掩飾的真好。
若非從小的了解，發現了那個小動作，蕭無定都要被周錦河騙了過去。
“時候不早了，各位先回去吧，父皇也該來了。”閑聊了一會兒有的沒的，周錦河終于開了口趕人了。
“是，公主。”
春獵還有好幾日，也不急在這一時。幾位公子行了禮便轉身離開。
周錦河往車駕走去，在經過蕭無定時，輕嘆了口氣。
蕭無定差點沒忍住笑，周錦河轉頭，見他滿眼的笑意，嗔了他一眼。她這麽苦惱，他竟然還笑，哼。
周錦河這麽一看，蕭無定趕緊斂了表情，面容又恢複了平時的冷淡嚴肅，可眼裏的笑意卻是止不住。
不多時，承平帝也上了皇帝車駕。随着一聲令下，綿延幾裏的隊伍浩浩蕩蕩向皇家圍場進發。
今日天氣甚好，春光明媚。隊伍才出了皇城不遠，後邊兒的幾位公子又忍不住，打馬到了周錦河車駕旁，開始攀談。
“公主，這是臣早上讓天福樓的大廚特意做的糕點，皇宮禦膳房雖好，這民間小吃也別有一番風味，您嘗嘗？”陸秉文微微彎腰，臉上帶着優雅的笑，将手中的食盒遞到公主車駕旁。
“天福樓！”墨兒眼睛蹭一下亮了，小聲朝周錦河道。
“哎，真不知道我平日怎麽苛待你了。”周錦河嘆了口氣，給緋兒遞了個眼色。
“嘿嘿嘿~我就知道殿下最好了~”墨兒扯了扯周錦河的袖子，一副讨好樣。
緋兒掀了簾子，接過了陸秉文手中的食盒，向他道了謝。
蕭無定騎着絕地跟在另一邊，越影也跟着，兩匹馬并排走着，都不需要蕭無定去牽它。他将目光放在隊伍前方，耳朵卻注意着這邊的動靜。
那幾位公子騎着馬跟在旁邊，跟周錦河說着京中的趣聞。蕭無定聽着周錦河的回應越來越敷衍，而那幾位公子還仿佛沒有察覺，繼續着自己的話題。他想了想，便牽了牽缰繩，讓絕地更靠近車駕一些，伸手敲了敲馬車壁，道：“殿下，春光正好，待在車內可惜了，不妨出來騎騎馬？”
周錦河坐在車內正煩呢，聽見蕭無定的聲音，眼睛一亮，示意墨兒掀開了那邊的簾子，便見蕭無定沖她眨了眨眼，心下了然。
“将軍說的是，如此美景，實不該辜負。”說着，周錦河便出了車駕，蕭無定将越影牽到馬車旁，周錦河也沒讓車駕停，就直接翻身上了馬，倒是吓了那幾位公子一跳。
周錦河接過墨兒從馬車內遞來的馬鞭，笑對對面幾位道：“諸位，不妨同雍寧賽上一場？”
“公主，怕是不妥吧？”陸秉文頗有些猶豫，萬一出了什麽事兒可不好。
其他幾位也附和道：“是啊公主，怕是不安全......”
“呵，有鎮北将軍跟着，怕什麽？”周錦河粲然一笑，轉頭沖蕭無定道：“将軍，可要跟緊了！”話音未落，便一抽馬鞭，騎着越影向前飛奔而去。
蕭無定淺笑，一夾馬肚讓絕地跟了上去。
剩下幾位公子跟着車駕面面相觑，愣了一會兒終于也打馬追了上去。可絕地和越影是汗血寶馬，豈是一般的好馬可以比得上的？不一會兒，兩人就将衆人遠遠甩在身後。
“殿下，慢些吧！他們追不上的。”蕭無定見周錦河騎這麽快，還有些擔憂。
周錦河回頭看着一眼确認沒人跟上來，這才讓越影放慢了速度，兩人并排晃悠着。
“你方才這樣，那幾位公子可要不喜你了。”
“我就算不提議，他們也早就不喜我了。”蕭無定無所謂聳聳肩，“今早剛見我他們眼神便怪怪的，我想大約是嫉妒我了。”
“恭喜蕭将軍，深得聖心。”周錦河沖他眨眨眼，笑道。脫離了那幾位，公主殿下心情好得很。
蕭無定也笑了，道：“末将不敢高攀，殿下這般的人兒，怕是只有一國之君配得上。”
“怎麽，我就非得嫁嗎？”周錦河挑了挑眉，道：“蜀國女帝可也未嫁呢。”
啧......人家女帝未嫁那是要娶的，您這......就這般信我了？
蕭無定臉上笑意更深了幾分，道：“是，殿下自然不輸蜀國女帝。”
周錦河滿意一笑，轉頭看向遠方，不說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