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姐姐吃糖
第二天清晨, 謝知意剛下樓就看見了已經梳洗好, 乖巧守在餐桌旁的顧淨軟。
現在是五點半, 往常這個時候她們才剛起床洗漱。
開除通知并沒有立刻發布, 顧淨軟只是暫時被停課在家,今天不用去學校, 不明白她起這麽早幹嘛。
她也沒問, 只是掠過她從餐桌上拿了兩片三明治和一瓶牛奶,朝廚房說了句,
“媽, 我走了。”
顧淨軟全程看着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
謝知意出了別墅,咬了一口三明治,覺得寡淡無味随手扔進了垃圾桶,又想起方才顧淨軟的樣子, 有點煩躁。
可憐兮兮地看着她又不說話想幹嘛?
謝瑤從廚房出來想叮囑她注意安全,結果出來的時候她已經走了,回過頭看見顧淨軟還坐在餐桌旁,驚訝開口,
“你不和知意一起去上學?坐這幹嘛?”話剛說完,又反應過來,“哦你被停課了啊。”
顧淨軟竟然從她語氣裏聽出了幸災樂禍,不敢相信這是那個曾經會因為她逃課被抓就關她禁閉的人,還有,她的父上大人竟然還沒有回來“問候”她, 讓她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見顧淨軟沒有回答她,還以為她是因為她剛剛的話難過,便開口安慰道,
“沒關系,大不了不上學了,跟你爸學怎麽管理公司,你們年輕人不是經常說什麽不好好學習就要回家繼承家産嗎,不念就不念,回來繼承公司,學學你媽,回家當個全職女兒,多棒。”
顧淨軟越聽越覺得怪異,第一次聽說有全職太太勸自己女兒回家做全職女兒的。
“媽媽,您還是別說話了吧。”
顧淨軟忍不住嘟嚷兩句,“陰陽怪氣的。”
謝·陰陽怪氣·瑤:“……”
對不起沒控制好情緒。
學校還是得去的,不管怎樣事情因她而起,不該連累別人。
“我去學校了。”
“去收拾東西?”
顧淨軟:“……”
為什麽她覺得自己被開除她很開心?
“不想和您說話,我走了。”
“帶兩片吐司啊,你說你這身上又沒有零花錢的,多可憐啊。”
?
從以上表現,顧淨軟充分肯定謝瑤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故意的,但是她不知道原因,懶得聽她冷嘲熱諷。
“走了。”
等顧淨軟出了門,謝瑤才懊惱,以退為進以退為進,怎麽給忘了。
都怪她這該死的起床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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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在許盼盼吼完那句話之後,就轉身獨自離開,她追上去,她卻讓她滾,說不想看見她。
從那之後,許盼盼就拒接她所有的電話和信息。
顧淨軟知道,是自己作出來的。
在感情和友情之間沒有找到平衡點,理所當然以犧牲友情為代價去增進她的感情。
說透了就是自私。
是她不配做她朋友。
在她們四人裏面,關系也有遠近之分,宋思玉和萬橙顏更好,而她和許盼盼更好。
原本想通過她們聯系許盼盼,結果被告知她誰的電話都沒接。
宋思玉和萬橙顏都十分委婉地告訴她,她這段時間做的确實太過分了,雖然明面上大家都不說,但是心裏還是有些介意,而且她們都能看出來許盼盼把她放在第一位,凡事都會考慮到她,但是這段時間她太過重視謝知意,經常扔下她們就走,是朋友都會覺得不舒服。
顧淨軟沒辯駁一直聽她們說完話,向她們道完歉才将電話挂斷。
沉思了許久,明白自己真的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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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處理完事務從電腦前擡起頭,活動了一下脖頸和筋骨,眼睛不經意掃到門前吓了一跳,看清楚是顧淨軟之後沒好氣地開口,
“你敲門了嗎就進來了。”
“我沒進去,我在等您處理完事。”
校長仔細一看她雙腳站在門檻上,還真沒進門,看樣子應該站了有一會了,
搖了搖頭,“我現在最大的事就是處理你們。”
起身準備給自己接杯熱水。
顧淨軟手疾眼快,三兩步跑到飲水機旁拿紙杯接了杯水,懂事地給他送了過去。
校長無奈只好坐下接過她遞的水,準備喝,
“開水燙嘴,校長您慢點。”
校長水也不喝,猜到她這麽殷勤的目的,直接開門見山,
“你開除的事沒商量,別來我這套近乎。”
“我知道我知道,校長您公私分明,我罪有應得。”
突然聽到顧淨軟這麽乖巧懂事的回答,校長有些不适應,
“那你來幹嘛?”
“我就是來看看您,這一年來因為我的頑皮不懂事讓您操心了,對不起。”
顧淨軟朝他鞠躬,校長懷疑地看着她,
“這一年多都沒聽過話,現在這麽乖巧是想幹嘛?有話就直接說,反正我也不會答應。”
“沒事啊,就是突然長大了明白自己的行為太幼稚了。”
顧淨軟将準備說出口的話咽了下去,笑得無辜。
“好了,我要去上課了。”
“哇校長您還要上課啊,您真厲害。”
校長:……馬屁精
見他盯着她,顧淨軟咽了咽口水靠邊站,給他讓路,末了又跟在他身後。
校長頓了頓步子,轉頭看着她,“你跟着我幹嘛?”
“送您去上課。”
“……”
得了,他撿了個保镖。
校長工作很多,身兼要職,所以教的課也只是一些課程任務不太重的課,比如說心理健康教育。
高一三班教室門外,顧淨軟一邊聽教室裏校長抑揚頓挫的聲音,和同學們配合的回答聲,一邊蹲在牆邊畫圈圈。
直到下課鈴聲響起,校長拿着教案從教室出來,顧淨軟才火速跟上,在他身後亦步亦趨,跟着他輾轉各個教室。
校長起初還由着她跟,直到這會已經到男廁所門口了,她還跟着他。
顧淨軟沒想到校長會突然停下步子,一時不防差點撞上。
“想幹嘛?闖男廁所?”
顧淨軟:“……”
乖巧地退後站在一旁,眼睛死死地盯着廁所門口,等着校長從廁所出來,路過的男生都加快步伐逃離她的視線。
“顧淨軟?你在幹嘛?”
許諾揚從樓梯下來,正好看見她目光兇狠地盯着男廁所,給人一種随時都要闖進去的感覺。
起初顧淨軟沒想理他,後來轉念一想開口問道,
“盼盼在家嗎?”
“在啊,被她媽關起來了,你說你們什麽時候犯事不好,偏偏趁她媽最有空的時候犯事,聽我媽說她媽昨天氣得不得了。”
顧淨軟一聽這話心裏的愧疚更深了,因為一己情緒害了她們。
“我不跟你說了啊,我得去上體育課了。”
許諾揚拍拍她肩膀安慰道,“沒什麽過不去的,別這麽喪嘛。”
顧淨軟頭一次覺得許諾揚說話還挺好聽。
“知道了。”
剛說完話就看見謝知意從樓上下來,輕描淡寫地看了她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快要叫出口的兩個字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謝知意已經走遠了。
想起忘記了什麽事的顧淨軟猛然回頭,正好看見走廊盡頭的校長的背影。
急忙跟上去。
校長沒去校長辦公室,而是去了高二年級組。
裏面只有曹光一個人在低頭批改作業,因為感冒未好,空曠的辦公室裏回響着他的咳嗽聲。
“你管管你學生,一直跟着我像什麽話。”
曹光擡頭看見校長身後低垂着頭的顧淨軟,
“去對面位置坐着。”
顧淨軟沒動,目光盯着校長,大有校長一走她就又要走的趨勢。
校長無奈,看着她,“當着你班主任的面,說吧你想幹嘛。”
曹光也看着她,示意她說。
“我知道這次我犯下了很嚴重的錯,違反校規校紀,目無尊長不知悔改,不僅讓老師家長傷透了心,還給同學們帶來了非常惡劣的影響。所以對于校長給予我的懲罰,我并沒有異議。”
“但我查過校規了,校規上講的是對打架鬥毆的主要人進行開除處理,但是許盼盼她們并不是主要人,而且她們起初攔過我了,是我一意孤行,課也是我拉着她們逃的,不關她們的事,希望校長能夠給她們一次機會。”
說完這話,顧淨軟鞠了一個九十度躬。
曹光何曾見過顧淨軟這個樣子,從一開始聽到消息時的氣惱,到現在這一刻的心疼,曹光也說不清自己該怎麽對待這群孩子。
在他看來,一次性開除五個人,可能性小之又小,校長應該在等一個臺階,同時也是給她們一點教訓。要是真想開除她們全部人,昨天完全就可以直接通報。
而且他作為校長,不可能不考慮到學校資金問題。
如他所料,校長沉默半晌後開口,
“你先回去吧,看見你就煩。”
顧淨軟本來還想說什麽,結果看見曹光跟她使眼色,便閉嘴退出了辦公室。
鬼使神差之下,她去了體育場。
高三一班正在上體育課,預備活動之後是自由活動。
體育場上,打球聲,口號聲,嘻笑聲各種聲音混雜一片。
謝知意打了一會網球,覺得頭有點暈,大概是只吃了一點三明治的原因,有點犯低血糖,将球拍遞給一旁的同學,去體育場看臺座位尋了個位置坐下。
看了眼手機,沒有未接來電,沒有信息。
輕嘆了口氣,真不讓人省心。
剛想起身出體育場,面前就出現了一張白嫩嫩的小手,在她面前張開,裏面是一顆綠色的糖果,耳畔還有她清靈的聲音,
“姐姐,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