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半個月之後，孫冠玉終于出院了。
他和章宇的關系也算是進了一步，章宇的學業也開始繁忙起來，面臨着高考和選專業的抉擇，按照他現在的成績，想考個好的學校并不難。
而那個時候，他們不免面臨着分別的問題。
而孫冠玉也在準備着提交評職稱的材料，這一次名額有限，他也不太能有把握評上，而現在正在和他競争這個名額的就是歐陽寧。
歐陽寧這段時間除了上課的時候，其他時間也都在實驗室泡着。
這天傍晚，孫冠玉忙了一整天正準備下班的時候，他收拾好手裏的材料，走到門口關了實驗室的燈。
突然，他被攬入了一個懷抱中。
“老師......”章宇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脖頸處。
孫冠玉掙了掙沒有掙脫，他無奈道：“別在這裏。”
章宇聽話地松開他，眼睛在樓道燈光的映射下顯得黑亮異常。
“你怎麽來了？”孫冠玉詫異地看着他。
章宇低下頭在他唇上吻了吻，說道：“我都好久沒看到你了，你在忙什麽？”“工作嘛。”
孫冠玉捏了捏眉間，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疲倦的神情。
章宇抵着他的肩頭說道：“老師，要不我養你吧？”章宇從高中開始便和車子昂一起做了一個網站，現在已經開始盈利了，而且他爺爺在去世前，給他留了一大筆遺産，按照孫冠玉現在的工資水準，養活他不成問題，沒準還更加滋潤。
孫冠玉被這麽一個小自己一輪的男生說這句話，有些忍俊不禁。
章宇不服氣道：“老師，你笑什麽？你是不相信我嗎？”“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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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宇在他脖子處蹭了蹭，像一只粘人的大狗。
“好了好了，等會有人來了。”
孫冠玉說道。
章宇埋怨道：“除了你，還有誰這麽晚不回家。”
兩個人鬧在寂靜無人的走廊上鬧了一會兒，孫冠玉才拍了拍他說道：“好了，走吧。”
他們兩人這才一起往外走，他們沒有注意到，在樓梯的拐角處，一個身影藏在暗處，正在目瞪口呆地看着剛才發生的一切。
走出實驗樓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他們從學校回到小區的路程并不長，路過熱鬧的街區，街頭的店鋪琳琅滿目，路口那一家燒鵝店的燒鵝飄散着誘人的香味。
高中的少年們總是喜歡讨論哪裏的網吧好用，哪裏的小吃好吃。
章宇便帶着他去吃了自己經常和班上的朋友去吃的烤肉。
孫冠玉對這些油兮兮的玩意不感興趣，但是居然被章宇這小子半哄半強迫地吃了不少。
不由得黑了一張臉。
“老師......”章宇上來拉住了他的手，笑道：“你該不會又生氣了吧？”現在他們正在人潮洶湧的大街上，孫冠玉躲開了。
章宇又悄悄跟上來，在寬大的校服衣袖裏，悄悄牽着他的手。
周圍人來人往，他們只看到一個穿着校服的高大男生和一個穿着白色襯衣的男人走在街上，他們看起來只是挨在一起走，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小動作。
他們混在人群中，小心地藏匿着對彼此的愛意。
他們回到小區的時候，章偉也剛回到，在他們背後喊住了他們：“孫老師！”孫冠玉回頭應了一聲：“院長。”
接着不動聲色的和章宇拉開了距離。
“正好，跟你談談院裏一些事情。”
“好。”
孫冠玉應了一聲，而章宇還在一旁磨磨蹭蹭地不肯走，章偉沖他說道：“還在這裏幹什麽，作業寫完了？”章宇只好不情不願地走了。
章偉和孫冠玉一邊聊一邊往回走，他主要和孫冠玉說了這次評職稱還是很有希望的，然後提點了幾個注意的點。
他一番掏心掏肺的話，讓孫冠玉心裏殘留的那一點良知開始萌動。
他對自己是真的關心，可是他卻跟他兒子這麽不清不白的。
回家洗完澡之後，章宇就過來了，偶爾他也會在這裏過夜，在家長的眼皮子底下這麽搞，孫冠玉覺得章宇真是膽大包天，不過青春期的小男生，的确是可以理解。
早上醒來，照例發現了餐桌上擺放着的熱氣騰騰的早餐，是章宇做好的。
每次在這裏過夜，各個花樣的早餐做了個遍。
吃完早餐去辦公室的時候，歐陽寧已經在裏面坐着了，孫冠玉照常打了個招呼。
歐陽寧扭頭看了他一眼，卻沒有回應，眼神裏反而流露出一絲冷淡和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
孫冠玉對他的态度有些奇怪，但是也沒問出口。
章宇的高考也快到了報考的階段，而孫冠玉這麽久也沒有問過章宇，因為章宇是一個很能拿得定主意的人，他也不需要過多的指導。
這天孫冠玉進章偉交材料的時候，臨走的時候章偉卻喊住了他。
他疑惑地回頭問：“您還有什麽事嗎？”章偉一開口就忍不住嘆氣道：“孫老師啊，你幫我勸勸章宇那小子真是氣死我了！”“怎麽了？”孫冠玉忍不住擰眉。
“他報考的意向居然是我們學校，你說說，這不是胡鬧嗎？”孫冠玉神情也嚴肅起來，他們學校僅僅是本省唯一拿得出手的大學而已，根本算不上什麽名校，以章宇的成績，确實是太浪費了。
難道那小子真是為了自己......“先別着急。”
孫冠玉說道，“說不定他就那麽随口一說。”
“什麽随口一說？！”章偉吹胡子瞪眼，“我看他認真得很！”“我會好好勸他的。”
孫冠玉說道。
“哎......我們以前啊，對他真是太縱容了，全家都寵着他，無法無天的。”
章偉說着似乎還想起了什麽，說道：“他之前還跟我說他喜歡的是男的！你看看他！整天胡說八道！”孫冠玉渾身僵直。
章偉似乎是升起了傾訴的欲望，接着說道：“我們這輩子也就希望他開心，平安，可是也不能任他這麽胡來啊！孫老師，你說是吧？”孫冠玉幹着嗓子說道：“是......父母哪有不為自己孩子着想的。”
回到辦公室後，孫冠玉發了條微信給章宇：【你要考我們學校？】章宇一下子就回複了：【呃，你怎麽知道的？】後面還夾了一個冷汗的表情。
【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孫冠玉毫不客氣地罵他。
【也不是，主要是我對研究也不感興趣啊，以後也沒打算用學歷混日子，能讀個大學就行了呗。】
【如果你為了我這麽做的話，那我們還是分手吧。】
章宇在那頭明顯就急了，立馬打了電話過來。
孫冠玉拿起手機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接聽，電話那頭的章宇顯然是害怕孫冠玉生氣，解釋道：“我也不是為了你，主要是我不想去外省。”
“為什麽不想去？”孫冠玉對他的謊話嗤之以鼻。
“我想家......”章宇弱弱地說道。
“放屁！”孫冠玉氣不打一處來，“你能不能別這麽幼稚！”幼稚算是章宇的心結，聽到孫冠玉這麽一說，立馬就不敢吭聲了。
他聽着孫冠玉在那頭罵了一會兒。
才忍不住說道：“我就是不想離開你，四年時間呢......”時間也算是他們兩人共同的心結，兩個人的人生步調不在一個頻率上，章宇還在讀高中，以後還會讀大學，會出來工作，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而孫冠玉是他喜歡的第一個人，誰知道會不會有第二個人，第三個人？就算是張敬山那樣的一起從青蔥歲月經歷的戀人都離不開分離的命運，更何況這麽一個未來形狀還模糊不定的高中生呢？孫冠玉沉默了。
章宇聲音裏帶了點委屈，繼續說道：“我知道你肯定不和我走，那我留下來陪着你，也不可以嗎？”孫冠玉點了根煙，靠着牆壁斜斜站着，夕陽投射在牆上，映出煙霧袅袅的影子。
和章宇在一起之後，他很久都沒有抽煙了。
“章宇。”
孫冠玉吐着煙霧喊他的名字，“回去跟你父母商量吧。”
說完他就将手機挂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