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顧氏闖蕩江湖居無定所, 很多時候遇不到客棧，在野外就地風餐露宿。
一般摘些野果子，偶爾有笨蛋小動物撞上來，她也不介意烤了, 只是手藝不怎麽好……
炖魚這種稍微複雜一點兒的菜, 她其實也只是吃過。
“魚鱗刮幹淨了還可以烤嗎？會不會不好吃啊？”楚生問道，對視顧氏那種你行你來的眼神, 咬了咬牙，帶着壯士扼腕的悲壯:“要不我試試？”
雖然平時都是困難克服她, 但是她夫人此時面臨這個困難也束手無策，她決定還是硬着頭皮上吧！
畢竟她們貧窮的兩口子又不可能天天下館子, 總不能一輩子吃素吧？
聞言, 顧氏眼睛一亮, “好，生兒真棒, 娘親給你加油。”
“魚劃刀了嗎？”楚生道。
話音落, 一條開膛破肚的大鯉魚出現在眼前, 吓得楚生扔了手中的毛巾便往後退，受驚道:“你……你幹嘛拿過來呀？”
“讓你看看我精準漂亮的刀功……”顧氏說着，又湊近她, 得意道:“看我切的刀口多麽整齊……”
楚生怒目而視，“起開……”
“生兒，你又兇我！”顧氏嘴一撇，将魚放回了瓷盤裏。
“……”
蔥姜蒜顧氏早已處理好放在碗中備用了, 楚生又往鍋裏重新加了些油，油鍋一熱，她連忙喊到:“夫人，快把魚放進去……”
“生兒”顧氏疑惑，魚不就在盤子裏嗎？随手倒進去不就行了，為什麽還要喊自己……
“快點呀，油熱了。”楚生又催促道，見她一臉急色，顧氏連忙放下手中的幹柴，急的手也沒洗直接端着盤子将魚倒了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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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的差不多了，楚生在心裏給自己吶喊加油好幾遍，狠心拿起鏟子将魚翻了個面。
兩面煎到微黃，盛出來重新加油燒熱，将蔥姜蒜爆香後，楚生将抽空切好的土豆蘿蔔放進去炒，顧氏燒火煎藥之餘看的津津有味。
沒想到她家阿生嘴上說不會，剛開始看起來也确實有些手忙腳亂，不過後面做起來倒也有模有樣。
莫不是廚藝方面天賦異禀顧氏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楚生，心道那以後就不用委屈自己，想吃什麽全讓她做好了……
正在準備取出湯汁的楚生莫名後背一涼，回頭望了眼案板上的半生不熟的魚，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卧槽，可千萬不要是魚的鬼魂來索命了……
過了會兒，顧氏擡起來頭，幽幽望着楚生道:“生兒，娘親都聞到土豆味了，還有……蘿蔔也該熟透了吧，你準備什麽時候炖魚？”
楚生勉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要死不活的笑容，将熟透了的配菜也給盛盤了。
然後如臨大敵般，顫顫巍巍端起盤子将魚倒進鍋裏，加上水蓋上了蓋子，隔絕了那死魚眼 ，這才拍了拍胸口，呼出長長一口氣。
“你……”顧氏後知後覺，她家阿生別不是怕死魚吧？
意識到這個顧氏臉色瞬間不好了，她已經顧不上心疼楚生了，憂心自己都來不及了。
自己殺了那麽多人，若是被知道了，怕是紅線纏上千匝也要斷了……
楚生沒回答，湊到她跟前準備吸取點兒溫暖，亦或者安全感？
卻看到一張忽然蒼白的臉，頓時呆住了，不是吧，鬼真來了？她只是說說而已啊，這世界上哪有什麽鬼……
很快她又發現顧氏在看她，眼中的脆弱無助刺的楚生心口有點兒痛，這還索取什麽暖啊，必須要送溫暖！
顧氏順勢倚在她懷裏，可憐的像被風吹雨打的嬌花兒，她越安慰，她夫人哭的越厲害，身子抖啊抖，抖得她更心痛了。
以前那種看她夫人哭的梨花帶雨，想點贊順便誇句好看的，什麽時候不見了呢？
楚生有點愁，本來一個人傷心就夠了，現在卻要兩個人同時為一件事難過，這……這劃不來啊。
摸了摸懷中人柔軟的發，差點撸禿都沒想到她夫人好端端的怎麽就傷心了……
喜怒無常的樣子，像極了大姨媽報道？
“夫人……你是不是大姨媽來了？”溫熱的呼吸在耳邊噴灑，顧氏在楚生身上蹭了蹭眼淚，紅着眼道：“我沒有大姨媽……”
“別哭，找個大夫……”楚生寬慰的話說了一半，便聽到顧氏深吸了一口氣又道：“我是孤兒。”
微腫的眼睛疑惑的注視着楚生，楚生不懂她的意思，面面相觑了會兒，顧氏先忍不住開口道:“生兒，你剛想說什麽，怎麽不繼續說了？”
無話可說的楚生，嘆了口氣，見顧氏埋頭又要哭，連忙制止道:“你是不是來月事了？還是癸水來了？今天太多愁善感了，要不你罵我一頓消消氣？打一頓也行，只求你別再哭了……”
“我沒有，我就是……”
就是說不出來……
她很肯定自己對阿生的割舍不斷，在不确定阿生是否不介意的情況下，萬不敢抱着僥幸心理說出來。
顧氏這一開腔，楚生已經洗耳恭聽認認真真聽了，沒想到關鍵地方，她又開始哭了……
好不郁卒！
楚生雖然有推開懷裏梨花帶雨的嬌妻去看鍋裏魚的這種想法，但她做不出來，畢竟那是畜生才做的出來的事！
猶豫了片刻，她将竈膛裏的火熄滅，專注于懷裏的夫人與夫人的藥。
“阿生，如果某一天我消失了你會找我嗎？”顧氏探出了腦袋，可憐兮兮的望着楚生，往日黑白分明的眼睛裏隐隐看得見紅血絲。
突然又覺得被叫阿生不習慣怎麽辦？楚生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道：“哪天走，提前告訴我……我提前把你腿打斷。”
顧氏愣愣的說不出話來，望着她用柔軟的手帕仔仔細細擦幹自己臉上的淚水，附帶落在臉頰上的輕盈一吻，聽着她佯裝兇狠卻說着讓她安心的話，她不由伸手回抱了面前這人。
“阿生，我會陪着你，直到你趕我走的哪一天……”
“你是我夫人 ，而且我還那麽喜歡你，為什麽要趕你走？”楚生不解，凝眉思索了片刻。
自顧自又道：“不會做飯沒關系，我可以天天做的，這都是小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在我們那個地方，像你這麽漂亮的姑娘都是需要精心呵護的。”
“就是你上次說的異界嗎？在哪裏呀？”顧氏好奇道，好像一直沒聽阿生說過她的身世。
“很遠的地方，說了你也不會知道的。藥差不多了，你回房休息一下吧，等會兒我把藥過濾出來給你端過去。”楚生回收飄散的思緒，朝顧氏淡淡笑了笑。
“阿生，我不想喝……”
顧氏覺得她記憶恢複的差不多了，雖然有些記憶她自己都覺得驢頭不對馬嘴，但感覺該記得差不多也想起來了。
“不行，大夫什麽時候說停咱再停。”
別的都好說，唯獨吃藥這個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生兒，你好狠的心，娘親都哭那麽久了你還不讓我開心一下……”
顧氏似乎又恢複了往日的樣子，語氣委屈巴巴 ，眼神裏卻帶着明媚的笑意。
“狠心？”楚生壞壞一笑，趁着她夫人在她懷裏還沒出來，她果斷撓了撓她夫人的肘窩，中招的顧氏擺脫不了，笑的上氣不接下氣，一個勁兒求饒。
“夫人，這下開心了嗎？”
“放開我……我要喝藥……”見楚生沒有緩下來的意思，只得屈服道:“開心……太開心……你可以放手了。”
看着她夫人喝完了藥，楚生重新點上了火，将調料加入後又添了些水開始炖，在炖的過程中不斷地将之前取的湯汁澆在魚身上，湯汁燒幹，這道菜基本上差不多了。
裝入盤看起來不僅不可怕，而且還有些誘人，往上面撒了些切好的香菜，就上桌了。
……
因着昨夜戰績為零，兩妻妻匆忙吃完飯準備再去一趟集市，趕個早集，買些新鮮的食材回來。
剛出來巷子，便被一青衣男子叫住，楚生停下來腳步，朝顧氏悄聲道:“這人便是衛斂師兄的小兒子衛湛，你小心別讓他看到了你的容貌。”
自從那日相認後，衛斂在文人之間的來往應酬，總會叫上楚生。
席間談話無意間也談到了雍王世子夜瀾淅，欲請博明先生入朝堂。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楚生也确定了樵夫鎮那個想霸占他夫人的世子就是夜瀾淅。
得知衛斂與夜瀾淅認識，她更是不敢讓她夫人在他們面前露面。
不僅婉拒了衛斂邀請他們的心思，也從沒邀請他們來家中做客。
顧氏乖乖的點了點頭，将面紗又往上提了提。
“小師叔，我們近日便要回去了 ，這是請帖，父親邀您去聽風樓一敘，”衛湛行禮過後，遞上了請帖。
楚生接過請帖，笑道:“好的，我一定如約而至，有勞子青跑一趟了。”
自從得知楚生年紀輕輕，便被博明先生收為弟子，衛湛便心中敬仰。
這會兒見到心中的榜樣向自己道謝，他微微紅了臉，腼腆笑道:“父親也希望您帶着夫人一塊去呢。”
作者有話要說：好嗨喲，感覺人生達到了巅峰~
好吧，我在說謊(ㄒo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