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兄弟(下)
這一天,沈慈正上班呢,突然接到了弟弟沈志的電話。
沈志,“姐,王芬這幾天有跟你聯系嗎?”
沈慈,“沒有啊,怎麽了?”
沈志,“……哦,沒什麽,那,我挂了啊……”
沈慈,“慢着!到底怎麽了?什麽事兒啊?”
沈志的聲音沙啞無比,而且聽上去似乎還帶着些泣音。
他原本就不是多麽堅強的人,心裏又存了事情;此刻被姐姐一追問,忍不住就小小聲地嗚咽了起來,“姐,王芬不見了!不見了……我找不到她……我找了她兩天了,哪兒都找了,還是找不到她……怎麽辦啊!”
“什麽?不見了?”沈慈急道,“這到底怎麽回事兒?哎……有話好好說啊,你一個大男人哭什麽哭啊!”
于是,沈志就在電話裏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給說了一遍。
這半個月來,王芬幾乎每天一下班回來,就跟他提出去找工作的事兒……沈志耳根子軟,被王芬這麽一念叨,再加上已經知道了姐姐對那套別墅的态度,也就想着确實應該去找工作了。
他就去鎮上那幾家修車行面試了一下。
對沈志來說,有一門技術在手,找工作還是很容易的。
可就在沈志上班後的第三天,他幹活的時候不小心把手給劃了一道口子。
這其實也不是多大的事兒,王芬陪着他去醫院包紮了一下,修車行全額報銷了醫藥費,然後又放了他一天假,再賠三天工資……
當時王芬和沈志對這個結果是很滿意的,畢竟醫生都說沈志沒啥大問題,就是手腕處破了些皮而已;甚至都不需要縫針,就是包了塊紗布防止發炎而已。
可沈母得知以後,勃然大怒!
她氣勢洶洶地沖到修車行,找老板索要賠償,還揚言要去做工傷鑒定……
修車行老板嘗試跟沈母講道理,可沈母卻當衆撒起潑來。
沈母鬧得不可開交,最後修車行老板不得不報了警;在警察的介入下,修車行老板又抱着息事寧人的心态,在警察的調解下賠償了沈志六千塊錢。
與此同時,修車行解除了沈志的勞動合同(沈志還沒到試用期)。
沈志再一次失業了。
王芬就鼓勵他,等手腕上的傷口好了以後再重新找一份工作。
可這小鎮也就巴掌大,發生一丁點的小情兒,幾乎都會巷聞街知的;而沈志又有個那麽厲害又蠻橫的媽,還有誰還敢請他啊?
找不到工作,沈志的懶病就犯了,開始天天窩在家裏玩起電腦游戲來。
王芬急了,跟沈志一言不合就争吵了起來,又恰好被沈母聽到……
沈志可是沈母的命根子!見王芬還沒過門呢,就敢當着自己的面給兒子臉色看,沈母立刻就劈頭蓋臉的大罵起王芬來。
王芬哭着跑了。
沈志想去追,卻被沈母一把給拉住了……
昨天,沈志趁母親不備跑到奶茶店去找王芬的時候,才知道王芬居然已經辭了職,而且根本就沒有回過家。
她失蹤了!
沈志頓時如遭雷劈……
這兩天他一直像瘋了似的,四處尋找王芬,可他就是一直都找不到。
聽了弟弟的話,沈慈埋怨他道,“人家在你身邊的時候你不珍惜,這會兒人都不見了,你才來哭,你!你啊……”
“姐,怎麽辦啊?”沈志的聲音沙啞又無助,“你幫我想想辦法吧!我真的找不到她……她走的時候是帶着行李的,她肯定生我氣了,你快幫我找她回來,以後我什麽聽她的……”
“我上哪兒去給你找?”沈慈沒好聲氣地說道。
電話那頭的沈志沉默了下來。
沈慈還能聽到他一抽一抽的啜泣聲音……
想了想,她說道,“要不,我去給你登個報吧!你有啥想跟她說的?”
“好,好!”一聽說登報,沈志也覺得這個是辦法,忙不疊地說道,“就說只要她回來,我什麽都聽她的,只要她回來,只要她肯回來……”
沈慈嘆了一口氣。
剛剛才挂掉沈志的電話,她的手機又滴滴滴地響了起來。
這次是周皓川打來的。
“你跟誰講電話啊,我打了很久都沒打通。”他的語氣似乎有些委屈。
沈慈揉了揉太陽穴,疲倦地說道,“……剛才沈志打電話給我。”
他很敏銳地就感覺到她的聲音有些不對,“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周茵不在,沈慈就一個人上班;最近工作上也沒什麽事兒,幾乎每一天都只有她一個人安靜地在辦公室渡過。
此刻周皓川那渾厚低沉的嗓音似乎聽起來特別有安全感。
也不知為什麽,此刻她很有一種想要訴說的沖動,“沈志女朋友,就是上次來的那個王芬,她失蹤了……”
“失蹤了?失蹤多久了?報警了嗎?”周皓川聞言吃了一驚,急忙問道。
“不,是她跟沈志吵了架,然後拿着行李出走了。”沈慈嘆了一口氣,說道,“你知道報社晚上上班嗎?呆會兒下了班,我想去報社登個尋人啓事……”
“這事兒交給我吧,”周皓川立刻說道,“報社我很熟……你把尋人的內容寫好,發到我手機上,我呆會兒就去報社登報。”
他其實并不熟悉報社,唯一一次跟報社聯系,還是他登報跟白慧琪解除婚約的那次。
沈慈說道,“還是我自己去吧,你忙你的。”
“我不忙,而且我正好就在報社附近,你快點兒想好尋人的內容,我在這兒等你……”周皓川說道,“等辦完了這事兒我再離開。”
他并不希望沈慈在晚上出門,那樣太不安全了。
“那……好吧,”沈慈說道,“謝謝你哈!”
她匆匆挂掉了電話。
編輯好尋人啓事的內容以後,用短信發給了周皓川……這時沈慈突然想起來,剛才他打電話給自己幹嘛呢?
她只顧着跟他說王芬的事兒了,卻忘記問他有沒有什麽事。
沈慈又打了個電話過去。
他很快就接通了。
沈慈問周皓川剛才找自己有什麽事兒。
他這才想起來,連忙說道,“我今晚上不回來吃飯了……也別留飯,我請人吃飯呢!”
沈慈“哦”了一聲,順便說了句,“少喝酒。”
“嗯,聽到了……少喝酒,” 他頓了一頓,又低聲說道,“你睡覺前要留意一下門窗,特別是廚房那兒的窗子一定要關;還有門廳外走廊上的燈要記得打開,有什麽事打電話給我。”
沈慈莫明其妙地就紅了臉。
**
周皓川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快半夜十二點。
這個時候,通常沈慈已經睡下了。
別墅門廳外的走廊上亮着溫暖明亮的路燈,像在迎接他的歸來。
他掏出鑰匙輕輕地開鎖推門而入……
玄關處開着黃色的壁燈,昏暗的燈光映着落地玻璃窗前的素色窗簾上,顯得格外溫馨。
他有些口渴,換了拖鞋就朝廚房走去。
借着玄關處照進來的微弱光線,他看到冰箱門上貼着一張紙條;打開燈一看,紙條上面寫着幾個娟秀的字,“給你留了雪梨冰,醒酒用。”
周皓川忍不住微地笑了起來。
拉開冰箱門,果然在最顯眼的擱架上放着一個包了保鮮膜的玻璃杯,杯子裏裝着滿滿的乳白色半透明濃稠的液體。
他揭去保鮮膜,試了試雪梨冰的味道。
這其實就是用雪梨和荸荠磨成的一杯果泥,可能還放了些冰糖水來調味兒,所以喝着甜津津的,清涼又很爽口。
飲下幾口雪梨冰以後,因為飲酒而引起的渾身臊熱,以及喉間的不适感很快就褪去了……甚至連有些混沌的大腦都恢複了清醒。
周皓川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前兩天他接了一個标,今天就是去請投資方的人吃飯的。
今天那個投資方的人其實是周皓川父親留下來的人脈……父親生前雖然欠債累累,卻也是個言而有信的人物;也正是因為當年周父曾經在生意上幫助過那位投資人,所以這次他願意給周皓川一個機會。
周皓川又喝了一口雪梨冰。
甜沁沁的果泥順着火辣辣的喉嚨慢慢滑入食道,将那些再一次湧上心頭的灼熱感給壓了下去。
這一次,他一定要把握住機會!
這次的工程規模較大,如果一切順利,他很快就能翻身……
周皓川拿着那杯雪梨冰走出了廚房,順着樓梯朝沈慈的房間看去。
他無聲地微笑了起來。
只要他的經濟情況再好一點,也就有了向她表白的資本,不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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