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佛!”僧人雙手合十,一本正經的回答。

中年人“哈哈”大笑,可是随即又卻是臉上露出了困擾之色。

“如果人人都如你這般知道好歹,朕只怕就沒有如斯多的煩惱了!”那中年人居然口中自稱為“朕”,難道竟然是當今九五之尊?

不錯,此人正是當今聖上武晟帝嚴靖安,他對面這位寶相莊嚴之高僧,自然就是那聞名天下的妙心禪師。

“皇上,何事如此煩惱?如今海清河宴,四方升平,正是盛世之相。這都是因為皇上治國有方,禦臣有道。”這倒不是妙心故意吹捧武晟帝。自從武晟帝登基之後,的确是廢寝忘食,精于朝政,天下大安許久。

武晟帝冷笑一聲:“無奈禍起蕭牆之內!”

妙心心中一動:“皇上說笑了。太子仁厚,又是久居太子之位,想必已經深得臣心,您怎麽還有此等擔憂。”

聽了秒心的話,武晟帝非但沒有露出欣慰的表情,反而冷意更盛:“他是仁厚!只怕是仁厚得過了頭!他與太子妃成婚多年,卻未有子嗣。而太子妃母家近來屢屢傳出醜聞,多少也影響了太子的顏面。甚至有人和朕進言,有其母必有其女,太子無子多年,恐怕是太子妃從中作梗,怕人先生下子嗣影響地位,所以動了手腳!”

妙心聽這些俗世之事,頓時覺得無比的遙遠,他臉上的笑容不變,可是心底居然生出了幾分蒼涼之感。

“皇上,太子是貧僧看着長大的,是個頗有仁義之風的。您是個英明之君,臣不願多加置喙。只希望您明白自古長幼有序,嫡庶有別。廢長立幼,乃是天下大亂的根源!”

妙心從武晟帝簡單的話中,已經是發覺他對太子産生了厭惡之感。否則又怎麽會因為太子府中的區區內務而發如此大的脾氣?

武晟帝一愣,随即一笑:“你多慮了。朕并沒有那樣荒唐的想法。”

妙心點了點頭,說道:“貧僧知道,自己不過是杞人憂天罷了。”可是他的心中卻是對武晟帝的話頗是不以為然。

他雖然身在方外,可是對朝堂後宮之事并非一無所知。

聽聞陳妃之子如今已經八歲,很是聰明伶俐。而皇上又是年富力強,偏偏太子也近壯年。

本來立長是為了安定民心,可是如今這太子太過得民心,只怕是招了皇上的忌諱,自然是不如小兒子更加貼心讨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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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晟帝和妙心吐了一番苦水,自覺地心中好受了不少,就徐徐起身說道:“每次也只有到你這裏來的時候,朕才能得片刻安寧。否則每日案牍勞神,只怕朕這身體……哎……”

“皇上正是龍精虎猛之時,還不需要如此妄自菲薄。既然您喜愛此處的清幽,以後常來便是。貧僧必定掃榻以待!”妙心也随着起身,準備送武晟帝出去。

二人一前一後走到那禪房門口的時候,正要話別,卻突然有人一個年紀不大的小沙彌匆匆走了過來,到了妙心禪師身前一鞠躬說道:“大師,方丈找您前去,有事商議!”

原來這妙心禪師雖然聲名遠播,可是卻并非是這護國寺的方丈。

妙心不疑有他,就對武晟帝說道:“既然如此,施主就先請吧。咱們來日再見!”

武晟帝也點了點頭。

妙心此時卻是瞥了那小沙彌一眼,頓時有些奇怪的問道:“你是哪個……貧僧怎地沒……”

“小心!他是刺客!”一個尖利的女聲憑空而起,使得妙心和武晟帝俱是心神一驚。

果然那小沙彌突然猛地向武晟帝的方向沖了過去,他的速度奇快,怎麽看也不像是一個普通的十來歲的孩子!

他那寬大的衣袖之間隐隐有寒光閃現,居然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

妙心二話不說,一個箭步護在武晟帝的面前,沉聲急切說道:“您快走!”

武晟帝利用這短短的時間,迅速的向外跑去。

奈何妙心雖然反應快速,可是卻不曾習得武功,也不過是一瞬間的時間,就被那刺客掀翻在地!

“狗皇帝!你納命來!”那刺客目露兇光,腳步不停,一步步逼近武晟帝!

武晟帝此刻心中懊悔,不該圖清淨将貼身太監和暗衛全部遣散,此刻卻要如何是好?

眼見着那刺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武晟帝的心中越是越發的焦急,難道真的要命喪此處!

說時遲,那時快,卻又有人高聲叫道:“父皇!兒臣來了!”

武晟帝轉眼一看,居然是六皇子嚴明義!

此刻他正手持寶劍,一臉正氣凜然的向自己的方向跑來!

武晟帝剛要松一口氣,卻不知怎地,那明明身手矯捷的嚴明義居然突然跌倒在地,摔了一個狗啃屎!

武晟帝頓時覺得滿頭黑線,這六皇兒……

就連方才健步如飛的刺客都被這突發的奇景給驚呆了,居然停下了腳步!

正當此時,卻有另外一個從另外一個方向跳了出來。

“皇上!臣來護駕!”

此人身穿大紅織金撒花錦袍,腰間束着白玉帶,面容清俊非凡,眼角眉梢隐隐有勾魂攝魄之媚态。

“安然!快!殺了這賊人!”武晟帝看到來人,頓時心安。

謝安然翻了一個劍花,那柄寒光凜凜的寶劍頓時抖的筆直,直接就向那刺客的咽喉要害刺去!

那刺客心中一驚,知道此次行刺已經是敗露,而且失了先機,再要糾纏,只怕是會引來更多的人!

他此次獨身前來,目的就是為了不引起那些宮中侍衛的懷疑——畢竟都是些百死劫餘的死士,若是有大批武功高強之人出入此地,難保不會有人發覺。

可是沒有想到,安排的如此缜密之事,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有人攪局。

先是有人高聲提醒,随後又冒出兩個護駕的!

雖然第一個……摔了個狗啃屎,可是這第二個,看着也不像是什麽武功高手啊!

刺客心中先存了三分的輕視,自以為可以全身而退,可是沒想到這看着像是富家公子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卻是手下狠辣,如同毒蛇一般死死的纏着自己,那柄寶劍始終不離自己身上的要害之處!

武晟帝見狀,終于徹底放了心。

這謝安然雖然看着纨绔,平日裏也多是調雞走狗,不做正事。可是他這一手功夫,卻是深得先安平侯的真傳,乃是京城中數一數二的!

這邊謝安然與那刺客戰得正酣,那邊的嚴明義也終于站了起來。

此時,他的臉色鐵青,扭曲異常。

他方才明明有機會一展手段,贏得一個大大的立功機會,怎麽會突然就摔倒在地?

他怎麽想也覺得,方才明明是有什麽人伸了一只腳出來,故意絆了他一下!

可是此刻哪裏又有其他人呢?

他只能是忍下心中的羞憤和惱怒,大聲說道:“安然,我來助你!”

可是萬萬沒想到,他話音剛落,就又覺得右腿突然一陣的麻痹,緊接着,他居然又一次的摔倒在地!

武晟帝觀戰之餘,抽空看了一眼嚴明義,眼中全然都是譏諷的冷意。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這邊廂,謝安然已經是全然占據了上風,可是那刺客到底是身手不凡,他卻也一時之間無法徹底取勝!

正在這時,“踏踏”的腳步聲響起,還有太監尖利的聲音:“快!快護駕!”

随後大批的宮中侍衛打扮之人蜂擁而至,并且立即将那刺客團團圍住!

謝安然猛然收劍,跳出包圍圈,笑着說道:“吳漢!交給你了!小爺就不搶你的差事了!”

有一個臉色黝黑的彪形大漢拱手回道:“有勞世子了!這裏一切交給臣了!”

謝安然趕忙走到武晟帝的身邊,跪倒在地:“臣救駕來遲,驚了皇上,還請皇上贖罪!”

“你何罪之有?快快起來!今日若不是有你,只怕事情不堪設想!”武晟帝親自扶了謝安然起來。

站在一旁的高德福——武晟帝的貼身太監,焦急的查看着武晟帝身上有無傷痕,再确認确實沒有什麽大礙之後,他才長舒了一口氣:“皇上,真是吓死奴才了!”

武晟帝看到那邊的刺客已經徹底伏誅,心中大定,也有了閑情逸致詢問其他事情。

“你們怎麽會突然過來?我不是吩咐你們要守在大殿那邊,那裏距離此處應該有一段距離!”言外之意是這些人應該聽不見刀劍之聲,又怎麽會跑來救駕!

高德福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說道:“這可得多虧了這位姑娘,是她差了僧人及時過來報信,又引了我等來此!”他手指一指,武晟帝這才看見那邊的角落裏居然還站着一位年輕的姑娘!

她微微垂着頭,那如同白玉一般的臉上還隐隐可見小顆晶瑩的汗珠,想是因為方才事态緊急,奔跑所致。可是也因此,顯得她的臉頰越發的紅潤剔透,帶着幾分誘人的光澤。

她的衣着簡素而得體,卻是絲毫不影響她的天生麗質。即便是此刻難以看清她的面容,卻也能感覺得到她絕代的風華。

一見此人,嚴明義和謝安然俱是心頭一緊,呼吸不由自主的就變得急促起來。

可是兩人的心情卻是大大的不同。

一個想的是居然是她?

另外一個念的卻是果然是她!

武晟帝看着這位年輕姑娘,覺得有幾分的面熟,就命令高德福将人帶了過來。

走進了一看,武晟帝終于是喚起了記憶。

“你是莫愛卿的……”倒不是武晟帝記性多麽好,只是莫卿卿的美貌實在是讓人一見難忘。

“臣女莫氏,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莫卿卿盈盈跪倒在地,口中山呼萬歲。

武晟帝心頭微動,随即問道:“這麽說,方才出語警告朕與妙心禪師的也是你?”

“皇上英明!正是臣女!”莫卿卿也不推脫謙虛,直接就把功勞攬下。

“哦?你又是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此地?”武晟帝饒有興致的問道,可是眼中卻是閃現冷芒。

謝安然見狀,知道武晟帝是對莫卿卿的出現起了疑心,心中不禁有幾分擔心。

莫卿卿卻是回答得不緊不慢:“啓禀皇上。臣女今日乃是代家祖母過來奉獻香油錢。因着祖母仰慕妙心禪師,所以特命臣女過來拜訪!臣女走到半路,就看到了方才那位小沙彌,頓時覺得有些古怪,就禁不住跟在身後,果然此人就是刺客!”

這個解釋倒是合情合理,可是武晟帝還是刨根問底:“你又是如何知道他就是刺客,而非普通小沙彌的?”

“臣女不過是見他雖然一身僧人打扮可是頭皮卻是發青,顯然是剛剛剃頭,而且他的腳下居然穿了一雙薄底靴子,而不是僧人應該穿的六洞僧鞋!顯然他并不是一個真正的小沙彌,可是卻偏偏穿着小沙彌的衣裳,怎能不令人生疑?”莫卿卿朗朗說道。

“妙哉!妙哉!女施主果然是觀察細致入微,貧僧佩服!”此刻,妙心禪師也在侍衛的攙扶之下,慢慢走了過來。他正巧聽到莫卿卿的解釋,忍不住撫掌稱贊。

武晟帝聞言,也是去了大半的疑心,此等花容月貌、錦心繡口的女子實在難得!

“莫愛卿果然是教女有方!你在家中行幾?母親可是莫夫人?”武晟帝難得多問了幾句。

“臣女在家中行三,乃是府裏姨娘所出。”莫卿卿不卑不亢的說道。

武晟帝聞言,心中嘆了一聲可惜。這等女子居然是庶出,否則若是賜給哪位皇子,豈不是一段佳緣?

可是如今身份太低,也實在是沒法促成此事。

也罷,不如就給她幾分體面,也好叫天下人知道,只要肯勤王護主,不論是誰,都會飛黃騰達!

想到這裏,武晟帝臉上的笑容也帶了三分慈愛:“莫三姑娘,你今日救駕有功,朕願許你一個心願,你可随意道來!”

莫卿卿狡黠的一笑:“皇上,此言當真?”

武晟帝見她露出小兒女之态,頗是嬌憨,居然心中一動:“這是自然,朕金口玉言,豈能兒戲?”

“既然如此,皇上可否讓臣女暫時保留這個願望,待到來日,真的有所要求,再提出來?”莫卿卿順着說道。

武晟帝一愣,随即笑着說道:“你倒是個會算計的!罷了,既然如此,朕就答應你!”

莫勤勤笑嘻嘻的說道:“多謝皇上恩典。”

“你起身吧。”武晟帝趕忙讓莫卿卿起來。

莫卿卿慢慢起來,不動聲色的拿眼睛一溜對面站着的,穿得如同一盞紅燈籠一般的謝安然。

啧啧啧!

果然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瞧這打扮,只怕是比花樓的姑娘們還鮮豔。

謝安然的雙眸自然也是死死的黏在了莫卿卿的身上。

一見她嬌俏之态畢現,他的心先醉了三分,哪裏管她其實心中正對他腹诽不已。

摔得滿身塵土,狼狽不堪,被衆人徹底遺忘的嚴明義,站在一旁,倒是把莫卿卿和謝安然的“眉來眼去”看了個一清二楚。

他心中惱怒,明明是他先看上的女人,難道謝安然這小子居然想要肖想?

他有心也擺出一副英俊潇灑的模樣,在莫卿卿面前炫耀一番,奈何此刻灰頭土臉,衣衫淩亂,即便是天仙也成了土狗!

武晟帝自然是不知道這三人之間的暗湧,他着人安頓好了妙心禪師,就想要讓人送莫卿卿回府。

可是莫卿卿卻是婉言回絕了:“多謝皇上的美意。只是臣女的丫鬟此刻只怕還在寺裏尋找臣女,再者說,臣女還要代替祖母為先祖父點上一盞長明燈!”

“百善孝為先!你既然有這份心,朕也就不阻攔了。你且去吧,只是一定注意安全!”武晟帝這是怕那些刺客不死心,又派人過來搗亂。

莫卿卿聞言,又是說了一車的贊美話,這才款款的去了。

武晟帝看了一眼不成樣子的嚴明義,皺了皺眉頭,呵斥道:“還不快随朕回宮!你弄成這副樣子,也不怕你母妃擔心!”原來嚴明義之母乃是宮中淑妃,地位頗高,也很受武晟帝的敬重。

嚴明義羞紅了臉,讷讷應下,這才一瘸一拐的走了。

謝安然本來是應該跟着武晟帝一起離開的,可是他左思右想到底還是舍不得。

眼珠一轉,笑着說道:“皇上,臣想趁着這時機,去護國寺探一探。這次的事情實在是太過蹊跷和巧合,只怕……”說到後來,他的表情越發的嚴肅。

武晟帝心中一凜,也知道謝安然說得是正理。

他到護國寺探望妙心禪師的時間,一向是不定,很難抓到什麽規律。若不是有內應,那些刺客不可能拿捏得如此準确!

“嗯!你言之有理!去吧!記住不要引起民衆恐慌,還有……順便保護一下莫三姑娘的安全!”武晟帝臨了還加了這麽一句。

謝安然心中一喜,拱了拱手,迫不及待的就去了。

武晟帝這才領着高德福和衆位侍衛,浩浩蕩蕩的出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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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卿卿一想到方才嚴明義那副灰頭土臉、狼狽不堪的模樣,就忍不住想笑。

她此刻心中真是暢快極了!

前世,嚴明義就是憑借這一次護駕機會,入了武晟帝的眼,漸漸參與到朝政之中,進而一點點發展自己的勢力,又一步步的淩駕于太子之上,取而代之!

可是這一次,她可是不會讓他這麽容易得逞的!

也不知道,她那一腳拌得他可曾疼?她那一針紮得他可曾痛?

她此刻也不禁有些後悔,早知道應該弄些砒霜之類的藥物,那現在只怕是嚴明義這條命就交代了!

可是無奈,她一個深閨女兒想要弄砒霜實在是太難了,倒是這麻藥還是莫亦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到的。

莫卿卿腳下走得飛快,可是方向卻不是朝着紅绡應該在的大雄寶殿,反而是朝着後山走去。

她越走越快,直到了一間破敗的土地廟的前面,她才算是停下了腳步。

她先是左右仔細看了看,确定身後沒人,這才微微蹲下了身體,用那雙潔白如玉的小手不停的撥弄着地上的雜草,仿佛在尋找什麽。

她摸索着,終于是摸到了一塊四四方方的石塊。

莫卿卿心中一喜,輕輕按動那石塊,只聽轟轟幾聲悶響,那地面上居然憑空出現了一個一人大小的洞口!

莫卿卿先是掩了口鼻,生恐被裏面可能存在的毒氣和瘴氣給迷暈,又過了半天的功夫,她覺得确實無事,這才小心翼翼的順着那洞口裏面的石階一點點的走了進去!

她一直就懷疑為什麽嚴明義會恰逢其時,正好在那個時候出現救了武晟帝。

她本來以為難道是這場刺殺本就是嚴明義安排的?可是細細一想,應該不是。因為這時候嚴明義雖然已經有了奪嫡之心,可是卻沒有這個能力。

那麽到底是為什麽呢?

她突然聯想到,前世,這裏也曾經是他們二人經常私會的場所,嚴明義曾經無數次的邀請她到護國寺來傾訴衷腸。當然了,也是因為如此,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之下,她曾經看到嚴明義在這破敗的土地廟出現。

彼時,她雖然有些奇怪,可是卻沒有太過懷疑,可是此刻想來,卻是疑點重重。

他一個堂堂的皇子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且前世他的到訪到底是為了和她私會,還是根本是掩人耳目,另外有目的?

今日一見,果然還是她低估了嚴明義。

不,或者說是她高估了自己!

莫卿卿心中冷笑。

不管怎麽樣,嚴明義一次又一次的來到此地,就說明這裏必定有什麽對他無比重要之物!

不管那是什麽,莫卿卿都要毀了!

甬道之中一片漆黑,莫卿卿也未料到會有此等情況,因此身上并沒有帶着火折子。她不過是憑借前世對嚴明義的了解——他最是喜歡設置機關暗道,妥善安置自己的機密之物——才來這裏試上一試,沒想到居然真的有意外收獲。

莫卿卿此刻雙目所見都是黑暗,她也只能是一手扶着甬道的牆壁,腳下卻是不斷的試探着走下了長長的臺階。

這甬道越走越深,本應該是越發的漆黑,可是莫卿卿卻是敏銳的發現,前方居然隐隐出現了一絲的光亮。

她心中疑惑,因着此處已經是平地,她便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果然走了一段距離,就發現甬道的兩側設置了一些突起,那些突起之上,赫然放着數個拳頭大小的夜明珠!

那些幽幽的光亮正是這些夜明珠發出的——既能照亮前路,又不至于使得來人因為驟然的光亮而刺痛雙眼,端的是好巧妙的心思。

可是莫卿卿卻是越走越心驚,此處每隔三尺就放置了一顆夜明珠,一路走來,居然有足足二十顆之多!

這些夜明珠每一顆都圓潤無比,乃是佳品中的佳品,從任何一個角度看都堪堪稱得上是價值連城。此刻印入她眼簾的這二十顆夜明珠,足可以買下京城所有的首飾鋪子了!

她前世跟在嚴明義身邊多年,自問了解他大多數的秘辛,可是卻從來不知道,原來嚴明義居然是如此豪富之身!

難怪他前世能那麽輕易的拉攏一些已經擁有高官厚祿之人,又可以随随便便的讓死士為他賣命——一切竟然都是金錢在作怪!

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沒有任何人是不可以收買的,端的看你給的價格是否符合對方的心理預期!

莫卿卿一聲苦笑。

虧得她自己前世還認為嚴明義是個“窮皇子”,居然千方百計的把自己的嫁妝一點點的轉移,最後都雙手奉獻到那人的面前!

沒想到自己的真心根本就是一個笑話!

原來自己真的是從來都沒有看清過這個自以為刻骨銘心的戀人!

她當初有多信任他,有多愛他,她現在就有多恨他,多想報複他!

他不是想要奪得皇位嗎?她就一定不會讓他得逞!他的身邊少了她這麽一個“紅顏知己”,卻多了一個對他知之甚詳的敵人!

莫卿卿先放下心中洶湧的怒氣,平複了一下心情,依舊往甬道的深處走去。

不過是片刻功夫,前方就是豁然開朗!

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個月末一丈見方的空地!

那空地之上別無他物,只是擺了數十個普普通通的樟木箱子。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當莫卿卿打開那箱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驚呼失态!

——裏面竟然是滿滿的金銀珠寶!什麽玉器、首飾、珍珠乃至于大大小小的金錠銀錠差點滿得溢出來!

她粗略的計算了一些,這些寶物的價值應該在上百萬!

嚴明義到底是從哪裏得來了這些東西?

莫卿卿再沒料到會是這樣的情形。她本來想着若是此處放了嚴明義珍惜之物,她必定是要想盡辦法毀去的。可是如今,滿坑滿谷的金銀珠寶,她一個弱智女流又要如何處置?

總不能出去雇幾個挑夫過來幫着她搬運吧?

她只能是露出一抹苦笑,跌坐在了那箱子之上。

她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看來想要真的手刃仇人,讓那人也嘗嘗切膚之痛,她如今的手段和力量都遠遠不夠!

“哎呦,卿卿,你讓我找得好苦!”一個戲谑又帶着深意的聲音驀然響起。

莫卿卿心中大驚,可是随即就看到了一張閃着桃花眼的俊臉,随即她的心就莫名其妙的放下了。

謝安然那白希的臉龐在夜明珠幽光的映襯之下顯得更加的無暇,而那雙如同星辰般閃爍的眼睛,此刻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莫卿卿——仿佛她比她身邊的那些金銀珠寶都要熠熠生輝!

“你……你怎麽來了?”莫卿卿被他那直白而赤1uo1uo的眼神弄得渾身不自在,居然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窘态。心裏暗惱這個等徒浪子,無論到了哪裏都是這麽一副死樣子。

他是什麽時候跟上她的?

是不是洞口已經暴露了?

謝安然卻仿佛是已經知道了莫卿卿的想法,主動張口說道:“放心,洞口我已經關上了!”

他又是自顧自的查看了那些箱子,随後也是啧啧稱奇。

“這真是讓本世子大開眼界了。只不知道這些寶物的主人是……”

莫卿卿鬼使神差的就脫口而出:“是六皇子!”說完之後,她立即恨不得吞了自己的舌頭。怎麽對這麽個人就據實以告了?真是見鬼了!

可是謝安然卻是一點驚訝都沒有:“原來如此。怪不得了。想是他這個時候就已經有了打算。”

莫卿卿聽了這沒頭沒尾的話,突然心中一動,仿佛有一絲光亮一閃而過,可是随後卻又沒了蹤跡。

“卿卿,如此為難,到底為了什麽?你瞧,你這眉頭皺了,可就不好看了!”謝安然親昵的捏了捏莫卿卿小巧挺qiao的瓊鼻。

莫卿卿傻愣愣的讓人家就這樣騷了皮,自己卻還是一副不知所謂的狀态。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醒過神來,頓時退後幾步,捂了鼻子說道:“放肆!你怎敢……啊!”

她一心躲避謝安然,卻忘了她的身後盡是些大大小小的箱子,這一倒退,就整個人絆了一下,那頭眼看着就要撞到箱子角上!

莫卿卿吓得趕緊閉上眼睛,誰知道預想中的疼痛卻是沒有傳來,反而有一只強而有力的手穩穩的扶住了她纖細的腰肢。

那雙手既大且溫熱,居然隐隐的帶着一絲柔情。

她慢慢睜開雙眸,就發現謝安然那張妖孽般美麗的俊臉就近在眼前,仿佛是只要稍微移動一寸,兩個人的唇就會緊緊的貼上!

莫卿卿的臉紅得如同天邊的朝霞,雙眼卻似兩汪清澈的潭水。饒是她往日裏能言善辯、巧舌如簧,此時此刻,她卻是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謝安然嗅着她身上那熟悉的味道,那是和上一世的記憶中一模一樣的甜香,這已經随着重新镌刻在他的身體裏。

哪怕他這一世她忘了他,哪怕他變成瞎子聾子,他也不會忘記她的氣息。

哪怕這個女人上天入地,躲到人群再多的市井,藏到天涯海角,他都要把她挖出來!

“卿卿,嫁給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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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4-8-20 0:43:43 本章字數:18829

莫卿卿的雙眸閃出一絲茫然,似乎是沒有聽懂謝安然的話,她只是如同呓語一般的發出了一聲:“嗯……?”

謝安然看到那微微翕合的櫻唇,突然就有一絲的沖動想要直接壓上去,狠狠的wen過去!

可是還沒等他的旖旎幻想成真,他就覺得自己的腰上一痛,緊接着一張細嫩滑膩的俏臉就蹭着自己的臉躲了開去。

原來是莫卿卿趁着他一痛,已經是脫離了他的掌控。

莫卿卿稍微平複了因剛才他過于“驚人”的表白而變得紛亂的心,故作鎮定的說道:“世子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說完,就把雙眸移到了其他的方向,說什麽也不肯再看謝安然一眼。

謝安然有些錯愕,可是随即自失的一笑:“也罷,我自然不會逼你。但是,你總該明白,我并不是開玩笑。咱們這可是前世注定的姻緣!”

他那堅定而認真的語氣,讓莫卿卿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可是重生一世的莫卿卿,又怎麽會如此輕易的再陷入情愛的陷阱?

她甩了甩頭,有些鄙夷的笑道:“世子不是開玩笑?世子想要娶一個庶女做夫人?莫說是天下人不相信,卿卿也是不會相信的!”

謝安然苦笑。

怎麽她這一番話居然和前世自己頭一次見她的時候,她說的拒絕自己的言語如出一轍?

謝安然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臉蛋,暗自腹诽。本世子比你提前到了兩年,已經花盡心思習得文才武略,又弄得人如桃花,怎麽竟然還是入不得你的眼?

莫卿卿費力的板起臉孔說道:“不知道世子怎麽會尾随我到了這裏?”她可不相信這是偶然,這安平侯世子有什麽目的?難道是觊觎這批財富?

謝安然笑而不語。

莫卿卿見他這樣,反而有些不安,繼續問道:“世子……不如我們合作?”她雖然不喜歡謝安然這副纨绔樣子,可是如今……他倆可不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不找他合作又能找誰?

謝安然眉梢一挑,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一柄湘妃竹骨的折扇,優哉游哉的扇了起來:“卿卿這話,我可不明白了。我有什麽可和你合作的?”

莫卿卿咬了咬下唇,有些扭捏的說道:“這麽大一筆財富,難道世子不動心?我聽說安平侯府如今……多少有些入不敷出。”這些都是她從老夫人口中旁敲側擊問來的。

謝安然聽到這裏,居然心中一痛。前世若不是因為安平侯府過于奢靡鋪張,也不會讓莫卿卿一個婦道人家跑出去經營鋪子,反而給了嚴明義可乘之機。而他的嫡母雖然早已發覺兒媳婦可能是有了二心,卻是因為莫卿卿奉上的大把金銀而選擇視而不見。等到木讷的他發現問題的時候,一切早已經來不及了!

“此事不必卿卿操心!”謝安然的口氣突然有些嚴厲,“我安平侯府即便是窮得吃不上飯了,也斷然不會取這些不義之財!”

“不義之財?”莫卿卿聽謝安然的口氣,倒像是知道這批財寶的來歷。

“卿卿是個聰明人,總該明白這麽一大筆財富總不會是憑空而來。既然他嚴明義得到了,就必定是有人失去了!你可還記得三年之前,京城裏發生的滅門慘案……”謝安然意有所指的說道。

莫卿卿細細回想,頓時目瞪口呆!

原來竟然是這樣!

距今三年之前,京城首富周雄才一家人在返鄉祭祖的途中,遭遇一批強盜洗劫。一家十七口無一幸免!而那些想要帶回祖宅封存的大批金銀也是不翼而飛!其後,順天府嚴查各地,卻是始終沒有找到兇徒!漸漸此事就成了懸案!

難道說,居然是嚴明義這個堂堂的一朝皇子下的毒手?

這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了!

“嚴明義此人,人前道貌岸然,人後男盜女昌,沒想到居然做下此等驚天大案!真是心狠手辣!”謝安然合上手中的折扇,對嚴明義的行為表示深惡痛絕。畢竟那十七口人中還有嗷嗷待哺,剛剛出生數月的嬰兒!他居然可以狠下心痛下殺手!

莫卿卿喃喃自語道:“真的是他幹的?果然是能成大事的!想不到這時候他手下已經有賣命的死士了。”

謝安然聽了個一知半解。他雖然知道莫卿卿估摸着是不能再上嚴明義的當了,可是眼見着她口裏念叨,他還心裏不舒服了!

今生不同前世了!

他謝安然再不是畏畏縮縮不懂表達自己,只會默默站在暗處守護愛人之人了。他要堂堂正正的站在她的身邊,讓她的人、她的心只屬于他一個人!

“咳咳!卿卿,你到底想要怎麽辦?”他果斷的打斷莫卿卿對嚴明義的“想念”。

莫卿卿沉吟了片刻,說道:“還是那句話!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有咱們攜手合作了!”

“怎麽個合作法?”謝安然饒有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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