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柳氏的挑撥 (32)
不要忘了,當日之恩。”謝安然淡淡地說了一句,便不再多言,施施然跟着去了。
然而劉嬷嬷聽了這話,頓時神色大變,卻是冷汗直流,直直站在那裏半晌沒有動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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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個月的俸祿是多少?”
莫卿卿和謝安然靠着倚在*頭,她卻突然問了這麽一句。
謝安然微微一笑:“不多,不多。一個月不過是七百二十兩。”
莫卿卿登時起身,尖聲問道:“七百二十兩?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姑奶奶,你可知道,那些開牙建府的王爺,月俸也不過是兩千兩。至于我父親,則又是減了一等,乃是一千二百兩。我如今不過是個挂名的世子,你指望我能掙多少?”謝安然嗔然一笑。
“那這偌大的侯府到底是靠什麽在維持?”難怪老夫人當初就曾經說過,安平侯府除了這爵位值錢,只怕就剩下一個空架子。否則她也不會私底下的貼補莫卿卿那麽多東西了。
可是就是因為這爵位,這手裏握的兵權,謝安然才能成為這京城裏的香饽饽。
“我又不是主持中饋的夫人,我自然是不用去理睬這些事情的。”謝安然雙手支在腦後,好整以暇的說道。
“不好,不好。”莫卿卿卻是臉色難看,口中連呼不好。
謝安然自然之道她是想到了什麽,一把摟過她說道:“怎麽,沒想到我這麽窮?”
“倒是想到了。只是沒想到這麽嚴重。這侯府分明就剩下一堆爛攤子,為什麽陳氏寧可自己貼補着,也要維持?”莫卿卿是在問謝安然,也是在問自己。
依着她看,這安平侯必然是有什麽能賺錢的産業,否則必然不會堅持到今日還不破産。
她這兩日依然細細看過,這侯府裏面的吃穿用度哪一樣不是上等上上等的?而且再觀那陳氏自己,也是整日不重樣的換衣裳,頭上的頭面首飾更是名貴異常。這些如果都是小開銷,那麽這府裏可是另有兩個無底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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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之定和謝敬然父子,一個日日流連秦樓楚館,到處打賞充大爺,一個處處打探生意店面,準比大展拳腳。哪一個一年都得白扔出去至少五千兩銀子!
“這府裏到底有什麽産業?你可是知道的?”莫卿卿問道。這些才是安平侯的家底!
即便是謝安然繼承了侯爵位,如果他不能掌握這些經濟命脈,那麽他這個侯爺也做得不安穩踏實。因為陳氏手中握着的錢財,能夠直接遏制他!
“娘子!你可算是說道點子上了!”謝安然眼睛一亮。
莫卿卿一撇嘴,有些甘願的說道:“我就知道,你娶我進門,準沒有什麽好事情!”
謝安然嘻嘻一笑:“有道是能者多勞。我畢竟是男人,又是繼子,不方便和她太過親近,也沒法子拉攏她的身邊人。你就不同了,你大可以大展拳腳,幫着我把這安平侯府的根底查個清楚。”
“你回來都兩年了,居然沒有查到蛛絲馬跡?”若說謝安然一無所知,莫卿卿是絕對不信的。
謝安然也跟着起身,拉着莫卿卿的手,說道:“我從回到這裏就開始查,可是卻是始終沒有太大的突破。只知道,每月二十六,就會有一大筆銀子直接彙到萬通錢莊,而那錢莊的掌櫃則會親自帶着銀票送來給陳氏。至于這銀子從何而來,又是什麽人彙的,就真的沒有頭緒。”
這件事情,其實也是謝安然在前世困擾許久的問題。那時,莫卿卿嫁進來之後,陳氏就幾次三番的聲稱侯府已經入不敷出,沒法子支撐下去,誘的莫卿卿拿出自己的嫁妝開了幾間鋪子。那鋪子也是着實賺錢,陳氏便也就樂得收銀子,更加對莫卿卿和嚴明義之間的暗通款曲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看着謝安然戴綠帽子!
如今想來,謝安然不禁會想,當時陳氏是不是故意的呢?是不是就為了給自己找個借口,同意兒媳婦紅杏出牆?畢竟俗話都說拿人家手短,她就這麽做了,在當時,謝安然又是那麽個孤拐性子,只怕也是無話可說。
當然,她的最終目的就為了給他這個山溝裏來的野種添堵,也是為了讓死了的安平侯都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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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卿卿見謝安然突然有些出神,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說道:“你這是怎麽了?”
謝安然立即醒神:“沒什麽,不過是想起了一些朝堂上的事情。”
莫卿卿聽他提起這個話頭,便就問道:“說到這裏,我倒是想要問一問,聖上如今年歲也不小了,到底屬意哪一個繼位?”她可是知道的,過了今年,即将有一場大禍,會影響整個大順國。
而且,她也了解,她和謝安然同時重生而來,雖然兩個人都默契的不願多提這件事情,可是話裏話外,談論某些問題的時候還是都會說得比較透徹。
然而,自她重生以來,許多事情的走向都和前世有了很大的變化,她自然也不敢托大就說前世的種種今生就一定不會改變。
她最在乎的當然就是嚴明義,到底能不能再一次坐上那個位置!
謝安然心中所想,和莫卿卿不謀而合。
只不過,他心知莫卿卿不知道他已然了解了她和那人之間的所有糾葛——誠然,在現在這個階段,他也不想讓莫卿卿知道。
于是乎,夫妻二人雖然心意相通,偏偏說出來的話就帶着那麽幾分的遮遮掩掩。
聽了莫卿卿的問話,謝安然沉吟了片刻方才說道:“你也知道,六皇子上次就已然……可見并不是個善類。最近這段日子,他又是接連做下幾件大事,所以真是頗得皇上的器重。”
說到底,嚴明義的确是能力超群。幾個月前江浙地區出現罕見的大雪,壓塌了不少的房屋,又凍死了許多的百姓,幾乎激起民變。皇上大怒,是六皇子當庭領下差事,親自赴江浙赈災。他領着一些官員途中換馬不換人,足足跑了半個月,跑死了七匹馬,終于是提前趕到了。
他到達江浙之後,直接砍了幾個貪墨赈災銀子的官員,又開官倉濟民,令人在各地都設立了粥廠,救濟災民,迅速的平息了民怨。
嚴明義又集中了各地的名醫,以朝廷的名義令其為災民免費診治,更是贏得了災民們的一致擁護。
“如今他人還沒有回京城,名聲便就已然是傳遍四海。人都說他機敏大度,有大将之風,而且還有災民替他立了生祠,每日燒香祭拜,求他長命百歲!”謝安然嗤笑着說道。
瞧,莫卿卿剛說完的事情,果然就應驗了。
前世可是不曾有過嚴明義赈災之事的,起碼她是沒有聽說過的。
她只隐約記得江南也曾有過這麽一場大雪。不過當時去的應該是太子。
怎地這一次居然變成了六皇子嚴明義?
謝安然見莫卿卿的神色,便知道她想的是什麽:“不錯,這一次,的确是太子自己錯失了機會。本來這應該是太子的差事。”
莫卿卿急忙問道:“究竟出了什麽事情?我這段時間都被困在府裏不得出來。而且你知道的,我和太子妃,實是密友,不會是她那邊出了什麽問題吧?”
謝安然搖了搖頭,說道:“正是太子妃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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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自從景寧縣主李學靜嫁入太子府之後,雖然也有人掀起什麽風浪,可是卻也無傷大雅,并沒有對新任太子妃造成什麽太大的攻擊。
不得不說這位太子妃還有頗有悟性的雖然本來的性情是那樣的單純,可是一旦這層窗戶紙被點破,她居然是迅速的融會貫通起來。
太子也因着之前曾在宮中聽見莫卿卿和李學靜之間的那一番肺腑之言,而對李學靜另眼看待,所以夫妻之間倒也算是和順。
唯一令得太子妃心中膈應的就是那個在新婚當日跑到她府上,聲稱和太子有一夕之歡,并且留下孽種的女子。
這女子卻是咬準了肚子裏的孩子就是太子的。
偏偏太子就是真的認識這個女人的!
說起來可笑,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日李學靜和莫卿卿同時入宮參見德妃,而卻在“禦春園”外,故意和太子嬉戲打鬧想要惡心李學靜的那個宮女!
這宮女名叫明繡,本是淑妃身邊的一個宮女,雖然不算是得*,可是也又幾分體面。模樣的确是百裏挑一的嬌媚,可也是因為如此,才不能像明珠那樣成了淑妃的貼心人。
實在是她的容貌過于出挑,引得淑妃都要側目提防。
她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和太子有了首尾,曾經有了那麽幾次歡好。
這若是換在從前,只怕太子妃是要惡心死,可是如今,她卻是想明白了。
哪一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能像她父親那樣專一一輩子的實在是異數。就連她的大哥還不是沒成親,屋子裏就已經有了三四個通房丫頭?
她既然決定和太子白首偕老,就自然要接受這些。更何況,她嫁到太子妃也不是全然為了自己的情愛,也是為了按遠侯府的現在的安穩和未來的長久。
她本以為自己需要很長時間才能适應這種生活,可是沒有想到,當她真的有一天來到這個環境,她卻是壓根沒有時間去猶豫去遲疑。
若是不能當機立斷做出決斷,很有可能她就會被這些虎視眈眈的女人啃得骨頭不剩了!
關于的問題,太子妃試探過太子,得到的結論卻是,太子想要這個孩子。
為什麽?
很簡單,前任太子妃拼了命生下的這個男孩兒如今依舊是瘦弱不堪,明明是已經過了百日許久,卻還如同小貓一般大小。
若是這一胎能生下一個男孩兒,那麽也可以聊慰太子膝下荒涼的悲哀。
李學靜臉上淡然,心中冷笑。這樣的女人,簡直就是人盡可夫,誰能保證那腹中的就是太子的種?
她的話沒出口,太子卻說:“你放心,她的孩子生下來,不管是男是女,都是你生的。而她,一定會難産而死。”
李學靜聽了這話,即便是曾經有滿腹的埋怨,也便煙消雲散了。
一國儲君,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已經算是莫大的讓步了。換個角度來說,他是在乎她的感受的。
李學靜點了點頭,什麽也沒有說,只是靜靜的拉住了太子的手。
這一點,她比曾經莫筠筠要聰明。
她知道什麽叫适可而止,什麽叫此時無聲勝有聲。
那便就大模大樣的在太子府裏住了下來。
她自然不知道太子早就做了去母留子的打算,每日還是大大剌剌的四處招搖,并且呼奴喝婢,一點都不懂得收斂。
太子妃早已心中有數,當然不會和這樣的東西一般見識。如今太子每日裏都是歇在她的房裏,她懷上身孕不過是時間的問題,她遲早是要有自己的孩子的。這個女人就算是生了男孩出來,身份這般低微,将來也不會對她産生任何的威脅。
可是孟茹和莫冰冰卻是不知道內情,她們見到這未婚有孕,卻又這般的放肆,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正是氣不打一處來。
尤其是孟茹,更是恨到了極點。
她被那女鬼吓得病了好久,等到她養好了身子,準備好好再拉攏太子的時候,卻就得到了兩個噩耗——
新任太子妃居然是她的昔日好友景寧縣主!
金氏受驚過度,藥石無醫,直接撒手人寰了!
一想到,當日景寧縣主知道她和太子有了茍且之事的表情,孟茹就是心虛到了極點。
她怎麽會有顏面去見這位往日的密友?
可是,她一介小小的夫人又豈敢不去拜見新任太子妃?
及至她見了太子妃,心中仍是忐忑無比,可是太子妃卻是淡淡的,依舊可以對她微笑,甚至還賞賜了她一對水頭極好的碧玉镯子。
那模樣倒像是,她從來就不曾認識過孟茹。
弄得莫冰冰這個想要看熱鬧的都是失望而歸。
孟茹一方面是松了一口氣,一方面卻也多少有些失望。
正當她以為自己可以重奪太子chong愛的時候,居然來了新任太子妃,更惡心的是還有這麽一個挺着大肚子的每日出來惹人嫌!
她本以為依着太子妃那眼睛裏揉不得沙子的性子,是不可能容得下這樣醜陋的存在的。
可是偏偏太子妃就是對此寬容大方,甚至對的要求予取予求。
她不敢怨恨太子妃,卻是實實在在恨上了這個不知廉恥沒有規矩的女人!
更何況,這個女人還幾次三番借着腹中的孩子,把已經進了她的門的太子又引了出去!
她真是恨不得把這個女人踩在腳下狠狠的跺上幾腳!
直到到了那一天。
那一天真是孟茹這輩子最倒黴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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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酒足飯飽之後就又挺着她的肚子滿園子到處溜達。
她心中是得意的很的。
沒想到被從宮裏趕了出來,卻還是有這樣的造化!
看來她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
她走了幾步,就覺得而腰有些累了,便就吩咐丫鬟,去那邊的亭子裏稍作片刻。
她扶着腰慢慢走了過去,卻方向那亭子裏已經先放好了一張軟墊,并且石頭圓桌上也擺了幾碟子糕點和水果。
她正好走得累了,腹中也有些饑餓,也不客氣,直接坐在那軟墊上,拿起糕點就大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她身邊的丫鬟見狀,連忙說道:“姑娘,這也不知道是誰擺下的,咱們還是不要亂動的好。”
正是這些日子嚣張慣了,偏偏太子和太子妃又由着她,于是真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起來。
她冷笑着說道:“憑她是誰,難道還會有我腹中的孩子重要?”
說完,她越發賭氣的吃得更歡了。
“放肆!你們怎麽敢随意動孟夫人的東西?”一個丫鬟叉着腰,倒豎着柳眉呵斥。
可不正是孟茹的陪嫁丫鬟翠環。
她其實早就認出了那吃相難看,胖得變了形的女子就是,可是這丫頭和她的主子一樣,都是個掐尖要強的性子。
方才孟茹吩咐她過來先安置好了,她要過來擺好東西,等着“偶遇”太子。
誰知道翠環回去喚孟茹過來這會子功夫,居然就被把東西都糟蹋成這副模樣。反正一會兒孟茹是一定會罵她個狗血淋頭的,她現在自然是要把氣撒在這罪魁禍首身上!
“孟夫人是個什麽東西?有什麽了不起的?我就是吃她的東西又怎麽了?”一點要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反而又拈了一粒葡萄,慢慢吃了起來。
翠環氣得倒仰,手指顫抖的指着那不要臉的,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能讓這厚臉皮的女人有些反應。
“姑娘,咱們還是走吧。”的丫頭見翠環氣得臉都白了,知道這位也是個不好惹的,便就勸道。
“姑娘?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你們可曾見過挺着這麽大肚子的姑娘?沒出嫁的姑娘哪有會懷孕的?”一個尖銳而刻薄的聲音響起。
頓時臉一沉,正要破口大罵,卻冷不防臉上直接挨了一個巴掌!
“啪!”
身子一歪,覺得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疼!
她一擡頭,就看見一個容色秀麗,體态窈窕的女子居高臨下的瞪着自己。
愣在那裏,随後立即怒容滿面:“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我打你又怎麽了?”孟茹打了人之後立即離開她幾步遠——她可不是傻子,這女人懷着身孕,挨個巴掌死不了,可是要是發起瘋來,又賴在她的身上,她可不是自找麻煩?
她又退了半步,這才好整以暇的說道:“我乃是這太子府有名有姓的夫人,你呢?你算是什麽?通房丫頭?歌姬?賤妾?連個名分都沒有,也好意思在這裏叫嚣?果然是無恥者無畏!”
(哈哈,大家沒想到吧,這個女人居然是這麽個身份!)
【卷一:閨閣篇】惡女三姑娘 230 六皇子萬歲!
更新時間:2014-11-21 23:48:17 本章字數:12530
一聽孟茹那連嘲帶諷的口氣,頓時再也按捺不住了。
她到了太子府裏這麽長時期,就連太子妃對她都是客客氣氣的,可是這個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的孟夫人,卻竟然敢對她如此的無禮!
她竟然是不知道,她每次在房裏撒潑打滾求着太子過去看她,實際上等于是剝奪了其他姬妾的見太子的權利。
而且,她已然是自動自覺将自己當成了太子的心肝寶貝,哪裏會容得其他人這般羞辱?
她“霍”的站起身,猛地就沖着孟茹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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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最近有些煩。
他的幕僚都在慫恿他一定要趁着江浙大雪的機會去一展身手。
可是他本人,卻是有些不願沾惹這個爛攤子。
柳靖堯看着太子那猶豫不決的模樣,便就說道:“太子,此事有百利而無一害,您需要當機立斷!畢竟過一會子,皇上召見衆臣,就要決定此事了!”
柳老大人病倒之後,柳靖堯便代替父親,成了太子身邊的謀臣。雖然不如柳老大人得到百分之百的信任,可是也算是有些體面。
他實在是不明白,這樣的好事,太子到底為什麽推三阻四,就是不肯過去。
太子沉吟了片刻,抿了抿雙唇,終于是點了點頭:“既然柳卿也認準了此事,那孤就應下此事。”
柳靖堯頓時大喜,連忙說道:“臣這就去安排犬子雲生,在聖上面前提議此事!再找幾個人附議!屆時太子只要順水推舟應下即可。”說完,他便興沖沖的去了。
太子看着他的背影,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
此人的确是一片赤誠,奈何雖然能看得明白朝廷的形勢,卻始終不懂得如何揣測皇上的心思。
在這個問題上,他實在是不如他的父親多矣!
今日這件事情,如果是柳老大人還在,他會不會也是同樣這般堅決的勸說自己呢?
他正在猶豫之中,卻聽見有匆匆的腳步聲傳來。
“太子,大事不好!”
太子剛剛站起來,就被驚得又坐了回去!
“放肆!何事如此大聲喧嘩,居然口出惡言!”太子本就心中有事,此刻一聽到有人說什麽“不好”,頓時眉頭緊蹙,越發的面色陰沉。
“太子贖罪!太子贖罪!”那人原是太子的一位幕僚,平日裏最是穩重不過的,這次不過是因為事态緊急,這才失了分寸。
太子一見是他,心中的火氣也去了大半,耐心心思問道:“何事如此慌張?”
“方才有人來報,說是成王世子也要入宮,争取去南方赈災之事。”那幕僚心急火燎的說道。
太子一驚。
成王世子?
他來湊什麽熱鬧?
他明知道這次的事情很可能成為幾位皇子之間的博弈,他卻突然冒出來,也要争取?
這是在表明他的态度,還是說他壓根就是想要把水攪得更渾?
太子心中數念閃過。
他做了這個太子已經二十多年了。
從他的母親因為生他難産而死那一天起,他就是這個國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儲君!
盡管,這不過是他的父皇為了讓他那死不瞑目的母後閉上眼睛而做下的許諾。
都說當初元後死後,無論如何都合不上眼睛,直到皇上承諾将初生的嬰兒直接封為太子,那女子才真真正正的合上雙眼。
小時候,德妃總是偷偷和他說,他的太子之位,是元後用命換來的,讓他一定要争氣。
他那時候真的覺得,這是因為他的父皇愛他的母後,所以才會破天荒的冊封一個嬰兒做太子。
可是當他的年紀漸漸長大,他也丢棄了這個過分理想化的設想。
他的父皇或許是愛母後的,可是更多的,愛的卻是他的江山!
“你下去吧,這件事情先不要告訴柳大人!讓孤好好想一想!”太子擺了擺手。
直到坐上了八擡大轎,柳靖堯發現太子依舊是緊蹙着眉頭。
他以為太子依舊是在猶豫不決,便就說道:“太子,此事實當當機立斷,您沒有必要如此的猶豫!”
“孤知道了,起轎吧!”太子沒有搭柳靖堯的話茬。
待到柳靖堯搶先一步到了宮門等候的時候,卻是遲遲沒有等來已經上轎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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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為何沒有及時去到宮裏?”莫卿卿問道。
謝安然臉上有些疑惑:“據說,是府裏的兩位姬妾争鬥,其中一位動了胎氣,導致小産。你也知道,太子是最是重視子嗣的,所以當時就調轉轎子,回了太子府。”
莫卿卿沉吟了片刻,始終沒有說話。
謝安然見她面色有異,一位她是擔心太子妃,便就說道:“那女子不過是個普通的姬妾,而且如今孩子又沒了,斷然不會對太子妃産生什麽威脅的。你不必擔心。”
莫卿卿點點頭:“這我都是知道的。這個女人的底細,我也清楚,早先景寧……不,太子妃都已經與我和盤托出。我奇怪的并不是那府裏狗咬狗,鬧出了這樣的鬧劇,我奇怪的是,為什麽太子居然會為了這樣的事情返回府邸!”
“你的意思是?”謝安然眼睛一亮,猛然起身,一把扯住莫卿卿的手,“他是另有目的!”
“不錯,你再仔細想想。太子雖然偏好女色,可是這些年來,可曾因為女色真的耽誤過什麽大事?”莫卿卿問道。
謝安然将前世今生的事情都細細撸了一遍,這才點頭:“你說的不錯,他雖然好女色,可是卻不沉溺于女色。”
“正是如此。據我所知,府中懷孕的那位壓根都稱不上什麽姬妾,乃是個不入流沒有名分的女人。這樣的女人生下姑且不論是男是女,單就其身份,怎麽可能讓太子為了她丢下大事不顧?太子真的是那麽糊塗的人嗎?”莫卿卿一連串的反問,讓謝安然覺得困擾自己已久的陰霾,頓時豁然開朗。
“不錯!不錯!”謝安然猛地拍了一下大腿。
“他必然是原本就不想攙和進這江浙赈災之事,所以才會借口此事調轉方向回府。至于為什麽他不願意攙和,咱們就不得而知了。”莫卿卿的櫻唇微微一翹,做出無可奈何的表情。
謝安然猛地上前就啄了莫卿卿的紅唇一下,又摟着她說道:“好卿卿,你果然是個非同尋常的女子。”
“我果然是嗎?”莫卿卿被擁在他的懷裏,突然低聲問了一句:“你将來可會後悔?娶了我這樣的淫婦?你真的心裏一點疙瘩都沒有?”
謝安然一愣,将莫卿卿從自己的懷裏放到面前,用雙手牢牢的把住她的肩頭:“娶到你,是我最大的福氣!前世今生下輩子都不會後悔!”
莫卿卿的眼睛微微發熱,可是卻噗嗤一笑:“瞧你那認真樣子,我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你且等着吧,太子必定是有後招的。這一次,只怕那位六皇子也要招架不住了。”
謝安然深表同意。
不錯,太子既然能夠舍棄了這樣大號的表現機會,可見他必然是想好了要一擊必中的法子!
“你在家裏好好歇一歇。我去找三皇子和學儒,好好說一說這件事情。”謝安然想要立即将此事回禀三皇子。
“诶……安遠侯世子如今可是太子的大舅子!你們……三個可還是那鐵三角?”莫卿卿這是提醒謝安然,對待李學儒的态度應有所不同了。
謝安然知她是關心自己,便就耐心解釋:“你或許不明白。男人的理想是沒那麽容易就磨滅的。他疼愛他的妹妹,可是也不會因此放棄自己的理想。”
是嗎?
莫卿卿本來還有話要說,可是卻被謝安然這一番話給堵了回去。
她微笑着默然。
男人,這種動物,她好像從頭至尾就沒有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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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過了五天左右,那“得勝還朝”的劉皇子嚴明義,便就在萬衆期待之下,返回京城了。
到了他入京的那一日,京城街道萬人空巷,簡直盛況空前。
對于百姓們來說,這樣一位赈濟災民,體察民情的皇子遠遠要比那些抗擊敵人的英雄更加的和藹可親,更加的讓他們熱愛。
“你聽說了嗎?聽說六皇子在江浙連着砍了好幾個貪官!”
“果然是為愛民如子的皇子!”
“如果人人都像他這樣,我們這些普通百姓,只怕是就不會受這樣多的苦了。”
“沒錯!而且聽說他長得就像天神一般英俊,迷倒了萬千江南少女。”
“嘿!你看你也是動心了吧?”
“胡說!我不過是仰慕他的仁德!”
……
聽了這樣近乎于傳說般的贊揚,莫卿卿和謝安然相視一嗔,多少都覺得有些可笑。
他們此刻正站在京城最豪華的福源樓的三樓雅間裏,正是能将街面上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百姓看到的往往都是表面——皇子長相是何等的英俊,行事是如何的果決,又是如何的得人愛戴。
“我聽聞這次他下江浙,故意砍了幾個鹽商,目的就是為了奪了人家的財富。這樣的事情若是讓百姓們知道了,他們還會如此群情激昂嗎?”謝安然背着手,又些木然的看着眼前擁擠的人群。
果然像是嚴明義的手段!
正是又要當biao子,又要立牌坊!
這是他最擅長的!
“劫富濟貧?他是把自己當成了俠客不成?這又何必?”莫卿卿站在謝安然的身邊,男的俊,女的美,正是一對璧人,惹得樓下看熱鬧的人都忍不住側目。
莫卿卿心頭一動,說道:“你們何不找了那鹽商的家人或者朋友,上京來告個禦狀!”
謝安然一笑:“我去問了三皇子才知道內情,原來皇上這一次雖然明着讓去赈災,可是暗地裏給的銀子卻是不到實際要用的三分之一,其餘的部分都是需要自己籌措的!”
“你的意思是,他這樣做其實是皇上默許的?”莫卿卿總算是明白了,天下間,最最精明還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上。
他才是真正的運籌帷幄,既省下了銀子,又辦了大事,果然何樂而不為?
“也是因為這樣,皇上才會允許嚴明義為自己謀求這樣的名聲。他離開江浙的時候,那些災民自動結隊相送,居然送出了整整二十裏地,還是依依不舍,不肯離去。”謝安然突然嘆了一口氣。
三皇子就是因為這樣,才不願意接下這樣的差事。
為了大多數人的利益,犧牲一部分人的生命,這樣做到底是對不對?
同樣是生命,又憑什麽放棄一些人的來換取另外一些人的?
就連謝安然也弄不清楚,這究竟是假仁假義還是大義凜然了!
他正自胡思亂想,卻聽見一陣喧嚣的吵鬧。
“瞧,人來了!”莫卿卿一努嘴,謝安然順着一看,就發現一個白衣人乘着一匹雪白的駿馬緩緩踏入了城門。
遠遠看去,他的臉上似有風塵之色,可是卻掩不住他的風姿。反而襯托得他越發的豐神俊朗,簡直宛如天神下凡一般!
等候已久的百姓們先是一陣安靜,随後便發出如同雷鳴般的呼喊!
“六皇子!六皇子來了!”
嚴明義在衆人的簇擁聲中,不斷的揮舞着自己的手臂,向所有人示意。
他的身後本還跟着一隊宮中護衛和他自己的幾個家人,可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