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凡人，不可直視！（3500）
白川晴的視線，落在了不遠處那些火把所燃燒之處。
說來也很是奇怪，山體明明在劇烈地晃動着，身旁的風也格外喧嚣。
可是那火焰的光芒，仍舊在那裏安詳地照亮着。
無聲無息地搖曳着。
像是這片黑暗之中唯一的光明。
格外醒目。
且帶着某種特殊的力量。
白川晴意識到了這一點。
只是更加吸引他注意力的，卻是在倒下屍體面前不遠處的地方。
在那裏，是一個類似于法陣的存在。
白川晴眼眸一縮。
他自然能看出那法陣和自己夢境之中，那些黑衣人們給他送上獻禮的法陣，有着一定的相似之處。
但白川晴更加能夠确認，這二者，絕非是相同的事物。
能夠發揮的的作用，也絕不會相同。
這倒并不是白川晴在這方面有多深的造詣，而僅僅是出于他心中的直覺。
在某些時刻，白川晴的直覺，或許比他的判斷還更要可靠！
老實說，在看到着畫面的第一瞬間，白川晴心裏還産生一個荒謬的想法——
【它，該不會是來召喚自己的吧？】
白川晴自己都被這想法給驚到了。
稍微思索，他卻是認為這個猜測是不正确的。
其一，他最近的夢境之中，可是從沒出現過有關于這些人的身影。
更準确來說，這段時間中，也不知道是什麽緣故，白川晴晚上都沒有夢到過詭異的畫面——從各個角度來說，這可都是一件好事！白川晴還真怕遇到了某些他根本解決不了的“快遞”！
其二，則是白川晴的能力雖然和觸須有着一定的關系。
但是觸須是觸須，蛇是蛇，白川晴是不具備着把這種特性給予給他人的能力。
白川晴很快否認了這一猜測。
但他也做出了另一個猜想——
這個法陣，就是為了召喚某種存在而來的！
這才是對方在都市中殺死那麽多人的原因，恐怕在他們看來，那些死去的人們，不過是祭品而已。
而同樣被當做祭品的，顯然還有.....
白川晴看向了那越來越淡的身影，總算是搞清楚了這一切的來龍去脈。
哪怕不知道對方讓無辜者們變成那種詭異狀态的能力究竟是什麽。
但是絕大部分的真相，都已經展露在了白川晴的面前。
原本八尺女凝實的身軀，現在已經淡得幾乎看不見。
高挑的體型，更是整整縮水了一大圈。
而她臉上的表情，也正在逐漸變淡——也就是說，像是變得沒有表情了那樣。
變成了一張幹癟而空洞的臉龐。
哪怕那五官的精美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但是給人的感覺，她就好似失去了原本的“靈魂”。
“靈魂”這樣的詞語，用在一個女鬼的身上，毫無疑問是極其奇怪的。
但是此時，大概也只有它能夠形容發生在八尺女身上的變化。
在白川晴的感知中，八尺女的氣息，在越來越微弱。
并不像是最開始那樣，即便是對他，都隐約有些危險。
按照這個速度消散下去，不出三分鐘，八尺大人，這個這段時間一直流傳在城市中的怪談，就要徹底消失在白川晴的眼前。
這種消失，和那被白川晴消滅的身軀，絕不相同。
要不然的話，先前他身邊的八尺女身影，也就不會那樣消散了。
很有可能，是真正地消亡！
白川晴心知，現在已經不是再猶豫的時候。
如果想要兌現之前的承諾，估計把眼前這個法陣摧毀，才是唯一的解決方法！
白川晴快步走到了大概也能用“祭壇”來稱呼的法陣之上。
可當他的腳步還沒踏在那法陣的地面上，一陣更加劇烈的震動，突兀地從山體中傳來！
哪怕是他，也不能在這種劇烈的震顫之中快速地運動。
還是那句話，個人的力量，在這種大自然的災難面前，還是顯得太過單薄弱小了。
“咔嚓！咔！”
石塊碎裂的聲音，在呼嘯的山風中，仍舊十分清晰。
在白川晴的眼中，那本身就透露着詭異氣質的“祭壇”中央，竟是裂開了一道口子！
更加詭異的氣息，從那裏瘋狂地湧動而出！
“呼——————”
悠長的風聲，在這一刻驟然爆發而出，就連腳邊的碎石都被吹動，盤旋在天空之中。
連帶着那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氣息。
将整座山頂都囊括其中。
越發離奇的事情，現在才剛剛開始。
已經被白川晴分成兩截的，應該算是正常人類的屍體。
在這一刻，似乎又活了過來！
向着那道像是眼睛一般的裂縫之中，蠕動着爬行着。
不僅如此，就連屍體中所流出的鮮血，也都在以一種現有科學根本無法解釋的方式，沿着那條道路快速地流淌而過。
而還有一部分，則是白川晴之前殺死的怪物們。
沒有被“暴食”吞噬的部分，做出了和那屍體類似的舉動。
連帶着那些僥幸逃出一階的密密麻麻黑色的小蛇們，瘋狂地蠕動前行。
白川晴甚至能夠感受到它們——這些應該算是死者的東西們——身上的興奮和狂熱。
那份狂熱，遠遠超過了正常的程度，白川晴只在夢境中那些黑袍人們的身上感受到過。
就好像......那道裂縫之中，是它們苦苦所追尋的存在！
衆多冰冷的死物，殘缺的屍首、破碎的血肉、被砍斷的骨刃.....
諸多令人作嘔的事物，在路徑中混合在了一起。
受到了類似磁石對鐵的強大吸引力，從白川晴的身邊經過，最終一起彙入了那道裂縫裏！
毫無疑問，那是一種極其混亂而且惡心的畫面。
僅僅看上一眼，就會對人造成精神污染那樣的效果。
從精神層面上來說，這已經不是人類能夠接受的程度了！
要是有普通人看到這畫面，恐怕早就被吓得瑟瑟發抖，甚至于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算是直接吐出來也沒有什麽好奇怪的。
只是現在的白川晴，內心，卻是有着一種異樣的情緒，在不可遏制地擴散開來。
那情緒，名為憤怒！
到了現在，白川晴忽然明白了他心中憤怒的來源。
像是雄獅不會讓另一只同類踏入它的領地。
白川晴現在也是真正能夠确認，這個被召喚而來的存在，也相當于是他的同類。
那種湧動在空氣中特殊的神秘氣勢，就是白川晴怒氣的根源。
這種特殊的情緒，占據了白川晴的腦海。
可現在的他，其實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或者說，現在的他，處在絕對的專注狀态。
整個世界，在白川晴的眼前，都有了極大的變化。
一切的一切，在他眼中，都變得格外清晰。
他甚至能夠看到那些屍體身上的毛孔，就連那道裂縫旁的碎石塊、那其中深不見底的黑暗，都看得一清二楚。
時間，在白川晴的世界裏，都似乎放慢了腳步。
而這變化的原因，則是白川晴身旁的黑霧。
被激怒的，可不僅僅有着白川晴。
濃郁的黑色霧氣，此時真正能用“沸騰”來形容，翻湧着的黑氣，所占據的面積，其實一點都不比對方的詭異氣息要小。
在那之中，觸須們，早已不像是最開始那樣纖細。
巨大粗壯的觸須，若隐若現地在黑氣之中顯露。
那數量，更是極為驚人！
貪婪、饑餓。
那種沖動，萦繞在觸須之上。
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吸盤，一張一合的。
比起地面上被裂縫所吸引的混亂物質，這同樣是一幅如果有人看到就會令人眩暈、嘔吐，乃至于直接發瘋的畫面。
凡人，不可直視之物！
可以說，
這一次，
才算是白川晴第一次毫無保留地動用自己的力量。
他一向以來，都對這股力量抱有着小心、謹慎、克制的态度。
白川晴深知，使用力量，是要付出代價的。
可是在現在，在這股憤怒的刺激之下，他已經....
不想去顧慮這麽多了。
“呼——呼——”
風聲依舊在白川晴的耳邊回響。
吹動着他單薄的衣物。
衣衫獵獵。
石塊、樹葉，在狂風之中，聲音顯得更加喧鬧。
【風，太大了。】
白川晴想着。
下一刻，
風，
停了。
被吹到天空的雜物，紛紛落下。
只是地面上的震動，仍在繼續，而且在不斷加劇。
等到所有的沾染血腥的死物，都被那道裂縫所吸收。
那股震動，驟然地停止了短短幾秒。
周遭的一切，在這一刻似乎都靜止了。
随後，
一大團漆黑的陰影，從裂縫中地一點點的流淌而出。
濃郁的血腥氣味，也是同時散開。
仿佛膠水粘稠的黑色陰影，在地面上鋪散開來。
最終，陰影凝聚成了一條龐大的、類似于蛇的生物。
起碼那鱗片、那軟體的身軀，都是如同毒蛇的模樣，可是它的頭部，又像是人類的頭顱那樣。
比輪胎還大的雙眼，豎瞳，卻布滿着血絲。
這是一只無比詭異的存在！
欣喜的情緒，在它心中浮現。
在漫長的沉睡之後，它終于重新醒來，并且再次來到了這裏！
那些美好的血食、祭品，那股鮮美的滋味，都在等着它呢！
在這時，它怎能不欣喜、怎能不興奮？
可是，它擡起頭。
看到了頭頂無數翻湧的觸須，整片天空中陰沉的黑色霧氣。
默然無語。
如果它有着正常的思維的話，或許會想。
【這.....還是我曾經熟悉的世界麽？】
白川晴并沒有說話。
只是.....
向前走了一步。
早已按捺不住的觸須們，向着對方沖去。
哪怕不明白自己所面對的是什麽，但是在這一刻，它感受了一種莫大的恐懼感。
一種直沖靈魂的危險感，從它的身體中傳來。
可是更多的，竟然是一種渴望之感！
吃！
想吃想吃想吃想吃想吃！
它迫切地想要吃掉對方。
正像是白川晴想要做的那樣。
龐大的蛇身人面怪物，看向了那個人類少年。
痛苦和畏懼，都是它的食糧！
那只是一個人類吧？
那就被它吃掉好了！
它的雙眸注視着對方，在它的印象中，只要被它這樣凝視的人類，他們的痛苦乃至于整個靈魂，都會成為它的食物！
可是，人類少年和它對視着。
雙眼中的寒意，反倒讓它內心一陣震顫。
他，是什麽？
蛇身怪物簡單的思維，都産生了這樣的疑問。
在它久遠的記憶中，也見過不少特別的人類，擁有着特殊的能力，要來殺死它。
可是絕大多數的人類，都成為了它的食物，只能讓它更加強大。
而現在.....
觸須們捆綁住了龐大的怪物。
把它包裹在其中。
尖銳的骨刃，從它的身軀中展開，撕裂了一根又一根的觸須。
所呈現的，是一幅更加獵奇怪異的圖像。
可是在黑霧中，還有無數的觸須翻湧......
白川晴的臉龐上只剩下淡漠，開口說道。
“死吧。”
地面上的震顫，越來越快地加劇。
整座山體，終于不堪重負。
轟然一聲，
失重感，
猛然傳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