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們在秋月湖呆的時日比預計的要長很多。本來是因為樓青晏的身體不好,想要等他身體好一些才上路,但樓青晏的身體一直不見好,再等下去也不知痊愈之期。

因此,雖然樓青晏身體虛弱,但還是上路了。至少熬一熬,到玄元山,說不定精通藥理的二師叔能幫上什麽忙。

翌日早晨,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上路了。

陸預囑咐樓青晏:“二師叔現在是掌門,記得別再喊師叔了。”

“我知道。”樓青晏點頭。

他們兩個的師父是上任掌門,但是在幾年前就駕鶴仙去了。那個時候陸預下山分封不久,雖然沒有起義,但形勢已如弦上箭,一觸即發。

本身宗派裏想讓樓青晏接班,但樓青晏知道陸預在不久的将來需要他輔佐,因此拒絕了。

最後是由他們的二師叔接了掌門的班。

玄元山在夏國西境,再往西北是月國,往西南是濃霧山巒。

四周崇山峻嶺,仙霧缭繞。門派所在的山峰被層巒疊嶂包圍,隐世獨立。

陸預是以皇帝儀駕來訪的,與之前上玄元山都不一樣。

各堂的堂主齊聚,現任掌門,也就是二師叔站于中央,迎接聖駕。

樓青晏在最後一輛馬車上坐着,等着前面的禮儀程序周全了,才跟着前面的車慢慢進入山門。

“樓大人,前面都是山路,馬車無法駛入,煩請下車。”有侍衛對樓青晏說。

樓青晏慢慢地走下車,攙着馬車的門框,動作僵硬。

等他下了車,站穩了,擡頭才看到前面的人都在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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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青晏并不認識這些臉,但是面板将一張張臉和各種名字對應上,将一段段回憶和故事塞到他腦子裏,讓他心裏的尴尬越來越濃。

上次見到他們時,自己還是意氣風發的少年,如今只是個階下囚。

這次興師動衆的拜訪也是因他而起。

樓青晏清了清喉嚨,假裝無事,在侍衛的陪同下向前走。

眼神卻在亂飄。

各堂的長輩看着樓青晏,臉色都很奇怪,想要說什麽,卻又說不出口。

他們相互敷衍,打了個哈哈就過去了。

一行人進了玄元山內部。

按規矩走完了禮儀流程,各堂堂主告退了。

二師叔和陸預說,想要與他們師兄弟二人單獨說一些話。

玄元山,玉明峰頂。

掌門居所被雲霧缭繞,青松圍環。

露臺挑出,上置蒲團茶幾。

“皇上,多年未見,說些私密話,讓旁人退去吧。”二師叔舉起茶杯,輕抿一口。

規矩還在,君權至上。但二師叔與前任掌門一樣,對陸預是如父的關系。說話自然非常直接。

陸預揮揮手,一邊的暗衛全部離去。

二師叔這才松了口氣,擡眼盯着陸預:“皇上,實話實說老夫仍然不清楚您的意思?”

“掌門哪裏不明白?”

“青晏這孩子,是我們看着長大的。您也清楚,當年青晏是個怎樣的人。”二師叔嘆了口氣,“當然,老夫不是在替他開脫。如果既有事實,皇上怎樣懲治他,那自然是他咎由自取。但……您既然如今仍未将青晏投入天牢,想必也是念了舊情。”

陸預一聲不吭。

二師叔繼續說下去:“請皇上見諒,老夫賣個老資歷。老夫在玄元派五十多年了,見過那麽多孩子,深知一個人的秉性不會突然改變。這其中是否有些糾葛,導致青晏獲罪,您既無法放了他,卻并未對他嚴厲處罰?”

樓青晏聽着到這裏心裏不由得一驚,偷偷摸摸地斜眼瞟陸預。

他深怕陸預語出驚人,說出什麽貪圖美色的話。

但這明顯是樓青晏多慮了。

只要不在他面前,陸預的人設就是正直嚴肅偉光正。

陸預淡淡地說:“瞞不過掌門師叔。”

“能讓老夫知道更深的緣由嗎?”掌門欲言又止,“全派上下對青晏……一半是可惜,一半是恨鐵不成鋼。如今見他未下獄卻背着這樣尴尬的身份,一個個都想着,是否還有回旋餘地……倘若沒有回旋餘地,能告訴原因,讓他們死心也好。”

二師叔話裏的分寸放的很好。

但陸預斬釘截鐵地說:“絕對沒有回旋餘地。”

二師叔沒有想到他的态度這樣堅決,一愣,眼神暗下去,喝了口茶,掩蓋複雜的神色。

然而,陸預繼續說了下去:“樓青晏這個名字,必須在朝堂上消失。巫相必須死。然而,作為朕的師兄樓青晏,卻能活下去。”

樓青晏也沒有預料到這樣的回答,不由地一愣。

二師叔:“皇上的意思是……”

陸預深吸了口氣:“我能放過他,但他必須在名義上死亡。”

二師叔沉默了。

連樓青晏也沉默了,這是陸預第一次将自己的計劃清楚說出來。

過了良久,二師叔長舒一口氣。

“也罷,也罷。青晏從小才名驚世,前任掌門知道他不會隐于山林,終會在朝堂上大放異彩,但大家都可惜他無法留在玄元派沉心修行。這樣的人折于朝堂随可惜,但能回來修行,未必不是好事。那皇上,青晏就此留在玄元吧……”

“不可。”

陸預厲聲拒絕。

二師叔一愣:“有何不可?他既然在外面名義上死亡,回歸修行,既能修養心性,又能不辜負天府命格。”

樓青晏後背發涼,升起不好的預感。

陸預一臉正直地說:“朕舍不得……”

樓青晏眼疾手快地撲過去捂住他的嘴。

二師叔:“???”

陸預從樓青晏的魔掌中掙脫了出來。

二師叔有些不确定地問:“你,不舍得?”

樓青晏搶在陸預前面說:“他,唉,皇上是說,舍不得我這個師兄,哈哈哈。”

笑聲幹澀。

陸預搖頭。

樓青晏快瘋了,擠眉弄眼,想要給陸預發信號,但似乎陸預并沒有接受信號的能力。

他一本正經地重複:“朕,想要師兄留在朕身邊。”

二師叔疑惑了:“你說了,要讓他名義上死亡。那他不在你朝臣中,還能在哪裏?”

樓青晏提前捂住了臉。

他聯想到前一天系統給他看的畫面。

他擔心陸預說,後宮。

陸預慢慢張開了嘴,樓青晏緊緊盯着他的口型。

後……

下一秒,樓青晏撲了過去,死死按住他的嘴。

二師叔臉上的不解越來越濃了。

“樓青晏,放肆!”

樓青晏一邊按住想要說話的陸預,一邊尴尬地打哈哈:“這個,師叔,那個……”

陸預也惱了,狠狠一拉他的衣襟,想要把他拉開。

這一拉,樓青晏衣服被拉歪了。

陸預:“放開我!”

樓青晏:“皇上體諒體諒我,別再說了。”

陸預:“我又沒說什麽。”

樓青晏:“你有。”

“等等……”

兩人回頭。

二師叔表情古怪,憋了一臉不可置信。

“青晏,你身上……什麽東西?”

樓青晏一低頭。

衣衫被拉歪了,脖子上暧昧的紅痕露了出來。

樓青晏連忙坐正,拉正衣服:“沒,沒什麽……”

陸預:“不是讓你擦去痕膏了嗎?”

二師叔:“去,去痕膏?皇上讓你擦……?”

二師叔的嘴巴能吞下雞蛋。

陸預一臉正直無辜。

樓青晏捂臉,感覺自己快要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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