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又鬧事了

石榴眉開眼笑的,當她看到老裁縫拿出大紅喜布時,更是笑得喜慶。

老裁縫見她眉毛彎彎、雙眼眯眯笑,頓覺眼前一片敞亮。雖然她臉龐圓了一些,臉蛋鼓了一些,身形也渾圓臃腫了一些,但看上去卻挺招人喜歡的。

看來老裁縫是被石榴的笑感染了,他也跟着開心地笑,做買賣的人平時最愛看顧客的笑臉了,心情一好,他開價也低,指着大紅喜布說:“這喜布九文錢一尺,若是你買五尺以上,我就送你一副繡花彩線如何?”

石榴雙手輕撫着大紅喜布,喜歡得很,說:“好大叔,我買五尺,你送我兩副繡花彩線好不好?”

石榴甜甜地叫老裁縫好大叔,叫得老裁縫開懷大笑,因為一般人都是叫他老裁縫或是掌櫃的,還從來沒有哪位叫他好大叔的。雖然石榴叫他時有些傻裏傻氣,可她腦子卻一點兒也不傻,知道多讨要一些繡花彩線哩。

本來送一副繡花彩線老裁縫也就只能掙石榴六文錢,再多送一副的話估計還得賠上三文錢,因為這種彩線的價錢并不便宜。可老裁縫實在不忍心拒絕石榴,便爽快地應道:“好,我瞧着姑娘是要嫁人辦喜事了,我就賠錢沾些喜氣吧。”

老裁縫竟然賠錢做買賣,真是破天荒了。

石榴聽了嘻嘻直笑,“多謝好大叔,多謝好大叔!”她道謝時右手已經伸進左袖兜裏掏銅板了。

錢楓在旁瞧了這一幕不禁發笑,暗忖道,也不知是哪個男人要娶這位醜萌醜萌的姑娘,她估摸着有一百好幾十斤吧。哎喲!還有那高高的胸脯,比現代社會女人豐的胸還要不可思議,也不知穿D杯能不能罩得住。他雙眼再往石榴身後一瞅,啧啧啧……真是好大的屁股,肉乎乎的、圓滾滾的,要是腰身別這麽粗就好了。

老裁縫見錢楓竟然盯着人家姑娘的胸脯和腚部細瞧,立即咳了幾聲,朝錢楓斜眼鄙視。

錢楓知道老裁縫的意思,卻仍然毫不在意地往石榴身上瞧,他又不是眼饞大美女,只不過是瞧一瞧眼前的姑娘覺得有趣而已。他想瞧就瞧,誰管得着他的眼睛?

瞧過石榴後,錢楓終于收回了視線,笑問:“老師傅,你這不是重色輕友麽?哦……不對……你我還算不上友,你這是重女輕男。我要做一套新郎服和一身藍色袍子,咋不見你送我東西?”

老裁縫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聽見石榴一聲驚叫。她剛才一直看着喜布,壓根沒注意旁邊站的男人是誰,因為她娘平時教過她,見了男人千萬不要随意去看,她也默默記下了。這時她聽見錢楓說話,覺得他說話有些不穩重,她便側臉瞧了錢楓一眼,沒想到在這裏竟然遇到了自己的未婚夫,她吓得“啊”的一聲尖叫,随即往後跳開了好幾大步,手裏的銅板也散落了一地。

錢楓都被她一聲尖叫唬得也倒退一步,遂問:“這位姑娘你瞎叫什麽?你長這麽大沒見過男人啊!”

石榴本來是又羞又驚,現在聽錢楓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她又生氣,指着錢楓說:“你……你你……”

錢楓把她的手打下去,“我我我……我怎麽了,你口吃啊?”

“你你……你不認識我了?”石榴驚愕地看着他,“我是……”才要說出自己的名字她又趕忙捂住了嘴,一雙新月般彎彎的小眼這時卻睜得挺大。

錢楓覺得自己不認識她真的沒什麽好稀奇的,平時他走在路上經常遇見有人認識他但他不認識別人的事,他才來幾個月當然會有很多人還沒認全。他哼笑道:“對不起姑娘,貴人多忘事,我實在不太記得你是哪家的姑娘了。”

“你怎麽……怎麽變成這樣了,說話也……”石榴這時有些懊惱,她怎麽能嫁給這樣的人呢,他看上去像個懶漢,說話時又像個二流子,早沒了錢楓當初那般憨厚的樣子。雖然她早聞錢楓從香椿樹上摔下來後變得有些怪,但實在沒能想到會是這個樣子。

錢楓見石榴剛才還布滿喜氣的那張臉此時已經鼓成了大包子,他不禁壞笑道:“我變成啥樣是我的事,也犯不着你來操這個閑心,對吧?你這麽愛操心咋也不見你瘦呢,哦……若是論斤賣,你這身肉估計能賣不少錢的,豬肉是七文錢一斤,你的肉也只能值這個價,那你就能賣……”

錢楓伸出十指有模有樣地算了起來,“喲,你能賣一千多文錢呢!”

錢楓只是覺得逗一逗石榴很有意思,因為看見她這副模樣他就忍不住想尋她開心,所以說話完全不管顧輕重。

老裁縫見石榴紅着臉、咬着唇,惡狠狠地瞪看着錢楓發愣,他有些為石榴打抱不平,說:“好了好了,這位小哥,她是一位即将要嫁人的姑娘,你若是再惹她欺負她,到時候他的夫家不要她了,你就得把她娶回家去了!”

錢楓剛才還在發笑呢,聽到這番話他吓得戛然而止,慌忙捂住嘴,暗道,好險啊,這種姑娘他可不要!

石榴見他一聽說要娶她就吓成這個樣子,更是氣得胸前起起伏伏。她蹲下來把剛才散落在地上的銅錢一一撿起來,邊撿還邊往另一只袖兜裏掏着什麽。

錢楓沒在意,不料石榴站起來後往他眼前一揮,不知是什麽粉末落得他一身一臉。

“什麽呀這是?啊……辣死了……辣死了!”錢楓拼命地揉眼睛,雙腳直跳。

石榴得意地雙手插腰,揚着臉道:“這是我剛買的胡椒粉,辣死你!”

錢楓在旁瘋叫,石榴也不管他,而是把手裏的銅錢交給老裁縫,老裁縫一邊擔心地瞧着錢楓一邊量出五尺布裁給了石榴,還送給了她兩副繡花彩線。

石榴買完後拿着布和彩線已經走出門了,尋思了一下還返回來踢了錢楓一腳,罵道:“你才一身豬肉呢!”然後趾高氣昂地走了。

錢楓雙眼辣疼,根本睜不開眼,也不知石榴到底在哪個方向,他就雙腳亂踢,石榴早走開了,他哪裏能踢得着她。

老裁縫趕緊端來一盆冷水,拉着錢楓來洗眼睛,“這位小哥,要我說你真的是活該,你平白無故欺負一個就要出閣的姑娘幹啥,她若是回家告狀,她的娘家和夫家可得扛着家夥來收拾你,你怕是要被他們拍成肉醬了。”

錢楓把整個臉都浸個清水裏,好半晌才能睜得開眼睛。他瞧見盆底映出了自己紅腫的眼睛,氣得肝髒皆疼,揪心道:“掌櫃的,你也忒誇張了,我只不過跟她開個玩笑,至于麽?哼,她把我的眼睛害成這樣,下次要是再被我碰到,我可跟她沒完!”

錢楓用袖子胡亂揩了揩眼睛上的水,掏出錢給老裁縫,說:“就給我先做新郎服和那身藍色袍子吧。”

老裁縫見錢楓走出門後還不停地用袖子揉那雙又紅又腫的眼睛,心裏不禁發笑,忖道,對付這種小痞子,還就得用撒胡椒粉的法子治一治他!

錢楓走在回家的路上,越想越氣惱,本來他是閑得慌想逗一逗那位胖姑娘,沒想到差點被她害瞎了眼睛。她到底是哪個村的,得了空一定得把她給尋出來好好教訓一頓,這種姑娘可真是黑心啊,下手沒個輕重。

錢楓回了家,家裏只有松球和穗兒蹲在院角玩泥巴,他的大哥大嫂都下地收花生去了,爹娘去了田家還沒回來。他唉聲嘆氣地坐在院子裏的小春凳上,松球和穗兒就圍了過來。

“二叔,你的眼睛是怎麽了?”松球好奇發問。

錢楓眨眨眼睛,又揉揉眼睛,懶懶地說:“進沙子了。”

“咱們殷山鎮沒有沙子啊。”松球很認真地糾正他。

錢楓一愣,“呃……被馬蜂蜇了。松球,你給我打盆水來。”他仍覺得眼睛疼,還想在水裏浸一浸。

松球跑進廚房,沒有端來水,卻從廚房的一個小碗裏抓來一把蒜泥,趁錢楓坐在那兒不注意,往他眼睛上一糊,說:“我娘說了,被馬蜂蜇了要塗這個。”

錢楓辣得騰地一下跳起來,“哎呀!你這個小混蛋,你想把你二叔的眼睛給辣瞎啊!”他慌忙跑進廚房,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臉浸在了水缸裏。

松球跑着跟進去瞧。在旁四歲的穗兒見二叔這般狗急跳牆的模樣,咯咯直笑,“二叔的眼睛要瞎喽,二叔的眼睛要瞎喽!”

錢楓邊浸眼睛邊懊惱,今日到底是怎麽了,他咋這麽倒黴啊,這是捉弄別人不成,反被別人給捉弄了,今日這雙眼睛可真是遭大罪了。

錢老爹和楊氏回家後見錢楓在井邊打水,然後又提進廚房往缸裏倒,他們倆很是驚喜。

錢老爹放下一擔籮,贊道:“不錯,楓兒終于知道要幹點活了。”

楊氏喜形于色,附和道:“那是,就要娶婆娘了,他自個兒也知道要治一治懶病了。”

這時松球卻跑過來告狀,“阿奶阿爺,二叔剛才把臉浸在水缸裏,然後又把一缸水都舀出來倒了。”

穗兒小跑着過來,仰着頭奶聲奶氣地說:“二叔眼睛差點瞎喽。”

錢老爹和楊氏瞠目結舌,他們的小兒子今兒個又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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