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對小迷糊
錢老爹将兩個紙團撒在了桌上,至于為啥是兩個紙團而不是三個紙團,那是因為錢老爹和楊氏畢竟是長輩,若是他們二老卻被分到院子裏做飯吃,這樣會叫村裏人笑話。
錢老爹招呼着兩個兒媳,說:“來,你們一人抓一個,抓到上面畫了一個圓圈的就共用廚房裏有兩口鍋的大竈,抓到上面啥也沒畫的就用院子裏我新砌的小竈。”
此時是初秋,在外做飯吃倒沒啥,也不怕下雨,因為錢老爹還在上面搭了個草棚,可是一到寒冬,做飯肯定是個受罪的活。
葛桃花和石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誰都不想分個外面的竈。葛桃花盯着兩個紙團發懵,到底哪個上面畫了圓圈啊。這時石榴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便抓了一個,她打開時葛桃花也湊着腦袋過來看,上面有個小圓圈!
“啊!我抓到了,我抓到了!錢楓,我抓到和爹娘共用的大竈了!”石榴高興地撲到錢楓面前又蹦又跳。
葛桃花苦着臉拿起另一個紙團,打開一看,确實啥也沒有。她撅着嘴不樂意,見石榴在那兒歡喜得直得瑟,她更是拉着長臉。
錢楓笑道:“大嫂,願賭服輸,你可別生氣啊,是你自己杵在那兒不抓,石榴可沒搶你的。”
葛桃花無話可說,其實她開始準備抓石榴的那個,可她又猶豫了,結果就被石榴給抓了去,她心裏那個悔啊。錢桐安慰她,“沒事,等咱們攢了錢就買磚将竈給圍起來,蓋個大竈房!”
“還欠了六百文錢呢,哪有錢去買磚?”葛桃花眼睛裏的淚水在打轉。
石榴見大嫂竟然要哭了,不知該怎麽辦。錢楓驚訝,問:“大嫂,不會吧,你這麽輸不起啊?得得得,讓石榴把紙團跟你換一下,行不?”
葛桃花覺得自己若真的輸不起,去要石榴的紙團,會叫人瞧不起的,她抹了一把淚說:“鬼才要你們的呢,在院子裏做飯菜吃更香!”
祥大爺聽了一笑,對葛桃花說:“不怕,你多分了那麽多田地,來年有了收成,就能還上債,也有錢買磚,錢桐種田仔細,肯定會有好收成的。”
葛桃花想了想,覺得祥大爺這話有道理,又笑了。
祥大爺見這樣分家大家都沒有異議,就立個字據,還要讓錢桐和錢楓在上面寫上自己的名字。錢桐哪會寫幾個字啊,他拿起毛筆在上面寫了個“錢”字,“桐”字不會寫,他就打了個叉叉,這就算是寫上自己的名字了。
錢楓瞧了直笑,“哥,你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啊?”
錢桐見弟弟嘲笑自己,笑着反問:“臭小子,難道你會?”
“我當然會了,我……”錢楓頓住了,他應該不會寫才對啊,難道以後在家人面前他必須裝作不認識字也不會寫字?太痛苦了吧!“那日……我去裁縫鋪做衣裳,看見老裁縫記下我的名字,我就學會了。”
錢楓拿起筆,故意歪歪扭扭地寫下“錢楓”兩個字,就像兩條蠶蟲在爬。
一家人都稀奇地湊過來瞧。
錢老爹拿在手裏看了看,說:“你寫的啥呀,怎麽這麽醜?”
其他人都笑得東倒西歪,嫌錢楓寫的太醜,只有石榴覺得很驕傲,說:“爹、娘,錢楓會寫就很不錯啦,大哥他還不會呢。”
錢桐臉紅,葛桃花朝石榴瞪眼珠子,暗道,咦?你還挺會捧自己的男人,那也別順便踩別人一腳啊!
祥大爺笑道:“來,我教你們哥倆寫。”他在另一張紙上端端正正寫下了錢桐和錢楓的名字。
錢桐接過筆,“誰說我不會?”他立馬照葫蘆畫瓢,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還很不賴,葛桃花在旁得意地直瞧石榴和錢楓。
錢楓故意寫得比哥哥差一些,說:“好吧,我甘拜下風。”
錢老爹瞧着很高興,說:“好,你們現在都會寫自己名字了,我還不會寫呢,我也來學學。”大家皆笑。
等錢老爹也學會寫自己名字了,楊氏便拿來一斤白糖給祥大爺,作為感謝。
分好了家,此時已臨近午時。葛桃花走到院子裏的小竈前,切開一個剛分來的南瓜,招呼着錢桐,“快來燒火,咱們趕緊做飯吃了下地去,現在已經可以翻地種油菜籽了。”
石榴和錢楓也進了廚房。錢楓見石榴只拿出兩個白蘿蔔和一把青菜,就開始洗鍋,便問:“石榴,中午咱倆只吃白蘿蔔和青菜?”
難道這是在養兔子麽?
“還有鹹菜啊!”石榴笑眯眯地指着地上的兩個壇子。
錢楓将柴抱到竈下,坐下感嘆道:“只有白蘿蔔、青菜和鹹菜吃,人生咋這麽苦哇!”
楊氏在洗着外鍋,見錢楓發牢騷,便說:“你們就兩個人吃飯,有白蘿蔔和青菜吃還嫌不夠好?你沒瞧見你大嫂一家四口也只做南瓜和青菜麽?對了,你們倆下午去自己那片菜地把辣椒給摘回來,再把大個的籮蔔也拔回來,留一些這幾日吃,剩下的都腌到缸裏,若是不多腌一些,到了冬季就真的沒菜吃了。”
錢楓把石榴拉到竈下去燒火,他自己上來切菜,邊切邊說:“石榴,你先別燒,等我切完了菜你再燒。”轉而又問楊氏,“娘,你的意思不會是整個冬天只吃鹹菜吧?”
楊氏沒好氣地說:“你又不是今日才出生的,以前咋過日子的你不知道?每年冬季不是能留些土豆麽,只不過放久了會爛掉一大半。大白菜經常拿出來曬曬爛得少一些,節省着吃有時候能熬到來年開春,熬不到就只能吃鹹菜了,不過也就那麽一個月左右苦些,待開了春就能種許多蔬菜了。”
“要不咱家挖個地窖吧,這樣既然存放土豆,還能存放果子呢?”
楊氏幹笑,“哼,你倒是會出主意,挖地窖是那麽好挖的?咱們不懂,挖了會塌,請人來挖那得花錢!至于果子,咱家連果樹都沒有,哪來的果子?”
錢楓笑着說:“嗨,這些都不叫事,到時候我去找果樹苗,什麽桔啊梨啊棗啊,每樣種幾棵。土窖也不難,得了空我和爹、大哥一起琢磨琢磨,準能挖好。”
楊氏懶得理他,“你就吹吧。”
錢楓可不是吹,這些已經在他心裏有安排了。
雖然只是白蘿蔔和青菜,但他炒得也不單調,白蘿蔔裏放些幾只紅椒,青菜裏放了蒜泥,盛出來好看一些,也好吃一些,兩人端着菜回自己卧房裏的小桌子上吃飯。
石榴吃得很香,說:“錢楓,以後咱家就一直由你來炒菜、我來燒火,好不好?你炒菜好吃。”
“好,你悠着點,慢點吃,我又不跟你搶。”錢楓的吃相可比石榴斯文多了。
錢楓心裏苦啊,沒有肉吃,這飯吃得不怎麽香。現在分了家,将來能過上什麽樣的日子就看他和石榴的了。他在尋思着,除了養蠶,還有什麽法子可以掙錢。
“錢楓,你咋不好好吃飯,在想啥呢?”石榴大口大口地吃,還往錢楓碗裏夾着菜,催道,“快吃快吃,下午咱們還要去地裏收菜呢。”
忽然,石榴想到錢楓說過他不要下地幹活,也不知他願不願去菜地,便問:“你……去麽?”
錢楓想了一下,只是去菜地裏收菜,應該不累的,他實在不好意思讓石榴一個人去幹活,而且兩個人一起有個伴,邊幹活邊說說話,也挺有意思的,便點頭道:“去。”
石榴聽了很是歡喜,不都說錢楓從來不下地麽,他連自家菜地都找不着麽,他竟然同意去了!
錢楓邊吃邊尋思,覺得要幹的活真的好多,說:“石榴,咱們收了菜,明日就要去砍竹子了,我想做十幾個簸箕,蠶越出越多,沒有簸箕可不行。以後每日都得摘桑葉養蠶,我還想挖地窖,看來有的忙了。”
石榴不以為然,“就這麽點活,忙啥忙,有我呢!對了,咱們也要播種油菜籽,不種來年這個時候咱家就沒油吃了。”
錢楓頭也不擡,說:“不種,種那些太累了。我在想能不能做點小買賣掙點零花錢,有錢還怕沒油吃?”
“做小買賣?”石榴着急了,“別啊,咱們祖祖輩輩都是從地裏創食,哪裏會做啥買賣?你不想種油菜的話,我一個人種就行,一點兒都不累的,你別管了。”
錢楓見石榴着急,也就不說了,等尋思定了再跟她說,免得她跟着着急上火。
石榴見錢楓不說了,以為他剛才只是說着好玩,再說他也沒有本錢,石榴就沒放在心上。
兩人吃完飯後,就一前一後往菜地裏去,錢楓走在前,挑着一擔空籮,石榴走在後面,背着個大筐。
迎面走來了一位中年男人,是錢楓的叔叔錢大柱。石榴嘴甜,連忙上前喊道:“叔!”
“嗳!”
錢楓也喊了聲叔,錢大柱稀奇地說:“喲,楓兒,你肯下地幹活啦?”
“就收點菜。”錢楓笑了笑,他覺得自己也挺不容易的。
錢大柱大笑,“敢情還是娶了婆娘好,才剛成親就知道要下地幹活了,好好好!你別忘了還我家的大肥鴨啊,還錢也行。”
“放心吧叔,準能早早還你大肥鴨的錢。”
錢大柱笑眯眯地走了。可他剛走,他們小兩口又遇到不少村裏的人,大家見錢楓竟然肯下地,個個都好奇,誇了錢楓誇石榴,誇了石榴誇錢楓。
誇得錢楓都不知東南西北了。
忽然,錢楓問石榴,“咱家的菜地在哪?”
石榴一愣,停住了,“我……我不知道啊,我從來沒來過,你也不知道?”
錢楓茫然地搖頭。
這時村裏的一位大嬸挑着擔子要過路,問:“你們小兩口堵在路上幹嘛?”
石榴憨直,說:“大嬸,我們倆找不到菜地。”
“噗……找不着菜地?那你們倆出來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