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騙吃騙喝
領頭在細講案情,錢楓邊聽邊琢磨着金蟬脫殼之策。
“大師,聽了這些你能算出誰是兇手麽?”領頭眼巴巴地望着錢楓。
“嗯?哦……”錢楓回過神來,他挺直腰板,昂着頭,“差不多了。”
“真的?啊呀呀,我賈大胖時來運轉遇上您這位大師了,我……我……”領頭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忽然又問,“那……那……兇手是誰?”
錢楓将桌沿上的酒盅挪到桌中心,用手指彈了彈酒盅,發出清脆的響聲,看似十分悠閑說:“兇手是縣令大人的家院之人。”
“啊?”領頭一聲驚呼,繼而面露尴尬之色,“不……不對吧?”
“怎麽不對?”錢楓揚着眉毛,“你說出個一二來。”
領頭點頭哈腰,結結巴巴地說:“縣令大人和……和幾位捕快都說十有八九是……是外地人幹的,而且還是窮兇極惡之人。據說縣令大人的閨女名叫玔兒,我這幾日才得知的,因為玔兒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若不是出了這種事,都沒有幾個人知道她的名字,更不知她長啥模樣。我幹這差事都三年了,從來沒見過玔兒小姐,就連這守縣令大人家院的都沒幾個人見過。前些日子玔兒小姐過十五歲生辰,得縣令大人的準許,帶着丫鬟和六位小厮去瑤湖玩,沒想到從來不出門的她,這一出門便遭……遭……,肯定是兇手見小姐長得美貌,便起了淫心,然後又怕被官府抓到,就殺……殺了小姐。”
錢楓擺手道:“差矣,這些已足以表明是熟人作案。”
他故意擺弄着五指,掐來掐去算着,然後細細道來,“你剛才說過,玔兒身邊的丫鬟長得并不比小姐遜色,兇手為啥只對玔兒起淫心,而丫鬟相安無事?還有,跟随的那六位小厮幹嘛去了?”
領頭想了想,說:“聽那些小厮們說,當時是小姐不讓他們跟上前的,他們就在一棵柳樹下打牌。等到傍晚,他們覺得時辰不早了便上前去尋,才發現丫鬟在哭,小姐已經遇害了。”
錢楓覺得既有可能是窮兇極惡的歹徒幹的,也有可能是熟人幹的,可是為了脫身他只能堅持說是熟人幹的,便問:“縣令大人是如何處置丫鬟和六位小厮的?”
“以侍候不周之名都被打入了大牢。”
錢楓點頭,再掐指算了算,說:“你現在就帶人去縣令大人的家院,仔細盤查,再找那位丫鬟和六位小厮一一問話,定有意外的收獲!”
領頭有些懵,“能有啥收獲?”
“你去了就知道了,你要想查清此案,就要聽我的話,否則……”
領頭見錢楓胸有成竹的樣子,忙道:“好!我這就帶人去!”
他帶着一幹人就要走出院門,錢楓追上來囑咐道:“你千萬別跟縣令大人說是我說的,這樣得了功勞就全是你自己的了。”
“好,好!”領頭笑眯眯地走了。
錢楓看着整個院子裏空無一人,連做飯的老師傅都出去買菜了,正準備喊石榴趕緊一起逃,卻意外發現門外還有人。領頭怕錢楓偷偷走了,他這案子就沒法查了,所以派四個人在外面守着。
錢楓氣急,這位賈大胖還防一手,他奶奶的!
石榴跑過來悻悻地說:“錢楓,你幹嘛不讓他告訴縣令大人是你說的呢,若是你幫忙抓到了兇手,縣令大人肯定會論功行賞,指不定還會賞銀子呢!”
“你個小財迷!”錢楓把她拉進一間小屋,小聲說,“我是想趁此支開他們,咱們正好逃走,你竟然還想着賞銀,你的心可真寬。”
石榴鼓着腮幫子,“你能幫他們的忙,為啥不要賞銀?”
錢楓倒茶自己喝,嘆道:“唉,我是糊弄他們的。”
“啥?”石榴一驚,“你……你不是會算卦麽?”
“你的男人還沒那麽厲害,那是糊弄他們的。”錢楓一手撐着腦袋一手端着茶,又在想着計策。
石榴傻看着錢楓,手裏的瓜子也不敢吃了,說:“你意思是說,剛才咱們是在騙吃騙喝,還把人家給騙出去了?”
“是啊,可惜人家還派人守在外面,咱們逃不了了。”錢楓見石榴害怕,忙安慰她,“沒事沒事,騙吃騙喝咋了?咱們又沒害他們,說不定他們跑一趟真能查出點線索,你不是還吃了從來沒吃過的牛肉麽?”
“那個大盆裏的是……是牛肉?”石榴咂巴着嘴,“真的好好吃哦!”
“好吃是吧?那咱們就留在這兒,晚上再吃一頓,既然騙都騙了,咱們也不怕再騙幾次。”錢楓放下茶杯,斜着身子靠在大靠椅上閉目養神起來。
石榴呵呵直笑,又抓起桌上的瓜子嗑了起來,說:“咱家牛也跟着混上了好吃的,我瞧見他們給喂了好多草料,這會子咱家牛在外面的樹底下睡得香着呢。”
忽然,石榴又大聲咋呼道:“你耍賴,你明明會算卦,知道他老母得了重病,還知道他克妻且沒有爹沒有兄弟姐妹。”
“噓……,你小聲點,院子外守着人呢。”錢楓起身去把屋門關上,再坐過來,“昨日賈大胖說若是沒人送飯給他老娘,他老娘就會餓死麽?他老娘若是沒得重病,肯定會自己做飯,不至于會餓死,要是他有爹或兄弟或婆娘,更不至于撂下老母親,哪怕有個姐妹啥的,知道自己老娘重病在床,也會過來侍候幾日的。我這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全給糊弄對了。”
石榴呆了,手裏的瓜子抖了一地,顫着嗓子問:“那咱們能糊弄出去麽?咱們趕緊想辦法逃吧,若是被縣令大人知道咱們在這騙吃騙喝,那就真要被關進大牢了!”
錢楓忽然一下坐直了,拍案道:“有了!”
“有了啥?”
“妙計啊!”錢楓把石榴拉在身邊,湊着她耳朵小聲說,“等他們回來,我就說算出了兇手就躲在咱們來時路過的那座白頭山裏,還說縣令大人一定會給每位進山搜兇手的人封賞,這樣所有的人都會搶着去了。”
“能行麽?”石榴聽着覺得不靠譜。
“當然能行,那麽一大座山,不多派些人去,怎能抓得到兇手?”錢楓說完就将幾把大椅拼起來,再從自家板車上拿出帶來的衣裳,然後躺上去睡覺,還遞給石榴幾件,“石榴,你也拼幾把睡一睡,晚上咱們得跑路,趕緊養足精神。”
“哦。”石榴也學他睡了起來,她心寬,一會兒就打起了呼嚕。這一路走得實在辛苦,錢楓絲毫不受呼嚕聲幹擾,也睡着了。
領頭帶人回來時,已是傍晚。
“大師!大師!您算得真準啊!”領頭跑着推門進來。
錢楓迷糊地睜開眼,坐了起來,“咋了?”
領頭興奮得手舞足蹈,拍了掌又拍大腿的,“有一位家丁三日前說他母親過生辰,要了三日的假回家,而我仔細盤問,其他幾位小厮回憶說大前年春季他母親來看過他一次,好像無意中說起她剛過生辰,可現在是秋季,這日子沒對上啊!還有,三日假已過,他還沒回府!我們在他的屋裏還搜到了小姐平日裏穿的肚兜,他連這個都偷,真是下作!”
錢楓心裏又驚又喜,表面上還故作鎮定,笑了笑說:“我早就意料到會是如此,這位家丁肯定是平日裏見過玔兒,喜歡她而不得,這次他便一路尾随玔兒去了瑤湖,而玔兒和丫鬟見他是熟人也沒防備,更沒有喊叫,所以那六位小厮一心打牌啥也不知道。家丁找借口把玔兒叫到隐秘處說有事要禀告,将玔兒強J後又害怕了,因為玔兒認識他,他只能殺人滅口。若是外地人,強J之後跑了就沒事了,姑娘家失了身誰敢到處張場?再若是窮兇極惡天不怕地不怕之人,他幹脆把玔兒擄回去當妻妾得了,何必殺弱不禁風的美貌姑娘,估計還要把丫鬟一起擄了去呢。”
領頭喜形于色,“縣令大人也是這麽說的,還大大褒獎了我呢,這會子已經派人到這位家丁的老家丘子村抓人去了!”
錢楓卻搖頭,“縣令大人糊塗啊!人家都跑三日了,怎麽可能還在老家?”
“這個……,對啊,人家肯定早跑了啊!”領頭景仰地瞧着錢楓,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他朝錢楓拜了拜,“依大師所言,他會逃到哪?”
錢楓再掐指算了算,說:“深山裏。他肯定害怕去外地的各條大道小路都被官府安排了人搜查,所以不敢亂跑,而是帶着幹糧打算在深山裏先躲一段時日,待到各條道路已無人查守,他再跑到外地去謀生。”
領頭一個勁地點頭,“大師說得是,他家離白頭山近,會不會躲在那裏面?”
錢楓笑道:“聰明!你官路通達的機會到了,你帶自己所有的差役都去吧,不要告訴縣令大人,否則功勞就被別人搶去了,而且此山又大又深,人多才好搜查嘛。”
錢楓一說完,領頭就帶領着所有的差役跑去抓人了。
做飯的老師傅已經準備好了晚飯,但大家都辦差去了,一大桌子的飯沒人吃。他來招呼錢楓和石榴,“您們二位趁熱吃吧,我先回家了。”
“好,大爺回去吧。”
老師傅一走,石榴趕緊拿起桌上的一個大雞腿,然後拖着板車往外去牽牛,錢楓拉住她,“你急啥,吃完晚飯再走。”
“啊?要是他們回來了,咱們就跑不掉了!”
錢楓悠閑地坐下來,還為自己斟上酒,“快,過來吃啊,他們明日早上都未必回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