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美人畔
聽李雅清這話的意思,如果自己不收這織雲線,倒是自己小氣了。唐蕊清忙展了一個笑顏,說道:“雅清妹妹,你可千萬別多心啊,我可沒有這意思。我就是怕這織雲線太珍貴了,會讓我浪費了!”
李雅清一聽唐蕊清的話,忙拉過唐蕊清的手,握在掌心,正顏說道:“唐姐姐這說的哪裏話?正是因為這織雲線珍貴,我才要送給唐姐姐啊!一進宮來,我便覺得與唐姐姐特別合眼緣,如果唐姐姐願意交我這個妹妹,就不要推辭妹妹這一片好意!”
“這……”唐蕊清猶豫了半晌,終是笑了笑:“既然是雅清妹妹一片好意,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李雅清一聽,這才展出一個笑顏來:“這才對嘛!”說着便松開唐蕊清的手,拿起織雲線,與唐蕊清領回來的貢線絞混在一起:“把這兩種線混在一起,繡出來的芍藥花,就可以出變色的效果了!”
看着李雅清手中忙碌中将兩種線絞在一起,唐蕊清微笑着說道:“這些小事不用勞煩妹妹了,一會兒我自己來就行了!”
李雅清頭也沒擡地回答道:“沒關系的,我幫唐姐姐弄好!”就這樣,李雅清忙活了好一陣,才将織雲線全部混進了貢線裏。她滿意地笑了笑,擡起頭來,對着唐蕊清說道:“唐姐姐,看!全弄好了!”
唐蕊清笑着點了點頭:“雅清妹妹辛苦了!”看着李雅清這麽熱心,自己卻連芍藥花該怎麽繡都不知道,唐蕊清輕聲一嘆,說道:“就怕我會辜負妹妹的一片好意呢!”
李雅清望着唐蕊清,微微一愣:“唐姐姐怎麽這麽說?”
“我沒見過芍藥花,怕繡不好!”唐蕊清苦笑道。
李雅清一聽,拉過唐蕊清的手,輕輕拍了拍,笑道:“原來是這事啊!唐姐姐別急,我會幫你的!”
唐蕊清反手握住李雅清的手,放在手掌心裏,心中有幾分的感動:“多虧有雅清妹妹幫忙呢,不然三日後我若交不出繡品,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姐姐就放心吧!一切有我!”李雅清笑道。
唐蕊清尴尬一笑:“就怕我太愚笨,妹妹說了,我也不明白!到時我問得多了,妹妹可別嫌我煩啊!”
“這樣啊!”李雅清沉思了片刻,突然拍了拍手,像是想到了什麽:“對了!昨天我們去水榭殿路過禦花園的時候,我好像看見禦花園裏有芍藥花。雖然現在沒開花,但我可以帶唐姐姐去看看花株、葉形什麽的,回頭我再給姐姐畫出芍藥花的樣子,姐姐便可以照着繡了。”
唐蕊清一聽,眼睛一亮,忙說道:“那當然最好!只是這樣太麻煩雅清妹妹了!”
“唐姐姐說哪裏話?”李雅清拉着唐蕊清的手,調皮地眨了眨眼睛,嘿嘿笑道:“其實,我也想到禦花園走走。”說着起了身,便拉着唐蕊清朝禦花園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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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蕊清小時候也到過這禦花園中玩耍,對這裏有幾分熟悉。而這李雅清似乎對這禦花園也不生疏,帶着唐蕊清徑直向東南隅走去。想來兩人都是陪母親來見皇後時,來過這禦花園吧。
不多時,李雅清将唐蕊清帶到一叢花樹前,指着其中一棵對着唐蕊清說道:“唐姐姐,這就是芍藥花了!”
唐蕊清瞅着這芍藥,驚異地說道:“這便是芍藥花?怎麽看起來這麽像我在雲朝宮裏看見過的牡丹花樹?”
李雅清笑着解釋道:“牡丹乃花王,芍藥乃花相,長得本就十分相似,許多人都分不清牡丹和芍藥呢!我也是家裏種了牡丹和芍藥,才能分辨出來的。”
“原來是這樣啊!”唐蕊清笑着點了點頭,關于芍藥和牡丹,似乎确有此說法。她走上前去,低下身子仔細觀察着這芍藥花,自言自語道:“繡花可不能只繡花朵,肯定也要綠葉配的,我先看看這芍藥葉吧,希望能将這芍藥花的神韻繡出來!”
李雅清點頭道:“唐姐姐說的是呢!回頭我就将芍藥花的花形給姐姐畫下來,唐姐姐回去照着繡就行了!”
唐蕊清一聽,擡起頭望着李雅清,感激地說道:“謝謝妹妹了!”
李雅清見唐蕊清言必稱謝,佯裝板起臉,說道:“唐姐姐可不要跟我客氣了!若再說這見外的話,我可要生氣了!”
“好好好,我不說就是了!”唐蕊清呵呵笑道,然後低下頭,繼續觀察着這芍藥花。
等唐蕊清看仔細了,兩人才邊說邊笑,慢慢往花朝宮走。
正在這時,兩人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嬌柔的聲音:“蕊清妹妹、雅清妹妹!”
唐蕊清與李雅清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忙停住腳步,回頭看去。只見黎妍惜正朝着唐蕊清和李雅清款款走來,陪在她的身邊的男子,五官英挺俊朗,頭發用一支青玉發簪束了起來,身着一身青綠色錦袍,渾身上下透出天家的貴氣,赫然便是太子程昕。
唐蕊清驀然一見到程昕,身體一僵。他怎麽和黎妍惜在一起?難道兩人之間已經如此熟悉了?想到這裏,她側眼看了一眼黎妍惜最強的競争對手李雅清,只見後者臉先是一白,然後面色很快恢複如常,微笑着迎上去,對着程昕盈盈一禮:“臣女李雅清見過太子殿下!”
唐蕊清嘆了一口氣,不管自己有多麽不願意遇見這太子殿下,也不管程昕都多不想見到自己,但基本的禮儀還是要有的。于是,她跟在李雅清身後,走上前去,對着程昕行禮道:“臣女唐蕊清見過太子殿下。”
“李小姐快快請起!”程昕略帶笑意的嗓音如同和煦的春風,讓人心底不自覺的一蕩。然後他親自走上前,将李雅清扶了起來。随後側眼看了一下唐蕊清,語氣便生硬起來:“唐小姐也起來吧!”
這待遇差別可真大!雖然唐蕊清早有心理準備,心裏還是忍不住微微一澀。可是,現在也不像小時候,被他推到溝裏欺負了,自己爬起來了還可以抓住他的手,咬他一口來報複,她現在不敢計較太子殿下對她的态度,微笑着謝過恩,自己便站了起來。
李雅清回頭對着黎妍惜笑了笑,問道:“黎姐姐怎麽這麽好運?居然能遇到太子殿下!”
黎妍惜偷眼看了一眼程昕,只見對方一臉微笑地望着自己,便笑着說道:“我聽說太子殿下那裏有一副清源大師所作的《愛蓮圖》,便前去東宮求太子殿下讓我欣賞欣賞,我繡蓮的時候也可借鑒。沒想到殿下一聽說我要繡蓮,居然将此圖贈與我!”
唐蕊清一聽,眼睛不自覺地往黎妍惜手中一看,果然有一幅畫卷。
清源大師乃當朝畫聖,他的一幅畫,千金難求。程昕就這麽輕易就送給了黎妍惜,只是給她用作繡花的樣子?這太子殿下也太奢侈了吧。
黎妍惜又接着說道:“臨別之時,太子殿下怕我找不到路,堅持要回我回花朝宮……”說到這裏,黎妍惜眉黛含春,一臉的嬌羞,更顯得楚楚動人。
程昕望着黎妍惜,一臉的微笑:“黎小姐既然到了東宮,便是本宮的客人,當然應該由本宮親自送黎小姐回去!”
找不到路?這理由也太牽強了吧?就算真找不到路,用得着太子殿下親自來引路?随便找個宮女不就行了?這明顯就是程昕在向黎妍惜示好嘛!
與黎妍惜的滿面春風得意之色形成強烈的對比的是,李雅清面色驀然變得慘白,似乎連嘴唇也沒了顏色。眼中是滿滿的醋意。
程昕這樣高調表示對黎妍惜的愛護,李雅清看在心裏,當然難受了。
唐蕊清看到這裏,心中不禁一聲嘆息。李雅清這麽幫着自己,她當然也不願意看到李雅清傷心,只是太子殿下的心意,非旁人能夠左右的。好在唐蕊清自己清楚,進宮來參加這花朝會只是應個景而已,自己從來沒有那些不切實際想法,也就無所謂失望了。
此時,看着李雅清臉色蒼白,說不出話來,氣氛瞬間尴尬起來。唐蕊清忙打着圓場,捂嘴笑道:“這麽說來,太子殿下對黎姐姐,可真是有心啊!”
話音一落,便看見程昕的雙眼射出兩道冷冽的精光,直刺向她。唐蕊清心一顫,忙住了口。
呃,他對黎妍惜示好,自己幫着他說話也不對?難道他真讨厭自己到了這種程度。
想到這裏,唐蕊清心中不禁有些惱怒。這太子怎麽說也是未來的皇帝,心胸居然如此不寬廣。小時候大家都不懂事,就算得罪了他,至于記恨這麽多年嗎?而且當年每次和他鬧起來,都是他先挑的事,現在居然把這些全算在自己頭上,一點都不像個做大事的。可惜,誰叫人家命好,是太子,惹不起,那我躲還不行嗎?這麽一想,唐蕊清也不再搭話,将臉扭到一邊。
就這樣,程昕和黎妍惜在前面有說有笑地走着。深受打擊的李雅清和不想惹事的唐蕊清跟在後面,一起走回了花朝宮。
程昕更是親自将黎妍惜送到了六月院的門口,如此招搖,過往不少人都看見了。
很快,程昕将清源大師《愛蓮圖》送給黎妍惜作繡樣,事後還親自送她回花朝宮的事情便在花媛中傳來了。這樣一來,黎妍惜不僅成為了風頭最勁的花媛,也成為了大家最嫉恨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