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失繡品
程昕側過身,看見唐蕊清把臉轉到一邊,眼睛不自覺地一眯,叫道:“唐小姐,你說是不是啊?”
唐蕊清一愣,然後轉過頭來,對着程昕燦然一笑:“是啊,太子殿下!臣女可也記得,小時候被人推到水溝裏差點死掉呢!”
程昕聽了唐蕊清的話,臉上一愣,脫口說道:“怎麽可能?那水那麽淺!”
唐蕊清笑盈盈地說道:“不錯,那水溝裏的水是很淺!不過,太子殿下,那可是寒冬臘月的天氣呢!臣女掉進水溝裏,當天晚上回家就發了高燒,一只腳差點踏進了閻王殿,好不容易才救了回來,這前前後後可病了兩個多月呢!”
程昕似乎怔了一下,半晌才直愣愣地說道:“真的……這麽嚴重?”
唐蕊清看見程昕的樣子,淺笑一聲:“殿下,那時大家都小,臣女不會介懷誰将臣女推下水,太子殿下又何必再介懷是誰咬的您呢?”
其實當年唐蕊清也就是發了兩天燒,病了十來天。唐蕊清在程昕面前故意說的這麽嚴重,她的打算是讓程昕覺得被自己咬了一口,他沒有吃虧。希望程昕不要因為兩人小時候的“仇”,再來刁難自己。而且,程昕是太子,将來是要做皇帝的,她更不想他因為不喜歡自己,而影響自己父兄的仕途。
程昕聽了唐蕊清的話,盯了她半晌,卻沒有再說話。
李雅清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望着兩人。
回花朝宮的路上,李雅清問道:“唐姐姐,當年把你推進水溝裏的人,就是太子殿下吧?”
唐蕊清轉臉望着李雅清,頓了一下,點了點頭。剛剛與程昕在花園裏的那番對話,意思其實已經很明顯了,這時再不承認,倒顯得有古怪,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太子殿下為什麽要推你到水溝裏啊?”李雅清又問道。
唐蕊清赧然一笑:“也不怕妹妹你笑話,我與太子殿下雖然小時候就認識,但這太子殿下一直看我不順眼,有一次因為皇後賞了我一塊糕,他不服我得了賞,便趁着大家在外面玩的時候,一掌把我推溝裏了。”
“啊?”李雅清先是一愣,又問道:“那咬太子殿下的人,是唐姐姐你嗎?”李雅清似乎對唐蕊清與程昕以前的事情很感興趣。
唐蕊清這時心裏略微猶豫了一下,想了想,便對着李雅清笑着說道:“不是我!是我……我表姐!我哪有那麽大的膽子敢咬太子殿下啊!這太子殿下已經很讨厭我了,我再去咬他,那還得了啊?陛下和皇後娘娘要追究起來,我們家可吃不了兜着走了!”田雲柔是梁國公之女,沒人敢動,只好讓她先替自己背下黑鍋了。
說到這裏,唐蕊清心裏突然發覺得當年這事,确實有些奇怪了。看程昕腕上的傷口,當年他也被自己咬得不輕,景元帝就算不知道,但郭皇後作為母親,不可能不知道兒子受傷了啊!可自己咬了堂堂大譽王朝的太子,事後居然風平浪靜,一點風聲都沒有,好像真的有哪裏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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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蕊清轉念又仔細一想。當時好像舅舅正帶着兵出征,怕是景元帝看在舅舅的面子上,自己才躲過這一劫吧。想到這裏,唐蕊清心中一陣驕傲!看來,有個牛逼的舅舅也是有很多好處的。然後心裏又一嘆,可惜哥哥唐宣擅文,自己以後的孩子怕是靠不了這舅舅了。要不,自己若找個牛逼的夫君,不是更好?就像現在景元帝對着舅舅,凡事理讓三分一樣,到時候程昕就算再讨厭自己,怕也不會遷怒于自己夫君的。
想到這裏,唐蕊清腦中突然冒出蔣寒翼的身影。在自己認識而又與自己年歲相當的人中,好像只有他走的是從武這條路。想到那晚在水榭殿外,蔣寒翼那有些模糊的表白,唐蕊清的臉上不禁慢慢浮上了一抹緋色。
李雅清看唐蕊清面色泛紅,以為她是因為自己不讨程昕喜歡而有些惱羞,忙安慰道:“唐姐姐別急,現在唐姐姐和太子殿下都長大了,太子殿下是不會再與姐姐計較小時候的那些事了!”
唐蕊清笑道:“我一直覺得,這讨厭一個人,無論多久應該都會讨厭吧!我這次能夠進宮,應該是陛下看在我爹爹和我舅舅的面上,才勉強讓我入了圍。只是,無論我怎麽比,太子殿下最後的選擇絕對不可能是我,所以,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成為花君的。倒是雅清妹妹要加油啊,我看陛下和太子對妹妹的印象似乎都不錯呢!”
“唐姐姐說笑了!不是還有黎姐姐這個京城第一美人在前面嗎?怕也輪不到我吧?”說到這裏,李雅清眼中不禁有些許的酸澀之色。
“雅清妹妹前兩天不是才說過,無論怎麽樣,都要比試過才知道嗎?沒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花君終究是誰?”唐蕊清笑着安慰道。
“嗯。”李雅清笑着點了點頭,對着唐蕊清說道:“唐姐姐,我也先回院子了,你早些休息!”
唐蕊清擡頭一看,已經到了四月院的門口,便笑着說道:“好,明日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便來看繡品了,妹妹也早些休息吧!”
看着李雅清進了門,唐蕊清便與紅棠、紅梨一起往五月院走去。走到院門口,只見五月院的大門虛掩着。
紅棠愣了一下,轉臉對着紅梨問道:“紅梨,你出來時,沒把門關好嗎?”
紅梨也是一臉疑惑:“我明明記得我關好了的啊!怎麽這門自己打開了?”
唐蕊清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沒關就沒關吧,反正在這宮裏,關不關門,也沒多大關系的!”說着便閃身往屋裏走去。
紅棠忙跟了上來,攔住唐蕊清,說道:“小姐可別大意了,別以為宮裏就安全,這宮裏有時候比宮外還危險!”說完她獨自走進院來,警覺地在四處查看着,似乎确定沒有危險,這才放心轉過身來,請唐蕊清進屋。
看着唐蕊清站在原地,一臉不解地望着自己:“紅棠,你這樣是不是太緊張了?”
紅棠忙笑着解釋道:“小姐,不是紅棠太緊張,還是小心一些好!先皇當太子時的那屆花朝會,原本最得先皇心意的一位姓常的花媛,就在這花朝宮裏被人害了性命的!”
唐蕊清聽到這裏,擺了擺手,便笑了起來:“既是這樣,我更不用怕了,我又不合太子殿下心意!那殺手要去,也應該去黎小姐的院子,她才是最合太子心意的那位花媛。”
紅棠聽唐蕊清這麽一說,仿佛沒反應過來似的,一時有些發愣。
唐蕊清看着紅棠發愣,只當她聽到自己服侍的花媛不受太子待見而不開心,也不再多說,只笑了笑,便徑直往屋裏走去。
唐蕊清剛進屋片刻,房裏突然傳出她的一聲驚叫。
紅棠和紅梨一聽,臉色一變,慌忙沖進屋,看見唐蕊清正站在屋中央,一副受到驚吓的模樣。
“小姐,怎麽了?”紅棠便上前将唐蕊清護在身後。
紅梨四處查看着,卻沒發現什麽異象:“小姐,你看見什麽?”
唐蕊清臉色煞白,伸出顫抖的右手手指,向繡架的方向指了指:“這宮裏……是不是……有鬼啊?”
紅棠、紅梨順着唐蕊清手指的方向看去,兩人不禁都愣住了。
只見繡架上空空如也,不僅唐蕊清花費三天心血繡成的那幅芍藥繡品不見了,連剩下的繡線也沒了蹤影,就連李雅清給自己畫來做繡樣的芍藥圖都不見。
紅棠看着一片空白的繡架,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走上前仔細察看了一番,擡起身對着唐蕊清說道:“定是有人看見我們三人都出了院子,将小姐繡好的繡品偷走了!她因為走得急,連門都來不及關上。”
唐蕊清聽紅棠這麽一說,有些不解地問道:“她為什麽要偷我的繡品啊?”
紅梨冷笑一聲,說道:“肯定哪個花媛知道小姐技藝高超,派人來将小姐的繡品偷走了!我就是說嘛,我明明關了門的,回來這門怎麽自己就開了!”
唐蕊清眉頭一蹙,說道:“我們每個花媛繡得花都是不一樣,我繡的是芍藥,她偷走了也沒用啊!”
紅棠忙說道:“小姐您繡得那麽好,肯定是哪個花媛知道了,自嘆不如,怕明日被小姐搶了風頭,便将小姐的繡品偷走,連剩下的繡線都偷走了,就是想要小姐明日交不出繡品。小姐若在這一輪比試中交不出繡品,便沒有名次,就再沒有機會進入最後的候選名單了!”
“這樣啊!”唐蕊清一聽,一臉的感概:“早聽說這花朝會裏各花媛為了搶風頭,相互勾心鬥角、明争暗鬥之事很多,只是沒想到,連我這樣不出衆的小花媛,也有人出手暗算!”
“小姐此言差矣!”紅棠看着唐蕊清,正色道:“能夠入選花媛的,無論在相貌、才藝、家世,都是很出衆的,每一個花媛都不能小看呢!”
“唉!”唐蕊清看着那空空的繡架,嘆聲說道:“明天就要交繡品了,可我什麽都沒有了,明日如何交差啊!”這可是皇後娘娘親自安排的比試項目。繡得好不好,是技術問題,可繡不繡,可是态度問題了。明日自己若拿不出繡品,不定會被扣個什麽帽子呢!
想到這裏,唐蕊清雙眉緊蹙,長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