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陷囹圄

早春的天牢,黑暗陰冷。

天牢最裏面最濕冷的牢房裏,唐蕊清将瑟瑟發抖的身子蜷成一團,将自己緊緊縮在牢房的一個角落裏,臉埋在自己的膝蓋上,眼淚早已流不出來了。她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這裏呆了多久了。只覺得在自己十七年的人生中,從來沒有感覺到時間如此難挨。

這時,天牢裏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打破了黑暗中的寧靜。有些女犯擡起頭,循着腳步聲傳來的方向張望着。

腳步聲在牢房前挨個停下,有個粗氣的女子聲音叫道:“開飯了!”

女犯們漸漸圍攏到牢門邊。天牢裏漸漸嘈雜起來。

但這一切,似乎對唐蕊清沒有任何影響,她仍舊埋着頭,蜷在牢房裏黑暗的角落裏。

沒多久,腳步聲在唐蕊清牢前停了下來,緊接着“呯!”的一聲,一記清脆的響聲在這小小的牢房裏炸了開來。

唐蕊清身子猛地一顫,終于将頭擡了起來。她看見一個三十多歲的女牢頭,将一碗飯從牢房下邊鐵欄中的小孔裏扔了起來。

看見唐蕊清擡頭看着自己,那女牢頭陰沉着臉,冷冷說道:“吃飯了!”

唐蕊清瞥了一眼那碗飯,只見泛黃的米粒發出陣陣隔夜的酸馊味道,直沖入唐蕊清的鼻間,她忍不住作嘔起來。

女牢頭冷哼一聲,說道:“都到這天牢裏來了,還拿什麽官家小姐的作派?過幾天還有這馊飯吃都不錯了!”

過幾天,自己還要在這裏呆很久嗎?對了,程昕,程昕現在怎麽樣子?唐蕊清猛撲到牢門口,對着女牢頭顫聲問道:“大姐,你知道太子殿下現在怎麽樣了?”

女牢頭睨了她一眼,說道:“沒聽見宮裏打鐘,現在應該還沒死!”

聽到這話,唐蕊清揪在半空的心,終于微微放松了。至少他現在還活着。

女牢頭又說道:“不過,到底死不死,我可不知道!”

唐蕊清一聽,心猛然又懸了起來。想到程昕現在生死未仆,自己又被關在這天牢裏,連父母兄長也被連累,不禁悲從中來,原本抓住鐵栅欄的手一松,人一下癱軟在地上,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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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哭?”女牢頭又是一聲冷哼,說道:“你有什麽好哭的?不是你給太子下的毒嗎?難道你是哭他還沒死?”

“你……你胡說!”唐蕊清泣哭說道:“不是我下的毒!我怎麽可能下毒品害他呢?我……我那麽喜歡他,我怎麽會給他下毒的啊?”

“什麽?”聽了唐蕊清的話,女牢頭面上一愣:“你喜歡太子?”

喜歡程昕這件事,她一直默默地藏在自己心底,是她內心最深處的秘密,這也是她第一次對人承認自己的心意,還是在一個陌生人的面前。可是,她現在這樣的境況,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活着走出這天牢,所有的一切,她已經不在乎了!唐蕊清擡起滿臉是淚的臉,點了點頭,大聲說道:“是!我喜歡他!我一直都喜歡他!”說到這裏,唐蕊清又哭了起來,心裏一片苦澀。

她喜歡程昕!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喜歡上他的!她原來只知道太子程昕就是那個老是欺負的小男孩,每次進宮,她都要做好與他鬥争的準備。直到有一年,她進了宮來,他卻沒有出現。從大人的口中,她得知,她可能再也不能見到他了,當時心裏卻是無比的失落,她這時才知道,她早已對他悄悄上了心。

她知道,每年的元宵節,他會和景元帝、郭皇後在承天門放燈祈福,所以,每年的元宵節,無論是刮大風還是下雪,她都會跑到承天門下,哪怕就那樣離得遠遠的,只看得到他的一點小小的身影,她心裏也滿足了。含璋公主成親,請她觀禮。她知道有些人知道她曾和驸馬王佑談過婚,想看她的笑話。她原本不打算去,但聽說程昕要親自為妹妹送嫁,她便不顧一切地去了,只為了能夠看他一眼……

看着唐蕊清如此傷心,女牢頭嘆了一聲,說道:“這麽說起來,那太子的毒真不是你下的?”

“當然不是我!”唐蕊清将自己臉上的淚抹了抹,說道:“我怎麽可能對他下毒啊?”

“唐小姐,你也別傷心了!”女牢頭看唐蕊清哭得傷心,說道:“太子是皇帝、皇後的兒子,他們定想辦法會救他的!”

唐蕊清點點頭,擡起淚眼,看着女牢頭說道:“對了,可否有勞大姐幫我打聽一下,太子……他現在究竟怎麽樣了?他的毒解了嗎?”

女牢頭聽了唐蕊清的話,無奈地笑了笑,說道:“唐小姐,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一個在天牢裏看女犯的牢頭,哪有能力能打聽到太子殿下的事啊!”

聽了女牢頭的話,唐蕊清眼中期冀的光芒漸漸消散:“哦,這樣啊!”

看着唐蕊清滿臉的失望,女牢頭嘆了一口氣,心裏有點可憐這個被下天牢的官家小姐,輕言說道:“唐小姐,你也別老叫我大姐了,我那死鬼丈夫姓馮,你叫我馮嫂就行了!你還有其他事要我做,盡管開口,我幫得了一定幫!”

唐蕊清苦笑一聲,唐府早已被圍困,舅舅和表哥們遠在西北,自己哪裏還能找到人來幫?突然,她心裏動了一下,一個人突然跳進了她的腦海中。記得他曾經對她說過,要有事幫忙,便去找他。

相到這裏,她趕緊對着馮嫂說道:“馮嫂,我想起一個人,興許能打聽到太子的事!請馮嫂幫忙去找找他!”

馮嫂爽快地答應道:“找誰?唐小姐請說!”

唐蕊清說道:“這人是靖遠将軍家的公子,在宮裏當禦前侍衛,名叫蔣寒翼,與我哥哥的同窗。我想請馮嫂幫我去蔣府找蔣公子,請他幫忙打聽一下太子情況!”

馮嫂一聽找的是靖遠将軍家的公子,面色有些猶豫,說道:“姑娘如今是戴罪之身,一般人躲還來不及,這蔣侍衛還會幫你嗎?”

聽了馮嫂的話,唐蕊清心裏也是有些摸不冷,可想着蔣寒翼為了幫自己找玉佩跳進冰冷的湖水那一幕,她心裏一暖,對着馮嫂說道:“馮嫂放心,蔣公子不是那樣的人!他定會幫我的!”

馮嫂盯了唐蕊清半晌,終于點了點頭,說道:“明日一早我便去将軍府,找找蔣侍衛試試看!只是,就是不知道這蔣侍衛信不信我!”

唐蕊清趕緊說道:“多謝馮嫂!”說着她伸手,将藏在自己懷裏的翠玉佩取了出來,交給馮嫂說道:“馮嫂,你去蔣府,将這玉佩交給蔣侍衛,他看了便會信你了!”

“好!”馮嫂點了點頭,伸手接過玉佩。

第二天天一亮,馮嫂囑咐了新換班來的汪嫂關照一下唐蕊清,便出了天牢,去了蔣府找蔣寒翼。

唐蕊清呆在天牢裏,等候着馮嫂給自己帶消息回來。她現在什麽也不想了,只在心裏默默祈求着程昕平安,家人平安!

一個多時辰後,馮嫂便回了天牢。

唐蕊清看着馮嫂,便走上前,急切地問道:“馮嫂,找到蔣公子了嗎?”

馮嫂瞅着唐蕊清,嘆了一口氣,默默地搖了搖頭。

唐蕊清的心一涼。難道自己被下了天牢,蔣寒翼真的要與自己劃清界限了?可,這蔣寒翼看起來明明不像這樣的人啊?難道以前他對自己說的話,做的事,全部都是虛情假意?

想到這裏,唐蕊清凄然一笑,說道:“他不願意幫我就算了!我現在這般情境,我……我能理解他的!”

馮嫂看唐蕊清誤會了,趕緊說道:“唐小姐,你別誤會了,不是蔣侍衛不願意幫你!”

唐蕊清一愣,問道:“不是他不願意幫我?那……那又是為何?”

馮嫂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今日根本沒有見到蔣侍衛。”

唐蕊清訝然問道:“為什麽呀?他見了玉佩就應該信你了啊!”

“我聽蔣府的門房說,這蔣侍衛幾天前突然被兵部召去,離開皇宮,派往西北大營了!”馮嫂一邊說,一邊從懷裏摸出玉佩,交還給了唐蕊清。

唐蕊清一愣:“他去了西北大營?怎麽,他沒托人給我帶個信啊?”唐蕊清以為,那日玉湖邊互相承諾後,兩人的關系已經不一般了,怎麽蔣寒翼不聲不響地就去了西北大營?

馮嫂說道:“聽說蔣侍衛當時走得甚急,兵部傳令的同時,就讓他出了宮,第二天一早便上路去了西北大營!”

原來如此!唐蕊清的心放了下來!她就知道,蔣寒翼不是那樣無情無義的人!

可是現在怎麽辦呢?現在真的沒有人可以幫到她了,只好在這天牢裏呆着等消息了!如果程昕有什麽三長兩短,皇帝和皇後決不會放過她的!

一想到程昕可能會出事,唐蕊清覺得自己的心,像被人狠狠揪住,痛得似乎都不能呼吸了。如果程昕真的出事了,她也不想獨活。可是,一想到要連累家人,她就禁不住淚水漣漣。

馮嫂看唐蕊清一臉的悲傷,又說道:“不過,唐小姐,我這趟出去,倒無意中打聽到一個好消息!”

唐蕊清一怔,随即眼中光華一閃,說道:“什麽好消息?是關于太子的?”

馮嫂點了點頭,說道:“我有個同鄉在吳太醫府中做事,我離開靖遠将軍府,便去找我這同鄉,試試看能不能打聽到什麽,沒想到,我這一去,倒真聽到點消息。吳太醫為了太子中毒之事,回府找了一個江湖郎中問解毒之事,她去上茶時,正好聽見那江湖郎中說他識得太子所中之毒,并不是致命之毒,只會讓人腹痛、破血而已,這郎中還給吳太醫說了解毒藥的配方,并說只要太子服下這解毒藥,應該就沒事了!”

唐蕊清一聽,懸在心裏的石頭,這下總算徹底落了地。可是,程昕雖然沒事了,可自己給他下毒的嫌疑還沒有洗清啊!現在唐府已經還被景元帝派人圍着呢!這可怎麽辦呢?現在只盼望舅舅能得到消息趕回來,幫自己洗清冤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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