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朝陽宮
程昕看着信封上那七個娟秀的字體“蔣寒翼公子親啓”,他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唐蕊清親筆所寫,心中不由得一陣氣悶。
當初程昕将蔣寒翼支到了西北大營,就防着唐蕊清會和他私通書信這一招,早就安排了人注意蔣寒翼的書信往來。這一次,唐蕊清給蔣寒翼的信一到了西北大營,營中的信差官一看,這封信不是蔣府來的,而是随着梁國公的家信一起來的,便覺得其中有古怪,不敢耽擱,馬上就送回京城。
程昕深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給将信拆了開來,一看,忍不住怒火中燒,一掌将信紙抓進手中,狠狠地揉成一團。
唐蕊清居然讓蔣寒翼從西北軍營趕回來,參加唐府端午節的選婿宴,向唐家提親。一想到這裏,他就不舒服,非常的不舒服。
可現在沒時間再多糾纏這些,這到端午節已經沒幾日了,等端午節一到,就算蔣寒翼沒有收到信趕不回來,唐家也會為唐蕊清另覓夫婿。再晚了,她就成了別人家的媳婦了。
想到這裏,程昕再也坐不住了,出了思德殿,便直奔朝陽宮去。
郭皇後正與樂平公主坐在殿裏繡花,樂平公主因為繡錯了不少,老被郭皇後數落。
聽宮女禀報程昕來了,郭皇後忙放下手中的針線,微笑着迎了上來。樂平公主更是歡快地跑上前,一把拉着程昕,偷笑着問道:“二皇兄,你來救我的嗎?”
程昕偷偷瞪了妹妹一眼,然後對着郭皇後躬身行了一禮:“兒臣見過母後!”
“昕兒,快起來!”郭皇後忙拉過兒子,笑道:“今天怎麽這時候來母後這裏?”待程昕擡起頭來,她看着兒子面色不好,忙關切地問道:“昕兒,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了?”自從上次程昕中毒之後,郭皇後是草木皆兵了。
程昕問道:“母後,兒臣今日來,就是想問問,關于為兒子想聘唐蕊清為妃一事,您和父皇究竟考慮得怎麽樣了?”
郭皇後一聽程昕提起這個話題,臉一下沉了下來:“晚兒,你回去接着繡花,母後跟你皇兄有話說!”看樂平公主不情願地回到了繡架邊,郭皇後才回過頭對着程昕說道:“昕兒,母後不是跟你說了嗎?唐蕊清你就別再想了!按規矩你應該聘李雅清,如果你嫌李雅清心機太深,聘黎妍惜也行,那姑娘品性不錯,長得也好……”
程昕打斷道:“母後,你知道我只想娶唐蕊清的!”
郭皇後冷着臉,說道:“這時候你還想娶她?不管是不是她給你下的毒,但你總歸是吃了她做的糕點中的毒,她怎麽也脫不了幹系!”
程昕急急說道:“她根本不知道我會吃她的糕點,她怎麽會事先在糕點上下毒?而且,她為什麽要在糕點上下毒?父皇不也同意将唐蕊清從天牢中釋放了,說明父皇也認為唐蕊清沒有下毒品!”
“要不是你當時一醒過來,便一定要放了唐蕊清才肯吃解毒藥,母後怎麽會同意你父皇放了她?雖然你當時分析唐蕊清沒有下毒,也有一定道理,但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她仍然有嫌疑,現在母後怎麽放心讓你娶她?如果你實在要娶,等這件事查清之後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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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昕一聽,心裏十分着急,說道:“可是,沒時間了!唐家在端午節就要替唐蕊清選婿了!”
郭皇後冷哼一聲,說道:“她早日嫁了更好,免得你成天惦記着她!”
“她就算嫁人了,我一樣也會惦記着她!母後不讓我娶唐蕊清,我……我不會再娶別人的!”
郭皇後冷笑一聲:“昕兒,你以為這樣可以威脅到母後嗎?到時父皇母後作主替你納妃,可由不得你!”
程昕臉色一變,負氣地說道:“母後,你為何要逼兒臣呢?為什麽不肯成全兒臣呢?”看郭皇後在一旁冷着臉,不為所動,程昕咬了咬牙說道:“那好,既然這樣,端午節晚上,兒臣也到唐府去!”
郭皇後驚訝道:“你去幹什麽?”
程昕冷笑道:“唐毅不是要給唐蕊清選婿嗎,兒臣也去參選啊!到時看誰敢答應娶唐蕊清!”
“放肆!”郭皇後氣急,對着程昕大聲呵斥道:“程昕,這是你作為一國儲君該說的話嗎?你堂堂一國儲君,哪有讓別人挑選的道理?“
程昕冷着臉,也不跟郭皇後多說,行了一禮,說道:“母後,兒臣還有事,就選告退了!“說完程昕轉身便走。
郭皇後看着程昕的背影,心中一陣氣急。樂平公主這才上前怯怯地勸道:“母後,我看二皇兄真的很喜歡唐小姐,要不,您就答應他吧!”
郭皇後厲聲說道:“母後說過不行了!”
“可……二皇兄到時真跑到唐府去了怎麽辦?這堂堂太子去參加臣子選婿宴,傳出去別人會笑話的!”
郭皇後冷哼一聲:“他想去?那也要他去得成再說!”
樂平公主看說服不了郭皇後,也只好作罷。
程昕悶悶地走到朝陽宮前,正好看見景元帝的龍辇落在了宮門口。
程昕便走上前,對着景元帝行了一禮:“兒臣見過父皇!”
景元帝下了辇,看見兒子臉色不好,上前關心地問道:“昕兒,可又哪裏有不舒服的?”
程昕回道:“回父皇,兒臣沒事?”
景元帝擡了擡眉,說道:“沒事?為何臉色不好?”
程昕頓了頓,看了看景元帝身邊的人,似乎欲言又止。
景元帝便對着左右說道:“你們先退下,朕有話與太子說!”
“是!”劉公公領着人,識相地退到了旁邊。
景元帝這才對着程昕問道:“昕兒,怎麽了?又與你母後有事鬧得不愉快了?”
程昕猶豫了半晌,終于對着景元帝說道:“回父皇,母後還是不願意兒臣納唐蕊清。”
景元帝一聽,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說道:“不就是一個女子嗎?犯得着為了她惹你母後不高興嗎?父皇那天不是說過了嗎,讓你把李雅清和黎妍惜一起納了,總不可能這兩個姑娘都比不上那唐蕊清吧?”
程昕聽了景元帝的話,面色更是難看:“可是……父皇,兒臣只喜歡唐蕊清!兒臣不想娶別人!”
景元帝說道:“你母後就是不同意你娶她,那怎麽辦?朕也不可能惹你母後傷心啊!”
程昕說道:“父皇對母後情深,這麽多年來,不曾讓母後受一點委屈!兒臣也喜歡唐蕊清,将心比心,父皇為何不願體諒兒臣一下呢?”
“這哪一樣?”景元帝說道:“父皇和母後可是二十多年的夫妻了,情深意重!你和唐蕊清什麽都沒有呢。”
程昕卻振振有詞地說道:“父皇是在花朝會上看見母後,便一見傾心,最終也只選了母後一個。兒臣從小就認識唐蕊清,早就喜歡她了,也只想選她一個!父皇試想一下,如果當初在花朝會上,父皇明明喜歡母後,卻不能選母後,只能選一個父皇不喜歡的女子,父皇又會作何感想呢?”
聽了程昕的話,景元帝一時有些愣了。他低頭沉思了半晌,擡頭看着程昕,只見程昕正滿臉希冀地望着自己,他知道,自己的是兒子最後的救命稻草了。于是,他揚了揚眉,對着程昕問道:“昕兒,你有多喜歡那個唐蕊清?”
程昕頓了一下,沉聲回答道:“兒臣現在對唐蕊清,就像父皇當年對母後一樣!”
景元帝一怔,擡眼看了程昕半晌,然後說道:“好!跟父皇進來!”說完便轉過身,擡腳便往朝陽宮裏走去。
“父皇!”程昕一愣,似乎還沒明白景元帝的意思,便叫了景元帝一聲,自己卻站在原地沒有動。
景元帝回頭看兒子沒有跟上來,便對着程昕叫道:“昕兒,你不是要父皇幫你嗎?還不跟父皇進來?你不進來,父皇怎麽幫你跟你母後說啊?”
程昕一聽景元帝的話,面上大喜,趕緊跟了上來,說道:“兒臣這就來!”
郭皇後還在宮裏生着程昕的悶氣,聽見宮女禀報景元帝過來了,忙收拾了一下心情,帶着樂平公主出來迎接。沒想到卻看見程昕跟在景元帝身後又回來了,郭皇後不禁一愣。
但郭皇後很快面上就恢複了平靜,上前對着景元帝見禮。
程昕也趕緊對着郭皇後行了一禮。
郭皇後看着程昕,嘴角淺笑道:“昕兒不是說有事嗎,怎麽又跟着陛下一起回來了?”
程昕還沒來得及說話,景元帝便笑着說道:“我一到宮門口,看見這小子像只□□氣鼓氣脹地從宮裏沖出來,便知道他肯定又惹玉婧你生氣了,朕特意叫他回來跟他母後陪禮的!”說着景元帝對着程昕輕喝一聲:“昕兒,還不快跟你母後陪禮!”
程昕一聽景元帝這麽一說,趕忙忙上前,對着郭皇後又是一禮,溫順地說道:“母後,兒臣知錯了!母後就原諒兒臣吧!”
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這程昕一服軟,郭皇後心裏也就沒氣了。不過,面上倒還是做出一副冷淡的模樣:“你想通了?”
程昕一愣,也不知道郭皇後這想通到底是啥意思,想着現在不能再惹郭皇後生氣,便随口應道:“兒臣想通了!”
聽程昕這麽一說,郭皇後面色總算緩和下來,微笑着點了點頭,說道:“想通就好!你可是堂堂的太子,想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何必惦着唐蕊清一個呢?你說吧,到底喜歡李雅清還是黎妍惜做正妃,只要你選好了,明日便讓你父皇下诏替你聘了!”
程昕一聽郭皇後,面色一變。看來母親還是不打算讓自己的娶唐蕊清,他心裏一急,又不敢随意說話,怕再惹郭皇後生氣,只好直愣愣地看着景元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