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東風至
這時,田錦芝突然對着含璋公主說道:“既然公主要與兩位殿下兄妹敘情,我們母女倆就不打擾了,還是先回避一下吧。”
含璋公主笑了起來:“唐夫人,這是為何呀?皇嫂和二皇兄還有一個多月便要成親了,大皇兄也不是外人,應該不用回避了吧?”說着含璋公主看了王佑一眼,王佑會意地點了點頭,帶着奶媽抱着孩子走了出去。
田錦芝說道:“公主有所不知,我前些日子将清兒和太子殿下的八字拿到白雲觀去,找三眼道人蔔了一卦。三眼道人算了太子殿下和清兒的命格,說他們兩人從命相上看倒還挺合的,只是婚後可能會有點磨難。我當時就問了三眼道人可有破解之法,他囑咐道讓他們兩人大婚之日前不要見面,如兩人在婚禮前見面會破吉,婚後的生活會有小人作祟!所以,我覺得,清兒與太子殿下在婚前最好還是不要見面!”
含璋公主一愣:“還有這事?我從沒有聽說過訂婚的男婦婚前見面會不吉利的。唐夫人你會不會太緊張了?”
田錦芝搖了搖頭,說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多提防着點總是好的。”
“這樣啊……”看田錦芝這麽堅持,含璋公主一時也有些猶豫起來。
這時,王佑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公主,太子殿下和衛王殿下來了!”
田錦芝回頭一看,王佑與程昕、程昀正往亭中走來,忙一把拉過唐蕊清,向花園另一邊的出口走去,說道:“清兒,快走!你現在不能和太子見面!”
唐蕊清聽到王佑的聲音,知道程昕過來了,正準備回頭,冷不防被母親一拉,便不由自主地跟着跑了起來。
程昀眼尖,一眼便唐蕊清正要離開,忙叫道:“哎!唐蕊清,你別走啊!你都要和皇弟成親了,還害什麽羞啊?”
唐蕊清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下意識地一回頭,正好看見程昕走進了花園。顯然,他看見了自己,腳步一下收住了,站在原地,癡癡地望着她,眉目之前,似乎帶着笑意。
看見程昕的那一瞬,唐蕊清的心一跳,仿佛世間所有的一切都從自己眼中消失,什麽也看不見了。她的眼中只有程昕,那個自己愛了很久,馬上就要成為自己丈夫的人。
“清兒,不許回頭啊!”田錦芝一聲輕喝,将唐蕊清從夢中驚醒,她一下回過頭,看着母親。
田錦芝還有苦口婆心地說道:“娘親是為你好,你們倆現在見了面,會不吉利的。”
唐蕊清咬了咬唇,雖然還是很想回頭再看他一眼,可她不想讓自己和程昕的婚姻有任何不吉利的可能,只好拼命将自己想要回頭的欲.望按了下來,跟着母親一起出了花園。
程昕看着唐蕊清回頭的時候,心一下子像剛燒開的水一般沸騰了起來,無比地激動。可唐蕊清只看了他一眼,便回過頭去,再也沒有轉過頭來看自己。他的心像一塊燒紅的炭,一下子燒上一盆涼水,瞬間便冷卻了下來。手在身下不由自主地緊握,拼命壓制住自己的情緒,可是還是忍不住要去想,如果今天來的是蔣寒翼,她還會不會這樣冷淡地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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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錦芝一口氣拉着唐蕊清跑出了王府的花園,這才轉過頭來,問道:“清兒,你剛才沒回頭吧?”
唐蕊清怔了一下,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剛剛衛王殿下叫我的名字時,我回頭看了一下。”
田錦芝臉色一變,緊張地問道:“那你瞧見太子沒有?”
唐蕊清看見母親神色不對,心裏一緊,小聲地說道:“女兒,看到他了。”
“哎呀!”田錦芝臉一下就青了:“都跟你說了,讓你們別見面,你就是不聽!”
唐蕊清看母親似乎很是生氣,心裏也是一慌,怯怯地說道:“隔着這麽遠,瞥了他一眼,應該沒關系吧?”
“這怎麽說的清呢?三眼道人批的命,從來沒有錯過。”事到如今,田錦芝只得搖了搖頭,嘆道:“只希望他這次不要太準吧。”話雖這樣說,但臉上卻是擔憂不已。
就這麽一眼,真的會給自己和程昕婚後的生活帶來不吉利嗎?唐蕊清心裏也開始隐隐不安起來。
但很快,唐蕊清就把這小小的插曲丢在了腦後,因為她很忙,非常忙。
郭皇後專門從宮裏派了四個教習姑姑到唐府來,教唐蕊清各種各樣的宮庭禮儀和規矩。吃、穿、住、行、用,無一逃得掉,天天把她累得個半死,根本沒有時間再想在王府花園裏瞥見程昕的那一眼。
終于學了二十多天,四個教習姑姑總算滿意了,這才離開唐家回皇宮向郭皇後複命。
送走了四個教習姑姑,唐蕊清一身輕松,第二天,難得地偷懶睡了個飽覺才起來。誰知,這剛起床不久,田錦芝身邊的侍女荔枝便跑了進來,急匆匆地說道:“小姐,宮裏又來了一位教習姑姑,夫人讓你趕快過去呢!”
唐蕊清一聽,頭一下就大了。這才像送瘟神般送走了四個教習姑姑,這郭皇後竟然又派了一個來,而且還有五天就要成親了,還要學什麽啊?她甚至想,是不是郭皇後自己當年被老太後折磨慘了,現在就變本加厲地折磨自己?
可是,心裏再埋怨,也只得打起精神,跟着荔枝往前廳去了。
果然,廳裏坐了一個面容姣好,穿着青色宮裝,三十多歲的女子。此女子一見到唐蕊清,便将自己腿上放着的包裹放在一旁,站起身來,對着唐蕊清行了一禮:“奴婢周西媛見過唐小姐。”
唐蕊清忙将周姑姑扶了起來,笑着說道:“周姑姑有禮了!不知道周姑姑這次來,又有什麽禮儀要教的?”
周姑姑擡頭望了唐蕊清一眼,抿嘴一笑:“這……奴婢還是與唐小姐到閨房裏再說吧。”
唐蕊清一聽,轉頭望了田錦芝一眼,卻見田錦芝坐在那裏,呆呆地望着自己,神色頗為怪異。她心裏有些不解,卻也不好多說,只好對着母親說道:“娘親,那女兒與周姑姑便回我閨房去了?”
田錦芝盯着唐蕊清,然後輕輕嘆了一口氣,揮了揮手,說道:“去吧,反正有事些,你也該知道了。”
看着母親奇怪的表情和語氣,唐蕊清心裏更是疑惑,也不好多話,帶着周姑姑回了自己住的小院。
進了閨房,唐蕊清便招呼周姑姑入了座,笑着問道:“周姑姑,你這次來,可是皇後娘娘又有什麽要我學的?”
周姑姑看着伺候在唐蕊清身邊的櫻桃一眼,擡頭說道:“唐小姐,可否請你這侍女先回避一下?”
唐蕊清先是一愣,然後對着周姑姑笑了笑,說道:“周姑姑有所不知,這櫻桃是從小便跟在我身邊的。我出嫁後,她也會随我一起進宮。如果宮裏有什麽規矩,讓她一起學學也不妨事的,用不着回避吧?”
周姑姑笑着說道:“奴婢下面要與唐小姐說的這事,還是請櫻桃姑娘回避一下比較好。”
唐蕊清看周姑姑堅持要櫻桃回避,雖然不知道什麽原因,但既然是皇後娘娘派來的人,想必這樣做也有她的原因,于是,只好對着櫻桃說道:“既然如此,櫻桃,你就先出去吧!”
櫻桃點了點頭,對着唐蕊清行了一禮,說道:“那櫻桃就在外面伺候着,小姐若有事,叫一聲便行!”
唐蕊清點了點頭,說道:“去吧。”
櫻桃走到門前,周姑姑突然說道:“麻煩櫻桃姑娘把門關上。”
櫻桃回過身來,看了唐蕊清一眼,看唐蕊清微微點了點頭,便回過身,輕輕将門掩了起來。
此時,唐蕊清對這周姑姑如此神秘的行為,是充滿了好奇,見門關上後,便問道:“周姑姑,你這次來,到底所為何事?”
周姑姑望着唐蕊清,略微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說道:“五日後,便是唐小姐與太子殿下大喜的日子。為了怕唐小姐新婚之夜不致窘迫慌亂,皇後娘娘特意讓奴婢來向唐小姐說一下男女之事。”
唐蕊清雖然還沒開竅,但前些日子母親也隐晦對自己提過一些事,她也知道新婚之夜大概會有點什麽事情發生,但到底發生什麽事,她也不是很清楚。于是,她臉一紅,低頭不語。
唐蕊清此時的反應,似乎早在周姑姑的預料之中,她也不說話,打開自己從宮裏帶出來的包裹,拿出一本書,遞給唐蕊清,說道:“唐小姐,請看。”
唐蕊清擡起泛紅的小臉,看着周姑姑,問道:“這是什麽?”
周姑姑笑道:“唐小姐看看就知道了。”
唐蕊清擡眼看着這書,深藍色的封皮,上面沒有任何字,看不出這是一本什麽書。猶豫了半晌,她伸出手,接了過來,翻開了一頁,書上的內容便躍了出來。
只見唐蕊清“哎呀!”一聲,手一松,書便掉落在了地上。她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大叫道:“周姑姑,你給我看的是什麽啊!”
周姑姑蹲下身子,将書撿了起來,笑道:“唐小姐,這書說是乃是敦睦夫婦之倫,皇後娘娘特意命奴婢拿來給你看的。”
唐蕊清的手還是捂在眼睛上,對着周姑姑說道:“這,非看不可嗎?”
周姑姑耐心地勸說道:“唐小姐若不清楚這敦倫之事,怕到時與太子殿下行房之時,行事莽撞,沖撞了太子殿下便不好了。”
唐蕊清咬了咬嘴唇,慢慢将手從自己的眼睛上取了下來,臉上感覺燒得厲害。
周姑姑将書放在桌上,翻了開來給唐蕊清看。
唐蕊清一眼又瞧見了那兩個沒穿衣服的小人,緊緊貼在一起,馬上又将臉轉過了一邊,終是不敢看。
周姑姑看了唐蕊清的表情,又笑了起來:“唐小姐,你連看都不敢看,這怎麽行?這些事,洞房之夜你可還要與太子殿下做的呢。”
周姑姑這句話,說的唐蕊清臉更燙了,簡直想找個地洞鑽下去。突然,她想到了什麽,擡起頭,一雙水汪汪的眸子看着周姑姑:“太子殿下,也要看這個嗎?”
周姑姑笑了笑,說道:“這個,皇後娘娘給太子殿下安排了兩個宮女。”
唐蕊清一怔。周姑姑這話是程昕不用看書,直接看真人?她突然想起了上次在東宮裏看見的映雪和知秋,不就是郭皇後安排給程昕侍寝的嗎?
一想到程昕會和別的女人,如同這畫上畫着的小人一般親密,一陣酸澀便湧了上來。
周姑姑似乎看出了唐蕊清心中之事,笑着勸道:“唐小姐,太子殿下以後會做皇帝的,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的。當今皇帝對郭皇後如此情深,不還是有兩個妃嫔嗎?不過,唐小姐只要記住,他的妻子始終只有你一人,這是誰也越不過去的。”
唐蕊清竭力掩飾着心中的情緒,擡起頭,望着周姑姑,勉強笑了笑,說道:“我明白的。”
可是,那種酸澀的感覺在心頭,卻怎麽也揮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