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合卺酒
聽了程昕的話,女官強忍着笑意,将兩只瓠分別呈給程昕和唐蕊清,兩只瓠用一根紅色的絲線相連,瓠中盛滿了甘甜清洌的美酒。
唐蕊清執着玉瓠,擡眼看着程昕,程昕也正好歪着腦袋看着她,唐蕊清趕緊低下頭。
女官說道:“請太子和太子妃飲合卺酒。”
唐蕊清用袖擋住嘴,将瓠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輕輕抹了抹嘴,偷偷瞅了一眼程昕,他也剛飲下酒。
瓠是苦的,而酒是甜的。飲過此酒,她和程昕便是真正的夫妻,從此同甘共苦,患難與共。
女官将瓠收了起來,對着程昕和唐蕊清說道:“回太子殿下、太子妃,禮成!”然後退了下去。
飲過合卺酒,皇太子和太子妃大婚儀式就全部完成了。
唐蕊清覺得,自己總算可以喘口氣了。這時,候在旁邊的一個侍女走上前來,湊在自己耳邊說道:“太子妃,奴婢伺候你去沐浴更衣吧。”
唐蕊清一愣,這聲音似乎甚是熟悉。忙擡眼一看,只見紅棠站在自己面前。唐蕊清心裏一陣驚喜,忙問道:“紅棠,你怎麽在這裏?”
紅棠笑着回答道:“回太子妃,奴婢本就是這東宮的宮女。太子殿下怕太子妃才到東宮不習慣,特意讓奴婢和紅梨過來伺候你。”
唐蕊清一聽,轉眼看着程昕,只見他兩只黑亮的眼睛也正望着自己。唐蕊清對着他一笑,柔聲說道:“謝謝太子殿下。”
程昕嘴角微微一扯,說道:“沒想到你還有這麽跟我說話的一天。”
唐蕊清怔了怔,說道:“妾身對太子殿下一向都很尊重啊。”這從花朝會以來,哪次見了他,自己禮數不全過?
“尊重?”程昕笑了起來:“我記得有人壓着我,往我衣服裏放蛇,還咬過我的手。”然後看着她,意味深長地說道:“唐蕊清,你确實對我很尊重啊!”
聽了程昕的話,唐蕊清下意識往他左手腕上一看,一個淺淺的牙印赫然印入眼中。她沒想到,程昕這時候跟她翻起了舊賬,臉一紅,忙說道:“殿下,妾身小時候的确不懂事,不過……”說到這裏,唐蕊清猶豫了一下,終于咬了咬牙,說道:“每次都是太子殿下先來惹我的。”比如,那蛇明明是你先放到我身上的;比如,我咬你,也是因為你先把我推到溝裏。
程昕瞟了唐蕊清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聽你這意思,倒都是我的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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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不是這意思。”唐蕊清紅着臉說道。
“那你是什麽意思?”程昕繼續問道。
“我……我……沒什麽意思。”唐蕊清一緊張,有點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了。
紅棠看着兩人逗趣的模樣,撲哧笑了起來,看唐蕊清神情窘迫,忙上前給她解圍說道:“太子妃,時候不早了,奴婢還是先服侍你去沐浴更衣吧。”
九月的天氣還有些微熱,唐蕊清穿着厚重的太子妃禮服,頭上戴着沉重的四屏鳳冠,累了一天,也想洗個澡輕松一下,便點了點頭,說道:“好。”
紅棠先将唐蕊清頭上的鳳冠取了下來,唐蕊清的臉終于露了出來。沒有珠簾擋着自己視物了,這感覺真好,眼睛不由得在房裏四處張望,一個不小心,便對上了程昕的眼。只見他正怔怔地望着自己,似乎有些發呆。
沒有了珠簾的遮掩,唐蕊清心裏有些緊張,輕聲叫道:“殿下。”
聽到唐蕊清的聲音,程昕似乎怔了一下,然後臉古怪地一紅,說道:“我也去沐浴了。”說着便起了身,快步走出了房門。
一聽程昕說他也去沐浴,唐蕊清突然想到周姑姑給自己看的那些畫着小人的圖,她立刻明白,兩人沐浴之後将要做什麽事了。
她猛然覺得自己身體僵硬起來,似乎動都不會動了。
浴池就在東陽宮後的清澤殿裏,唐蕊清一路走來,卻沒瞧見程昕的影子,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她生性害羞,沐浴時不喜歡有人在自己身邊伺候,便叫紅棠和櫻桃在屋外伺候,自己一個人在房裏沐浴。
紅棠和櫻桃将伺候唐蕊清脫下了厚重的太子妃禮服,便退了下去。等紅棠将門關上,唐蕊清才脫下裏衣,到浴池中沐浴。
等唐蕊清從浴池中起了身,忙用布裹住自己的身子,走到放衣服的地方,翻了半天,她才發現,紅棠居然只給留了一件紅色的中衣。
看着這薄薄的中衣,唐蕊清有些傻眼。到時和程昕那啥的時候,只要将她的腰帶一拉,她就什麽都沒有穿了。看來,這紅棠真是為太子殿下考慮得周到啊,還要想到讓他脫自己衣服方便。她無奈地将中衣穿上,對着門外叫道:“櫻桃。”
只聽門“吱呀”一響,走進來的卻是紅棠。只見她走上前來,對着唐蕊清行禮道:“太子妃,可有何吩咐?”
“紅棠,櫻桃呢?”唐蕊清問道。
紅棠笑了笑,說道:“櫻桃對東宮不熟悉,奴婢怕她找不到回去的路,便讓紅梨帶着她先回房放禮服,奴婢留下來伺候太子妃。”
“哦。”唐蕊清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們也回去吧!”
“好。”紅棠笑着應道,扶着唐蕊清往東陽宮走去。
走到路上,唐蕊清随意問道:“紅棠,你什麽時候到東宮來的?”
“回太子妃,奴婢一進宮,便一直在東宮裏。”紅棠回答道。
唐蕊清聽了紅棠的話,有些意外。她原以為是自己被定為太子妃後,想到紅棠曾經服侍過自己,才将她調來的東宮,沒想到她竟然一直是東宮裏的人。
想了想,唐蕊清又問道:“那,花朝會上服侍花媛們的侍女,都是東宮裏的宮女?”
紅棠笑道:“據奴婢所知,只有奴婢和紅梨是東宮裏的人?”
“為什麽?”唐蕊清這下是真的愣住了。紅棠和紅梨是随宮裏的馬車到唐府來接自己的,無論自己抽中哪個院子,她們都會伴在自己身邊。而她們兩個居然是東宮裏的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紅棠微笑着回答道:“回太子妃,這都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唐蕊清更搞不懂了。這是程昕的意思?他這麽做,意欲何為?
進了屋,程昕卻還沒回來,屋裏空無一人。紅棠将唐蕊清扶坐下,便退了出去,站在門外候着。
現在,房裏就唐蕊清一個人了。喜床上原本鋪着的象征着“早生貴子”的紅棗、花生、桂圓和蓮子已經被人收拾幹淨了,床的正中,鋪着一張潔白的絹布。
看着那絹布,唐蕊清突然覺得有些緊張。一會兒,程昕來了,會怎麽對待自己呢?
正在她心情忐忑之際,她突然聽見紅棠在門外說道:“奴婢給太子殿下請安!”
“嗯。”程昕淡淡的應了一聲。
一聽到程昕的聲音,唐蕊清心一下子猛烈地跳了起來,仿佛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一般。
“太子妃回來了?”程昕又問道。
“回殿下,太子妃已經在房間裏候着了。”紅棠應道。
“好。”程昕點了點頭,擡腳便走了進來。
紅棠等程昕進了屋,便從他身後将房門關上。
唐蕊清坐在床邊,低着頭,兩只手緊緊握在一起,想要掩飾自己心裏的緊張。
聽着程昕慢慢走近的腳步聲,唐蕊清心裏越來越慌,直到程昕走到她的面前,停住。
她這才站起身來,卻仍不敢看他,只低低地喚了聲:“殿下。”
等了半晌,聽見程昕開了口:“唐蕊清,擡起頭來。”
唐蕊清身體一震,卻還是聽話地擡起頭,望着他。
他此時也換了禮服,與她一樣,只穿着一件中衣在身上。兩人隔得太近,隐隐能夠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男子氣息。
程昕怔怔地看了唐蕊清半晌,左手慢慢伸了出來,輕輕撫上了唐蕊清的嘴唇,說道:“唐蕊清,我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殿下。”唐蕊清的聲音有些顫抖。等什麽?難道他期待着娶自己?
程昕輕笑着說道:“等着報仇啊!”
“報仇?”唐蕊清一呆,似乎聽到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音。
程昕嘴角浮出一絲笑意,緩緩地說道:“我記得上次在禦花園遇見你時,我跟你說過,我很記仇的。”
唐蕊清一聽,怔怔地望着程昕,半晌才說道:“那……殿下在花朝宴上選我,就是為了要找我報仇?”然後又皺了眉頭說道:“那毒不會也是你自己吃的吧?”
程昕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來:“我怎麽可能給自己下毒?不過,你倒是說對了一件事,我選你,真是為了報仇。”
唐蕊清背一僵,警惕地問道:“那殿下,要,怎麽報仇?”
“你咬了我。”程昕笑着說道:“我當然是,咬回來。”
唐蕊清驀地瞪大了雙眼,吃驚地望着程昕。他要咬回來?唐蕊清正在糾結着是讓他咬左手,還是咬右手時,突然,程昕伸出手,輕輕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頭擡起,然後,嘴唇便覆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