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搞砸了

封景川坐在急救室的門口等了一下午，這段時間來了許多人，又走了許多人，封景川似乎完全不在意，只是坐在長凳上，靜靜地出神。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卻在回憶中轉瞬即逝。封景川細細的回憶着與白旸認識後的點點滴滴，那些自己錯過的東西，都在思索中漸漸清晰起來。

直到夜幕降臨，還有好多快樂的回憶沒有回想完。

幽暗的走廊裏只有紅色的指示燈亮着，顯得有些陰森。白念慈在嚴柏舟的陪同下辦好了一些手續，她坐到封景川旁邊，說：“封封，旸旸沒事的，我剛才問了急救的大夫，他說你按壓傷口止血的急救方法很正确，沒有大問題。”

封景川低着頭，看着自己仍舊在顫抖的雙手，手上的血跡已經幹涸，可是白旸的生命在自己手上流逝恐懼依舊存在。

他不想再感受一次了。

白念慈以為封景川是因為白旸為他擋刀所以在害怕，便輕聲安慰道：“你先去洗手間整理一下吧，一會兒白旸出來，醒了之後看到你滿手是血，他也不好受。”

封景川點頭，跑到洗手間将身上臉上的血洗幹淨。鏡子裏的封景川眼眶通紅，臉色煞白，因為着急焦慮，他的嘴角起了一片火泡。

封景川想，白旸已經那麽虛弱了，自己一定要堅強才行，不能讓白旸擔心。他擠出一個笑，扯得嘴角生疼。

回到手術室門口，紅色的燈已經關了，醫生正在和白念慈說話。封景川趕緊跑過去，連氣都不敢使勁喘，生怕漏了醫生說的話。

“醫生，我兒子怎麽樣了？有沒有生命危險？”

“您放心，傷口不是很深，手術很成功，不過還要轉重症觀察一晚，這位病人身上有幾處輕微骨折，但也不是很嚴重，總之情況很樂觀。”

“好，謝謝醫生。”白念慈點頭，像是松了一口氣，雙腿有些發虛。

封景川扶着白念慈坐下，輕聲對她說：“阿姨，我來照顧白旸吧，您今天先回家休息。”

“這樣不行，不能放你一個人在這裏…”白念慈見封景川臉色不好，有些擔心他。

“阿姨，明天白旸醒了的話，你也不能讓他看着你憔悴的樣子吧，我在這裏守着，有什麽事也好有個照應。”

“封封，你對旸旸也很重要，千萬不能搞壞了身體。”

封景川一愣，說：“阿姨，我值得白旸對我這麽好嗎？”

白念慈安撫道：“意外誰都不想的，你不用這麽自責。”

封景川想問的其實不是這個，可是他不知道白念慈是否知曉白旸的感情，只能點頭。

嚴柏舟手裏提着盒飯，遞給封景川，說：“你身體沒有年輕人好，跟着我回去休息，再說了，白旸這樣子肯定要住院的，你得回家準備點東西。”

白念慈也架不住兩個人的勸，準備回家。

沒過多久，白旸便從手術室出來，臉上還帶着呼吸機。封景川強忍着情緒，幫着白念慈将人推進了重症監護室。

白念慈看到白旸的樣子，這才徹底放心。

白旸被推進重症監護室，三個人在外面看了一會兒，确定沒有大問題了，白念慈便跟着嚴柏舟回到家裏。她回到家也沒有閑着，收拾了很多東西準備第二天帶給白旸。

封景川眼睛盯着門口，坐在重症監護室外面吃了一口米飯，他實在是吃不下，吃了一口便将盒飯放在了一邊。

他坐在長椅上，一宿都沒睡。

紅血絲布滿他的眼睛，黑眼圈挂在臉上看起來很憔悴，嘴角的火泡又腫又痛，不過他沒有時間顧及這些。

第二天一早，白旸做完一系列檢查，就轉到了普通病房。封景川忙前忙後将白旸安置好，認真的聽着醫生的囑托。

封景川找來毛巾，用溫水打濕，仔細的幫白旸擦了擦臉。白旸身上有好多小擦傷，封景川完全不敢碰。

白旸的眼睛動了幾下，封景川驚喜的輕聲喊着他的名字：“白旸，白旸。”

“嗯…”疼痛讓白旸皺起眉頭，嗓子有些沙啞。

“你別說話，先喝點水。”封景川拿着棉簽将白旸有一點氣皮的嘴唇濕潤，然後拿起保溫杯，将吸管放在白旸的嘴邊。

白旸喝過水，嗓子裏舒服多了，他說：“景川，你沒事吧？”

封景川強忍的眼淚有點憋不住，他使勁抽了一下鼻子，說：“多關心你自己吧，我能有什麽事。”

“你哭了？”白旸擡起手，想要碰一下封景川的臉，卻因為輸液管擡不高。封景川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的拉着白旸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讓白旸幫他擦掉了眼淚。

“我才沒哭，你看錯了。”

“好，我看錯了。”白旸雖然身上有些疼，可是他把自己內心最隐秘的感情說了出來，頗有股破罐破摔的意味。

他還以為自己見不到封景川了呢，沒想到一睜眼還能看到他，這已經超出了白旸的預期。

白旸體力還有點弱，沒一會兒又睡着了，封景川将白旸的手放好，下樓給他買點早飯。

醫院外面好多飯館，封景川進到一家粥店，買了清淡的白粥，雞蛋還有幾樣小菜，他怕白旸吃不慣，便每一種都買了一點。

匆忙回到病房，白旸還在睡着，封景川将早飯放到一邊。護士告訴封景川可以取白旸的一些報告，封景川便給白念慈去了電話，讓她來醫院的時候順便讓白旸将早餐吃了。

封景川在各個科室排隊取片拿報告，還要認真聽各位醫生的一些醫囑。

所以的事情都忙完了，封景川拿着報告回到病房。

“阿姨，白旸吃早飯了嗎？”封景川小聲問道，怕吵到白旸。

“吃了。”白念慈點頭。

“那就好，”封景川擡頭，看了一眼點滴，說：“這一瓶也差不多了，我這就叫護士來。”

封景川按下床頭鈴，等到護士換好點滴，這才坐下休息了一會兒。

“封封，你別太緊張，醫生說旸旸只要休養就行。”白念慈看着臉色比白旸還差的封景川，有些擔心。

“我知道，阿姨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封景川認真地說，畢竟他倒下了，誰來照顧白旸啊。

中午時間一過，白旸又醒了過來，這次就比上午精神了許多。将床稍微搖起一點，白念慈便拿出了午飯，讓白旸吃。

封景川要給白旸去打一壺熱水，誰知剛站起身，眼前一片黑暗。他扶着床沿站了片刻，等待着黑暗消散。

“怎麽了？”白旸見封景川有些不對勁，便開口問道。

“我…沒事…”

封景川不僅沒有好轉，反而更加虛弱，又坐回到椅子上，雙手撐着腦袋。他這才想起，自己從昨天中午開始，就沒有好好吃飯，不暈才怪呢。

護士幫封景川挂上一瓶葡萄糖，暈眩的情況很快就好轉了。白念慈責怪着封景川，說好了誰都不能倒下，自己卻不吃飯導致低血糖，接着她跑到外面給封景川買飯去了。

白旸和封景川一人挂着一個點滴，互相看了一眼，封景川先笑了起來，說：“我是不是又搞砸了，我真的是太白癡了…對不起。”

白旸理解封景川的無所适從，他們的關系因為這場意外勢必要重新定義。

“我好像一直在搞砸一些事情，”封景川擡頭，他不想逃避這些事，“如果不是我任性的畫死騎士，那個人也不會要報複我，你也不會受傷，這一切都是因為我。”

“這不怪你，景川。”白旸不想看到景川責怪自己的模樣，“要怪就怪我太膽小，每次想要告訴你，卻不敢開口。”

封景川搖頭，說：“我要是能早點發覺你的心意就好了，讓你受了那麽多委屈。”

“景川…”

“白旸，不要再離開我了。” 封景川一字一句的說道，目光堅定而認真。

白旸心裏一陣狂跳，有些難以置信，他沒想到景川會對他說這樣的話。他在腦子裏預設了很多告白之後的結果，但是唯獨沒有景川要求自己不要再離開他。

“我…”白旸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又确認了一遍，“景川，我可以不離開你，可是今後也做不到只以朋友的身份待在你身邊了，你确定要我留下？”

“嗯，我很确定，我從來沒有這麽确定過一件事。我發現比起和你在一起，我更受不了你以任何方式離開，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是無所不能的。”

封景川在白旸的生死關頭，只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沒了白旸的封景川，就再也沒有晴天了。

封景川從以前就知道，愛有多可貴，完全的信任有多難得，他不想白旸的感情得不到回應。

之前他覺得自己做不到，現在他的想法變了，這有什麽做不到的，只要他封景川全心全意對白旸好，不就是對白旸感情的最好回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