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安寧當然是答應。

齊老板的媽媽寄了一大袋海鮮,齊老板便邀請安寧吃海鮮大餐,還任性的六點就帶着安寧離開,兩人這會正美美的在逛超市買菜呢。

要說安寧,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何齊老板還要與她交好。齊老板定是知道了她的感情,否則前段時間的冷漠疏遠又是為何?可既然知道了,如今又為什麽要再親近她。

安寧微微擡頭看着身側的人,優雅從容,大方得體,在別人眼中更是溫柔可人,且幾乎沒有半絲如今一些時尚美女的驕縱蠻橫。齊老板永遠都是進退有度,有着好多男人都比不上的氣度。

這樣一個人,這樣的齊老板,為什麽要在她們已經疏遠尴尬的地步,來委下身份讨好呢?

安寧認為那就是讨好。明明沒有錯誤的齊老板,卻委屈的讨好着安寧,挽回兩人的關系。

“我臉上有東西嗎?”齊老板笑道。安寧看得齊老板太入神,齊老板忍了好一會,對方卻又只是看着完全不語,沒法只得出聲提醒。

安寧清醒了,抿抿唇,不願回答,幹脆移開話題:“齊老板要怎麽做海鮮?”

安寧想,她可以期待嗎?

齊老板:“恩……你想怎麽吃?”

安寧:“……海鮮湯怎麽樣?”

可以期待着,齊老板也會喜歡她嗎?

齊老板:“不錯。你會做嗎?”

安寧:“不會。”

或者齊老板已經喜歡上她了?

齊老板:“做飯呢?家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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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寧:“……不會……”

否則為什麽要挽回她?

齊老板抿嘴一笑:“看得出來。”

安寧:“……”

她,可以期待嗎?

兩人挑挑揀揀,邊走邊聊,看着倒是十分美好,差不多買好了,結了賬,兩人便提着袋子回家。

齊老板回家的路會經過咖啡書店,現在還不到七點,書店由店員看着,在走近書店時齊老板看着書店的方向,腳步越來越慢。

安寧以為齊老板是準備回書店看看,也跟着慢下步伐。

可是她沒走幾步,卻發現齊老板已頓在原地,定定看着書店門口。

安寧疑惑的回頭看她,若是以往,齊老板的目光一定會移過來,帶着淺淺笑意,與安寧相視。但這次,對方只看着書店門口站着的那個人,目不轉睛,沒有将一點餘光分給安寧。

那是個女人,讓安寧覺得十分熟悉的女人。

那個女人與安寧十分相像,相貌有幾分,氣質更是相近。

然後那女人向齊老板走來,齊老板望着對方,無聲的低頭苦笑。

安寧被這個笑刺痛了心,她直覺得與齊老板所有的一切都變得虛假。

是否從一開始,她都只是因為與某人相似,才得到齊老板的相處?而齊老板對她的親密,是否也僅僅是因為她與某人的相似?

安寧不願這般自唉自怨,卻止不住這些荒謬的想法。

“小齊,好久不見。”那女人已走到兩人身前。

只聽齊老板近乎嘆息的語氣:“……好久不見。”

安寧無聲的閉上眼,心口的酸楚潮湧一般。

她,真的可以期待嗎?

……

安寧曾經猜測過齊老板或許喜歡女人,但她不敢驗證,也無法嘗試。然而這刻突然出現了一個女人,齊老板的心便完全放在了對方身上。

那個人是齊老板的學姐,齊老板邀請學姐到家裏吃飯,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學姐身上,竟再也沒正正瞧過安寧一眼。

學姐與安寧是那麽相似,齊老板問着學姐各種的事,關心着學姐的一切,安寧走在她們身後,覺得自己越發可笑。

終于到了齊老板家,齊老板做菜,竟還拖着學姐去廚房幫忙,安寧完全不會,齊老板為她倒了杯水,将她一人留在客廳。

廚房裏是齊老板與學姐的交談聲,安寧抿着唇輕聲走過去,卻正看見

齊老板親昵的為學姐抹掉頭發上的水珠。

學姐微微低着頭,齊老板看着她目光專注又深情,像——曾經望着安寧的目光……

安寧心口一陣刺痛,看着前邊的兩個人越發确定心中的想法。

齊老板喜歡學姐。

那絕不是學姐學妹會有的暧昧,那是即使旁人也能一眼看穿情誼,何況是喜歡着齊老板的安寧。

安寧絕望的扯唇苦笑,她覺得眼睛又要模糊了,卻突然見齊老板擡起頭,望向她。

安寧一口氣提到了嗓子尖,她害怕齊老板的目光,害怕那眼神中會流露出的任何情感。她逃也似的轉身出了廚房,而齊老板并沒有出現。

安寧愣愣的坐在沙發上,想着前幾次來齊老板家時的情景,心頭更加酸楚。

她将臉埋入掌心,不敢難過,也不能落淚。

她怕那兩人出來看見,顯得她愈發可笑尴尬。

終于開飯,齊老板與學姐坐在一邊,安寧坐在她們對面。看着齊老板緊緊的瞧着學姐,不停的問學姐喜歡吃什麽,不停為學姐夾菜,好像旁若無人。

安寧低着頭,一口一口吃着飯,味同嚼蠟。

學姐看看安寧,抿了抿唇說:“小齊似乎跟安寧很熟?”

安寧聽到這話有一瞬頓住。

下一刻卻又聽齊老板笑得溫和:“只是經常到書店玩的小朋友。”

安寧的心猛的一抽。她睜大雙眼,滿目的不可思議,又悲哀絕望。

她擡起頭去看齊老板,齊老板卻只看着學姐。

齊老板一邊靠近學姐一邊說:“你臉上有東西。”如同曾經對安寧用過的把戲。

然後伸出手,當着安寧的面捧起學姐的臉,再慢慢靠近……不知是要弄掉臉上的東西還是其他。

安寧僵硬的坐着,喉間哽咽。

齊老板明明知道。

齊老板明明知道她喜歡她。

為什麽還要在她面前如此?!

若要她知難而退,為什麽今日又要與她重修于好?!

齊老板離學姐更近了,幾乎只有一拳距離,安寧再也沒法忍受,猛的站起。

那兩人聽到了動靜,齊老板轉頭看她:“安寧?”

安寧全身顫抖着,她眼前已一片模糊,她知道自己的神情定然狼狽不堪。

她想問齊老板,為什麽要折磨她?!

但她并未開口,她狠狠的閉上雙眼,兩行清淚随之落下,更阻隔了眼中滿滿的——

恨意!

……氣氛冷了下去,似乎靜了半分鐘,安寧又聽到了齊老板的聲音。

她說:“安寧。”

安寧下意識的睜開眼,眼眸卻近乎無神。

齊老板已放下捧着學姐臉頰的手,前傾着身子望着安寧,眼眸卻是紅了一圈,“我們,做不成朋友……”

這一聲,似乎含着無限嘆息,說得無奈又令人心疼。安寧顫抖着看向齊老板,心頭悲涼。

齊老板果然知道。

她知道再沒有退路,也再沒有未來。她擦掉眼淚,重新看向齊老板,等待着對方的審判,卻萬萬沒有想到,對方雙目通紅,兩行淚水,雙手死死扣着桌沿,用着無奈又幾近乞求的語氣對她說:

“安寧。我喜歡你啊。”

齊老板番外2

安寧跟學姐很像。

無論是外表還是氣質,跟當年的學姐都十分相似。所有人都這麽說,安寧其實只是學姐的替代品。

齊老板沒有否認,但心裏卻十分清楚,與其說兩人相似、安寧是替代品,不如說,其實齊老板喜歡的就是這個類型。

除了愛情長跑與青梅竹馬,大概很多人都會有喜歡的類型。而安寧與學姐都是齊老板會喜歡的那類人。

只是年少輕狂時齊老板遇到了同樣年少輕狂的學姐,在學姐選擇退縮時,齊老板無能為力。

而如今,安寧選擇退縮時,齊老板已經可以牽着她前行。

那夜,安寧誤闖咖啡書店是安寧第一次見到齊老板,但卻不是齊老板第一次見到安寧。

齊老板很久以前就知道安寧,在微博無意刷到這個人,本就是她喜歡的類型,便默默關注了。後來又在學校周圍碰到過幾次,只是安寧對齊老板完全沒有印象。

而當安寧那麽狼狽的闖入書店,齊老板是有些憐惜,也就泡了杯甜膩的茶逗逗對方,也算作安慰。

接下來安寧每日到書店來閑坐是她始料未及的,不過無論對方是想對她的安慰感謝,還是對那杯整蠱的甜茶報複,齊老板都覺着有趣。誰知對方卻真的只是來閑坐,讓齊老板哭笑不得。

當她主動喚住安寧,對方的反應很是有趣,明明對着別人一臉冷漠,在她面前卻毫無保留的幼稚可愛。

所以齊老板多了念想。

暗暗多方打聽知道安寧沒有男朋友,雖不确定是否會喜歡女生,但這種事總要試過才能知道。

她知道自己在引誘安寧,一方面是覺着若真的能成便也是好,一方面是安寧對此的反應真真是可愛憐人。

齊老板知道自己喜歡安寧,從一點點,到很多很多。

她不在意會不會陷下去,她直覺得安寧也會喜歡上她。

而有一些在安寧看來巧合的事其實都是齊老板故意為之,例如學生證,是安寧不小心落下,齊老板當時看到,撿起卻不還她,找了借口邀她吃飯;第二次身份證這是齊老板自個拿的,她就是想尋個理由同安寧見面;而書店的員工其實都知道齊老板喜歡女人,只是不讓她們聲張,也不許同安寧講。

安寧一步一步被齊老板誘惑着,也終究如齊老板所願産生了感情。

齊老板很是開心,卻沒有料到安寧太過懦弱。

在面對這段感情,安寧不願前進一步。

她拼命的用“朋友”關系來掩飾愛情,讓齊老板無奈又失望。

齊老板因學姐最終選擇婚姻在心中落下傷,即使傷口愈合,卻也終生忘不了那種無奈掙紮卻永遠無力的苦痛。

所以她希望安寧能勇敢些,希望安寧可以面對這樣不被世俗接受的愛情,若連面對都做不到,那未來即使在一起她們又要如何走下來?

齊老板知道這也許是安寧第一次面對愛情、又是這樣難以接受的情感,她願意等待,更願意在适當的時候牽引着對方。

她陪着安寧維持所謂的“朋友”關系,只是那夜對方那麽脆弱,手捧着熱奶茶,熱氣蒙了她的半邊臉,她緊緊的縮着,看着那麽令人愛憐,齊老板那一刻覺得與其逼她成長,讓她如此難受,不如自己未來更多的護着她,不讓她受到傷害便是。

所以她說:安寧你喜歡我嗎?

卻沒想到安寧依舊否認,依舊退縮。

齊老板那一刻幾乎全身血液都凝住了,心口都是無盡的悲涼。

她不得不重新判斷,安寧真的如她所想的喜歡着她嗎?

齊老板極少情緒失控,那時卻收不住自己的冷漠,她不願多看安寧一眼,不願去想對方所謂的喜歡到底有多淺顯,竟連幾乎挑明的承認也不敢!

齊老板冷着臉回家,甚至在想着她也不要喜歡安寧了。想過之後又覺得自己幼稚。

可心頭怎麽也咽不下那口氣,所以對安寧越發冷淡。

她不相信安寧完全沒有察覺到她的感情,她只對安寧親昵,連書店的員工都看得出她對安寧的情誼,安寧只是不願知道。

然而對方比齊老板想象中還要能縮,竟幹脆不再聯系,淡了關系。

齊老板終究是對安寧心軟,編着連自己都覺着可笑的理由去學校見安寧,本只想看看,卻在見到對方無精打采的樣子時又止不住心酸。

齊老板想讓安寧與她靠近,感情本是兩個人的事,安寧哪怕僅僅向她走近一步也是好,可最終也只是狠不下心的齊老板放低姿态乞求對方。

齊老板很喜歡安寧。

安寧不會知道,其他人也不會知道。

齊老板不奢求其他,她只想在安寧口中聽到一句喜歡。或許她對婚姻二字的恐懼遠遠超出她想象,她對未來充滿了不信任。

當學姐出現的那一刻,齊老板心中已充滿了黑暗。

她并非像安寧形容的那樣美好,她從一開始便不是單純的靠近安寧,她從一開始便引誘着安寧。她自私的将對方拉入這個境地,又自私想要對方給與她所想得到的。

她讓學姐陪她演戲,演一場會讓安寧瘋掉的戲。

她逼着安寧承認,同樣給與安寧懲罰。

她覺得自己在安寧面前愈發幼稚可笑,連學姐都說着她的不對,她只是無奈的搖頭,面對安寧,她真的已經無計可施。

在與學姐交往時,她第一次體會到愛情,她掏出了整顆心,傾盡所有,最終卻得到支離破碎。但正是這樣絕望,她才能抽身離開,狠心的斷絕一切。

而安寧只是懦弱。蜷縮在一角,不肯出來,卻顫顫發抖,讓齊老板心疼不已,終是沒法将其丢下。

這是她最後一次逼迫安寧,用學姐來告訴安寧自己喜歡女人,更利用學姐來逼着安寧面對她。

她不關心學姐會不會受到傷害,她不是什麽好人,她只想安寧正視她。

她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喜歡安寧。

但齊老板高估了自己,也不夠了解安寧。

對方竟到這一步都不願開口一句,竟寧願忍受着這一切也不肯說出喜歡。

當安寧在廚房看到她與學姐親昵後竟立刻逃離時,齊老板幾乎全身顫抖,然後是深深的絕望。

那一刻她想,就算她與安寧坦誠心意,安寧怕也不會接受。

那一刻她想,她是否從一開始就錯了,安寧并不是她該認定的人。

但桌上當安寧痛苦的閉上雙眼,露出絕望的神情,幾近慘白的臉色時,齊老板心如刀割,如若淩遲。

她真的錯了。這不僅是一場會讓安寧瘋掉的戲,更是會讓自己痛不欲生的戲。

她看到安寧落下眼淚,心尖已腐爛一片,無論扯動何處都能讓她疼得生不如死。

她真真沒法了,她望着安寧,心頭只有最後一點乞求。

我喜歡你啊。

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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