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肝寶貝03
系統這麽不靠譜,鶴歲不是很想再和它說話了。
他一個人在走廊裏東張西望地找着柏知寒,就連衛生間都沒放過,可還是沒能找到人。路過的服務員見他氣呼呼地鼓着兩腮,實在是可愛,便以為他是迷了路,還十分熱情地問他需不需要幫助。
鶴歲皺着臉裝可憐,“我找不到我哥哥了。”
“你哥哥什麽樣的呀?”服務員滿臉慈愛地看着鶴歲,恨不得捏一把臉。她笑眯眯地說:“沒準我見到過他。”
“我哥他看起來特別欠揍。”鶴歲張口就來,他睜着烏溜溜的眼睛說起瞎話來大氣都不喘一下,“見了誰都是一副欠他錢的樣子,對人愛理不理的,人狠話還不多。”
服務員遲疑了一下,問鶴歲:“你哥哥是幹什麽的?”
鶴歲一本正經地說:“高利貸你知道吧?我哥就是有人不還錢,他就提着大砍刀去要錢的。”
服務員一聽,花容失色。
鶴歲的目的達成,樂不可支地笑了起來。他眉眼彎彎,臉上明明白白地寫着“我騙你”三個大字,趕在服務員發作前跑開。
哪裏都找了一遍,只剩下露臺還沒有去過了。
鶴歲蹑手蹑腳地過去,扒在門口那裏探出腦袋往外張望。外面的天色雖晚,卻瑰麗無比。斜陽的餘晖穿透雲層,将萬丈霞光一一鋪陳開來,好似被烈火燃燒的天際一片雲蒸霞蔚。
柏知寒就在這裏。
三三兩兩的情侶互相依偎着坐在木藤椅上,笑鬧聲不斷,而柏知寒卻好似未曾留意過周圍其他人的存在,他眼眸微擡,若有所思地望着遠天,一言不發。
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寡淡,眼角眉梢上都是化不開的冰冷,可又在夕晖的款款映照下沖淡了不少,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柔和。
“生在柏家這樣的大家族裏其實也不好。”系統忽然出聲感嘆道:“看起來位高權重,起點比別人高了不少,但一言一行都得顧慮許多,什麽都不能随心所欲。柏知寒從小就被當做接班人來培養,柏家對他的要求更是高到近乎嚴苛的地步。”
鶴歲沒法感同身受,他想了想,說:“我就不用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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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個例外。”系統沒好氣地說:“不是誰都跟你一樣運氣那麽好。而且我要是也給你安排一個這樣的身份,可拉倒吧,你不想幹我更不想幹,到時候肯定什麽事都得我給你開金手指。”
鶴歲不服氣地問系統:“你就不能對我多一點信任嗎?”
系統嗤笑一聲,非常傲慢且無情地說:“我的信任寧願喂狗也不給你。”
鶴歲:“……哼!”
鶴歲決定不理系統了,他垮着一張臉慢吞吞地往柏知寒那邊蹭,意圖碰瓷,卻沒料到剛走幾步柏知寒就注意到了自己,正側目望向他。
“你也在。”
鶴歲眨了眨眼睛,和柏知寒打了一個招呼。
反正都被看見了,他非常主動地過去坐到柏知寒的對面,趴到桌子上托着腮裝乖巧,胡亂找話說:“小表哥讓我叫你柏少,可是你們不是關系很好嗎?為什麽我不能和其他人一樣喊你哥哥?”
柏知寒好似對這樣的話題不怎麽感興趣地垂下眸,半晌才不鹹不淡地出聲:“你有很多個哥哥?”
“啊?”鶴歲不知道柏知寒為什麽會問自己這個,他茫然地擡起頭,說:“也沒有很多。小表哥是一個,見夢哥是一個,還有……”鶴歲悄悄擡眼看了看柏知寒無波無瀾的神色,壯着膽子說:“還有你。”
“嗯?”柏知寒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鶴歲,意味深長地說:“我們三個人當中,沒有誰是替高利貸收錢的。”
“……”
鶴歲的裝乖一秒變成跳腳,他蠻不講理地指着柏知寒,倒打一耙:“你偷聽我講話!”
柏知寒不置可否。他望着那只離自己極近的手,手指瑩白如玉,柔若無骨。修剪整齊的指甲透出粉嫩的顏色,圓潤飽滿到近乎可愛,而蔥白的指尖正毫不客氣地指向自己。
他該感到不悅的。
可柏知寒只是眸色深深地看着面前嚣張的小家夥,他的眼底有着慣常的漠然,也有慣常的冷淡,卻唯獨沒有任何不悅。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鶴歲的獨角戲唱累了,他伸着手在柏知寒的面前晃了晃,瞪圓眼睛數落柏知寒的罪狀:“你不僅偷聽我講話,還對我愛理不理的,你這個人怎麽這麽讨厭。”
柏知寒緩緩收回目光,漫不經心地問他:“你說了什麽?”
鶴歲垮下臉,氣悶地說:“我說你這個人太讨厭了!”
系統煩人,柏知寒也讨厭,鶴歲心裏有點兒絕望。他裝作沒有聽見系統不停叨叨着讓他冷靜點冷靜點的話,毅然決然地準備起身走人。然而剛站起來還沒走兩步,腳腕一疼,身形也跟着不穩起來。
柏知寒在鶴歲摔倒之前拽住他的手腕,把他往自己懷裏拉,鶴歲一下子被撞得暈頭轉腦的,他捂着鼻子甕聲甕氣地說:“好疼。”
話一落,鶴歲就感覺有什麽順着自己的手慢慢往下淌,鶴歲睜大水汪汪的眼睛欲哭無淚地看着柏知寒,連疼都顧不上了,他哭唧唧地說:“完了完了我又流血了。”
“把頭低下去。”
柏知寒的聲音低沉,卻帶着不容置喙的強硬。鶴歲碰瓷不碰瓷的早就忘了,他脾氣來了就是不肯動,柏知寒便伸手捏着他的下颔往下低。
“這樣根本就沒有用,我一流血就止不住。”鶴歲捂着鼻子淚汪汪地發脾氣:“你別碰我!都是你要拽我,要不然我也不會流鼻血。”
柏知寒微微蹙起了眉,沒有在意鶴歲的亂發脾氣,他問鶴歲:“那要怎麽止血。”
鶴歲生氣到變形,他大聲地喊道:“當然是送我去醫院!”
柏知寒沒有多說什麽,他知道鶴歲的腳也崴着了,平靜地開口:“我背你。”
鶴歲一點也不客氣地抱住柏知鶴的脖頸,讓他背起自己來。
目睹全程的系統震驚不已地說:“我還以為你這次又要搞砸,沒想到還真撞進了他懷裏,一點兒也看不出來你是故意的。我以後再也不嘲諷你除了一張臉別無所長了,至少你還有演技。”
鶴歲悶悶不樂地說:“我沒有演,我本來就是被他拽進懷裏的,而且鼻子是真的被撞得要疼死了。”
“這樣。”系統從善如流地改口道:“那麽你還是除了一張臉,別無所長。”
鶴歲:“……”
鶴歲一被送進醫院,就被醫生劈頭蓋臉地臭罵了一頓,醫生給他止完血後沒讓走,要鶴歲再在這裏多待一會兒觀察一下,鶴歲老老實實地點點頭,一轉頭就又哼哼唧唧地作起來,他指責柏知寒說:“都怪你太硬了。”
柏知寒的眉頭動了動,面不改色地說:“多謝。”
“我沒有誇——”鶴歲的話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了,他才發現自己的話太容易被誤解。鶴歲揉着自己有點發燙的臉,偏過頭結結巴巴地解釋說:“你胸口那裏硬邦邦的,要不然我也不會撞得流鼻血。”
于是無端的指責就變了味。
柏知寒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鶴歲,久病的少年膚色白得幾乎不真實,以至于面上橫斜的緋紅格外顯眼。他避讓自己的眼神虛浮得有些刻意,濕漉漉的眼光顯出別樣的動人,眉眼間的驕縱在不經意間被沖淡,只剩下屬于少年最青澀的害羞。
想讓他看着自己。
這個念頭一生出來,柏知寒便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鶴歲:“你有血友病?”
“嗯。”鶴歲揉了揉眼睛,沒有注意到柏知寒略有不同的眼神。他的鼻子裏還塞着兩團蘸了藥的棉花,說話時鼻音很重,“對了,你有沒有跟我小表哥說我們在醫院?要不然馬上他到處找不到我,沒準兒會以死謝罪。”
“說了。”柏知寒語氣淡淡地回答,“他說馬上就過來。”
鶴歲幸災樂禍地說:“小表哥回去又要挨揍了,他帶我出來還害我流了血。”
“我在挨揍前非得先把你揍一頓。”沈容秋才走到門口就聽見鶴歲在編排自己,他沒好氣地說:“你就出去透個氣而已,怎麽都能把自己給透醫院來了?下回你還是老老實實待家裏發黴吧,我再也不帶你出來了。”
鶴歲裝虛弱,有氣無力地說:“小表哥我頭好疼。”
“你就作吧。”沈容秋瞪了鶴歲一眼,并不上鶴歲的當。他對着柏知寒笑了笑,向他道歉:“我這個表弟別的不行,就屬煩人最在行。他從小就被寵壞了,要是說了什麽,柏少你可別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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