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畫個圈圈詛咒你
1、瘋女人
“我女兒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大學裏，你們校方必須給我一個交代！”不遠處，那個蓬頭垢面的中年婦女正對着校門口阻攔她的幾個保安嘶聲大吼，引來周圍不少好奇的目光。
“你看，那個瘋女人又來鬧事了。”陪我一起出來買盒飯的室友兼死黨老黑一邊對着那個中年婦女指指點點，一邊對我竊竊私語，“真是服了。大中午的，她也不嫌熱？”
“別管她。反正跟我們沒關系。”我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拉着老黑快步經過。
“大姐，都說過很多遍了！你的女兒是自殺的！學校總不能負全責吧？錢也賠給你了，你還想怎樣？”我和老黑經過的時候，幾位保安還在試圖勸說那個所謂的瘋女人，可是她似乎聽不進去。
“我女兒的死全都是你們的錯！我不會放過你們的！”我們走向宿舍樓，将身後瘋女人那歇斯底裏的叫喊聲越抛越遠。
我對她發飙的原因不感興趣，畢竟與我無關，他人的不幸終歸是他人的不幸，至少我當時是這麽認為的。
後來，那個經常來我們大學門口鬧事的瘋女人突然就不再來了。也不知道是她放棄了，還是校方通過某種手段跟她和解了。
好幾個月過去，我都快把那件事忘掉了。
某一天下午，我們班負責清掃教學樓周圍的垃圾。我沒精打采地扛着掃把，走向垃圾較少的教學樓背面，碰巧注意到前方地面上的一抹奇怪的塗鴉。那是一個暗紅色線條圍成的圓圈，大約有井口大小，畫在教學樓陰影中的大理石地面上倒也不太顯眼。
“那是什麽？難道是建築系的同學上測繪課留下的标記？”我心中疑惑，也沒多想。由于地面上那個暗紅色的圓圈看起來令人有點不舒服，我特意繞開，去清掃別處了。
天色漸暗，清掃結束。對于勞動沒什麽積極性的全班同學懶懶散散地聚集到教學樓前面，等待輔導員清點人數。
輔導員清點完人數之後，皺着眉頭自言自語道：“怎麽少了一個人？”
聞言，我心中沒來由地升起來一股異樣的感覺。緊接着，教學樓後面突然傳來一聲重物墜地的巨響。
周圍的同學們先是一愣，然後嘈雜地議論起來。包括老黑在內的幾個好事的同學紛紛趕過去查看，原本不愛湊熱鬧的我在心中那股異樣感的驅使下跟上了他們。
繞到教學樓後面，我先是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然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具躺在血泊中的女生屍體，雖然她現在四肢扭曲，頭上破了一個流着腦漿的大洞，但我還是從她那比較完整的半張臉認出，她正是我們班那個沒來集合的同學。之前那墜地的巨響原來就是她從教學樓上跳下來的時候發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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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現實中第一次看見屍體的我腦中一片空白，無法移開目光。我猛然發現了一件怪事，那就是跳樓女生的屍體周圍有一圈暗紅色的線條。她正好趴在我之前看到的那個暗紅色的圓圈之內，仿佛她跳下來的時候就是瞄準那個圓圈跳的一樣。
2、圓圈
自從我們班那個女生跳樓那天過去了一星期，此事在校內引起的軒然大波仍然沒有平息。
我校姑且算是資金雄厚的名牌大學，很快就各種掏錢，上下打點，封鎖消息，息事寧人，有效地預防了社會上的廣泛關注，保全了學校的名聲。
對于跳樓女生的死，學校着實展開了一番調查，得出的結論卻是自殺。
跳樓女生在我們班還算開朗活潑，很多同學都難以相信她會自殺。我倒不太關心她的死活，她平素和我沒多少來往，與我無關。我關心的是那個正好出現在她摔死的地方的暗紅色圓圈。事情實在是太詭異了，根本不可能是巧合。
“真可惜！那個女生明明長得還不錯啊！”晚上，和我一起來食堂吃飯的老黑在桌子對面一邊大快朵頤，一邊感慨連連，“說不上我班的班花，最少也是前三名呀！可惜！可惜！死的為什麽不是那幾個恐龍？”
我沒有搭腔，心中還在思索那個圓圈的事情，總覺得這件怪事背後隐藏着某種危險，不弄清楚的話，反而無法趨吉避兇。
吃完飯之後，老黑邀請我去校外的網吧通宵。我随便找了個理由拒絕了。
也許我這麽想有點偏執，但是這次我就是要去弄個清楚。
夜晚，昏暗的校園裏，我蹑手蹑腳地走向教學樓背面，那個女生跳樓地方。
當然，跳樓女生的屍體早就被擡走了。在那裏等着我的只會是一個畫在地上的圓圈。不，說不定那個圓圈已經連帶血跡一起被擦幹淨了。
“沒什麽好怕的！”我暗自給自己鼓勁，拿着開啓手電筒功能的手機照明，一咬牙走進教學樓背面的黑暗中。
在手機照亮那裏的景象時，我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我在那個女生跳樓的地方看到的不是一個暗紅色的圓圈，而是分布在各處的十幾個同樣的圓圈。
“怎麽會這樣？”正當我出神地盯着滿地井口大小的圓圈時，其中一個圈裏突然冒出一股黑氣，凝聚成一個四肢扭曲、脖子上拴着暗紅色鎖鏈的人形，竟然是那個跳樓的女生。
跳樓女生的鬼魂歪着那顆血液與腦漿四溢的殘破腦袋，伸手指着地面上那些圓圈，冷笑着對我說道：“你過來呀……還有很多空位呢……”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驚恐地大叫着，扔下手機就跑，女鬼并沒有來追我，只是在那裏陰森森地笑。
3、電話
第二天早上，老黑奮戰一整晚，凱旋而歸。他一進寝室就看見我披着棉被呆坐在床上。
昨晚，我逃回宿舍之後，一夜未眠。此時，老黑和我相互凝視着對方臉上的黑眼圈，都有點笑不出來。
“發生什麽了？”頭一次看到我如此不淡定的老黑用一反常态的嚴肅語氣問道。
我沉吟半晌，然後有氣無力地答道：“見鬼了。”
我把昨晚的所見所聞跟老黑講了一遍，老黑收起平時那玩世不恭的嘴臉，認真地聽着。
“你是說那個跳樓女生的鬼魂纏上你了？”聽完我的敘述，老黑心裏沒底地問道。
“我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我說着，腦袋裏還在思索這件怪事的前因後果，可是卻毫無頭緒。雖說昨晚碰上了那樣的事，但是飯還得吃，覺還得睡，課還得翹。我和老黑先是一口氣睡到了中午，然後随便吃了點外賣，這才開始考慮對策。
首先，那個跳樓的女生與我并無仇怨，沒有害我的理由。她的鬼魂之所以出現在我面前，很可能是因為我闖進了她死亡的現場。
還有，那個跳樓女生的鬼魂沒有來追逃跑的我，說明她很可能無法離開那裏。
關鍵問題是，那個圓圈圖案是什麽東西？和那個女生跳樓又有什麽關聯？那天我們班級打掃教學樓周邊，說不定，那個女生就是因為踩進了那個圓圈才會鬼迷心竅地跳樓的。這件事背後可能有一個幕後黑手，為了達成某種目的而在以邪術害人。
得出結論，反正和我沒關系，只要不接近教學樓背面那個出事的地方，我暫時還是安全的。
老黑利用下午的時間，用電腦上網調查了一些靈異網站和貼吧，結果沒什麽收獲。他索性沒心沒肺地打起了網游。對于他那大條的神經，我也是醉了。
黃昏時分，老黑的手機突然響了。
“我正忙着呢！幫我接一下！”老黑死盯着鍵盤，對我說道。
我嘆着氣，從老黑的床上拿起他的手機一看，頓時呆住了。來電顯示居然是我的號碼。我這才想起來，昨晚我逃跑的時候，把手機丢在那裏了。
猶豫了片刻，我還是劃通了手機，“喂？”
“你好，我是見到這部手機的人。”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聽說對方是人，我松了口氣，“您好，那手機是我丢的，你撥打的這個是我朋友的號碼，我替他接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突兀地說道：“你現在到教學樓背面來，我會在那裏把手機還給你。”
“什麽！你到底是誰？”聽對方要約我去那個鬼地方，我警惕了起來，厲聲質問，可電話卻挂斷了。
我怔怔地盯着老黑的手機，覺得剛才那個嗓音有點熟悉。
天快黑了。這種時候去那個鬼地方簡直就是去送死，但是我還是決定單刀赴會。
這可是刺探幕後黑手身份的絕佳機會，而且對方給我打電話就代表她已經盯上我了。我現在不去，以後敵暗我明，遲早要遭殃，不如先發制人。
老黑自然是反對的，還提議要跟我一起去，卻被我拒絕了。如果我們兩個一起去，幕後黑手很可能不現身。為了解決這件麻煩事，我豁出去了。
4、招魂
雖然有點臨時抱佛腳，但是我還是從儲物櫃裏翻出了平時不屑一顧的、家裏人替我求來的護身玉佩。老黑還把他從某個地攤買來的桃木短劍借給了我。為了以防萬一，我還帶上了一把匕首。
等我穿過不太熱鬧的校園，來到教學樓附近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我舉着手電筒，緩步慎行，就像生怕驚動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一樣。四周陰風陣陣，鬼影重重，我慢慢繞過教學樓，走向那個滿地圓圈的鬼地方。
拐過牆角的瞬間，我突然發現面前半步開外就有一個暗紅色的圓圈。還好我走得慢，不然就一腳踩進去了。地上的圓圈又有所增多，已經覆蓋到這裏了。
前方的黑暗中傳來一陣竊笑之聲，驚魂未定的我連忙舉起手電。
本以為等在前面的頂多就是那個跳樓女生的鬼魂，當手電光照過去的時候，我卻看見一大片黑壓壓的鬼影。
地上滿是暗紅的圓圈，足有數百之多，每個圓圈中都站着一個全身腐爛、脖子上拴着暗紅色鎖鏈、青面獠牙的鬼。
我心裏大叫不妙，轉身拔腿就跑。那些鬼一擁而上，拉住我就往哪個空出來的圓圈裏拖拽。
“住手！放開我！”我顧不得害怕，全力掙紮，就是掙脫不了那些冰冷的鬼手。眼看着自己距離那個圓圈越來越近，而那個圓圈內的地面突然消失，整個變成了一個血洞，裏面伸出許多只骷髅手，在向我招手。
“放開我啊啊啊啊啊啊！”情急之下，我掏出護身玉佩，按在了一只鬼手上。
玉佩發出一陣金光，逼退了周圍的那些鬼，我趁機逃了出來。逃跑的時候，我将老黑借我的桃木短劍向着那群鬼擲了過去，卻沒什麽效果。地攤貨就是不靠譜。
那些鬼還想來追我，卻被脖子上的鎖鏈拉住，無法走遠。我這才發現，鬼們脖子上拴着的鎖鏈是連在地上那些圓圈裏的。
驚險萬分地逃出生天之後，我低頭一看手裏的玉佩，發現上面裂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我明白了這個玉佩只能救我一次，如果現在再冒出個鬼，我就死定了。
我不敢久留，匆匆離去，途中，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居然是那個曾經在校門口鬧事的瘋女人，她站在不遠處的路燈邊，狠狠地盯着我。她脖子上雖然沒有拴鎖鏈，卻有一圈暗紅色的勒痕。難怪我覺得電話那頭的聲音熟悉，原來是她的。
我不清楚她是人是鬼，沒敢輕舉妄動，只好繞了過去，隐約感到她的目光一直刺在我背上。
我逃回宿舍之後，向焦急地等在那裏的老黑講述了我剛才的經歷。
“竟然是那個瘋女人搞的鬼？”老黑聽了我的敘述，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她為什麽要害你？”
“她不一定是想要害我。”剛剛死裏逃生的我盡量平複情緒，冷靜地分析道：“最近校內只死了一個女生，教學樓背面卻聚集了那麽多的鬼。這說明她弄出來的那些圓圈不只能害人，還能招來附近的鬼。她憎恨的是學校，聚集來這些鬼只是準備工作。她害我是怕發現那些圓圈的我礙事。放着不管，真不知道她會幹出什麽事來……”
隔天早晨，我和老黑四處打聽關于那個瘋女人的消息，得知了一些相關情報。
那個瘋女人的女兒曾經在信息系的某個班念書，她屬于那種比較內向的人，跟同學們相處得不太好，經常受到冷落。後來，有個富二代男生玩弄惡意她的感情，她傷心欲絕，又無人傾訴，最後真的自殺了。富二代轉學了，學校全力封鎖消息，息事寧人……事情的經過大致上就是這樣。
“害死她女兒的富二代早就轉學了，學校也賠了她不少錢。她還想怎麽樣？”午休的時候，老黑和我讨論打聽到的事情的時候，憤憤不平地抱怨道，“再怎麽說也不該來禍害我們呀！真是個瘋女人！”
“她瘋不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該如何對付她。”我一邊說着，一邊用老黑的手機上網，查詢本市的捉鬼師的聯系方式，“不管她是人是鬼，她似乎只會通過那些出來的圓圈畫害人。我們只要注意不接近拿些圓圈，她就拿我們沒轍。然後，只要抓緊時間，聯系專業人士對付她就行了。”
5、報複
這一天剩下的時間波瀾不驚地過去了，什麽也沒有發生，那個瘋女人也沒再出現。
雖然不知道真僞，但我好歹聯系上了幾個自稱捉鬼師的人物，預約好了明天見面商議捉鬼驅邪之事。
這天晚上，在一種高枕無憂的感覺中，我和老黑都早早地睡下了，這幾天可累壞我們了。
深夜時分，宿舍走廊裏突然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
我被驚醒，迷迷糊糊地一睜眼，猛然看見一個滿臉蛆蟲的鬼朝着我撲來。
“哇啊！”我驚慌之中，一打滾，翻下床去。危急關頭，我來不及多想，推醒老黑，“老黑！快醒醒！寝室裏有鬼！”
老黑猛地張開眼睛，眼中一片血紅，從床上彈起來，張開大嘴，撲向了我。
驚慌之下，我躲得慢了半拍，左耳被咬掉了一大塊，鑽心的疼。
我跌倒在地，借着月光，我看見其那個滿臉蛆蟲的鬼撲向了我另一個熟睡的室友，鑽進了他的身體，然後他也雙眼血紅地爬了起來，和老黑一起緩緩朝我逼近。
又驚又怕的我也顧不得老黑了，轉身沖出了寝室。
我在宿舍幽暗的走廊裏拼命奔跑，聽見到處都是嘈雜與慘叫。我看見有的地方飄蕩着鬼魂，有的地方徘徊着見人就咬、雙眼血紅的學生，有的地方躺倒着血肉模糊的屍體，有的地方被争相逃命的學生堵得水洩不通。
我在着混亂至極的場景中拼命地跑，拼命地逃，大腦全速運轉，拼命思考着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突然間，一個人影擋住了我的去路，竟然是那個瘋女人。此時，她臉色慘白，身形搖晃，一幅奄奄一息的模樣，臉上卻挂着陰謀得逞的奸笑。
“你應該只能害死接近圓圈的人才對！這是怎麽搞得啊？”還沒等她開口，我就不顧一切地逼問道。
“你很聰明，能看透這個詛咒的特點。”瘋女人冷笑着不緩不慢地說道，“這個詛咒确實只能殺死進入圈內的人，而且繪制這些圓圈還需要耗損壽命。我剛才消耗掉了大量的血液和幾乎全部的壽命，畫出了一個将整棟宿舍樓圈進去的圓圈。現在，你們所有人都在詛咒範圍內，我這幾天招來的鬼會把你們全殺光！”
聽了瘋女人的話，我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涼了，“你、你為什麽要害我們？你女兒的死跟我們無關啊！”
“哼！無關？”瘋女人咬牙切齒，似乎在拒絕這個詞，“你們都覺得跟自己無關，在我女兒最需要關愛的時候哪怕有一個人勸慰她一下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是你們的冷漠殺死了她！你們都有罪！都該下地獄陪她！哈哈哈哈哈哈哈！”
瘋女人發出神經質的狂笑，她背後跑來幾個被鬼附身的學生，抱住她，一口一口地撕咬她的血肉，她卻依然在放聲大笑。
我轉身狂奔，只想要離這個瘋女人遠一點，可是我恐怕是逃不出去了……
6、循環
宿舍樓遭到鬼怪襲擊那天，全校學生死傷慘重，而我卻奇跡一般地活了下來。
雖然對外宣稱是火災，但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故，學校徹底完了。校長卷款連夜逃跑，留下來的教職員被各地蜂擁而來的、陷入半瘋狂狀态的受害學生家長們打得半死。
我現在才知道，那個瘋女人其實是人。那晚，她死在了宿舍樓裏，她并不是什麽偶然學會邪術害人的詛咒高手，只是個故意背負詛咒、賭上性命害人的瘋子。
這種以血畫圈的詛咒是具有轉嫁性質的，進入過圓圈卻在詛咒中幸存下來的人會擁有詛咒的能力，并且被死于詛咒中的人們的鬼魂纏上。一個人詛咒另一個人，就這樣循環往複，沒頭沒尾。詛咒本身就是一個循環，我和那個瘋女人都只不過是其中的一環。
那個瘋女人估計也是從別人那裏接受了詛咒，然後僥幸存活了下來。
那晚，我逃出去之後，感覺脖子被一條無形的鎖鏈勒住，浮現出了和那個瘋女人一樣的勒痕。
我也具備了畫圈詛咒的能力，還被那些脖子上拴着紅色鎖鏈的鬼纏上了。只有我每次用詛咒害死一個人，脖子上的勒痕才會變淺一分。我要想擺脫這些鬼和詛咒，只能通過害人的方式。
大學倒閉之後，我轉學到了新的學校。這裏盡是些與我無關的人，我要利用他們擺脫詛咒。
這個詛咒是損耗壽命的，但願我的壽命耗盡之前，能從詛咒中解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