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白素貞

張魁往前一趔趄,慌的扶住門框,“大公子,你小的時候是多小?”

“三四歲啊。”小貓道。

張魁:“二公子呢?”說着把藥遞給賀清溪。

“一兩歲啊。”小貓面露狐疑,“怎麽啦?張魁。”

張魁無言以對,“……小人忘了。”

“因為爹爹沒給你買過。”小貓道。

小羊扒着賀清溪的胳膊,“爹爹,爹爹,賣糖葫蘆的快走了。”

賀清溪從錢罐子裏拿三個銅板,“哥哥一個,你一個,大白一個。”

大白轉向賀清溪,還有我的啊。

“有你的。”賀清溪摸摸大白的腦袋,就給小狐貍上藥。

小狐貍不禁抖了一下,半瓶藥灑到盆裏。

賀清溪按住它的身體,“不想死別亂動。”

小狐貍頓時老實下來。

賀清溪把兩瓶藥倒它身上,就讓張惠把它放後院竈房裏。

“不喂些吃的?”張惠問,

賀清溪覺得小狐貍吸收日月精華和天地靈氣就夠了。可又擔心它像自己一樣,身上靈氣極少,吸收的那些都不夠滋養魂魄的,“煮點粥,給它舀點米湯。張魁,鍋裏還有沒有菜?”

“還有兩碗多羊肉湯。”張魁掀開鍋蓋,“炊餅還有十來個,米飯四五碗。主人想吃哪個?”

賀清溪哪個都不想吃,怎奈他現在的身體一頓不吃餓得慌。

“這裏收拾一下。”賀清溪指着盛小狐貍的盆,以及用光的藥瓶和沾滿血跡的抹布,“我來炒米飯。”挽起袖子就去洗手。

“掌櫃的,還有沒有吃的?”

賀清溪轉過頭,看清來人是昨日秦爺喊的倆差役張明和趙偉,倍感意外,“衙門今日沒管飯?”

年齡大一點的張明道,“有飯,我倆吃不下去。”一見賀清溪面露驚訝,忙說,“不是你想的那樣。是你昨日抓的那人今天砍了,我——”

“砍了?”張魁驚呼道,“這麽快?”

張明點頭,“人證物證俱在,那人又罪大惡極,大人擔心夜長夢多,今日便把那人推到西市菜市口砍了。

“我和趙偉送過去的。看到那人頭落地,血留了一地,龍肝鳳髓我倆也沒胃口啊。可是這個天兒,越餓越冷,我覺得這會兒呼出的氣都是冰的。剛剛聽人說你家今日做的是羊肉湯,快給我們盛兩碗。”

“巧了,正好兩碗。不過肉不多,算你們一半錢吧。”賀清溪話音落下,張魁就把羊肉湯端過去。

賀清溪把米飯倒鍋裏,“炊餅有點涼,要不來點米飯?加個雞蛋,一碗兩文。”

賀家的純白面炊餅一個還要一文。

兩名差役想一下,就決定吃米飯。

飯畢,兩人離開,賀清溪命張魁把門關上,就把鍋蓋掀開,指着裏面的米飯,“你和張惠吃,我喝粥。”

“主人怎不吃?”張魁好奇地問。

賀清溪:“我脾胃弱,這個米飯太硬。小貓,小羊,你倆還吃不吃?”

“不吃!”兩小孩異口同聲。

賀清溪看過去,倆孩子不知何時移到了桌子上,大白坐在桌子正中央,面對着小貓,直勾勾盯着他手中的糖葫蘆。

“小貓,大白的呢?”賀清溪問。

小貓擡起左手,“在這裏啊。”

“給大白。”賀清溪道,“別逗他。當心給你一爪子。”

小羊:“哥哥沒有逗大白。哥哥給大白糖葫蘆,大白不要,要吃哥哥的。”

店門關了,不會再有人來,而粥還得好一會兒,刷鍋洗碗抹桌子都是張魁和張惠的活兒,沒賀清溪什麽事,賀清溪便走過來問,“大白的不好吃?”

“粘手。”

軟糯的童音響起。

賀清溪險些沒反應過來,低頭看去,大白仰起頭,一臉委屈。

“所以不是想吃他的,是想讓小貓喂你?”賀清溪忍着笑問。

“是嘞。”

夾雜着委屈的童音再次響起,賀清溪差點笑噴,“那你該叫他倆去後院。前面人來人往不便開口,到後院就無需顧忌了。”

“狐貍精。”

大白提醒賀清溪,後面有只妖。

賀清溪摸摸它的小腦袋,“不足為懼。”

大白低下頭又擡起頭,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賀清溪,懷疑他吹牛,“老狐貍精。”

“不足為懼。”賀清溪再次開口。

大白跳下桌子,“小貓兒,小羊羊,走啦,走啦。”扭着胖乎乎的身子往後院去。

“爹爹?”小貓看向賀清溪。

賀清溪微微颔首,“那只狐貍不敢傷你們。”

“弟弟,我們走。”小貓拿着兩串糖葫蘆跟上大白。

小羊咬一口糖葫蘆跟上去。

賀清溪忍不住說:“慢點,別摔倒了。”

“不會的,爹爹。”小貓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張魁目送他們仨進卧室才開口,“主人,老狐貍精是大妖怪吧?”

“現在是小妖。”賀清溪往東偏房看一眼,“不是大白的對手。”

張魁和張惠放心了。

飯畢,兩人把裏裏外外收拾一下,又查查家裏的菜,把缺的東西記下來就去找賀清溪。

賀清溪得了十兩賞銀,買小狐貍精花去一兩,算上大白拿回來的,他家還有十二兩。其中十兩被賀清溪藏在他衣櫃裏,剩下二兩便和這兩日賣的錢放一處。

賀清溪見需要買幹木耳、香菇,還要買米面,就拿出一兩給張魁,“明日和你媳婦一起推着板車去,把兩個米缸和面缸填滿。再買四只公雞,一塊瘦肉和一把韭菜,剩下的你看着買。”

張魁算一下,再買點一兩銀子就花光了。

“可着這些錢買?”

賀清溪點頭。

“面容易生蟲,米脫掉殼三個月就不好吃了。”

賀清溪聞言,心中一動,“你的意思米店的那些米都是随賣随脫殼?”

“也不是。提前幾日吧。”張魁道。

賀清溪:“那就買沒脫殼的,以備不時之需。”

“咱家有啊。”張魁道。

“有?在哪兒?”

張魁想說,您不知道麽。話到嘴邊想到他主子以前什麽都不管,便指向他房間旁邊的糧食房。

賀清溪過去便看到糧食房裏有四口大缸,每一口都能盛幾石。賀清溪打開缸蓋,滿滿兩缸沒脫殼的大米和兩缸小麥。

“那就照我先前說的買。”賀清溪道。

張魁指着對面的地窖,“裏面還有許多菜。”

“明日起我開始炒菜。”賀清溪轉向張魁,“再讓你媳婦蒸點米飯,還賣蛋炒飯。對了,再買個小火爐燒點青菜雞蛋湯。”

張魁擔憂道,“主人身體好了再做吧。”

“我不會逞強的。”賀清溪看似虛弱,其實比以前好多了。不用靈力,他可以炒二三十份蛋炒飯,“再說了,你也會做蛋炒飯,我不成就換你好了。”

張魁聞言這才放心。

翌日上午,三人各忙各的,未時一到,張魁打開店門,在院裏關半天的小貓和小羊跑到外面,隔壁的錢有良看見就問,“貓兒,你爹做的什麽這麽香?”

“冬筍燒雞啊。還有青菜蛋湯、炊餅和蛋炒飯,你要吃嗎?”小貓歪着頭問。

錢有良:“蛋炒飯還是兩文一份?”

“是的呀。”小貓道。

錢有良立即從屋裏出來,“賀掌櫃,給我炒份蛋炒飯,我等一下來吃。”

“好嘞。”張魁應一聲就去竈房,“我來炒,主人。”

賀清溪搖頭,“我來就好了。”不待他開口,“試試我一次能炒多少。”

“這……”張魁看着他主子瘦弱的身子,“不行別硬撐。”

賀清溪笑道:“我知道。”

“賀掌櫃,單買蛋炒飯你賣不?”

賀清溪循聲看去,是對面賣胭脂水粉的掌櫃,“賣啊。你要?”

“賣就給我來兩份。”

“兩份?”小貓伸出兩個指頭,“你吃這麽多啊?”

賀清溪:“貓兒,過來。”

“我家可不止我一個人,小貓兒。”胭脂水粉店的男掌櫃身體不好,常年用藥,家裏的老人上了年紀,飯都做不好,頂多在店裏幫忙看着別有人偷東西。所以胭脂水粉店的生意很好,女掌櫃也不敢亂花錢,再忙都是自己做着吃——便宜。

小飯館這幾日天天炖肉,導致胭脂水粉店的倆孩子一看對面開門,就眼巴巴盯着對面。

女掌櫃今日買了兩斤豬肉,可孩子一聽蛋炒飯三個字,又眼巴巴望着對面。女掌櫃看着心疼,才要買兩份給孩子吃。

小貓兒不知真相,直接問出心中疑惑,“可是你家六個人啊。兩碗飯怎麽吃呀?”

“小貓!”賀清溪拔高聲音。

三十來歲,面容消瘦的女掌櫃笑道,“謝謝小貓兒提醒,我忘了。賀掌櫃,給我炒六碗。”

“米飯幹又硬,你家那口子能吃嗎?”張魁問道。

女掌櫃:“吃一點沒事。”

張魁看向賀清溪,接還是不接。

“那我這就給你做。小貓,路上人多,和弟弟回屋。”賀清溪擔心他又說了不該說的話,“你不聽話爹爹就生氣了。”

半天沒能見到外人,小貓不想進去,“爹爹,我不亂跑,就在這裏。”

“賀掌櫃,讓孩子在這邊玩吧。”胭脂水粉店的女掌櫃開口道。

賀清溪見她沒生氣,給張魁使個眼色,盯着點。随即去炒蛋炒飯。

小飯館的鐵鍋大,鍋鏟也大,賀清溪擔心不入味,沒敢一次炒七份。先炒三份給對面送去,後炒四份,讓張魁盛出來,賀清溪就忍不住揉手腕。

“主人,沒事吧?”張惠見狀忙問。

賀清溪搖搖頭,“沒事。”

“賀掌櫃,給我來四份蛋炒飯,再來四碗雞肉和四份雞蛋湯。”

賀清溪擡頭看去,是他斜對面賣金銀玉器店的蔡掌櫃,“現在要?”

“沒了?”在屋裏忙半天的蔡掌櫃在路中央邊活動筋骨邊問。

張魁:“有是有。我家主人剛做七份,怕是得歇一會兒,還望蔡掌櫃諒解。”

“我——”

“我來做吧。”

小飯館門口突然多出一身着白衣,瓜子臉,鳳眼柳眉,二八年華的女子。

衆人愣住。

大白嗷嗚一聲。

衆人回過神。

張魁忙問,“你,你你是?”

“青城山下白素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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