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蜂擁而至

胡娘子驚呼, “元嬰!?三十歲就到元嬰,他要上天啊?!”

“上不了天。”張惠對修煉這事是一點也不懂, 可是她有眼色,見胡娘子這般震驚, 想到小白曾說過越往上越難, “我家主人說, 他想上天還得再修煉幾百年。”

胡娘子張大嘴,“……幾百年?”

“幾百年太多?”張惠知道她活了幾千年,故意說, “我家主人也覺得多。”

胡娘子張口結舌, “幾百年還多?他怎麽不去死!”

張惠的臉色為之一變, “你把剛才的話再給我說一遍!”

胡娘子聽到她語氣不對, 轉頭發現她臉色不渝, “我——”回想一下她說過的話, 頓時明白, “我沒有詛咒賀清溪的意思。你——算了, 你知道我多大了嗎?四千歲!你說你主子再過幾百年就能渡劫飛升, 我不震驚才怪。”

“你也不該說我主子怎麽不去死。”張惠明白,可是她就是不想聽到死這個字。

胡娘子點頭, “我錯了,我錯了行嗎?以後再也不說。”不待她開口,“我幫你刷鍋洗碗。”

張惠拿起碗筷就去竈房。

胡娘子小跑跟上去。

賀清溪抱着大白,領着小兒到外面透透氣,回到家張惠和胡娘子已把屋裏收拾幹淨, 正把張魁買的菜往下搬。

賀清溪走過去,胡娘子立即放下菜,一個勁打量賀清溪。

“怎麽了?”賀清溪不禁摸摸自己的臉。

胡娘子從上往下,随即又從下往上,除了一身金光,也沒什麽特別啊。

賀清溪眉頭微蹙,“看什麽呢?”

“她懷疑主人是元嬰修士。”張惠開口道,“只因主人能無聲無息地給她一下。”

賀清溪樂了,“因為這點?你還真沒見識。”

“我——我沒見識?”胡娘子伸手指着自己。

賀清溪:“與人交手靠的可不止是修為,還可以拼法寶。隐身符見過沒?傳音符見過沒?有了符紙,哪怕我将将築基,只要你看不出我的修為,我就能做到深不可測。”

“怎麽看修為?”小白從房頂上飛下來。

胡娘子吓一跳,“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她早就回來了。”賀清溪瞥一眼小白,“再不吃飯就涼透了。”

小白昨晚沒吃,聞言轉身去竈房。

“你到底是築基還是元嬰?”胡娘子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賀清溪笑看着她,“很想知道?”眉頭一挑,“不告訴你。”

胡娘子噎住,頓時想打她。

張惠趕在她出手前開口,“主人,嚴公子要六菜兩湯,主人是何打算?”

這個時節有小青菜,有白菜、土豆、蒜苗和小蔥。還有一些能過冬的菜,比如茼蒿。

茼蒿有蒿之清氣,菊之甘香,宮廷禦廚愛用其做菜,百姓家也喜歡種。因為茼蒿易成活,随便灑在哪兒都能長一片。

賀家牆角就有一大片。

賀清溪看一眼張魁買的菜,又看一眼院子裏的菜地,“醋溜白菜、清炒茼蒿、酸辣土豆絲、蒜葉炒鴨蛋,再加個清蒸排骨和紅燒肉,湯就用魚湯和羊肉湯。買魚了吧?”看向張魁。

張魁點頭,“小人還買了兩只雞。”

雞鴨鵝很便宜,但是難清洗,骨頭還多,不做到香飄十裏,賣不出大價錢。所以大酒肆不屑賣,小飯館的廚子廚藝不精不敢賣。

百年小飯館有賀清溪,做的好,還能清洗幹淨,張魁才敢買雞。

賀清溪正想說什麽,見小白從屋裏出來,“小白,把雞收拾幹淨。張魁,回頭把雞骨頭剔出來在這邊煮湯。張惠,和點面,晌午用雞湯給小貓和小羊下雞湯面條。”

“小清溪,還有我呢。”大白跳到賀清溪肩上。

賀清溪朝它身上撸一把,“忘不了你。”

“雞肉剔出來做什麽?小人好準備配菜。”張魁道。

賀清溪:“這個我來準備。”

“我知道。”小白突然開口道。

賀清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小白連連搖頭,“突然忘了。我去幫張惠洗菜。”不待他開口,躲到張惠身側。

賀清溪輕笑一聲,拾階而上,推開前面店門。

“主人,主食還是炊餅?”張魁跟上去,“或米飯?”

賀清溪想一下,“買的豬肉多不多?”

“多吧。”張魁不知多少算多。

賀清溪朝板車走去,拎起他買的豬肉,指着瘦肉多肥肉少的地方,“割掉兩斤,泡些香菇,跟香菇一塊剁碎。蒸一屜炊餅再蒸一屜肉包子。”

肉包子賀清溪以前幫他母親做過,父母過世後,周桂香不幫忙,賀清溪再也沒做過。

以前店裏人手少,張魁和張惠從早忙到晚,賀清溪再做包子餃子之類的,倆人能累得直不起腰。以至于賀清溪從未解釋,張魁也知道他為何不做。

現今賀清溪開口,張魁便趁機說,“二公子還沒吃過蒸餃,小人和點死面,給兩位公子包點餃子一塊蒸了?”

賀清溪點頭,“嫌累就叫張惠或胡娘子幫你。”

“小人知道。”張魁說完就去和發面。

炊餅和羊肉湯在後院做,紅燒肉和魚湯在店裏做。做好盛出來放爐子上溫着,賀清溪才開始蒸排骨。

排骨上鍋蒸,賀清溪閑下來,出去看一下太陽,快午時了,就讓胡娘子燒火,小白去接小貓。

小貓回來,賀清溪才開始腌雞肉,炸已去掉皮的花生。

花生盛出來,賀清溪就做宮保雞丁。

午時三刻,小飯館後門關上,前門打開。對面胭脂水粉店的女掌櫃忍不住問,“今日怎麽這麽早?”

“今日做的快。”賀清溪話音剛落,就看到嚴罔帶着三個友人往這邊來。

三人都比嚴罔年齡大,且都穿着綢緞,手上還戴着扳指。

賀清溪看到純白的玉扳指,忍不住笑了笑,還真是貴客。随後給張魁使個眼色。

張魁上前迎客,賀清溪把土豆絲撤下,吩咐張惠,“等一下先上紅燒肉,接着上魚湯,然後上雞丁和清蒸排骨,再然後上三個素菜,羊肉湯放最後。”

張惠點一下頭,就去拿水壺和杯子。

素菜賀清溪還沒做,待嚴罔一行坐下喝點熱水,打開酒壺,賀清溪才開始炒素菜。

陳掌櫃等人都知道嚴罔今日要在小飯館請客,料到賀清溪會做幾個他們沒吃過的菜,見嚴罔進來,也都跟進來。

進門往嚴罔那邊瞅一眼,見有花生,立即移到賀清溪身側,小聲說,“賀掌櫃,給我也來一碟炒花生。”

“那不是炒花生。”賀清溪笑着解釋。

蔡掌櫃擡擡手,“甭管什麽,給我們每人來一份。還有吧?”

賀清溪點一下頭,張魁把旁邊的鍋打開,給每人盛一份宮保雞丁送過去,提醒他們,“還有魚湯,不過魚肉是一塊一塊的。”

嚴罔那邊是整條魚,因為四個人吃。蔡掌櫃等人都是各吃各的,一條魚吃不完,賀清溪就把剩下的魚剁成塊煮。

張魁擔心他們多想,便給他們提個醒。

蔡掌櫃吃夠了羊肉湯,正想換換口味,“加點醋,給我來一碗。”

“好嘞。您稍等。”張魁轉身走人。

馮掌櫃眉頭微皺。

坐在他對面的陳掌櫃見狀,小聲問,“怎麽了?”

“這是雞肉。”馮掌櫃極少吃雞肉,骨頭多嫌麻煩。方才菜上桌,他潛意識認為和花生一起炒的是羊肉,“很嫩很香,都不像雞肉了。”

蔡掌櫃還沒動筷子,“我嘗嘗。”放入口中,驚得眨了眨眼睛,“還真是。”

三人轉向賀清溪,嚴罔那邊三人看向嚴罔,指着拇指蓋那麽大的肉粒,又驚訝又是疑惑,“這個竟然是雞肉?”

“很奇怪?賀掌櫃都做過鵝肉。”嚴罔也沒想到賀清溪敢拿雞肉招待他請來的友人,“聽說他炖鵝肉的那天上午,整條街上都彌漫着肉香。你們就住他家後面,沒聞到?”

經嚴罔一提,幾人想起來了。

他們是住賀清溪西邊,不過中間還隔了幾家。

哪怕隔了幾家,那日晌午他們回家用飯,還是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香味。

如今又吃到不像雞肉的雞肉,忍不住感慨,“百年小飯館果真名不虛傳。”

“徒有其名嚴某也不敢請你們過來。”嚴罔笑着說,“不然你們能嘲笑我一輩子。”

三人聞言也忍不住笑了。

馮掌櫃見狀,小聲問,“你說他們會不會跟咱們一樣,天天晌午來小賀這裏用飯?”

“人家的鋪子不在這邊,想來也抽不出空。”蔡掌櫃壓低聲音,“就好比程爺和秦爺。”

“小賀,今日有什麽吃的?”

三人俱一驚,扭頭看去,不禁感慨,“怎麽說曹操曹操就到。”

賀清溪耳聰目明,聞言險些笑噴一鍋口水,“秦爺,程爺,今日不忙?”轉過頭問。

程爺走過來,“上午忙,下午沒事。我聽老秦說你又抓個強盜?”

“強盜?”馮掌櫃等人失色。

嚴罔忙問:“何時?”

“別緊張,別擔心,昨天夜裏。”賀清溪忙解釋,“不是來偷東西的。”看向馮掌櫃,“是來找我報仇的。和昨日那個老道一樣,他大概是來為那個被我抓住的強盜報仇的。只是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小白打趴下了。”

衆人松了一口氣。

馮掌櫃站起來,“秦爺,您可得讓刑部那邊好好查查。”

“刑部已着手在查,你們就把心放回肚子裏吧。”秦爺瞧見鍋裏有花生,就叫張魁給他盛兩碟,看到賀清溪炒的是茼蒿,“給我們來兩份。”

賀清溪:“還剩一份。另一份是嚴公子訂的。”

“還可以提前訂?”程爺不禁問。

賀清溪:“他說今日和朋友來吃飯,要我準備六菜兩湯,菜和湯随便我做,我想着這個時節也沒什麽可吃的,就把院裏種的茼蒿拔了。”

秦爺猶豫片刻,很想跟程爺說,他們以後也提前預定。轉而想到他們的時間不是自己的,是皇上和百姓的,“一份就一份吧。有湯吧?給我們盛碗湯。”

“今日有羊肉湯和有點酸的魚湯。”張魁道。

秦爺還從未在小飯館喝過魚湯,想也沒想就說:“魚湯。老程,你呢?”

“一樣。”程爺找張桌子坐下,又進來幾人,看到張魁端着一碟花生,花生裏面還有肉,立即問賀清溪,“這是新菜?”

賀清溪搖頭,“很久很久以前我外祖父做過。”

“那給我們盛一,不,兩碟。”

賀清溪往鍋裏看一眼,“還有一碟多一點。”

“那就一碟。好吃明日多做點,我們還來。”

賀清溪笑道:“好。明日讓張魁多買幾只雞。”

“雞肉?”幾人相視一眼,本着對賀清溪的信任,還是讓張魁給他們盛一疊。

沒有吃到腥味,還沒吃到骨頭,幾人再次決定明日還來。

嚴罔的三位友人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用極小的聲音問,“他們都是這邊的熟客?”

嚴罔點了點頭,指着自己,實則是他身後,“程爺和秦爺。”

三人一時沒明白,等他們反應過來都露出難以置信地表情,“那兩位?”

嚴罔颔首,“虞大人的公子也喜歡往這邊來。”

三人再看賀清溪眼都直了,“他的菜就這麽好吃?”

“不全是。稍後你們就知道了。”嚴罔故作神秘。

三人聞言心中更加好奇。抓心撓肺的用過飯,嚴罔就沖張魁招手。張魁算一下價格轉身就走,三人不禁問嚴罔,“月結還是年結?”

“都不是。”嚴罔抓起放在桌子上的荷包,掏出一把銅錢數一下就放錢罐子裏。

三人這才注意到櫃臺上有只小老虎。只是小老虎的樣子怎麽有點像貓啊。

“這是小飯館的招財貓,也是小飯館的賬房先生。”嚴罔解釋給他們聽。

三人輕笑一聲,皆露出不信。

“不信?”馮掌櫃掏出五個銅板放進去,大白轉向他。馮掌櫃笑着看着幾人,“信了吧?”随即把餘下的錢放進去,大白轉回去,如同老僧入定。

小飯館的神奇三人聽說過,親眼看到還是第一次。其中一人就想伸手摸摸大白是真是假,大白朝他手背上一巴掌。

店內笑聲此起彼伏,其中數程爺聲音最大。

被打之人尴尬之餘也想笑,誰讓他不信呢。

嚴罔為了緩解老友的不自在,出言道,“現在信了?”

“信了,信了。”

嚴罔拍拍他的肩膀,轉向賀清溪,“賀掌櫃,您忙,回見。”

“慢走。”賀清溪解下圍裙,走出竈臺,“諸位慢用,我回後面歇會兒去。”

“歇着去吧。”

“歇着去吧。”

常來百年小飯館的人都知道,如今賀清溪的身體比以前好太多太多。為了賀清溪越來越好,真心喜歡來小飯館的食客都不舍得他太累。

賀清溪感覺到他們的善意,回到後院下一把張惠擀的面條便對小白說,“明日和張魁一起去買菜,買六只雞和一塊羊排,別買豬肉。”

小白剛送小貓回來,正打算去睡覺,聞言停下來,“還做那個雞丁?我今日都沒吃到,明兒能不能給我留一份?”

賀清溪颔首,就端着面去堂屋。

小白歡呼一聲,“包在我身上。”拍一下胸口就跳回卧室。

賀清溪搖頭笑笑就繼續吃面。

翌日上午,賀清溪看着張魁剔出一盆雞骨頭,就讓他去煮湯。

“全炖了?”賀清溪點頭。張魁看着手裏的雞骨頭,難以置信,“咱們得喝到什麽時候?”

賀清溪:“沒買羊肉吧?今日改**絲蛋湯。”

“雞絲蛋湯?”張魁沒吃過,“主人會做?”

小白走過來,“我會。骨頭熬爛撈出來,把骨頭上面的肉撕碎,然後加些切成絲的木耳和土豆粉煮成濃湯,再打幾個雞蛋進去就成了。”轉向賀清溪,“你老祖的祖宗是用滾燙的湯沖雞蛋,咱們開店做生意,不能這樣做對吧?”

賀清溪笑了,“真不容易,知道動腦子了。”

“那當然!”小白哼一聲,用胳膊肘子戳一下張惠,“我會的可多了。你喊我師傅,我教你。”

張惠往旁邊移一點,“教會我,我和張魁也不敢出去單幹。”

“為啥啊?”小白疑惑不解,“怕掌櫃的?”

大白嘆了一口氣。

小白轉向它,“我沒招惹你。”潛意思你也別招惹我。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笨蛋小白蛇,張魁和張惠守不住。”大白從樹杈上站起來,“不是有我,小清溪的這個小飯館早被歹人奪去了。”

賀清溪點頭,“大白說得對。別叫張惠跟你學了,你好好跟大白學學吧。張魁,咱們去煮湯。”

小白習慣性想跟過去,腳邁出去又收回來,飄到胡娘子身邊,歪着頭打量她一番,“你也知道?”

“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我不知道。”胡娘子道。

小白暈了。正想找賀清溪問個明白,又擔心賀清溪煩了餓她三天,“大白崽子,想不想吃糖葫蘆啊?”

大白伸出小爪子。

“她啥意思?你告訴我,就給你買。”

大白:“胡娘子沒你話多,她不講,你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她即便知道,你也不知道。”

“我明白了。”話音落下,原地消失。

小羊拔腿往竈房裏跑,“爹爹,爹爹,我也想吃糖葫蘆。”

賀清溪:“大白吃不完,你倆一人一半。大白,聽見沒?”大聲問。

小貓和小羊對大白很好,手裏有三個葡萄幹,都先往大白嘴裏塞一個。大白又活了七百年,也不好意思跟倆孩子争嘴,想也沒想就說,“好啊。”

“聽見了?”賀清溪看向小羊。

小羊高興的跑出去,“大白,我教你下棋。”

“我不想下棋。”

小羊想一下,“我們玩蹴鞠?”

蹴鞠?大白想一下,用腳踢的小圓球,“好啊,好啊。小清溪,我要玩蹴鞠。”

賀清溪頭疼,“自己去拿,我在忙。”

大白從樹上跳下來,沖小羊揮揮爪子,跟我來!

小羊推開賀清溪的房門,大白指着櫃子,小羊打開,裏面不光有蹴鞠,還有不倒翁等等,因天冷不想玩,而收起來的玩具。

小羊全拿出來,領着大白去東卧室。然而,他倆剛坐到羊毛毯上,小白回來了。看到毯子上的東西就叫大白給她幾個。

大白咬掉一個糖葫蘆,讓她把糖葫蘆從中間掰開都給小羊,就叫她去喊賀清溪,讓賀清溪來分。

小白聞言,麻溜的滾去竈房幫忙。

大白樂得搖頭晃腦,“小羊羊,再給我一個。”

小羊把它那份舉到大白面前,大白就着小羊的手吃完,還是弄一爪子黏糊糊的糖。

賀清溪忙,大白不敢找他,就喊胡娘子給它和小羊洗手。

胡娘子嘗到被人孤立的滋味,即便她也很忙,還是放下活兒去伺候倆小祖宗。

賀清溪見狀,無聲地笑笑,就去腌雞肉。

午時三刻,小飯館再次提前開門。

昨日沒吃到沒吃夠雞丁的人蜂擁而至,瞬間把六張在桌子坐滿。

張魁忙問賀清溪:“今天的雞肉夠嗎?”

“不夠還有羊排。”羊肉比雞肉受歡迎,張魁聞言立即過去推薦紅燒羊排。

幾個人一同過來且不差錢的聽到還有羊排,立即改點羊排,只要一盤雞丁嘗嘗味兒。

随後張魁又把雞絲蛋湯所用的食材說一下,比較會過日子的人便要一碗湯和一個炊餅。

湯很濃稠,有些許雞肉絲和木耳,跟菜湯似的,遠遠比宮保雞丁便宜,對面胭脂水粉店的女掌櫃也沒忍住來買兩盆。

錢掌櫃看到女掌櫃端兩盆,命夥計來買一盆湯和兩個炊餅。

不舍得來小飯館用飯的商戶看到這一幕,紛紛拿着盆來買湯。以至于羊排和雞丁還沒賣完,湯就賣光了。

食客們樂了,笑着調侃,“賀掌櫃,你改賣湯吧。”

“不,太麻煩。”賀清溪使勁搖頭,“偶爾煮一次還成,天天做這個,張惠的牙都能被柴熏黑。”

此言一出,衆人大樂。

昨日随嚴罔過來用飯的三人進門吓一跳,“出什麽事了?”

“沒事,沒事。”食客擺手。

賀清溪笑道:“說笑呢。你們今日來的有點晚,湯沒了。”

“那就喝酒吃菜。”三人找個空位坐下,看到旁邊的人都不用湯匙,直接端着碗喝,順嘴問,“你喝的什麽啊?”

賀清溪接道:“我剛才說的湯。”想一下,“後天做。你們後天有空,午時四刻準時過來,或許能喝到。”

三人驚呆了,“這麽好賣?”

“好喝還便宜。我剛才給賀掌櫃算一下,不算他和張魁、張惠的工錢,一碗湯頂多賺一文。”坐在角落邊啃羊排邊喝湯的食客接道。

賀清溪搖頭失笑,“你就不怕我騙你,說是用的雞湯,實則是白開水?”

“我雖不常吃雞肉,雞湯味還是知道的。”

賀清溪:“依你——”

“賀掌櫃,先停一下。”

賀清溪循聲看去,張明和趙偉走進來,“有結果了?”

“老窩端了。”趙偉遞給賀清溪一串銅錢,“大人賞的。”

賀清溪接過去,“多謝。吃飯了沒?”

“沒吃你這也沒了啊。”趙偉往西看一眼,見連一個空位都沒有,不禁在心裏感慨,生意真好,“老遠就聽見你這裏的人說,湯沒了什麽沒了的,改日吧。我倆還得回去複命。”

賀清溪把人送到門口,就把錢遞給張魁,“你們幾個分了。”

“爹爹,有我的沒?”小貓從櫃臺裏鑽出來。

賀清溪愣了愣,反應過來好氣又好笑,“沒有你不要的。你們和大白一人十文。但是不準亂花。”

“謝謝爹爹。”小貓左手拉着小羊,右手拽着張魁,“我們去後院。”

張魁把銅錢遞給他,“我還得招呼客人。”

“那我來分吧。”小貓接過去就喊小白、胡娘子和張惠。

客人都還在,張惠不敢離開,便拿眼睛看賀清溪。

賀清溪擡擡手,張惠才敢跟上去。

小白抓人,張魁報官,他倆一人二十五文。剩下五十文,他們五個平分。錢分好,小貓就問小羊,“弟弟,想吃什麽?哥哥給你買。”

小羊喝的湯吃的肉,還吃了一點炊餅,都快撐吐了,啥也不想吃。

“哥哥,我想睡覺。”小羊拉住他的手,“哥哥,我們睡覺吧。”

今日休沐,小貓不用去學堂,上午寫半天字,下午想叫小白領他去找慕容大牛玩兒,不想睡覺。

“哥哥,你不困嗎?”小羊沒等到回答,晃晃他的手。

小貓不困,但是這個時候小白也不敢領他出去,因為等一會兒她得幫忙刷鍋刷碗收拾桌子,“有一點點,走吧。”

倆孩子一覺睡到申時兩刻,再想出去玩,起風了。

賀清溪看了看天色,眉頭緊皺,“這是要下雨啊。”

“那明日是買豬肉還是羊肉?”張魁問。

賀清溪思索片刻,“都買點,別買太多。雨勢不大就再買幾只活雞,後天就不用去了。”

翌日清晨,雨不大,賀清溪把羊肉炖上,準備做紅燒肉的時候,雨下大了。

張魁看着已切好的豬肉,又看看門外的瓢潑大雨,“做還是不做?”

今天不做,昨日就得在門口豎個牌子,提醒食客今日關門歇業。可是賀清溪昨日并沒有跟食客講,“做吧。”

“賣不掉就壞了。”張魁道,“這幾日比早些天熱,放一夜可以,放到明日晌午一定會變味。”

全壞了賀清溪也不在乎,但是張魁和張惠心疼。賀清溪想一下,“做一半留一半,用鹽腌上。天晴了做成臘肉。改日用來炒蒜苗。”

“掌櫃的,我認為不用這麽麻煩。”胡娘子走過來,“全做了也可以賣光。”

張魁指一下外面,“這麽大的雨賣給誰?”

胡娘子看向賀清溪,還沒想到?

賀清溪想到了,忍不住笑了,“聽胡娘子的,全做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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