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孟喬西是被胸口上的小肉山給壓醒的, 睡前懷裏摟着的小雪豹已經不見, 不知何時換成了沉甸甸的小獅子，此時正瞪着一雙黃澄澄的剔透雙眼看着他。
“咳, 崽啊，你壓到我了——”
阿德拉回過神, 連忙起身挪到一邊, 還小心的探出爪子踩了踩孟喬西的胸口。
“剛才幹什麽呢你？”孟喬西揉了揉睡亂的黑發坐起身，“是不是又欺負弟弟了？”
阿德拉歪了歪腦袋。
孟喬西笑了一聲，上手薅了一下, 這只小獅子霸道極了, 要不是被他私底下講過道理, 就連午睡時間這種機會都不會讓給其他的小朋友。
“忘了我新給你買的貓爪睡墊了？那可是別的小朋友都沒有的東西，都和你說了別的崽崽遲早都要被接走的——”
小獅子啊嗚了一聲，用稍顯尖利的小牙磕了磕人類的手指, 孟喬西很快感受到了一絲癢意, 還有些許濕漉漉的感覺。
他趕忙抽出手指, “你什麽時候多了這麽個習慣，聽話的小朋友是從來不會吃手手的，崽崽乖一點啊。”
阿德拉早就在人類這裏丢掉了高級進化者的矜持，只想用一切親昵的方法去靠近他。
而且最遲今天晚上, 他們就必須要出發了。
巴倫會将他們送到極光星，接下來的一切, 都是未知數。
阿德拉隐隐有一種即将要掉馬的預感, 但又不知道這個時刻什麽時候會到來, 而到時候孟喬西又會是個什麽反應和态度……他也不知道。
這麽多年來，這是他頭一次面對未知感到了一絲恐懼，可實際上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麽。
在人類這裏，他好像逐漸失去了一個高級進化者該有的理智和判斷力，只剩下了一片說不清道不明的朦胧情緒。
此時正好過了午飯時間，巴倫已經在為孟喬西準備出行所需了，除了一些衣物，光是信息收斂器，就準備了不下七.八條，全都是從奧布裏的私庫中騰出來的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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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光星模拟了他們遠祖的生存環境，是一顆被人造雪和人造冰川覆蓋的星球，雖然僞造出了相似的生存環境，但是氣溫卻并不會特別低，基本保持在十五度左右，比起主星堪比盛夏的天氣，這裏稱得上涼爽宜人。
雖然如此，巴倫還是專門為人類準備了好幾套不重樣的外套，快要關閉空間扭的時候，又不放心的塞了幾個薄薄的小羊絨圍巾進去。
如果這次不是去執行秘密任務，極光星其實是一個很适合進行星際旅游的星球，巴倫暗暗想到。
收拾完基本用品後他才走出客廳往寬敞的草坪處而去。
“小先生。”
孟喬西聞聲擡頭，手裏還抱着前些天做好的鈴铛毛線球，“怎麽了？”
巴倫道：“科林先生來了一則消息。”
“嗯？”孟喬西一手撐地站起來回，“科林？？”
好久都沒有聽見過這個名字了，他一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是的，科林大人說本來他過幾天就可以回來，但是突然被一些事情絆住了手腳，他聯系我，看能不能幫忙把他的寵物送過去——”
“時間有些久了，科林大人可能是有些想念他的…呃，小老虎。”巴倫措辭道。
事發突然，元帥他們也實在是不得已，不然不會讓他再對小先生有所隐瞞，況且留在主星未必就很安全，還不如時時放在這些大人們的眼皮子底下，在這一點上，巴倫與幾只毛茸大佬的想法不謀而合。
孟喬西怔了怔，神情有些複雜，“你的意思是說，二崽……要回家了？”
在草坪上四散的毛茸茸們不由自主提起了一顆心，人形的時候理智歸理智，但化作幼體，總是被最真實的感觸操控。
他們不願意看到人類失落的樣子。
巴倫嗯了一聲，“大概，是這樣。”
巴倫說科林暫時回不來，孟喬西也可以理解，畢竟是那樣一個大人物，工作肯定會很忙。雖然早有準備，但真的要把養了這麽長時間的毛茸茸送走，孟喬西心裏還是有一陣不可避免的空落。
小老虎憨頭憨腦的，實在是很可愛。
他點了點頭道：“行，我知道了，不過——科林先生現在在那個星球？乘上次的飛船可以到達嗎？”
巴倫先松了一口氣才道：“可以的，那裏離主星不是很遠，半天的時間就可以到。”
孟喬西：“好，那你幫我準備一下，着急的話，我下午就可以帶着小老虎出發。”
巴倫本來想點頭，卻突然想到什麽，他遲疑的問了一句：“就帶一只嗎？”
孟喬西沉默了一下，“難道不是送到就回來嗎？”
半天的時間，如果路上不停歇的話，晚上十二點前就可以回來，家裏還有這麽多毛孩子，他們都太黏自己了，孟喬西有些放心不下。
巴倫的表情有些僵硬，他實在是覺得應該讓元帥給自己多加點工資，好慰勞一下他這段時間被迫突增的意外事件處理能力。
“其實，那顆星球是一顆很特殊的星球，十分有特色，既然小先生去這一趟，也可以帶上幼崽們在當地多逛逛……”
孟喬西在這一瞬間抓到了一絲異樣，他頭一次在這位體貼的管家面前收起笑意。
“巴倫管家。”
巴倫不自覺的挺直腰背，感覺自己被元帥點名了一樣。
“其實有時候想想，你的話前後挺矛盾的。”孟喬西道。
思路一打通，孟喬西就意識到了很多以前忽略的問題，比如，這位全能的高智商管家從來沒有問過他來自哪個星球，以前都幹過什麽工作，好像他本身的一切，在這位管家眼裏都如若無質一樣，甚至對方還盡心盡力半分不摻假的照顧自己——
但知道他一些事情的，分明只有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小動物們，孟喬西只有在這些單純的幼崽們面前才會不自覺的嘀咕一些疑慮。
幾天前連他去同一個星球的繁華街區都表現出分外緊張的管家，現在卻又鼓動自己來一趟未知的星際旅行。
更加讓孟喬西細思極恐的是，他自以為隐藏的很好的外來黑戶馬甲，是不是，早就在不經意間就以一種奇葩的姿勢掉了。
孟喬西沒有哪一次的感覺像這次一樣忐忑，他不想再含含糊糊下去，這些問題真的想要尋找到答案，就必須得把之前壓在心底的唯心主義想法重新搬出來。
被人類用充滿疑惑的眼光看着，巴倫冷汗都快要下來了，他眼角餘光看到幼體的大人們也各自不着痕跡的站直了身子。
在這各自緊張的這一瞬間，所有人都覺得自己的馬甲蠢蠢欲掉。
孟喬西突然彎腰撈起和自己最親近的小獅子，黑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阿德拉尾巴僵直，悄悄的咽了一下喉嚨。
他們這種層次的進化者，早已經習慣了發布命令然後執行，卻忘記了在這之間至關重要的一環。
被“安排”好的人類，願不願意配合這一切。
如果被對方拒絕，再好的借口都不起作用，等待他們的，只有當場掉馬這一條路可以走。
阿德拉看着孟喬西隐隐有些嚴肅的面龐，這個思想還停留在一萬年以前的人類，真的可以接受超常識的進化者嗎？
會不會被吓到，對方短暫又不固定的壽命又會不會因為這件刺激性極大的事情受到影響……
在場唯二可以說話的巴倫，此時嗓子就好像被堵住了一樣，他甚至有些羞愧的低下頭，深深的感受到了撒一個謊言就要用另外無數的謊言去彌補這個道理。
孟喬西眼神奇怪的看着莫名沉默的巴倫，再次将視線轉向手裏的阿德拉，他抱着這只獅子幼崽轉身走到庭院的躺椅處坐下來，往日裏和他形影不離的其他幾只毛茸茸卻如同石化一般待在了原地。
孟喬西拍了拍寬大的躺椅，“崽崽們，過來。”
科林愣了愣，聽到這一聲熟悉的呼喚，還是和其他兩只一同走了過去。
“巴倫管家，麻煩你給我拿只筆再拿張紙過來。”
巴倫頓了頓，順從的照辦，他們不知道人類這是想幹什麽，但對方當下沒有再說那樣吓人的話，還是讓凝滞的氛圍稍微松了些許。
孟喬西接過巴倫遞過來的紙筆，先薅了薅被放在腿上的阿德拉，然後才開始埋頭寫寫畫畫，其他人也不敢偷看，只能這樣靜默的等待着。
大概過了幾分鐘，他們才聽見對方說了一句話，“好了，大崽，你先來。”
阿德拉不明所以，來？來什麽？？
孟喬西用筆點了點桌面，“基礎智商測試，我需要驗證一些猜測。”
阿德拉：“……！”
巴倫以及其他人：“！！！”
這頻道是不是拐的有點快了？？基礎……智商測試？？？
孟喬西沒管巴倫仿若見了鬼的表情，親自伸手将愣怔的小獅子撈上桌面，然後舉起手中的紙，用筆尖指着第一行字，“看一下，知道第一題的答案嗎？”
阿德拉僵硬的轉了轉眼睛，看到了一行熟悉的文字，那文字是一道選擇題，題目是再簡單不過的那一種，簡單到他一眼就能選出正确的選項。
孟喬西再次開口：“上次出去給你買了個睡墊，現在有四個選項，你來看看哪一個是你的那款？”
孟喬西已經完全放棄了圖畫題，直接轉為了更複雜的文字，他的直覺告訴他，既然很有可能聽的懂人話，這些未來寵物指不定還認識文字，孟喬西想了想，補充了一句。
“大崽，如果你真的能聽懂我的話，就想好了再回答，機會只有一次，答對了雖然沒有獎勵，但現在答錯以後又被我發現……你就和你的墊子一起搬到客廳去睡，換其他的小朋友來主卧。”
阿德拉瞪大了眼睛，這個威脅實在直擊痛處，讓他抛卻了其他顧慮直接将爪子印到了第三個選項上。
那裏正好是三個字：貓爪墊。
巴倫這時才敢偷瞄一眼，看到其他五花八門錯誤的選項，什麽雞爪墊、狗爪墊，甚至還有一個狡猾的迷惑選項：桃心墊。
……
他捂了捂臉，簡直覺得這個場面堪稱魔幻。
巴倫終于反應過來，小先生的确是察覺到哪裏不太對勁，但還是沒有想到猛獸可以變成人，而是猜測未來的動物擁有了人類的靈智，除了不會說人話，剩下什麽都懂。
……好吧，其實某種程度上确實是這樣的。
孟喬西深吸了一口氣，将筆往下移了移指到下一個題，阿德拉掃了一眼，偷偷看了一下人類，才小心的用爪子指了指。
那行字是，你的品種是哪個？
底下正好是四只崽對應的選項，孟喬西探頭一看，很好，又做對了。
題目不多，還剩下最後一道，孟喬西再次開口提醒：“好好審題啊。”
言語間已經徹底确信“寵物們”可以看得懂文字這種東西，阿德拉也逐漸開始放飛自我，算了，先透露一點是一點，如果這個人可以接受動物識字的話，将來接受動物變進化者應該也不是很難……吧。
他心念急轉之間就選出了正确的答案。
巴倫再一看，這下冷汗是真的要下來了，元帥你自己在掉馬的邊緣瘋狂試探，為什麽還要拉上他啊！！！
科林大膽的探出腦袋，看到那最後一行文字竟然是問管家知不知道這一切？
他同情的看了一眼巴倫，唉，攤上這麽個主人也真的是……
孟喬西這次沉默的時間有些長，他收起這張“試卷”，看向巴倫，“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不是嗎，但純粹是對我而言，對巴倫管家來說，這些都是最基礎不過的常識。”
“怪不得你會知道我的一些訴求，原來是背後有這麽個小間諜——”
巴倫連忙道：“小先生……”
孟喬西擡手止住了他的話頭，“我沒有責怪任何人的意思，你的真心實意我都看在眼裏，也能感受到，實話說，我以前從來沒有得到過這麽好的照顧，你只是出于不知道什麽原因隐瞞了一些事情，并不是真的冒犯到了我的什麽。”
孟喬西說到這笑了笑，緩和了一下緊張的氣氛。
“回想起來，要是在一開始就知道這些事情，我不一定會這麽快的接受，說不定還會被吓到……其實我還挺膽小的。”孟喬西自嘲到。
“怎麽會，小先生很勇敢，也很善良——”巴倫發自內心的寬慰。
“謝謝你的誇獎，巴倫管家。”孟喬西将紙筆還給他，然後看了看其他反常安靜的幼崽，“剩下的就不檢查了，我知道你們都能聽懂我的話。”
孟喬西這次沒有放過一瞬間凝聚的靈感，他隐約感覺到，這只是揭開了這個神秘星際的一層面紗而已，也許從一開始他就陷入了一種認知誤區。
和他講同樣語言的未來……人，真的就和他是同一個物種的嗎？
未來人奇怪又獨特的造型，真的只是基因突變産生的結果？亦或者，那才是他們本來的模樣。
他們，真的都是人類嗎？
孟喬西壓下胸口的心悸，勸導自己先接受眼下的事實再說。
“好了巴倫管家，既然你之前說那顆星球很适合游玩，那就把這些崽崽們都帶上吧，正好也看一看別的星球的風景。”
巴倫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孟喬西看着巴倫明顯松了一口氣的模樣眼色沉了沉，這位管家明明知道他有問題，但卻從來沒有提過，去除掉可能和寵物們溝通過的事實，還有很多事情是完全講不通的。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何不攤開真相，但既然十分關心自己的這位未來管家無意告知，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那個真相，一定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至少巴倫覺得現在的自己并不能接受。
自己外來黑戶的馬甲也在這位管家這裏也掉的差不多了，孟喬西索性不再自欺欺人，他直接道：“你準備一下吧，看看幾只崽都需要帶什麽，一起帶上。”
巴倫尴尬的咳了兩下，“其實……都準備好了。”
孟喬西：“……”
行了，原來就差自己一個人。
他本來想像往常一樣伸手将小獅子抱起來回客廳，不知道想到什麽又收回了手，眼睛轉了一圈最後一只崽也沒抱，自己一個人往回走去。
而本該享受超級別待遇的阿德拉，渾身的沮喪都快要溢出來，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那雙伸出來又收回去的雙手，實在是讓他心裏不安極了。
想到這裏他不敢再遲疑，快速的邁着小步子噠噠噠的往屋內追去。
巴倫看着停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幾位大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希望這趟極光星之行，可以順利一點吧。
孟喬西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真的是渾身上下就一身衣服，別的什麽也沒有，此時回到卧室也不知道該拿些什麽，直到看見床邊那條眼熟的銀色束帶，他才給自己找到事情幹。
他彎腰拿起這個叫做信息收斂器的東西轉身往洗漱間走去。
不論如何，這個東西都是必須要帶的。
不知道什麽時候跟進來的小獅子亦步亦趨的繞在自己腿邊，但孟喬西還沒有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來面對一只聽得懂人話的高智商動物，除了沒個人樣，這些幼崽比起自己什麽都不缺。
站在洗漱間的水池前，對面就自動感應浮現出了一面水鏡，孟喬西對照着鏡子裏的自己擡手仔仔細細的戴上收斂器，小獅子在腳底下一會啊嗚一聲，貌似是是在等不住了，一個跳躍就攀上了洗手池的邊緣。
孟喬西被吓了一大跳，連忙伸手兜住這只幼崽。
他抿了抿嘴唇，還是不忍心對着一只毛茸茸鬧別扭，況且它還這麽小，陪了自己這麽長時間。
“算了，跟一只崽崽計較什麽呢——不過我告訴你啊，下次再一直瞞着我，我就真的生氣了，”孟喬西蜷起指頭敲了敲阿德拉的腦袋，“明明能聽懂我的話，你這個小騙子！”
剛剛安下心的阿德拉：“……”
實不相瞞，我最厚的那層馬甲還沒脫下來呢。
佩戴好收斂器後，孟喬西才推門出來，巴倫手上拿着一個小巧的東西候在客廳，見他出來忙道：“小先生，這是加急運送的個人終端，正好您這次出去可以用到。”
孟喬西腳下一頓，問：“什麽時候送來的？”
“今天早上。”
又是這麽巧合的事件，好像自己每次一有什麽大的動作，巴倫都會拿出來一兩樣東西，上次是信息收斂器，這次是星際人手必備的終端。
孟喬西已經不指望這個終端可以查到什麽東西，既然能送到自己這裏，說明裏面的一些東西肯定都是被屏蔽掉的，只剩下一些很基礎的功能可以使用。
等巴倫給他介紹的時候，果不其然和孟喬西猜測的差不多。
“您之前的賬戶我已經全部轉移在這個裏面了，有了終端，只要是在聯邦範圍之內，都可以随意使用。”
孟喬西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他和這位管家現在處于一種很微妙的狀态，他不知道對方在隐瞞一些什麽，對方卻已經貌似知道了他的所有秘密。
巴倫盡量溫和的笑了笑，“只需要佩戴在手腕上就好了，如果覺得礙事也可以選擇隐形狀态，終端左邊有一個紅色的按鈕，按一下是緊急聯系，兩下的話會自動開啓無差別攻擊，算是聯邦保護公民安全的一些防範手段。”
這個終端巴倫拿給阿德拉檢查過，從外觀、防禦到使用觸感全都無懈可擊，奧布裏大人連續加了三天晚上的班可算是沒白費功夫。
孟喬西轉了轉手腕，果然看到有一個隐蔽的紅色按鈕，在奶白色的終端上就像是一顆鮮紅的痣一樣，顯眼的不行。
“謝謝你，巴倫管家。”
巴倫搖了搖頭，“都是我該做的，對了，還有這個。”
還有？？
“這是空間扭，您戴在手指上就好，裏面有一些基礎儲備和需要換洗的衣物，需要什麽用指紋解鎖拿取就好，”巴倫細心的囑咐了一大堆，最後才道：“小先生一定要記住，無論什麽時候，您身邊都要留一只幼崽。”
經過剛才的測試，有些事情就不用像之前一樣遮遮掩掩，巴倫索性破罐子破摔一囫囵講完，只希望小先生知道事情真相的那一天，能原諒自己逼不得已的隐瞞。
孟喬西看了看乖乖巧巧窩在沙發上的幾只崽，小小軟軟又毛茸茸，這樣的存在實在讓他不是很明白巴倫說的最後一句話。
不過不管怎樣，自己都是新手，聽人家原住民的總是不會出錯。
孟喬西仔仔細細的記牢對方的囑咐，直到走出大門看見和上次完全不一樣的一艘飛船。
這艘飛船比上次的更大更威風，通體泛着流光一樣的黑色，是一艘十分酷炫的未來飛船，巴倫收到孟喬西看過來的眼神無奈的笑了笑正準備措辭，卻被對方搶了先。
“沒事，不知道怎麽說就不用說了。”孟喬西道。
這種飛船，怎麽可能是租借的，很大概率是巴倫自己的飛船，或者……他認識飛船的主人。
只希望送完小虎崽這趟回來，自己能看清這一層紗後面蒙着的事實真相，說不定到時候，巴倫就會告訴他關于這座“救助所”的秘密。
幾只毛茸茸們自覺排隊上了飛船，孟喬西抱着小獅子最後收了尾，巴倫控制按鈕關閉了飛船的艙門，才開始蓄能啓動。
飛船很快就無聲的滑進了一條天空軌道。
孟喬西看着飛速倒退的大宅子，突然意識到他們好像都忘記了一個問題。
“巴倫管家……”
“怎麽了？”
“呃，我好像還不知道我們要去哪顆屬星？”孟喬西遲疑道。
巴倫：“……”
被掉馬支配的恐懼讓他完全忘記了這件最需要告知的事情，他尴尬道：“是一個雪白的星球，叫做極光星，那裏常年覆蓋着人造雪和冰川，是一顆很美麗的旅游星球。”
極光星？
孟喬西手底下不自覺的揉着小獅子的毛毛腦袋，極光，不就是在地球兩極能看到的景色嗎？換到未來，竟然已經變成了一顆星球的名字，而且除了人造這一點，聽起來甚至連環境都差不多。
“科林就是暫時在那裏工作的嗎？”
巴倫點了點頭，“不過您不用着急立刻就将小老虎送過去，科林大人這段時間有點忙，不一定能立刻騰出時間來接待您。”
孟喬西理解道：“沒關系，我就是一普通人，他那樣身份的人平時肯定忙的腳不沾地，這樣吧，你把科林先生的終端號給我說一下，到時候我自己聯系他。”
巴倫只能把真實的聯系方式傳送到了孟喬西的終端上，只希望科林大人自己能夠找到機會回小先生的消息了。
奶白色的終端嘀的響了一聲，孟喬西低頭保存了科林的聯系方式，複又邊撸毛茸茸邊看向窗外的風景。
這趟出行細究處處都是bug，孟喬西一股腦的将這些bug打包團吧在了一起，二十多年來的人生經歷告訴他，有些出現端倪的事情還能解決，但有的事情愁是沒有辦法的，該吃吃該玩玩，船到橋頭自然直，說不定某一刻所有隐藏起來的真相都會浮出水面。
離開主星的時候已經快要到半下午，等飛船進入宇宙，周圍就更加暗了下來，毛茸茸們擔心人類對驟變的環境感到害怕，一個個自覺的窩了上來，然後熟練的啓動帝王引擎，在這樣的四重催眠加恒溫“毛毯”下，孟喬西很快就睡意上湧。
過了一會，巴倫心有所感微微側目，就看到後方一個熟悉又高大的人形将薄被小心翼翼的蓋在人類的身上。
自從小先生來了後，元帥他是真的變了好多啊。
阿德拉做完這一系列動作轉身走向巴倫，“飛船停靠在極光星軍事基地的附近，那裏有駐軍，他們認識我的飛行器。”
巴倫恭敬的應了聲是。
這次為了不打草驚蛇，元帥甚至都暫時沒有聯系屬星的軍隊，不過如果極光項鏈真的找不回來，恐怕就要動用軍隊的力量了……
主仆兩人不再多言，默契的保持了一個絕對安靜的環境讓孟喬西能夠安心的休息。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顆純白色的星球就出現在了視線中，阿德拉早就重新窩到了孟喬西的懷裏，他抖了抖耳朵，聽到了飛船逐漸開始減速降落的聲音。
極光星，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