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5.睡吧
“唔……”脖子上鈍痛陣陣襲來。
陸阮絕望地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人,眼睛緊閉,雙手緊緊攥着身下的床單。
只要不看,很快就會過去的。
雖然死了,還會再回來。
去TM的回檔重來,自己到底要被掐死多少次。
指甲狠狠嵌入掌心,可依舊轉移不了窒息和掐脖帶給他的恐懼和絕望。
一股灼熱的溫度從對方的掌心傳過來,燙的陸阮嗓子一陣難受,抑制不住地想要幹嘔。
“嗚嗚……”眼角的淚水猶如斷了線的珠子,順着臉頰滑下,落在大紅的枕頭上,在戲水的鴛鴦上泅出一團又一團的水暈。
腦袋缺氧,腳下發飄,猶如溺水的人,他不自覺緊緊抱住趙曜的手腕,難受地發出小貓嗚咽聲。
“求……求求你……”
好痛,求你,給我個痛快吧。
窒息猶如浪潮般席卷全身。
陸阮渾身顫抖,眼皮半耷拉着看着瞳色逐漸黯淡下來的趙曜。
“王、王爺?”
脖子上的壓迫感慢慢縮小,陸阮再次緊緊閉上了眼睛。
臨死前,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了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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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然明白,這短暫的停歇,就是要徹底扭斷的前兆。
可。
顫顫巍巍,戰戰兢兢,不知等了多久。
喉嚨腫痛,腦袋陣痛,沒有一處傷處好轉的。
甚至就連身上的重量也沒挪開。
他,這是,沒死?
可自己确實能呼吸了?!
陸阮掙紮一瞬之後,慢慢睜開了眼。
“!”
淚水氤氲,模糊了視線。
他微張着嘴,微涼的空氣通過喉管引起一陣又一陣幹澀的刺疼。
趙曜,正瞪着一雙半紅不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陸阮。
那眼神,猶如毒蛇的三角豎瞳。
被看一眼,都會七竅流血而死。
“……”救命,一步到位不行嗎,難道魔鬼都喜歡貓捉老鼠的戲碼?
陸阮手撐着床,使勁後退:“王、王爺?”
我是顏蘇卿,是顏太尉唯一的女兒,是皇上賜婚的王妃。
是您的妻子,求您手下留情。
死了不可怕,如果死相太過凄慘,對您應該會有不好的影響吧。
陸阮心內祈求,為了王府的名聲,也不要讓自己太過痛苦。
只可惜,趙曜——哪還有名聲可言。
那雙淩厲的眼眸眨了眨。
趙曜仿佛大夢恍然,微微眯起的眼睛裏透着迷茫和疑惑。
細看之下,又帶着幾分玩味,像是看到了自己不解,但極其感興趣的——
玩意。
他的手微微擡起。
陸阮:“!”牙關緊咬,眼睛猛地閉上。
粗糙的指腹游走在自己的臉頰上。
陸阮甚至能感受到他指尖的溫度幾乎要比他嘴角的溫度還要燙。
好在,對方已經沒有再掐斷自己脖子的打算了。
只是捧着自己的臉,一個勁地撫摸端詳,好像是真的把自己代入到王妃的角色了。
陸阮:“!”不會上來就扒褲子吧。
畢竟,就算不舉,只要會玩,還是有很多花樣的。
更何況。
趙曜性格暴戾,行為無常,說不定就跟他不舉有關。
男人,都不能忍受自己不行。
陸阮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腦門上懸着的劍搖搖欲墜。
他預感到了自己的另一種更悲慘的死法。
還是很丢臉的那種。
比如不穿衣服,淩亂又污穢。
眼看着趙曜慢慢俯下身,陸阮急忙偏過頭。
滾燙的呼吸噴灑在脖頸間,周圍溫度陡然攀升。
陸阮肩頭輕顫,不知該推開還是任由他如此下去。
[請收起你肮髒的思想!]
“!”陸阮瞬間氣不打一處來。
這什麽東西,莫名其妙把自己拉到這個神經病的世界來,跟玩游戲似的讓自己死亡還要複活,現在竟然還嘲笑自己?!
是系統嗎?機械的還是人工的?
陸阮有一種想把它從腦子裏摳出來的沖動。
[一經綁定,不可解除。]
“……”陸阮頓了頓,小聲問,“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好半天都沒有任何動靜,陸阮輕嘆一口氣,也是,怎麽可能會有那麽智能。
身上施加的重量越來越大,陸阮大氣都不敢喘,生怕他發現——
該有的一點沒有,倒是多了個不該有的。
雙腿一陣寒涼,陸阮腦門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有些人會覺得惡心,若是真到了那個時候,不會遷怒到自己,然後……
他瞬間想捂住,可因為被壓得嚴嚴實實,幾乎半點動彈不得。
[請放心,短時間內宿主身份不會被發現任何異常。]
“?”真的嗎,陸阮懷疑看向面板。
除非是傻子,不然他一個大男人,怎麽可能裝女子,還是個古代大家閨秀。
要知道,琴棋書畫,他一竅不通
[宿主請放心。]
五個大字金光閃閃,差點沒戳瞎他的眼睛。
陸阮被刺激的懵了一瞬,肩膀上猛地一痛。
趙曜堅毅的下巴重重磕在他的脖頸處,砸的他差點從床上跳起來。
暈了?
陸阮小心翼翼睜開眼睛,輕輕動了動他的腦袋,沒反應。
他小小掙紮了一下,對方太重了,根本弄不起來。
陸阮也不敢使勁,生怕吵醒他,小聲道:“王爺?王爺?”
[任務對象已昏迷,經檢測,無生命危險。]
“呼——”陸阮頓時放下心來,總算是保住一條命。
可——
陸阮直勾勾盯着繡着金絲花邊的大紅床幔,看到甚至有一角因為趙曜動作太大,都被震了下來。
嘴角扯了扯,淚水瞬間洶湧而出。
他想放聲大哭,可怕吵醒了身上的人。
他想伸手攜掉眼角的淚水,可胳膊被牢牢壓住,根本擡不起來。
為什麽,為什麽是自己。
從小到大,他都沒做過一次傷天害理的事情。
為什麽單單是他。
側臉瞄一眼還趴在自己頸間的黑漆漆的腦袋,陸阮緊抿着唇。
“我只想好好活下去。”
“就算不能活下去,能讓我選一個不痛苦的死法嗎?”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的過程。
尤其是這個過程還萬分痛苦的時候。
黑發纏繞,紅黑交疊,肌膚相貼,暧昧異常。
和門上,牆上,甚至凳子上,床上,到處都是的大紅的囍極為應景。
可當事人,一個暈倒,另一個滿心惴惴不安。
全然沒有成親的半點喜慶意思。
陸阮偏過臉,蹭了蹭臉頰上的淚水,閉上眼。
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或許這只是一場夢,只要醒了,一切也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