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6.平行世界(一)

“跑?還想往哪兒跑?”一群人嬉笑着将陸阮堵在牆角, 看他吓得瑟瑟發抖相視大笑。

“我, 我沒跑。”陸阮眨巴眨巴眼睛,試圖将眼眶中的淚水咽回去,可一切都是徒勞,反倒看不清楚面前人猙獰的面孔。

放學後, 他已經速度很快地收拾好書包狂奔下樓了, 可沒想到還是被其他班的人搶先一步。他脊背緊挨着冰冷的牆面,緊緊攥着校服褲縫的手心滿是汗水。

“你,你們放過我吧。”陸阮正在遭受校園暴力,欺負他的人各個比他高壯比他力氣大, 還比他跑得快, 他除了求饒別無他法。

以前嘗試過打電話給媽媽, 可三言兩語還沒說清楚就被那個幹練的聲音打斷。“寶貝, 有事找你們老師, 爸爸媽媽這邊還要開會, 先不跟你說了,早點睡覺, 寶貝。”

他也試過跟司機叔叔說, 可叔叔每天除了接送自己上學還有其他重要的事要辦, 根本不可能定時定點出現, 更何況校園霸淩還是發生在校園內部。

找老師?陸阮小幅度搖了搖頭, 眼角挂着的淚水劃過一道弧線掉在衣袖上, 泅出一小團水漬。老師倒是說過幾次, 可那些壞孩子每次被老師叫走之後, 第二天他身上的傷也會更重一分,更甚至有一次,外衣都被撕扯成了布條。

陸阮實在沒有辦法,他甚至想過用錢解決,可能出現在這所學校裏,哪家缺少那兩個臭錢。他們是壞人,就只是想欺負自己,想看自己掉眼淚罷了。

他也不想哭的,可他害怕,忍不住。

陸阮抱着書包,順着牆壁慢慢滑下,抱膝蹲在角落。原本身形消瘦,如此居高臨下看着更像是小學生了。

“哈哈哈哈,你們看他那慫樣。”

“你還是不是男人了。”

“他不是,他就是小姑娘,紮兩個辮子就可以直接嫁人了。”

不,我不是女孩,我是男孩,陸阮只敢在心裏反駁,他下巴縮在懷裏,不敢露出自己的臉,生怕對方又說出其他侮辱話語。

“你們,別過來。”黑色的陰影落在腦袋上方,陸阮抱着書包好歹有點安全感,他不住向後退縮,拖着哭腔懇求道。

“哭了,你看真哭了,不是小姑娘是什麽?”

“卧槽,哭起來還真是梨花帶雨,還打嗎?”

“怎麽不打,別上手,這可是人妖,惡心死了。”

“不要!”陸阮抱住自己的腦袋緊緊閉眼,意料之中的拳打腳踢沒有如期落下來,耳畔傳來叮鈴哐當的摔打聲,接二連三的痛叫□□緊接着傳進耳朵裏。

他小心翼翼睜開眼睛,只見地上橫七豎八躺着剛才還在叫嚣嬉笑的壞人。

“啊!”突如其來放大的面孔吓了他一跳,雙腳一軟直接坐在了地上,眼對眼相互瞪了好半天,陸阮後知後覺生出恐懼,他瑟縮着小聲說道:“謝,謝謝。”

一只手陡然出現,還以為還是得挨打,他本能偏過臉躲避,半晌也沒等到耳光或者撕扯。

陸阮小心擡臉,對上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眸,刀尖一般直直戳在心上,害怕卻又無端端帶起一絲安全感,打心底裏覺得這人不會傷害自己。

他抿了抿唇,将喉間的酸澀咽了下去,試探性質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可就在對方抓住他的瞬間又立刻收了回去,手心使勁在衣服上蹭了蹭:“不,不是,我,我髒。”

剛才跑的太急,從樓梯上摔下來,又被拖拽到了這個角落,衣服上手上全是灰塵,被汗水浸濕黏在手心,黑漆漆一大片。

那張好看的臉皺了皺眉,就在陸阮以為他生氣了,心中忐忑忍不住為自己辯解的時候,那人強勢拽住他的手腕,輕輕一使勁就把自己從地上拉了起來。

陡然的力道讓他維持不住重心,慣性一頭栽倒在對方的懷裏,手忙腳亂就要出來,卻被一雙溫暖的手在脊背上按了按。

陸阮一愣,冰冷的身子微微顫抖,溫熱透過單薄的衣衫傳到後背皮膚裏,又順着經脈慢慢游走,整個人似乎都溫暖起來。

“別怕。”聲音就在耳畔響起,距離太近了,陸阮甚至能感覺到溫熱的鼻息搔在耳朵尖處的酥癢,他不自在地動了動,卻被抱得更緊了。

一時之間又是慌亂,又是疑惑,反倒不知該怎麽做了,索性完全不動任由這個宛若齊天大聖一般憑空出現為自己解難的陌生人抱着。

周圍嘈雜的呼痛聲不斷刺激着耳膜,陸阮小身板抖了抖,還沒站穩又被一把拽着走,小短腿使勁在後面交替緊跟上。

他望着面前高大挺拔的身影,悄悄掐了一把自己大腿。

是夢嗎,好像不是。

真的有人從天而降救了自己,可他是誰,陸阮想破腦袋也不記得自己認識他,甚至似乎素未謀面。

“我叫趙曜。”

趙曜轉頭看了一眼緊盯着他的小可愛,自報家門之後将人直接塞上了車。

“……”陸阮急忙蟲子似的蠕動着想要下去,吭哧吭哧半晌拒絕道,“待會我家裏人要來接我了。”

這人雖然救了他,但畢竟是個陌生人,如果是壞人想要綁架自己怎麽辦?

瞄着小可愛軟糯但卻戒備的眼神,趙曜擡腿跨上去砰的一聲直接關上門,将人堵在裏頭,摸出手機遞給他:“給你家裏人打電話。”

陸阮:“……”看看手機,又看看自己的手,嗫嚅着小聲問道,“你到底是誰呀,綁架嗎,你要多少錢,我們家司機沒錢的,我爸媽,他們……”說到這裏,小腦袋埋得更低了,手指絞着衣服下擺,“沒時間接電話。”話裏話外都是就算你綁架了我,也拿不到錢還不如放了我另找個對象的意思。

趙曜命令前面開車,抓着他的手腕仔細檢查的他蹭在地上劃了幾條小口子的手心,聲音不悅:“誰說要綁架你了。”

前面司機透過前視鏡望了兩人一眼,表情難以言喻。趙曜似乎終于意識到自己所給信息太少,導致小可愛誤會了,立刻補充說明道:“我是高中部的趙曜,跟你一個學校。”

他沒穿校服,但車後座有一個黑色的書包,陸阮瞧着他在小包裏摸了摸,遞給他一個紅色小本,上面燙金色的學校名字閃了閃。

陸阮征求意見似的看了看他,在看到對方點頭之後使勁又擦了擦手這才接過來。為什麽證件照也這麽好看,陸阮在心裏默默吐槽,若是自己也長成這樣棱角分明,五官深邃的模樣,就不會被說成娘娘腔,也不會被堵在牆角強行扒褲子了。

一時之間委屈上湧,眼眶發熱,他急忙将學生證塞到趙曜懷裏,生怕眼淚打濕了證件被對方罵。

趙曜沒管證件,随意扔在後面攔住他要抹眼淚的手:“別動,手上有細菌,要感染的。”

微涼的濕巾輕柔地擦過眼角,又攜掉了臉上的淚漬,陸阮擡眼,對上趙曜尤其認真又專注的眼神,小聲問道,“你為什麽要幫我啊?”

他危機四起,雙手緊摟着小書包特別小聲地說道:“我是男生。”這是趙曜第一次見他,錯認性別也是可能的,以前也有不少人初次見面就對自己大獻殷勤,可後來——陸阮斂了斂下眼睑,不說話了。

趙曜視線落在他粗筒長校褲上,意味深長說道:“你也沒穿裙子。”

陸阮驚訝張圓了嘴巴,下巴動了動一個字都沒說。畢竟那些壞孩子說過,即便他穿着男生的校服也擋不住骨子裏是女生的事實,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不開自己性別的玩笑。

以前媽媽還在家時都會時不時冒出來一兩句我生的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的抱怨。陸阮吸了吸鼻子,不願意再想了。

趙曜擡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做了一個擁抱的姿勢,在瞄見陸阮小幅度退後躲避的時候,收回手撚了撚指尖:“你身上破皮了,我帶你去我家上藥,再送你回去。”

“不,不用。”陸阮連連搖頭,都是小傷,不用管也很快就會好的,這是他的人生經驗。

可每當對方用那種不容拒絕的眼神看向他的時候,陸阮內心裏升騰起來的不是害怕,而是——真的不想拒絕。

半晌沉默,他率先做出讓步:“好,好的,謝謝你。”

陸阮被帶到趙曜家裏之後,受到了十分貼心的照顧。包紮過程中,每次皺眉必定會被問到是不是疼了,還要不要輕一點之類的話。

他的手被抓在溫暖幹燥的手心裏,別說疼了,就是任何知覺都沒有了。

其實陸阮很怕疼,但卻經常疼,更沒有人如此無微不至地關心自己,還是不管從立案還是從氣質都看不出來婆婆媽媽的人身上汲取溫暖,意外覺得有些反差萌。陸阮勾了勾唇角,即便是有些疼的,但仍舊搖了搖頭。

如果是對方的話,他是可以忍的。

兩只手都被包成了白色豬蹄,望着體積巨大的紗布,陸阮怔了怔,小聲問道:“沒有這麽嚴重吧。”

他以為消毒之後再随便貼上兩個創可貼就可以了,現在——他連水杯都端不起來,五根手指全被繃帶纏繞在裏頭了。

趙曜無視他的愁眉苦臉,徑自站起來将醫藥箱收起來:“防止感染。”

“你吃飯了沒?”

陸阮正對着自己碩大無比的手發懵,頭疼今天的作業可怎麽辦,猛不丁被問到縮了縮脖子,搖搖頭。

“你怎麽那麽膽小?”趙曜眯眼,端了一杯橙汁遞在他面前,“還有葡萄汁和西瓜汁,要喝哪一個?”

其實白開水就夠了,不,其實他不需要喝水的,陸阮咽了咽口水,搖搖頭。

“不用客氣。”趙曜緊挨着他坐下來,厚重的肩膀蹭着他的,感覺很微妙,還不等陸阮整理好心情,橙汁被送到自己嘴邊,“你手不好動吧,喝吧。”

陸阮被吓了一跳,張嘴就要拒絕,差點磕到牙齒:“有,有吸管嗎?”

“沒有。”趙曜回答的幹脆利落,将陸阮舌尖的話全部怼了回去。

陸阮一臉茫然,對上對方你怎麽還不喝的稍顯不耐的表情,連忙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口,差點嗆到。

“你慢點!”趙曜毫無芥蒂伸出大拇指蹭掉他嘴角的水漬,“別怕我。”

“我,我沒有。”陸阮愣怔搖頭,盯着他手上被自己弄髒了的地方,連忙轉頭去找紙巾。

“那待會留下來吃飯。”

“诶?”猝不及防陸阮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先坐會,我去給阿姨打個電話,今天做點清淡的。”

陸阮:“……”我什麽時候答應要留下來吃飯,為什麽要留下來吃飯,我什麽時候才能回家。

張嘴想要拒絕,但看看滑稽的繃帶,陸阮咬了咬牙。

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社交關系吧,不過一頓飯的時間,只要他乖乖的,說不定兩人真的能變成好朋友。

當天陸阮不僅在趙曜家裏吃了飯,還莫名其妙留了宿。

趙曜給的理由也很充分,反正你家我家都沒人,住在哪裏都一樣。

陸阮心軟耳朵更軟,三兩句話便堅持不了主見,甚至看着他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生出不留下來住就是不把對方當朋友,不給人家面子的錯覺,勉為其難住了下來。

畢竟是臨時決定,洗漱用品倒是有備用的,睡衣和第二天上學要穿的衣服就只能借趙曜的。

洗完澡,屁股陷進兩米大床上,陸阮有一搭沒一搭擦着頭發打量這間屋子。趙曜說太晚了,收拾客房不方便,自己拿了東西去父母的房間了,把自己的房間留給陸阮自由支配。

陸阮心想太過打擾了不太好,可一個字還沒說就被直接推進了浴室,再出來就到這會了,屋子很是簡潔明了,但因為整體都是冷色調的家具偏辦公室風,很難想象一個高中生住在這樣冷淡的屋子裏,陸阮摸到床頭櫃的空調遙控器,将溫度上升了兩個度。

餘光瞄見不遠處桌子上壘的整整齊齊的書本,陸阮不自覺站起來歪着腦袋,全是外文書,他只能依稀辨別出經濟學課本等簡單的字樣,手指撫過商務書桌,指尖微涼。

陸阮感慨,真優秀。

一看就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救自己,這——

算是交了朋友吧。

篤篤篤三下敲門聲,陸阮做賊心虛轉身帶倒了凳子,“哐——”砸在地上順帶也砸懵了他,就在他和凳子大眼瞪小眼的時候,門被從外面一把推開。

“沒事吧!”趙曜冷峻的臉上是不加掩飾的焦急和擔心之色。

陸阮穿着趙曜寬大的白色T恤,就像是一字肩裙子一般露出精美的鎖骨,衣服下擺太長,正好能蓋住小小阮,再加上趙曜的褲子偏大,老往下掉,陸阮試了試就沒穿。

他此刻一臉茫然盯着破門而入的趙曜,搖搖頭又想起自己下.身光溜溜的,連忙去拽衣擺,使勁使勁往下拉,上面失守更多都沒發現:“我,我沒事。”說完垂着腦袋立刻又補了一句,“對不起。”

手捏着門把手,幾乎要将整扇門扯下來,趙曜喉結上下滾了滾:“沒事就好。”

完全暴露在趙曜審視的目光下,陸阮渾身發熱,尤其是耳朵尖,滾燙炙熱,他下意識伸手拽了拽衣服,将原本傾斜的領子擺正,小聲問道:“還有事嗎?”

趙曜走進來,随手關上門:“你怎麽沒吹頭發?”

“嗯?”陸阮指尖摸了摸腦袋,還在往下掉冰涼的水珠子,他手上的繃帶雖然被拆除了一些,但洗澡還是有困難的,所以只是簡單沖了沖,頭發也沒濕多少,“我,我沒——”

趙曜直接走進衛生間,沒一會拿着吹風機走了過來,停在他面前。

陸阮受寵若驚,急忙兩手伸過去:“謝謝謝謝。”

可趙曜沒有遞給他,而是按着他的肩膀拽着他坐在了床邊,自己在他身後坐下來。

寬厚的大手在發間穿梭,陸阮脖子都僵住了,嗡嗡的雜音盡職盡責降低着兩人之間的尴尬。直到陸阮向前彎了彎腰,晃着腦袋小狗似的小聲說道:“已經好啦,幹了。”

生怕趙曜不相信,他擡手薅了一把毛,猝不及防指尖輕觸到柔軟又偏硬的溫熱的東西,整個人都呆滞住了。

趙曜關了吹風機,拽着他的手很自然地拉到自己眼前:“還疼嗎?”

“……”陸阮搖搖頭,要是不包上的話可能傷口都已經好了。

也不知道是房間溫度太高,還是第一次在別人家裏借宿的關系,陸阮很是窘迫,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哪裏,眼神更是無處可藏,尤其是現在他才發現T恤太短,導致他坐下來之後兩條白|花|花的大|腿暴露在空氣中。

他驚慌擡臉,正好對上趙曜若有所思的眼神,急忙拉過一邊的被子想蓋可又覺得冒失。

好在趙曜及時發現他的不自在,率先一步站起來說道:“不早了,快睡吧,明天——”

一聽見他說話,陸阮立刻挺直了脊背,豎着耳朵聽得很認真,就像是快放學時專注傾聽老師布置作業的小學生。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陸阮心髒停了一瞬,忍住沒有上手去摸摸自己還活着嗎。

“一起去上學。”

這是天籁之音嗎?有朋友的感覺如此好嗎?

趙曜離開後,陸阮裹着被子在床上翻滾了數十圈,滿腦子都是趙曜的臉,他緊攥着被子神經緊繃,直到意識到屋裏不能再亮着燈了這才扭滅了臺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陸阮就睜開了眼睛,一張放大的臉陡然出現在面前,他眨了眨眼睛忽然意識到自己昨晚的留宿,連忙拽着被子坐起來,因為怕碰到趙曜他身子後仰,一個沒留神重心向後墜去。

“大清早的,小心點。”

意料之中的後腦勺重擊沒有襲來,反倒是感受到柔軟溫熱的掌心,陸阮整張臉埋在趙曜的胸口處,臉熱得幾乎可以煎雞蛋。

趙曜先一步站起來:“起來就快去洗漱,吃完上學。”

說完他頭都沒回地就出了房門,只留下陸阮一個人帶呆愣愣在床上醒了五分鐘神才慢吞吞掀開被子爬起來。

完全沒想到趙曜什麽時候進來,在床邊看了他多長時間這種常識性的問題。

而一門之隔的趙曜,轉身靠在牆上,雙手捂臉深吸一口氣,摸出口袋中的手機點了兩下,屏幕上立刻出現小可愛蜷縮成一團抱着被子,甚至兩條腿還要夾着被子的睡相。手指點在微微張開的唇|瓣上,似乎是想要伸進去。

兩人在不同的分部,陸阮下車之後揮了揮手剛走兩步轉身差點撞上緊跟在身後的趙曜,他驚了一跳:“你怎麽不上課?”

“有事。”陸阮回頭望了一眼急匆匆低頭正準備往進趕的同學們,愣了愣開口問道,“你有弟弟妹妹嗎?”

趙曜視線在他臉上轉了一圈,若無其事收回來:“其他事。”

隐晦的話語,陸阮腦子再怎麽轉不過彎來也知道不該問下去了,拽緊了書包向裏走,拼命忽視身邊這個存在感極強的人和因為這人別人落在自己身上探究的目光。

走到廣場,看着升旗臺前圍着的一圈人,陸阮眼底浮現出疑惑的神色,但在學校他從來都是恨不得将自己拍進牆裏,自然不會去湊熱鬧。

可沒想到,熱鬧竟然直接來找他了。

惶恐盯着面前穿着女裝,痛哭流淚認錯就差給他下跪的一行人們,陸阮縮着腦袋躲在了趙曜身後:“你,你們想幹什麽?”

現在羞辱人還要下這麽大的成本了嗎,穿着女裝在自己面前示威,下一步是不是就要逼着自己穿女裝了。陸阮揪着趙曜的衣角,企圖獲取一點微弱的安全感。

趙曜臉上表情不變,甚至聲音也絲毫沒有起伏,猶如冰塊似的:“還不道歉?”

陸阮:“?”

“對不起。”

“是我們的錯。”

“求你饒了我們吧。”

七七八八聒噪的聲音吵得陸阮腦殼疼,他求助地看向趙曜,還有點沒弄清楚到底什麽意思。

趙曜捏了捏他的手心,仔細看去眼底的冷漠也褪去了,甚至帶上了一點柔情蜜意:“原諒他們嗎?”

原諒?自己哪有資格原諒他們?只要他們不再來找自己的麻煩,陸阮就謝天謝地了。他咬着唇低頭不語。

趙曜也不再問,低聲呵斥道:“滾,髒了眼睛。”

陸阮下意識拽緊了趙曜的手。

趙曜一頓,叫住連滾帶爬恨不得挖個地洞立刻把自己埋進去的幾個人:“操場上跑十圈,每天早飯午飯晚飯都去。”

“半年內被我發現沒穿女裝,我想以後也就不用穿衣服了!”

“是是是。”沒有駁斥,甚至都沒有抱怨,幾個人抹着眼淚委委屈屈但卻幹脆利落答應下來,陸阮這才發現每個人都弓着腰十分敬畏的模樣,還有一兩個嘴角帶着點點青紫,但卻不嚴重。

他好像猜到了什麽,但并不想說話,直到幾個人消失在眼前這才拉了拉趙曜的衣袖。

趙曜低頭,聽見小可愛黏着嗓子說:“謝謝。”

他笑了笑:“不用謝。”是真的不用謝。我還欠你一句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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