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匹汗血寶馬,只能看着不能騎,對于有孕在身的鳳邵來說,簡直是種折磨,猶如許久不曾碰到一滴水的枯苗,眼看着天色陰郁,即将有場大雨傾下,可是就沉悶的憋着不落一滴雨水。
坐在窗下,靜靜的觀察那馬匹的一舉一動,這馬高昂雄俊,馬臉瘦削肉少,兩耳緊湊,鼻孔粗大,馬肺活量必強,有利于奔跑,瞧瞧它那蹄子,寬,平,像木樁子一樣,跑起來一定非常穩。
越看鳳邵心頭越發癢癢,突然站起身。
“娘娘,你要做什麽?”鳳邵一起身,祿滢立即看了過來。
“啊,本宮覺得屋內有點悶,想出去走走……,你忙你的,不必理會本宮,本宮就在門口轉悠轉悠。”
祿滢一臉疑狐,“娘娘,您現在有身子,可輕易去不得那馬匹身邊。”光是這早上,娘娘就過去看那馬好幾趟了,怎麽看怎麽覺得奇怪,平日裏娘娘可不喜歡這些牲口,這會兒是怎麽了,對馬還感上興趣了。
“恩,我不過去,就溜達溜達,屋裏太悶了。”鳳邵一邊說,一邊朝外走,當腳踏出那門檻,目光直勾的盯着寶馬瞧着。
心頭按耐不住激動,腳下快速走到馬匹跟前。
看馬的馴獸師,拿着刷子,在馬背上一下一下有秩序的刷着,見到鳳邵過來,立即見禮。
“見過皇後娘娘。”
鳳邵微微颔首,上前一步,想要摸摸那馬鬃。
看馬的馴獸師仿佛吓到一般,喊道,“娘娘,且慢。”
“怎麽了?”
馴獸師扶手,“回娘娘,這馬摸不得。”
“為什麽?”
“是寶公公特意交代皇上旨意,這馬誰都可以碰,唯有娘娘您……碰不得,只能在一旁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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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鳳邵怔楞,不能碰,只能看着,這是什麽意思。
“咳咳。”
蘇月不知何時出現,也沒有叫一旁阿寶告知一聲。
所有人瞧見紛紛見禮。
鳳邵上前,“你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這馬誰都可以碰,唯有我不行。”
蘇月如同男子一般,親昵的拉着鳳邵,“朕當然是關心你了,朕知曉你喜愛這馬駒,只是你身懷六甲,着實不适合動它,朕害怕你沒了顧忌,偷偷的牽馬或趁人不注意跑去偷騎,索性就下了旨意,誰都能碰,唯有你不行。”
不得不說蘇月确實是了解他,他的确有這些想法,可當從蘇月嘴裏說出來這些話,怎麽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好了,別看它了,免得越看心裏越癢癢,總想着騎上一圈才行。”蘇月挽着鳳邵的肩膀,臨走時交代句,“好好照看着馬兒,每日都讓它出來跑跑,別悶壞了它。”
“是,小人遵旨。”
看見肉,卻吃不到,抓心撓肝的感覺。
鳳邵挺着肚子坐在椅子上,閑散慵懶,“你怎麽過來了。”
“朕來瞧瞧你,你不是說孩子動的厲害,總是擾了你嗎。”
“啊,是,他确實動的厲害,你看,這會兒了還在裏面踹呢。”鳳邵輕輕撫着肚子,一副苦受腹中孩子幹擾的狀态。
“朕就知道會這樣,這不,這兩天天氣不錯,朕打算出去走走,知道你腹中孩子頑皮,索性就不帶你了,又恐你孕中多思,胡思亂想,索性特意來告訴你一聲。”
“你要出去。”鳳邵突然大聲道。
所有下人瞬間垂下頭。
蘇月點頭,“對啊。”俯身靠近鳳邵耳邊道,“想我在後宮待了那麽久,因身份的限制,有多久沒出宮了,如今有了機會,當然要出門好好看看了。”
“可是你……”
“堂上那麽多事呢,身為皇上怎麽能說走就走。”
“不怕,大事都已經處理過了,剩下的雞毛蒜皮的小事不足為奇,不耽誤。”
“我也去,本宮在宮裏悶了這麽久,也想出去走走。”
“那怎麽行,你身懷六甲,又是後宮的表率,不能任性行事。”
“你……”
一時間鳳邵好像明白了,自千秋宴起他就時常覺得不對勁,可總是說不出來,眼下全明白了,蘇月這女人故意的,先是送他最喜歡的馬,然後特意下旨,誰都可以碰,唯有他不行,只能讓他眼巴巴的看着,這會兒又出去,還不帶他,明顯是知道他故意以孩子為借口,耍弄她的事而肆意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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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壽宮。
張嬷嬷房嬷嬷倆人守在太後寝宮門口,張嬷嬷擡眼瞧着對面站着的房嬷嬷,“我說,你不是一直打算與太後娘娘提告老的事嗎?這都過去多久了,也不見你出動靜,莫不是不想走了。”
房嬷嬷擡眸回看,“你有事?”
張嬷嬷嬉笑,“能有什麽事,咱倆在一起共事多少年了,關心一下你而已。”
見房嬷嬷半天不出聲,張嬷嬷嬉笑,“不是我自誇,你我雖然共事多年,可太後還是比較信任我,要怪都要怪你這脾氣,一點好話都不會說,還動不動就勸太後不能做這,不能做那,別說太後了,換做旁人也受不了你。”
房嬷嬷垂眸,眼皮不動一下,值當沒聽見張嬷嬷的話,倆人确實共事多年,可在宮裏混跡這麽久,光長年紀不長腦子,有時她都佩服對方,這種腦子到底怎麽在這吃人的宮裏存活下來的。
屋內房門被推開,太後面色冷毅的出現,張嬷嬷瞧見,面帶笑意,剛要張嘴問太後有何吩咐,只聽太後喚道,“房苓,你進來,哀家有事要與你講。”話音剛落,惠太後轉身進入屋內。
張嬷嬷怔楞半晌,房嬷嬷淡淡的看了對方一眼,轉身進了去。
屋內,惠太後坐在軟榻上,軟榻上的小幾上放着燭臺,旁邊還有一封拆開的信。
“娘娘。”
惠太後将信遞了過去,“看看吧。”
房嬷嬷瞧見信上的內容,臉色突變,“娘娘,這是……”
惠太後臉色慘白,“本宮自以為自己登上太後之位,便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算我做的在不對,都有皇上這個兒子給我撐腰,再也無需與那些妃嫔争先帝的寵愛,也不必為了生活好一些去刻意讨好別人,可現在……”
房嬷嬷看着信上,威脅的話,心裏突如懸起一個大石。
“他要回來了,還要讓我按照他說的辦,要不然他就把一切都透露給皇上,讓我下半輩子不得安生。”
眼淚流淌在惠太後的臉上,透過幽暗的光線,眼前的人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後,而是一個普通遲暮的老人。
“你說,哀家要怎麽辦,皇上若是知道了,到時該怎麽辦?”
房嬷嬷垂眸,半天後聲音低沉道,“娘娘,先別慌,這信上只是說他要回來而已,畢竟咱們還沒看見人呢,先派人去打探一下,看看對方在做什麽,我們也好有個準備,總比被動要強,倘若他真打算回來做什麽,我們不如先下手……”房嬷嬷做了一個殺人的動作,看的惠太後滿臉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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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賢妃發動了。
在所有人沒有準備的情況下,那腹中的孩子提前半個月出生了。
“太醫呢,人過去沒有。”
“回皇上,過去了,只是賢妃這胎好似難産,太醫說胎位不正。”
蘇月正在書房批閱奏折,聽了這個消息自己先愣了一下,她現在雖然是皇上,可內裏終究是女人,又是從未經歷生産的女子,都說女子一朝分娩猶如在閻王殿走一遭,自身被那種恐懼感吓的腿軟。
“皇上……”
蘇月回神,“被轎攆,朕要過去。”
阿寶立即安排,蘇月到了慶雲宮時,屋裏正傳出賢妃的嘶吼聲。
腳下一滑,好懸沒跌倒,好在一旁阿寶支撐着。
“皇上,小心。”
蘇月進入寝宮去,裏面已經聚滿了人,太醫上前診斷,小宮人不斷端着熱水進進出出。
擡眼瞧見熟悉的聲音,蘇月不由蹙眉,“你在這做什麽?”
鳳邵一臉淡定,“本宮身為後宮之主,當然是來震場了。”瞧見蘇月慘白臉色,就知道他被這場面給吓到了。
“坐這等會兒吧,太醫說,就快生了。”
很快太後聞訊趕來,人剛到門口,屋內就傳出一陣嘹喨的孩童哭啼聲。
“生了,生了。”
蘇月面色一喜,女子形态盡顯,拉着鳳邵的手激動道,“生了,你聽見了嗎,生了。”
鳳邵點頭,“恩,聽見了。”
屋裏産婆将生下包好的孩子報了出來,“恭喜皇上,皇後娘娘,是位公主。”
惠太後進門聽見公主倆字,腳步瞬間停了下來,常年跟在太後身邊的房嬷嬷一下子察覺出,太後不高興了。
蘇月上前接過孩子,看着襁褓中又紅又小的奶娃娃,感覺整個人都要被萌化了。
抱着她往鳳邵身邊送,“你快看,多好看啊。”
鳳邵淡淡瞥了一眼,“恩,等咱倆的孩子生出來更好看。”激動什麽啊,又不是你的孩子。
蘇月沒察覺鳳邵的态度,只是感嘆懷中的孩子又小又軟,生怕一個不小心摔了碰了,趕緊給産婆送了回去。
——
“娘娘,皇上皇後剛剛來看了,還特意賞賜了許多東西,由于皇後月份大了,待的不久,皇上就跟着回去了。”
賢妃點頭。
“太後娘娘聽說您生了個女兒,好似很不高興就離開了。”
提到太後賢妃愣了下,随即嘴角勾起,“不高興,就不高興吧。”她幾經生死,将這孩子生下,看着懷中的孩子,滿心滿眼的笑意,只要有了孩子,她就什麽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