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炮竹聲與鑼鼓聲一同作響，南天門因辦喜事而十分熱鬧，四處貼滿了大紅的喜字，大廳裏更是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南淳河坐在主位上，得意地開懷大笑，身為新郎官的南嘯時則握着新娘的手，同樣笑容滿面。
「新人要拜堂了。」南古幹高聲喊道，正要繼續說下去，卻聽見門外傳來凄慘的叫聲。
「主子，有人擅闖!」一名滿臉是血的男子跌進大廳裏，喊完這句話，立刻沒了呼吸。
「怎麽回事？」這慘狀令所有人驚呼出聲，接着人人臉色大變，場面剎那間變得混亂。
「是誰這麽大膽，竟敢殺我南天門的人！」南淳河皺起眉，氣得大吼。
「呵，失禮了，南門主。」一道挺拔的身影走進大廳裏，含笑的嗓音聽來煞是氣人。
「你……沈煜！」南淳河看着他，一臉訝異，沒想到他會來到這兒。
「原來南門主認得在下，可真是光榮。」唐問清微笑着說，「在這大喜之日，後輩擅闖的行徑似乎有些不妥，但這也是沒法子的事，誰要門主挾着我的人呢。」接着他眼神一冷，「只要交出我的人和解藥，我立刻走人，婚禮也能繼續進行。」
「沈盟主太謙虛了，有誰不認得沈盟主呢？」南淳河當然聽說過沈煜的事跡，但認為對方不過是小輩，不足為懼。他冷冷地一哼，「南天門怎會有沈盟主的人？若你不肯識相的速速離去，別怪我不客氣！」
「在下倒想知道南門主會如何不客氣。」唐問清神情冷厲的挑釁道。
「可惡，來人！快拿下他！」南淳河大喊，看見原本去探查情況的南古幹急急忙忙回到大廳，不禁神色慌張。
「主子，好多人殺進來了！」
「什麽？」南淳河沒料到情勢會如此發展，「是哪些人？」
「全是江湖上有名的門派，至少有百人。」
「沈煜，雖然正邪不兩立，但你豈能在南天門的大喜之日前來作亂，根本是與我過不去！」南淳河咬牙切齒，瞪着一派泰然自若的他。
「好說，若不想我血洗南天門，就快交出徐代晴。」他的目的始終只有她。
「徐代晴？」
這下不僅南淳河訝異，南嘯時也震驚不已。看了站在一旁覆着喜帕的新娘一眼，南嘯時快速地從南古幹的手上取走長劍，直指着唐問清。
「不管你的目的為何，破壞我的大喜之日，我絕不饒恕你，納命來--」
南嘯時憤恨地大喊，率先攻去。
這一出手，原本喜氣洋洋的大廳瞬間充滿肅殺之氣。
唐問清旋身，輕松躲過一劍。
「新郎官可真沖動。」他揚起嘴角，跟着拔劍。
雙方即刻以淩厲的劍法對決，劍影交錯，劍身相撃的聲響使得氣氛極為緊張。
「可惡！」南嘯時退後幾步，大口喘氣。不愧是沈煜，劍法快速，步伐沈穩，面對攻撃也面不改色。
唐問清不想戀戰，急速收起劍，接着欺身上前使出一記猛拳，南嘯時的身子便飛了出去，直接撞上梁柱，吐出大口鮮血。
「少主，得罪了。」接着，唐問清欲奔向南淳河，沒想到新娘卻上前擋住他。「少夫人，真不好意思，在下先向你賠不是。」
她掀起喜帕，露出布滿怒氣的面容。
「若真心想賠罪，就拿命來抵！」清亮的嗓音響起，她拾起地上的劍，奮力劃向他。「毀我家園，傷我夫婿，我不會放過你！」
唐問清驚險的躲過這一劍，看見她的臉，不禁愣住。
「納命來！」她使劍揮向面前的男子，怒喊着道。
唐問清瞠大眼眸，難以置信。
「代晴……」新嫁娘怎麽會是她！他極為震驚，心亂如麻。
她皺了下眉頭，再次攻撃，但唐問清只有防守，口中不斷喊着「代晴」。
「你喊誰呢！我不是什麽代晴！」她大聲否認，怒氣更盛。
「代晴，你怎麽了？我是你的清哥哥啊！」唐問清擋下一劍，一臉焦急。
「拜托你別吓我，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誰和你開玩笑？我要殺了你這個滿口胡言的混賬！」她沒有停下動作，反而使出更激烈的招式逼迫他不得不出招。
唐問清沒有想到會和她在南天門對決。清脆的劍身相撃聲傳入耳中，令他呼吸急促，最後他索性以另一手攫住迎面而來的銳利長劍，血滴立刻流下。
她一慌，不敢相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你……」
趁此機會，唐問清甩開她的劍，摟過她的腰。
「代晴，你真的不認得我？」他低吟，壓抑不住心中的悲痛。
「你這個瘋子。」
對上那雙漆黑的眼眸，她的心瞬間揪緊，一股苦澀湧上喉嚨。這男人傷心的神情居然能撼動她的心！
他是誰？究竟是誰……
「晴，快殺了他！」南淳河急切地出聲下令。
她立即回神，朝唐問清揮出一掌，再次與她纏鬥。
兩人看來勢均力敵，但是她知道，他處處讓她，她卻仍傷不了他。
最後他們手掌相撃，強悍的內力逼得彼此不得不退開，暫時收勢。
她喘着氣，擋在南淳河和南嘯時身前。「要殺他們之前先殺了我！」
這句話徹底擊潰了唐問清的心。
「南淳河，我要殺了你！」竟敢把他的代晴變成這副鬼樣子！不可饒恕！
他眼神沈厲，暴怒的大吼。
這聲怒喊讓廳中所有人皆豎起寒毛，驚恐不已。
唐問清俊美的臉龐極為陰冷，張着發紅的雙眼，踏着緩慢的步伐走向前，模樣宛如地獄的使者。
「站住。」她嗓音發顫，知道自己并不是害怕他，而是壓抑不住傷心。
為何會對他産生異樣的情緒？他這模樣讓她心好痛啊！
看着她，唐問清的眼神終于有了一絲溫暖，趁她心緒震蕩時，他伸手探向她的頸項，飛快點住她的穴道。
「睡吧，醒來後就沒事了。」他迅速接注她倒下的身子，淡淡地說。
「沈煜，你對我的妻子做了什麽！」南嘯時咆哮，艱難地站起身，朝他奔去。
「住口！她是我的妻子。」唐問清手一揮，南嘯時再次吐出鮮血，随即倒在地上。
「嘯時--」南淳河眼睜睜看見兒子喪命，驚恐的瞪着唐問清，彷佛見到怪物。「沈煜，你……徐代晴已經在你手上了，你還想做什麽？」他頭皮發麻，直往後退。
「解藥，把解藥交出來。」唐問清冷冷的吐出這句話。
南淳河不甘心，立刻使劍攻向他。「此等小輩算什麽！」
唐問清面無表情，三、兩下就化解他的招式。「三招就讓武林盟主敗北，你呢？」
兩劍相碰，南淳河感受到他強大的內力，臉色瞬間蒼白。這小子的功力深不可測，根本不是他能對付的！
「人人都說南門主武功高強，看來不過爾爾。」唐問清冷笑，揮開他的劍，直接将手裏的劍抵上他的脖子。「解藥！」
南淳河眼見門下的殺手已紛紛被其它江湖中人牽制，此刻救不了他，于是垮下肩膀，拿出一個藥瓶。
「吃下這個，她就會恢複正常？」唐問清的語氣充滿懷疑。
「這個能解去她體內『火嗜』的毒……但記憶沒辦法恢複。」南淳河膽顫心驚的回答，想要逃，卻被他攔下。
「沒辦法恢複？」唐問清的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我是好不容易才研制出『魂散』，解藥根本想都沒想過！」南淳河臉色漲紅，神情痛苦。「饒我一命……沈煜……」
唐問清實在太厲害，南淳河根本來不及逃，完全動彈不得。
換句話說，南淳河也沒有解藥？唐問清眼神陰冷，全身充滿殺氣。
「你把代晴害得這麽慘，還想要我留你一命？」這個敗類已經毫無存在的價值！
「我……」
「為了代晴和師父，我不可能放過你。」
「師父？」
「你為了逼迫徐向天出面，一把火燒了唐茶莊，讓我一夕之間失去家人，不記得唐家那個可憐的孤兒了？」
「唐茶莊……」南淳河望着面前這張臉，驚愕地瞪大雙眼。「你是唐問清！」沈煜竟然就是唐問清？
「呵。」唐問清冷笑，手一用力。
「呃……」南淳河剎那間無法再呼吸，就這樣斷了氣。
唐問清解決了南淳河後，瞥見跌坐在地上的南古幹。
「要替主子報仇？」他偏着頭，已恢複原本的冷靜。
「不、不……」南古幹見他笑容滿面，立刻全身冒起雞皮疙瘩，連滾帶爬的消失在他面前。
此時原本喜氣洋洋的大廳彷佛成了煉獄，滿地的血跡怵目驚心。
一群武林中人與南天門的手下厮殺過後，趕緊走進廳裏，沒想到才一轉眼唐問清就解決了大魔頭，難以置信。
「南淳河呢？」
「死了。」唐問清抱緊懷中的佳人，淡淡地說。
「那武功秘籍？」其中一人詢問道。
唐問清睨他一眼，将武功秘籍丢給他。
「拿去。」
這時，所有人皆露出貪婪的神情，争先恐後的搶着那本武功秘籍。
唐問清沒有回頭，只是嘲弄的一笑，然後步出大廳。
***
溫暖的床榻上躺着被點穴而陷入沈睡的人兒，唐問清緩步上前，眼神不曾從她的臉上移開。
他的代晴受苦了。他坐上床沿，伸手撫摸她的臉龐。
想起南淳河對她所做的一切，怒火再度燃起。可恨！即使殺了南淳河也難以消氣！
此時，一聲呢喃從徐代晴的口中吐出，接着，她緩慢地睜開雙眼。
「這裏是……」她看見坐在身旁的男子，腦中浮現那場未完成的婚禮，立刻坐起身。「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唐問清握住她的手。「你本來就該在這裏。」
他帶她回到繁谷，希望能勾起她的回憶，可是依她的反應看來，似乎并沒有效果。
「放開我。」她奮力地掙紮，推開他。「你究竟做了什麽？南天門……你對他們父子做了什麽！」
「殺了他們。」唐問清淡然地說。
「什麽？你殺了他們！」徐代晴又驚又怒，在找不到武器的狀況下只好朝他出拳，但是又被他攫住雙手。「你怎能殺了我的夫君和爹！我要殺了你為他們報仇！」她氣憤地大喊。
「你竟然喊南淳河為爹？」唐問清咬牙，将她撲倒在床上。
「你想做什麽？」她動彈不得，看着他鐵青的盛怒面容，心慌意亂。
南淳河究竟對她做了什麽？她竟然将仇人當成爹！還有……夫君？唐問清一想到南嘯時可能對她做出親密舉止，幾欲發狂。
「你的夫君是我！」他怒吼，撫摸着她的臉，「和你有肌膚之親、夫妻之實的人是我，唐問清！」
她直搖頭，眼神迷茫。「不是、不是，你胡說八道！我和你從沒見過面，怎會有你說的那些……」
「代晴，你是我的代晴啊。」唐問清不禁低喊。
「你認錯人了，我是晴，不是什麽代晴。」這個男人果然是瘋子！
「要我怎麽做你才會想起來？」唐問清已束手無策，像瘋了一樣喃喃自語。「你怎會忘記了我們的一切？我們是相愛的，經歷悲歡離合，你怎可以忘得一乾二淨？」
他語氣是如此悲傷，神情多麽痛苦……她不自覺流下眼淚，感同身受。為什麽會這樣？她分明不認識他啊！
「你的眉、眼、鼻子，還有紅豔的唇都是我的。」唐問清的唇掠過她的五官，最後停在她的唇上。「你是我的女人，懂嗎？」
徐代晴屏息，無法相信他竟敢輕薄她，更可怕的是被他碰過的地方無不發燙、發麻，而她不但不讨厭，還極為渴望他的碰觸。
這個事實令她驚愕，但想起被他殺死的南嘯時，她不禁打從心底對這樣的自己感到厭惡。
她怎能對殺害她夫君的男子有異樣的感覺？這豈不是跟畜生沒有兩樣？不，她不能忘恩負義！
「你這個混賬，要殺要剮随便你，求你不要對我……」她淚汪汪的伸手推着他的胸膛，說不下去。
唐問清停下動作，啞聲開口，「別哭，我不碰你就是了，別哭。」他将臉埋入她的頸項，心如刀割。
滾燙的淚水落在她的肌膚上，她身子僵硬，被震住了。他哭了？為了她，他哭了？
難以忍受的痛楚襲上心頭，徐代晴的小臉血色盡褪。
「你、你走開。」她好不容易終于吐出這句話。
唐問清擡起臉，恢複理智，但眼眸中仍藏不住失落。
「你想報仇嗎？」他能看出她的恨意。
她抿了下唇，「你若不想死，最好放了我。」
「我不會放你走。」他看穿她的意圖，低聲說：「待在我身邊，能下手的機會不是更多了？」
「明知道我要殺你，卻還說出這種話，是不把我的能耐放在心上，還是太過自負？」徐代晴怒視着他，語帶怨恨。
唐問清笑了，但笑裏帶着凄涼。「兩者都不是，我只求你留在我身邊。」
她可以罵他、打他，甚至動手傷害他，就是不能離開他！第一次的離別讓他們蹉跎了八年，第二次的離別讓他們成為陌生人，這兩次的分離都讓他生不如死，即使被她怨恨，他也不會放她走。
徐代晴愣住，再度被他動搖了心房。
這個男人，比起相愛多年的南嘯時更能混亂她的心思……這是怎麽回事？
她到底是怎麽了！
她閉上眼，狠狠地甩頭。
不能被他騙了，她真正該做的事是殺了他，替爹和夫君報仇！
「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嗎？」她收起紛亂的思緒，冷冷地開口。
唐問清握住她的手，「夜深了，早點歇息。」
「你……」
「我叫唐問清。」他緩緩地道，輕輕拍了拍她的臉，「睡吧，養好體力再來砍我，成功的機會才大。」
徐代晴傻眼，呆呆的任由他将她扶着躺回床上，蓋好被子。
「我是認真的！」他當真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她拔高語調怒吼。
「我知道，我的代晴一向認真。」唐問清笑着點頭，「閉上眼睛休息，我走了。」
「你……」她愣望他的笑容，心口竟隐隐作痛。
他的手指依依不舍的滑過她的眼和鼻，随即不顧她的怒喊，離開廂房。
這個男人是……唐問清？她的臉上彷佛還殘留他的掌溫，心中不斷地重複着「唐問清」這三個字，眼眶不禁泛紅。
為什麽哭了？她擡手撫摸着臉頰，溫熱的淚水教她不知所措。
***
「你醒了？」
徐代晴走出房門就看見唐問清站在井邊，手裏捧着一盆水。
她的心情極為複雜。昨夜滿腦子全是他的臉，不論傷心、深情還是冷漠的神情，都能牽動她的心。
他是她的仇人，可是為何她對他一點恨意也沒有，只有深深的惆悵……
「我才剛要端水進去讓你梳洗呢。」唐問清收起昨日的愁容，露出微笑。
她忘了他無所謂，只要她留在身邊就夠了；記不起他沒關系，只要讓她重新愛上就好。
他已打定主意，無論她怎麽傷他，他都不會放她走。
「我搞不懂你，你可是我的仇人！」
「你當我是仇人，但我當你是情人呀。」唐問清的語氣雖戲谑，但模樣認真無比。
這個殺人兇手是怎麽回事？徐代晴又氣又惱。
「簡直滿口胡言。」她冷哼一聲，立刻施展拳法朝他攻去。
手中那盆水掉落在地上，唐問清不疾不徐地避過她的拳頭，接着大手摟住她的腰，凝視她憤怒的容顏。
「別一大早就動怒，對身子不好。」他淡然地說。
他氣定神閑的模樣惹惱了她，「放開我！」
「先休戰好嗎？」
「我說過要殺了你報仇！」
「你打不過我的。」
徐代晴神色複雜。才過招幾次她就明白眼前的男人實力深不可測，但血海深仇怎麽能忘！
「我也是你的仇人，你為何不殺了我？」
「你不是仇人，是我所愛的女子，更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唐問清深情款款地說。他對她的愛是這麽濃烈，怎舍得傷害她？
「一派胡言！我是不會相信你的話的！」
「無妨，總有一天你會記起我，我會等到那一天到來。」
他的眼神是這麽悲傷，讓她的心好痛！徐代晴不自覺地揪緊他的衣襟，神情極為無助。
唐問清看着她慌亂的模樣，嘆了口氣。
「代晴，不梳洗嗎？」他放開她，瞥一眼地上的水盆。
一離開他的懷抱，她馬上板起臉孔。
「我叫晴，不叫代晴。」才不會相信他的謊言！她再度強調道，甩頭前去井邊打水。
唐問清聳聳肩，來到她身旁。「代晴丫頭，你先在這兒慢慢梳洗，我等會兒就把早膳送到房裏給你。」
「我說了不叫代晴，你為什麽老對着我喊！」她停下動作，皺着眉頭。
「就算你不承認，你還是我的代晴丫頭。」他伸手輕柔地擦拭她額頭上的水珠，揚起嘴角。
他的代晴即使沒有上半點胭脂水粉，也美得讓他心醉。
她說不出話，心口微微悸動。簡直是個登徒子！開口閉口都是「他的」，
雖然她不是他口中的那個姑娘，聽在耳裏還是真教人害臊！
「乖。」唐問清拍拍她的頭，便轉身往竈房走去。
她越想越火大，趕緊取水潑臉。
「我可是想殺了他，這是瞧不起我？」冷靜下來！她深吸口氣，随即看向竈房。
她眯起眼，一臉不安。
「他該不會是想在早膳裏下毒？」那可不行！她連忙走過去，但到了門外後又決定先躲起來看看情況。
從窗子看進去，竈房裏頭煙霧彌漫，起初她看不清楚，等煙霧稍微散去之後，見到唐問清一下子揉着面團，一下子注意柴火，還得顧及竈上正在燒煮的湯水，忙得焦頭爛額。
「哎！」他的手被燙着，低喊了一聲，随即因竈火不夠旺，無暇理會疼痛的手指，急忙将木柴扔進竈中。
徐代晴愣住了，不明白他究竟在做什麽。行走江湖身上總會帶着幹糧，直接吃那個不就行了？而且他一看就知道是門外漢，何必非要親自下廚呢？
「不是要你在房裏等着，怎麽在這裏偷窺？」唐問清察覺她的氣息，一擡起頭，立刻對上她的眼眸，不解地問。
「誰知道你會不會在飯菜裏下毒？」她走進來，冷冷地道。
「呵，這是你才會做的事吧？我這麽疼你。」
她瞪他一眼。對付瘋言瘋語最好的法子就是直接當作沒聽見。「這附近沒有賣吃食的店家？」
「有啊，後山那兒有間客棧。」
「直接去那兒買不就得了？」
「那裏沒有賣餃子。」
「什麽？」
「記得你最喜歡吃餃子了，小時候你一見到餃子就馬上塞進嘴裏，那模樣好滑稽又好可愛。」
回想起過往的情景，唐問清的臉上浮起幸福的笑。
「這是我第一次做，味道肯定比不上我娘做的，不過看在我的誠意上，就算難吃也要吃光光。」他事先聲明。
是啊，她的确愛吃餃子！徐代晴充滿了困惑，開始認真思索他說的話。
「唐問清，我……」她想問卻不知該從何問起，腦子裏一片混亂。
她究竟是誰？「晴」這個名字在她心裏逐漸模糊……
「乖乖回房裏等着，這裏濃煙這麽大，小心嗆着。」唐問清将她拉出竈房，瞥見她怪異的眼神，有些慌張地收回手。
「你的手。」徐代晴皺着眉，冷聲下令。「給我看你的手。」
在她的堅持下，唐問清嘆了口氣，伸出手。「又沒有什麽好看。」
她急忙拉過他的大掌仔細一瞧，倒抽口氣，眼裏浮現一抹複雜難解的情緒。他手掌上有一條皮開肉綻的傷痕，明顯沒有上過藥，加上方才燙傷冒起的水泡，簡直慘不忍睹。
她記得這道傷，那是他當時直接攫住她的劍所留下的痕跡。
「啊，柴火都快熄了。」唐問清大聲嚷道，接着一愣，「你哭了？」他的嗓音瞬間沙啞。
「我……」聽見他這麽一說，徐代晴伸手摸着臉頰，當手一沾上淚水，她滿臉錯愕，像見鬼似的轉身奔離。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唐問清才從這個事實中回過神來。
「代晴是擔心我？」他握着拳頭，欣喜若狂。
她失去記憶，遺忘了他，但她的心還記得對他的感情，只是暫時弄丢而已！
誰說沒有解藥？他對她的真心就是解藥！
只要将她留在身邊，總有一天她會記起一切的，就像當初她對他一樣！唐問清仰起頭，露出傻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