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何言燼拖着行李箱到火車站，戀戀不舍的看着方晞。

“好啦，不要擺出這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了，大不了我過完年早點回來就是了。”方晞實在是怕了他了，這麽大的人還這麽幼稚，簡直是吃準了自己吃軟不吃硬。

“好不容易等到你放寒假，我都計劃好了我們去哪旅游了，結果你說你要回去，我還能說什麽啊。”何言燼苦着個臉，這一分開至少有一個月不能見面，也太難熬了吧。

“以後加倍補上好不好，你回去吧，馬上火車就要進站了，再不走就趕不上了。”方晞打算接過行李，但是何言燼緊緊抓着，自己怎麽也拿不過來。

“趕不上就算了，要不你給你媽說你沒買到火車票，過幾天再回去，你也不想想你走了我一個人在公寓裏是有多冷清啊。”

不得不說，苦肉計這個辦法還是很不錯的，要不是方晞早就和他媽說好了今天要回去說不定方晞就答應了。但是現在不現實啊，說不定他媽知道自己要回去早就開始等着了，現在要是說不回去了他媽得有多寒心了。為了不對不起自己的父母，只能對不起你了。

“好了，我回去就給你打電話，保證每天都彙報工作，過完年馬上回來，這總行了吧。”方晞認真的說道，然後故意擺了一個鬼臉，想要逗樂他。

何言燼看他這個樣子，心裏有再多的不舍也只能暫時壓，但是心裏還是不舒服，哪有剛度蜜月老婆就回娘家的。

“好了，笑一笑，這麽帥的人，苦着個臉就不好看了。”方晞兩只手捏住何言燼的臉頰肆意的□□，想到有一個月的時間見不到他，心裏也挺不舍得。

“那你走吧，路上小心，到了給我打電話。”何言燼把行李遞給他，看着方晞走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又伫立了一會才往回走。回到自己的公寓，感覺方晞不在，公寓裏顯得冷冷清清的。以前自己一個人住倒不覺得有什麽，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人氣，又是自己一個人了。早知道就不放他走了，現在自己一個人生悶氣，何言燼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坐在火車上，方晞把行李箱裏何言燼為他準備的東西拿出來，都是在路上吃的零食。方晞平時沒有什麽別的愛好，就喜歡吃點風味零食。看到這一大堆不同種類的零食，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找的，而且這麽多東西是怎麽塞到自己行李箱的。本來自己的行李箱還沒壞，但是何言燼嫌棄那個行李箱太小，裝不下多少東西，就直接給他換了個特大號的。而且行李箱裏自己的衣服沒多少，反倒是何言燼準備的禮物挺多的，都是他用來賄賂他父母的。想到這裏，方晞只覺得好笑，明明自己都照顧不好的人，還總想着怎麽去照顧好別人，真是，傻不傻。

坐了一天的火車再加上兩個小時的班車，方晞終于拖着他那個巨大的行李箱到家了。方母知道自己兒子今天回來，早就提前把好吃的做好了，就等着兒子回來吃就好。方晞把何言燼準備的東西拿出來，又順便為他說了幾句好話，把方母他們哄得開心的不行，還說讓方晞以後再把何言燼請過來做客，讓他們好好招待一番。畢竟之前方晞他們走了之後旅行社就打電話過來說讓他們來集合去三亞旅行。方母知道這些都是何言燼那孩子安排好的，他們也推辭了，但是反正錢都拿不回來了，不去就是浪費了。所以方母他們就去自在的旅行了半個月，回來之後都曬黑了不少，不過他們後來也了解了一下這次旅行的費用，沒想到會是這麽貴，同時也對何言燼的喜愛之情更甚了，直說讓那孩子多過來玩。

方晞吃了飯，禮物也送了，就回到自己的房間彙報工作了。電話通了之後方晞感覺自己的手心都開始有些冒汗了，明明他們之間什麽事都做了，怎麽現在就打個電話倒是緊張的不行。

“喂，你到家了。”

“是啊，到家了所以給領導彙報一聲啊。”方晞俏皮的說到。

“怎麽辦，你才走一天，我就開始想你想的不行了。”

“你這是病啊，我覺得你應該去看醫生。”方晞還不知道他，就知道賣可憐。

“看醫生倒不用，我這是相思病，只有你能治。”

“你還真會說好聽的，對了，我把你準備的東西給我爸媽了，他們挺喜歡的，還說以後讓你多過來玩，就是不要帶東西了，每次都那麽破費，我媽說了要是你下次再買那麽貴重的東西就不讓你來了。”

“我這不是孝敬岳父岳母麽，應該的。”

“你剛才說什麽，岳母，你應該叫婆婆知道麽。”方晞直接嗆聲，這可是關乎面子問題。

“好的，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對了，我媽剛才給我打電話讓我回去住一段時間，畢竟過年也沒有多久了。反正我一個人在公寓裏也挺冷清的，所以我打算過兩天就回去住了。”

“你決定就好，坐了這麽久的車真累，我先睡一會，晚上再說。”方晞挂了電話，心裏覺得有個地方暖暖的，躺在床上忍不住偷笑，想到何言燼一個人冷清的坐在公寓的沙發上，方晞就覺得好笑，誰讓他在床上那麽欺負自己的，就該讓他吃點苦頭。

在公寓裏又呆了幾天，何言燼才簡單的收拾東西回家，雖然他回國後一直都住在自己公寓裏，但是畢竟是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這次回來感覺倒是變了不少。

“阿姨，我記得這裏之前不是有一棵桂花樹麽，怎麽不見了。”何言燼閑來無聊，就在後院裏随意走走，可是自己記得這裏之前都是有一棵桂花樹的，小時候自己還是比較喜歡在這棵樹在看會書，那時候桂花開了，多遠都能聞到香味，只是現在怎麽就不見了。

“你說那棵樹啊，好像是宇少爺之前嫌這棵樹礙眼，所以夫人就讓人把這棵樹給砍了，種了一些花草的種子，怎麽了，有什麽問題麽。”

“沒事，我就問問。”何言燼笑着說道，只是心裏覺得悶悶的，不怎麽舒服。這棵樹雖然對自己不是特別重要，但是好歹也陪伴了自己那麽多年，現在一下子就沒了，反倒覺得挺可惜的。也是，弟弟覺得礙眼，別說是樹，就算是覺得這院子不好，他爸媽說不定都能把這院子給推了重建。從小到大，弟弟一直都比自己這個哥哥優秀，所以無論他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爸媽都會同意。何言燼記得小時候自己問爸媽要錢想買一個飛機的模型，求了好久都沒有同意，說自己玩物喪志。可是自己記得有一次弟弟不過提了一句他班上的同學都有游戲戰車了，第二天就看到他玩着那個戰車到處玩。

他是弟弟，自己讓着他是應該的，這不是從小到大父母一直對自己說的麽。

沒有心思在呆在這個院子裏，何言燼回到二樓自己的房間，看着偌大的屋子，反而他的東西倒是沒有多少。自己在高中畢業的時候就選擇了出國，一年前才回國，這個屋子也是臨時給自己收拾的，沒有自己的東西很正常。躺在寬大的床上，何言燼不知道為什麽反而更加思念公寓裏的一切，即使那裏沒有這裏大，沒有這裏好，但是何言燼在那裏覺得安心，自在。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覺，何言燼醒來的時候覺得鼻子有些塞，可能是有些感冒了，四處看了一下窗子沒有關好，要是方晞知道了，肯定又要說自己笨了。何言燼穿好衣服打算去廚房吃點東西，順便找點感冒藥喝。誰知道一下樓就聽到他爸爽朗的笑聲，可能是有什麽好事吧。

樓下何父他們正在客廳裏說話，看他們笑得開心的樣子，可能是小宇又做了什麽讓他爸高興的事情了吧。從小到大，自己無論做什麽事情都很難得到父親的賞識，反而是弟弟，就算只是坐了一件小事，都能讓何父高興很久。何言燼早就習慣了。

那些快樂是別人的，自己什麽都沒有。不是早就知道了麽，怎麽還覺得有些晃眼呢。

何言燼繞過他們，走到廚房問阿姨有沒有吃的，自己還沒有吃晚飯。何言燼讓阿姨做好了飯去叫他，然後自己打算先上樓，只是還沒有到樓梯，就聽到他媽叫他的聲音。

“兒子，過來。”何母笑着和兒子打招呼。

“怎麽了。”何言燼收起情緒，慢慢的走過去。

“兒子，你弟弟今天又幫公司完成了一個大生意，你爸正想着怎麽獎勵呢。”何母自豪的說到。

“哥。”何言宇對着他哥禮貌的說到，從小到大，無論是自己想要什麽東西他哥哥都會給，只要是自己看上的，都是直接從哥哥房間裏拿的，所以何言宇特別喜歡他這個哥哥。

“要不給弟弟買輛車吧，畢竟弟弟馬上也要畢業了，有輛車方便一點。“何言燼提出自己的建議。

“之前已經買過了。”何父不帶感情的說到。

何言燼有些難堪，他爸給弟弟買車也是正常，只是自己不知道罷了。

“爸，要我說你直接給我錢吧，我自己喜歡什麽直接買就是了，你們也不用這麽麻煩想了。”何言宇興致勃勃地說道。

“說吧，你想要多少。”何父大氣的說到。

“爸，那我就不客氣了。”何言宇知道，自己又可以從他爸那裏拿到一筆豐厚的報酬了。

“對了，兒子，什麽時候你也做點成績讓你爸看看呗。”何母适時說到。

何言燼剛想說什麽，但就被他爸打斷了。

“就他那樣子，能做出什麽事情來，之前搞砸了那麽大的項目，我還沒收拾他呢。沒有本事也不知道學，你看看你弟弟，比你小了那麽多，做起事來從不讓我操心，你什麽時候也能做出點成績來讓我看看。”何父看着自己的大兒子，滿臉的怒其不争。

何言燼覺得手心發麻，頭更加昏沉了，也對，自己從小是什麽都不如弟弟，他爸說的是實話，不是麽。

“我去看看阿姨把飯做好了沒有，你們先聊。”何言燼慢慢說到，然後自顧自的走了。

“你看看他的樣子，哪有一點我當年的風采。”何父抱怨道。

“好了，少說兩句。”何母在一旁勸道。

何言宇看着他哥哥的背影，想說什麽，但還是止住了。

“阿姨，飯做好了麽。”何言燼禮貌的問道。

“好了，你去飯廳等着，馬上就給你端過去。”阿姨笑着說道。

“謝謝阿姨。”

“對了，我聽你說話有些不對，是不是感冒了，要不要吃點藥。”

“是有點感冒，那阿姨你給我找點藥吧，吃完飯我吃點藥就行了。”何言燼轉身往外走，看到他爸媽他們正說的熱鬧，自己也不好去打攪，自己感冒連阿姨都注意到了，他們明明是自己最親近的人，卻沒有一個人注意，或者說，是不屑去注意。何言燼記得自己小時候有一次發高燒，還是阿姨發現才帶他去醫院的，自己醒來的時候家人都圍在身邊，事後才知道那天是弟弟的畢業典禮，他們都去給弟弟捧場了，回來後才發現自己生病了。

最困難的時候都是自己一個人走了過來，以後的路再艱險我都不是那麽需要你們了。

吃完飯何言燼回到自己的房間，本想給方晞打個電話的，但是自己現在嗓音不對，方晞那麽聰明的人，肯定一聽就聽出來了，到時候肯定又要抱怨自己不懂得照顧自己了。還有，至少這個世界有人關心自己，我還不是那麽可悲，不是麽。

“哥，你在麽，我進來了。”何言宇推門進來，就看到他哥正躺在床上看一本書，就自顧自的坐在床邊的凳子上，一時躊躇不知道怎麽說才好。

“怎麽了，有什麽事麽，進來了也不說話。”何言燼放下書，溫柔的說到。

“哥，剛才爸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我爸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過兩天就好了。”何言宇斟酌着說到。

“你哥是那麽小氣的人麽，還需要你來安慰我。”

“也是，對了哥，過完年我也打算在外面租房子住了，你幫我找找房子呗。”

“你要租房子直接找媽就好了，媽肯定給你找一個特別不錯的房子，我找的房子你說不定還不喜歡呢。”

“我租房子就是不希望爸媽每天都把我管的太寬，要是我媽給我找，肯定又在她的管理之下了，這不和沒搬出去一樣麽。所以這件事只能拜托哥您了，你可是我親哥，弟弟有事你總不能看着不管吧。”

“就你會說，我幫你看看，找到了通知你。”何言燼笑着說道，但是等了一會何言宇也不說話，也不離開，何言燼就覺得有些不對了。

“怎麽還有事想和你哥說。”

“哥，我的那個朋友，方晞，你還記得麽。”何言宇苦着臉說道，自從那次之後方晞就一直躲着他，自己的號碼估計也被他拉近黑名單了，何言宇說不出什麽滋味，就是覺得不好受，明明以前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怎麽現在真的走了，自己反而覺得不自在了。

“記得啊，怎麽了。”何言燼聽到提到方晞，頓時緊張了起來，只是沒有被他弟弟注意到而已。

“我好像做錯事了，他好像生氣了，哥，你說我該怎麽辦呢。”何言宇大概的說了一下，他總不能說自己罵了方晞，只能這樣簡單的輕描淡寫了。

“這個我也不知道，你可以先去道歉，然後再做點什麽補償給對方，只要誠意到了，說不定他就會原諒你了。”當初方晞來找自己，何言燼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他知道機會錯過了就沒有了，所以他就算用血卑鄙的手段也要留住方晞。如今看來，應該是他和自己弟弟鬧矛盾了，反倒讓自己撿了個便宜。

道歉，從小到大自己還沒和誰道過歉呢，自己走到哪裏都是衆星捧月的對象，何曾對別人低三下四過，但是現在，何言宇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

“你自己回去想想吧，我只能提供你建議，具體怎麽做還需要你自己來。”何言燼看他弟弟這個樣子，就知道他肯定糾結自己的面子問題了，不過他也不是傻子，自然也不會說破，他是哥哥，什麽東西只要弟弟一開口，直接拿去就是了，只有方晞，他說什麽也不會放棄的。

何言宇有些失落的回到自己的屋子，想到道歉這件事，真的就能得到方晞的諒解麽，不管怎麽說，道歉至少比什麽都不做強，想通了這點，何言宇就覺得細膩舒服了許多。

而何言燼卻是久久不能入睡，想到剛才他弟弟的樣子，想到方晞某一天會離開他，何言燼就覺得難以忍受。

說不出放手，做不到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