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正在吃飯的陳欣聽到這個分數, 不小心嗆了一下, 趕緊拿了杯水壓壓驚。
本以為是個王者,誰想到是個青銅。
“沒關系,學習都是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陳欣柔聲安慰:“努力總會有回報的。”
他點頭:“我知道, 謝謝阿姨。”
葉閑的戲非常到位, 一個無情的第一名收割機被說成考二百五的倒數, 表面竟然上沒有一點驚訝和不适應,甚至還能在平靜無波的面容中表露出一些淡淡的憂傷。
旁邊正在擰小龍蝦頭的林酌忍不住樂了。
葉閑餘光看到林酌笑得微微顫動的肩膀, 目光低垂, 眼裏也悄悄藏了些笑意。
葉閑一邊坐的是唐帆和陳阿姨,對面是梁應成,右手邊是坐在桌角的林酌。
他轉過身,微微傾斜一點, 正好能擋住其他三人的視線。
葉閑彎起食指, 在林酌手邊的桌面上輕輕敲了兩下。
林酌嗯了一聲, 轉頭疑惑地看着葉閑。
葉閑眼神往他手上的小龍蝦上示意了一下。
林酌本能地抓住小龍蝦往後退, 因為吃了辣的, 襯着他的側臉微微泛紅。
他上下掃了葉閑一眼, 眼神警戒:“幹嘛?”
葉閑一開始坐下的時候就一直在夾青菜吃,連一次性手套都沒戴。
他放下筷子,擡手捂了捂心髒:“心痛,剝不了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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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心痛擋着你擡手了?”林酌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葉閑,咔嘣一聲擰下小龍蝦鉗, 說:“不好意思,至今還沒有人能從我手中搶走食物。”
“既然你這麽絕情。”葉閑搖搖頭,轉身看了眼陳阿姨的方向,道:“陳阿姨,我還想跟您聊聊這次月考……”
“成績”二字還沒說出口,一口鮮嫩飽滿的蝦仁以離弦之箭般被塞到了自己葉閑的嘴裏。
林酌張了張沾着紅油的手,在葉閑面前晃了一下,像是野貓惡狠狠地張開自己的爪子在跟敵人示威。
“你、給、我、閉、嘴。”
陳欣聽着葉閑話說一半又沒往下接。
她看看葉閑,又轉頭看看林酌,沒太搞懂:“小葉剛才想說什麽來着?”
“沒事兒陳阿姨。”林酌剝着不屬于自己的小龍蝦,微笑道:“他吃飽了撐的。”
葉閑看着林酌手法娴熟地剝着蝦,也說:“沒辦法,阿姨您手藝太好了。”
陳欣突然被誇得心花怒放:“阿姨也就會這幾個家常菜,你們喜歡吃就好。”
于是林酌就這麽給葉閑剝了一頓飯的小龍蝦。
葉閑也覺得奇怪了,因為從小家中的飲食就比較清淡,從來不碰重口味食物的他最近好像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幾個男生幫着一起收拾完桌上的一片狼藉,又幫着在琴行後門的水池洗碗。
陳欣在收拾背包的時候,他們正好在陸陸續續把幹淨的碗筷放回櫥櫃裏。
室外忽然響起一聲驚雷。
門口街道上的梧桐樹随風雨飄搖,天色完完全全暗了下來。
玻璃門被雨滴沁得一片朦胧,街對面的燈牌模糊地發着光。
陳欣皺着眉看窗外:“今晚這雨也太大了吧。”
陳欣對着幾個孩子很熟悉,梁應成家裏離這裏有些遠,打車都得将近半小時。
至于林酌,她也很了解,家裏情況唐帆都跟她說過,林酌一直是一個人住這件事她也知道,所以陳欣也會格外照顧林酌一些。
“要不阿姨把你們都捎回去吧,擠一擠正好能坐下。”陳欣看了眼屋裏的一群孩子:“小酌今晚就在我們家住吧,跟帆帆一起。”
唐帆揮揮手:“媽,要不我們今晚就睡琴行吧,梁應成家裏也沒人,他爸媽這兩天都出差去了,這麽大雨,回去也是折騰。”
琴行有個休息室,一般是供老師午休用的,生活設施也都有,平時陳欣懶得回去時也會在休息室住一晚上。
因為唐帆家新房也離這裏遠,高一有時候幾個人在琴行玩的晚了就基本直接在這湊合一晚上,第二天上學也近。
陳欣看了看窗外的瓢潑大雨,轉頭問梁應成:“你爸媽都去出差了?”
梁應成點點頭:“是啊,他們明天下午才回,還不我們幾個還睡這得了陳姨,您不用送我回家了。”
“那也行。”陳欣又看了眼林酌:“小酌也留下一起吧?你們人多還能做個伴。”
林酌聽着門外的雨聲,點點頭,說了聲好。
陳欣知道小孩都愛玩,她本來在管孩子方面也比較随性,對這幾個孩子的性格也都清楚。
陳欣把鑰匙掏出來,囑咐道:“那好,不過記得晚上把門反鎖好,有什麽事記得打電話。”說着她擡手把包拎起來:“成成,我等會跟你爸媽打電話說一聲,你記得也很爸媽打個招呼聽到了嗎?”
梁應成立馬應道:“放心陳阿姨。”
葉閑看着這陣仗,感覺這三個人好像很習慣晚上直接睡琴行。
他轉頭問:“你們今天晚上都睡這兒?”
梁應成爽快地點頭:“是啊,都在這兒睡。”
葉閑疑惑道:“這裏有那麽多床睡嗎?”
梁應成揮揮手:“嗐,怎麽可能,休息室就一張床。”
一張床?
葉閑腦海中立馬浮現出他們三個男生擠在休息室一張床上,并且林酌一片淡定得躺在唐帆和梁應成中間的場景。
……
葉閑攥起拳頭。
所有……他們周末經常這樣一起過夜???
關鍵是林酌還一副非常習慣的樣子。
原來林酌并不是他一個人的室友。
他不僅可以是別人的室友,還很有可能擠在一張床上跟別人通宵打着游戲。
林酌感覺到有道冷冷的視線在自己身上,不自覺得摸了摸手臂。
旁邊的唐帆走過來搭住葉閑的肩膀,低聲說:“哥,要不要也留下?這裏到晚上網速快到飛起。”
話剛說完,林酌一只手抓住唐帆的後衣領就把人扯了過來。
林酌壓低聲音問:“等等,你幹嘛呢?”
“別激動嘛酌哥。”唐帆搓搓手說:“人家剛才問了老梁那麽多,肯定是有跟我們一起玩的心思在的嘛。再說了,人家葉閑平時也沒少照應我們,我們也是時候該意思意思了,不是你總說做人得仗義嗎。”
林酌:“操,那我也不是讓你這時候仗義啊?”
合着邀請別人晚上不回家一起開黑就是仗義了。
要知道葉閑可是個每晚都要看書學習的好學生,好不容易今晚能不被葉閑學習光芒普照,安安心心地玩一晚上……
此時不知事實真相的唐帆還在安慰:“沒事兒,說不定人家還不願意留這兒呢……”
“我挺願意的。”身後的葉閑忽然說。
林酌上前一步:“那什麽……”
葉閑:“這雨下的太大,我家也有點遠……”
陳欣一眼看穿這群小孩的心思,笑着說:“一起玩也好,多一個人多一份照應,這樣,小葉把你家長電話告訴我一下,我等會跟你家長說一下。”
葉閑低說了聲好,把孫管家的電話號碼發給了陳欣。
“行,那我就走了,門可一定要記得鎖好啊。”陳欣再三囑咐,出門後又隔着雨喊了一聲:“都是大孩子了,熬夜不許太晚了!”
“哎呀,知道了媽。你開車慢點兒。”唐帆隔着玻璃門揮揮手。
看陳欣的車掉頭走遠,屋內的幾個人瞬間歡呼起來。
唐帆把門反鎖好,順手把一樓的大燈小燈全關掉:“走啦走啦,上樓開黑。”
休息室在最裏間,本來是個上小課的教室,後來琴行招的老師多了,就騰出了這麽一個房間給老師中午休息。
裏面陳設簡單,靠牆一張木制高低床,四周擺着幾張桌子。一個高高的立櫃貼在牆角,櫃子裏面放的被褥角從櫃門間隙裏露出來。
一進屋,唐帆把窗戶關嚴實,踩着腳邊的一塊布擦了擦剛才吹進來的雨水。
梁應成駕輕就熟地從櫃子裏拿出被褥和涼席,彎腰開始鋪。
葉閑有點意外:“打地鋪?”
“是啊,床上的被褥是這裏幾個員工睡的,我們都習慣睡自己的。”梁應成轉頭說:“沒事兒,正好有床新被子給你。”
林酌從外面的洗手池那兒接了點水,拿着電水壺進來,把電源插上,看着葉閑,笑道:“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葉閑怎麽可能會後悔。
他此時此刻的心情用開心二字都遠遠不足以形容。
以前在寝室都是一人一床,兩人中間隔着楚河漢界一樣的走道。
如果睡這種大通鋪,是不是……就可以再靠近他一點點呢?
旁邊的林酌摁亮手機看了看時間,發現也不早了。
因為以前周末也住這裏過,連洗漱用品都買了一套放在櫃子裏。
他拿了東西出門,往洗手間走去。
新樂琴行雖然規模不算很氣派,但格局還是很舒服。洗手間布置的很溫馨,幹淨整潔,連鏡子都是一塵不染。
林酌把毛巾搭在旁邊的架子上,房間隔音效果也不好,休息室唐帆他們的說話聲在走廊裏回響。
看來葉閑跟唐帆他們相處的還比較融洽。
林酌擠好牙膏,把牙刷塞進嘴裏。
葉閑有的時候在他眼裏就像一個連環謎語,一層一層總能讓他猜不透。
本以為他一是個為了獎學金而轉學,家境有些清寒的五好學生,但葉閑有時的一個舉手投足卻總無意透露出一種與生俱來的疏離和矜貴。
但他又完全沒有什麽嬌氣的習慣,對于任何環境都能很快适應。
明明前一秒還能看見他對于打地鋪的訝異和不習慣,下一秒就仿佛習以為常地幫着梁應成鋪被子。
明明國旗下演講時一副校規大如天般大公無私的樣子,但自己晚上偷偷翻牆出去吃麻辣燙的時候,葉閑只會翻個身當做沒看見,還會順便讓他帶一碗回來。
林酌眯了眯眼。
真是讓人難以看透。
正思考的入神,門口忽然出現一個人影。
林酌往後一退,瞪着葉閑,嘴裏的牙刷都差點飛旁邊馬桶裏:“卧槽你他媽能不能敲個門?”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葉閑也被林酌的反應吓一跳:“我敲門的前提是不是你先關個門?”
不是,他長得是像個鬼嗎怎麽,還是往門口一站就能把人吓尿那種?
林酌這才意識到是自己沒關門,看着葉閑問:“上廁所?”
“洗個手。”葉閑看着他說。
“那你洗。”林酌側身讓位置。
葉閑感覺林酌剛剛那麽大反應就很不正常。
葉閑盯着林酌看了兩秒,問:“林同學,你剛剛在裏面做什麽?”
林酌本來就是側着身,背靠着浴室冰冷冷的玻璃牆。
狹窄的空間連空氣都顯得有些悶。
林酌看着葉閑滿臉一副“你最好不是背着我在裏面吃屎”的嚴肅而認真的審問表情,覺得老子不就是背後分析了一下你的人格嗎怎麽了,怎麽了!
關鍵是還并沒有分析出什麽有用的結論。
林酌挑眉,刻意靠近葉閑,笑道:“做什麽?當然是做一些男人該做的事情。”
本以為葉閑這種乖乖兒聽到這種話會不知所措,誰知道葉閑卻輕笑着反問他:“是嗎?”
林酌還在尋思着葉閑原來臉皮這麽厚。
葉閑忽然來一句:“那下次記得帶我一個。”
林酌驚得差點兒把嘴裏的牙膏泡沫給咽了,低頭漱口後說:“葉大會長,你這個癖好有點驚人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2-14 22:17:11~2020-02-16 19:10: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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