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姐妹攤牌
果不其然,龍子皓先是向歐陽奂收回了求親的請求,還送了幾百黃金作為謝罪,然後讓他的父親順王爺進宮請求賜婚,到底是皇叔,皇上也爽快的答應了,讓歐陽娴和龍子皓在下個月初成親。
這京城裏說将軍府四小姐和順王世子暗通款曲的流言也漸漸消散了,倒是歐陽娴跟龍子皓的“閃電成親”,以及兩人的關系成了新的飯後閑語。
“皆大歡喜啊,侯門一如深似海,但是比起進宮,那是好了太多了。”拂曉倚在軟塌上,淡淡地朝來報信的碧桃說道。
“這兩日京城的百姓都在議論娴小姐和世子的事兒呢。”碧桃說道。
拂曉微微一笑,這表叔娶侄女,是挺勁爆的。
“聽說五小姐這兩日都在房裏沒出來呢。”碧桃不無幸災樂禍地說道。
那是當然了,好不容易設的局又讓她給逃了,換做誰心裏不憋屈。
這幾場陰謀,自己都僥幸逃過了,以後這個小妮子還不知道會用什麽辦法來對付她呢,拂曉深深嘆一口氣。
“對了,再過半個月就是秀女大選的時候了,可是三小姐一直病着,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好。”碧桃擔憂地說道。
“姐姐一直病着嗎?”拂曉問道。
碧桃點了點頭:“是呢,三小姐的身子本就弱,又寒風侵體,大夫說要多多調養,藥一劑劑吃下去,但總不見好,這秀女大選馬上要到了,萬一三小姐去不了,那老爺肯定會讓小姐你給頂上的。”
“是嘛,那我得去看看姐姐。”對這個同胞姐姐,拂曉還是有感情的,聽說她病了,于情于理也該去看看的。
歐陽紅夕住在西苑的雨蕉閣,是一個獨立的小院,跟拂曉住的偏院比起來是好太多了。
雨蕉閣中種着許多芭蕉,一片片芭蕉葉聚集成影,為樓閣舉起一塊蔭庇,遮擋住了夏日的刺眼陽光與熱浪,只餘清涼,流水淙淙,假山環繞,綠樹成蔭,倒是一個夏日的好去處。
進了雨蕉閣,便看見一個小丫鬟匆匆迎上來:“四小姐,您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姐姐。”拂曉說道。
“可是三小姐她現在還在午睡,您可不可以等會再來?”那小丫鬟為難地說道。
“沒事的,我不會打擾姐姐休息的,我只要看看姐姐就行了。”拂曉誠懇地說道。
小丫鬟看拂曉那麽堅持,也不好拒絕,只好帶着拂曉進了歐陽紅夕的閨房內。
“麻煩你了。”拂曉感激地對小丫鬟說道。
“四小姐不必客氣,這時奴婢應該做的,奴婢名喚藕荷,是三小姐的二等丫鬟。”藕荷略帶惶恐神色說道。
房內焚着冰片與薄荷葉,還隐隐混雜着墨香,薄荷清涼的氣息鑽入鼻中,頓時全身一通舒暢。拂曉徑直看去,只見一美人卧于美人榻之上,薄衫輕盈,烏發散落,廣袖逶迤于地,一只素手輕握輕羅團扇置于纖纖柳腰上,雪色藕臂支于榻邊窗臺之上,活生生一幅活色生香的美人入睡圖。
“姐姐這兩天病情怎麽樣?”拂曉眯了眯眼,看到歐陽紅夕愈發蒼白的臉龐,心中一抽。
藕荷輕嘆一口氣:“三小姐也不怎麽的,這身子總是好不利索,藥天天都喝,但是一點兒效果也沒有。”
哎,這古代的醫療水平就是落後,治個小感冒也治不好,拂曉在心裏抱怨着,但是心中也擔心起來,這老是不見好該怎麽辦啊,萬一有個好歹,她可就一個親人也沒有了。
“哦,對了,今天給三小姐熬得藥快好了,奴婢就先到廚房去端藥,四小姐麻煩你照看一下三小姐。”藕荷突然想到什麽,然後急急地朝拂曉說道。
拂曉點點頭,來到歐陽紅夕躺的美人榻的不遠處坐下。然後開始打量起雨蕉閣,不可否認歐陽紅夕是個極有才情的女子,小小閨房卻書香十足,每一處擺設都可窺見主人的細致和獨具匠心,素藍色的冰绡紗幔輕掩羅床,琉璃珠簾碎了一地的光輝,将射進來的陽光折射地迷離閃爍,卷起的竹簾外可看見碧綠巨大的芭蕉葉伸延進來,像在窗沿撐起了一把保護傘,為正在小憩的歐陽紅夕擋住了陽光
但是唯一煞風景的是一盆放在書案上的花,與其說是花,還不如說那是被摧殘過的殘花敗葉,枯黃萎靡的花瓣失去了水分的滋養,看上去就像老妪的皮膚,連那枝葉也十分萎靡,花托顫顫巍巍地托着花朵,好似随時便會斷折一般。
姐姐也真是的,枯死的花怎麽還放在房內呢?拂曉心中想着,來到那盆花前,便有一股奇異的氣味鑽入拂曉的鼻中,似臭非臭,帶着微微的苦澀,聞起來很不舒服。
拂曉只當作是花朵枯萎時發出的異味,正要想躲開時突然發現盆裏的泥土中堆滿了異物。
湊近一看,只見是一些已幹涸的植物的枝葉。
手指輕撚起一些,放到鼻下聞了聞,拂曉研習醫術多時,再加上王奶娘的悉心教導,拂曉輕易地辨別出這些是治療風寒的草藥,而那奇異的氣味也是從花盆裏的泥土中傳出來的,而且這花也莫名其妙枯死成這樣,那就說明肯定有人把湯藥倒進花盆裏,才導致的後果。
拂曉的目光移向窗邊的歐陽紅夕,目光一點點沉下來,最後化為一汪深水,看不到底。“小姐,你醒了啊,這藥剛剛熬好,您快趁熱喝。”藕荷端藥進來,正巧看到歐陽紅夕睜着眼看着窗外茂密的芭蕉葉。
歐陽紅夕沒有看她,只是淡淡地說道:“把藥放那兒吧,我一會兒再喝,你去忙吧。”
“是。”藕荷應了一聲,把藥放到書案上。
“對了小姐,剛剛四小姐來看過你了呢。”藕荷突然想起來,說道。
歐陽紅夕眼波一閃,看向她:“哦,她來過了?”眼底隐隐還有絲複雜。
藕荷點點頭:“四小姐說不放心您的病,所以來瞧瞧您。”
她沉默了一會,然後朝藕荷揮了揮手:“下去吧。”聲音竟有說不出的疲累。
藕荷彎身退下,只留下歐陽紅夕一人獨自望着窗外。
過了一會兒,她慢慢從美人榻上下來,來到書案前,盯着那碗漆黑的藥汁許久,然後拿起碗,移步來到花盆前,手腕傾斜,碗中的藥汁便緩緩流入泥土中,被漸漸地吸收,只留下一些藥的殘渣浮于泥土之上。
“姐姐便是這樣才不得痊愈的吧。”清脆的聲音陡然響起,驚得歐陽紅夕那碗的素手一顫。
只見拂曉緩緩從繪有梅蘭竹菊的四折屏風後走出來,對視着歐陽紅夕的雙眼。
在接觸到她目光的一瞬間,歐陽紅夕不落痕跡地避過了她的目光,只是問道:“你怎麽還在房內?”
拂曉似笑非笑地問道:“怎麽,姐姐不歡迎我嗎?這麽快就想讓我走?”
“當然不是,只不過妹妹你為什麽躲在屏風後面,真是吓死姐姐了。”歐陽紅夕放下手中的瓷碗,略帶不滿地看向拂曉,那表情別提多委屈了。
看來自己的姐姐也是個演戲的高手啊!拂曉在心裏冷笑道。
“姐姐,打開天窗說亮話,剛剛你将藥倒進花盆裏是什麽意思?”拂曉直接問道,原本溫和可愛的月牙眼中滿是冷意肅殺。
她不明白,為什麽一母同胞的親姐姐也能如此狠心?為什麽她和自己的姐姐會走到這一步。
歐陽紅夕隐了笑容,看了她半晌,然後輕輕勾起了唇角:“既然你都看見了,那麽我便不再瞞你,是,大夫給我開的藥我根本沒有喝,也因此我的病才不見好,因為我根本就不想去參加選秀!”
拂曉看着她,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什麽滋味,是!她沒有資格去要求自己她去選秀,若是換做她也一定是不願的,可是一想到她那麽自私,自己的心裏真的很不好受。
歐陽紅夕慢慢走進她,将手搭在拂曉的雙肩上,眼中帶上了絲絲哀求:“曉曉,算姐姐求你了,姐姐真的不想去選秀,你就答應這一次吧,看在姐姐照顧你那麽多年的份兒上,好嗎?”懇求甚至帶着卑微的話語令拂曉無力去責備她。
而且她也沒資格去責備她,可是……
看拂曉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麽,歐陽紅夕咬了咬唇,搭在她肩上的手勁也不免大了些:“曉曉,從小到大姐姐都護着你,盡管在大夫人面前受盡屈辱也只為求得你平安長大,姐姐受的所有苦和折磨也都是為了你,這次姐姐腆着臉就求你這一回,替姐姐去參加選秀吧,或許……你不被選上也說不定啊。”
“姐姐,若是你不想去參加選秀可以跟我說啊,為什麽……要用這種辦法,你知不知道,你這麽做我真的很傷心。”拂曉低低地說道,她可以忍受歐陽朝霞對她的陰狠構陷,但是如今自己唯一的親人竟然也要算計自己,這讓她真的很難接受啊。
“對不起……對不起……曉曉,姐姐也不想的。”歐陽紅夕輕輕啜泣起來,張臂将拂曉擁入懷中,不斷地呢喃着。
拂曉遲疑了一下,終究将自己的雙手摟住了她,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罷了罷了,就當自己還了她這些年的盡心相護吧。
陽光透過房內的珠簾打在這一對相擁的姐妹倆身上,暈染開一層迷人柔和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