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再遇之寒
從雨蕉閣出來，拂曉便立馬見了歐陽奂，并跟他說了自己要去參加選秀的決定，歐陽奂盯了她許久，最後滿目複雜地答應了。
從歐陽奂的書房出來，拂曉心情低落想回房去休息一下，卻正巧碰上了自己最不願見到的人。
“四姐姐！”嬌嬈的臉龐滿是歡喜的笑容，歐陽朝霞熟絡地打招呼。
“五妹妹。”拂曉不鹹不淡地回了一聲，然後想繞過她離開，卻不想她擋住了她的去路。
拂曉不禁厭煩地看着她，歐陽朝霞也不惱，笑着說道：“今兒鄭國公府的大小姐姻姐兒生辰，妹妹我是特意帶姐姐去參加的，也好趁機認識認識京中的貴女們。”
拂曉卻對這種宴會一點興趣也沒有，于是擺了擺手：“姐姐今日乏得很，想早點會房裏歇息了，妹妹還是自己去吧。”
“這時辰還歇息什麽呀，姐姐就別推辭了，這結交京中貴女對你日後的選秀也是有大幫助的，而且我們倆姐妹出門互相也有個照應，何樂而不為呢？”歐陽朝霞拉住她的手，說道。
“選秀”二字似兩枚尖針，生生刺入了拂曉的心，一陣刺痛。
“妹妹的消息得得夠快啊。”她不無諷刺地說道。
歐陽朝霞卻跟沒事人似得，拉着她的親昵地朝門外走去。
坐在馬車裏，歐陽朝霞跟她有聊沒聊地搭着話，拂曉也只是心不在焉地搭着話。
“一眨眼，連姻姐兒都已經十五了要與人家訂婚了，連四姐姐都要去選秀嫁人了。”歐陽朝霞，面帶怆然地說道。
“女子終是要出嫁的，你以後也要出嫁的。”拂曉說道。
歐陽朝霞微微一笑：“是啊，不過我以後出嫁定要嫁給心愛之人。”
“有時我們身不由己啊。”拂曉苦澀一笑，在這種封建社會，連嫁人娶人都不能稱心如意，講究什麽門當戶對，家族利益，真是令人受不了。
馬車忽然停了下來，拂曉先掀開車簾，跳下了車。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異常宏偉華麗的府邸，朱門碧瓦，高懸的牌匾上寫着四個燙金大字——鄭國公府，門前兩尊石獅高大威武，一雙銅鈴似的大眼炯炯有神，腳下各自踏着一團熊熊燃燒火球，張着血盆大口看着前方，氣勢逼人。
拂曉有些被震懾到了，這麽華麗恢宏的建築真是與故宮有的一拼。
這鄭國公府號稱京都第一豪門，看來還真不是吹的。
歐陽朝霞扶着侍女的手慢慢下了馬車，與拂曉的急性形成鮮明的對比。
“霞兒妹妹，你也來啦。”一聲嬌柔的聲音突然響起，只見一個纖細的身影款款而來。
淡紫色的窄袖水紋煙羅裙，外罩素雪梅花薄衫，金粉蝴蝶绉紗纏繞着纖腰藕臂，雪白的脖頸挂着赤金鳳頭銜珠櫻珞圈，她的肌膚雪白細膩，吹彈可破，明眸皓齒，一身嬌貴，烏黑的發挽着芙蓉如意髻，斜斜簪着兩只桃花琉璃釵配着玉蕊珠貝花，小巧的耳珠上綴着紫玉鈴蘭流蘇墜子，酥手輕扶侍女的手，姿态羸弱，一看便是從小金嬌玉貴的人兒。
“吟姐姐，你身子不好，怎的也來了。”歐陽朝霞迎上前，扶住她的手。
她輕笑一聲：“這整日憋在房裏悶也悶壞了，借着這次機會出來透透氣也是好的。”
“哦，對了，忘了介紹了，這是我的四姐拂曉；四姐姐，這便是三伯父家的吟姐姐。”歐陽朝霞介紹道。
三伯父家的女兒，那便是自己的堂姐了：“吟姐姐。”拂曉也喚了一聲。
“曉曉妹妹。”她也打了個招呼。
這位堂姐拂曉聽老夫人說起過，她是二老夫人所出的第三子歐陽洲的嫡女，歐陽洲這一脈只出了這麽一個嫡女，而且從小身子就嬌弱，所以更是如珠如寶地養着，這個二老夫人的本意是想讓自己的長子歐陽源的嫡女歐陽娴去選秀，不過這次歐陽娴是參加不了選秀了，看來這個歐陽吟勢必要替上了。
“一起進去吧。”歐陽朝霞親昵地拉住歐陽吟的手，兩個人并肩走向鄭國公府，把拂曉給甩在了身後。
拂曉撇撇嘴，自顧自跟在她們身後，看着前面歐陽吟似風一吹就會倒的纖弱身影，不禁離她遠點，生怕一個不小心她就栽倒在她身上。
門外的小厮看到歐陽朝霞和歐陽吟連忙笑着迎上前，點頭哈腰地請兩人進去，拂曉也要跨步進門時，那個小厮卻一把擋住了她，一雙綠豆眼很是鄙夷地打量了一下她身上已經洗的發白的青色衣裙，道：“這位姑娘，這可是鄭國公府，不是什麽人都可以進的。”
真是狗眼看人低！拂曉惹住破口大罵的沖動，笑着說道：“我是前面跟着前面兩位小姐來的。”
“真的？”小厮滿臉不相信，今天可是大小姐的生辰宴，來的都是京中高門貴女，就算是庶女也沒見過像她穿得那麽寒酸的，所以才将她攔住。
哼，本來也不想來的，大不了回去，她才不稀罕呢，拂曉氣沖沖地轉身就走。
“曉曉！”熟悉溫和聲音飄過耳畔，使拂曉的腳步也不自覺停了下來，慢慢回過身，只見一個白衣翩然的青年正看着她，那清隽儒雅的臉龐，溫柔似水的眼眸，令拂曉心中升起一抹懷念的感覺。
“之寒表哥！”拂曉輕輕地喚道。
“之寒，這位是？”在他身後的馬車裏下來一位身着淺藍衣裙的女子和一個粉色衣裙的少女，藍衣女子款款走到他的身邊，眼帶疑惑地看着拂曉。
當拂曉看到那位與秦之寒并肩而立的女子時，頓時生出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來，不單單是她那如空谷幽蘭般清麗出塵的容顏，還有她通身的優雅氣質，高貴典雅中帶着濃濃的書香，如畫眉間一點藍色花钿，美目流盼間，恍若秋水蕩漾，令人心折。
“這位是我的四表妹。”秦之寒淡淡地說道，語氣卻是十分冷淡。
那女子微微一笑，走近拂曉，親切地執起她的手，道：“妹妹還不認識我吧，我叫文雅君，是你表哥的未婚妻，你可以喚我君姐姐。”
未婚妻？拂曉擡眼看了看文雅君，心中也很是為他們開心，因為這兩人真的是太般配了，那種骨子裏散發的優雅端莊是她永遠學不會的。
但是與此同時拂曉在心中也有些不安，上次許倩姿被殺害，拂曉隐隐覺得這次殺機會再次對準文雅君。
“雅君姐，你不用對她那麽好，說是我哥哥的表妹，其實不過是一個庶女罷了。”那個粉衣少女面帶不屑地說道。
“柔兒！”秦之寒瞪了那少女一眼，她聽到秦之寒嚴厲的語氣，眼眸一紅，憤憤地走進鄭國公府，還不忘狠狠剜了眼拂曉。
秦之寒歉然地看了眼拂曉：“之柔就是這樣，你別放在心上。”
拂曉點點頭，她是不會和這種一看就被寵壞了的小女生計較的。
“我們進去吧。”文雅君提醒道，笑着拉着拂曉一起進了鄭國公府，剛剛那位盛氣淩人的小厮一下子消了氣焰，立馬畢恭畢敬的，那副見風使舵的奴才樣令拂曉打心底看不起他。
進了鄭國公府，拂曉不禁為府中的精致華美而折服。
華廈林立，曲廊環折，綠樹成蔭，遠遠望去蔥茏樹木圍繞着一條流動的人造湖，湖中水霧朦胧，似煙霞彌漫，只隐隐顯露一座白玉拱橋，橋上雕刻精美，湖中一條條鮮紅的鯉魚互相追逐打鬧，游得正歡，橋的另一邊則是萬頃紅蓮，火紅嬌媚的蓮花襯着碧綠的荷葉，遍布整個湖，襯着這湖中水霧蒸騰，模糊了蓮花的姿态，遠遠望去就像天邊紅霞，風拂過，夾帶着蓮花的清香飄散開來，這一幕，似蜃樓，迷幻虛界，看不真切。
“都說鄭國公府的萬頃紅蓮美不勝收，今日一見，果真不同凡響。”秦之寒不禁贊嘆道。
拂曉也同意地點點頭，以前到西湖去看過荷花，也是壯觀不凡，但是那荷花的顏色卻沒有那麽鮮豔如血，再加上沒有迷霧遮掩，到底是失了一分驚豔。
“可惜紅蓮似紅顏，如何驚豔絕美，卻躲不過枯萎的宿命。”文雅君有些傷感地說道，素手輕扶欄杆，目光深深地看着遠處的紅蓮。
“呵呵，君表姐還是這麽多愁善感啊。”揶揄的話語猛地打破有些傷感的氣氛，只見不遠處站着一個穿着鵝黃繡金絲牡丹曳地長裙的少女，秀眉高額，腮若春桃，一雙杏眼清亮烏黑，活潑靈動，發髻上簪着朵朵嬌豔海棠，眉心間也用朱砂畫着一朵海棠，看起來更添嬌美顏色，此時她正輕掩朱唇，隐隐可見羅帕後勾起的唇角。
文雅君看到那少女，不禁愣了一下，然後露出一抹寵溺的笑：“你這丫頭，幾年不見倒是認不出你了，都成大姑娘了。”
那少女走到她面前，看向秦之寒，笑着行了一個禮：“見過表姐夫。”
“你這壞蹄子，說什麽呢，也不害臊！”文雅君紅了俏臉，嗔怪地說道，卻還是羞澀地瞥了他一眼。
“表姐害羞什麽，早晚也是要叫的，先來習慣一下。”少女有些壞笑地說道。
“你們別見怪，這位是承恩伯府的三小姐，也是我的表妹，從小就被慣壞了，野的很，說話口無遮攔的，你們別見怪。”文雅君說道，但是掩不住話語中淡淡的寵溺。
那少女也大方地自我介紹道：“我叫祁寰。”
拂曉好奇地問道：“那個‘寰’啊？”
“天地寰宇，便是那個‘寰’”祁寰說道，然後朝拂曉熱情地問道：“姐姐名喚什麽？”
“歐陽拂曉。”拂曉說道，心裏對這個明麗少女很是有好感。
“拂曉，日曉出之光，萬物皆蘇，真是好名字。”她笑着贊道。
這時，祁寰身後的一個丫鬟出口提醒道：“小姐，宴會該開始了。”祁寰這才恍然大悟，對三人道：“那我們快進去吧，我還得給姻姐兒‘拜壽’呢。”
俏皮的話語令三人又是輕輕一笑，然後跟着她進了一處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