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天命所歸

樂聲再起,這邊朵姆退下, 只沒一會兒, 辛羊竟然又上了來。

見了這老閹人, 秦湛立時來了興趣, 就支棱了腦袋讓自個兒湊了過去。倒不是別的,這會兒功夫, 辛羊能自己沒眼力勁兒的湊上來,必然是有着其它事兒的。

秦慎順手就摟了秦湛的肩膀, 怕他自個兒心裏沒數, 回頭摔了。

辛羊彎着腰, 竟先是讨好的朝秦湛笑了笑,才道:“陛下, 亓耳勒那兒有心了, 他們這回, 特意獻上了亓耳勒的瑞獸。”

“什麽?”秦湛果真興致勃勃道。

“一頭白虎, 可是難得。”

秦慎面色倒是沒什麽變化,他向來是不相信什麽祥瑞的。現在這會兒, 說他是真龍天子天命所歸的人不少。但秦慎自個兒心裏清楚, 都他媽是放屁。太宗時期,要不是他棋高一着, 這會兒當初慎王府的人,早不知死幾回了。

什麽天命所歸, 都不過是戲言罷了。

這所謂瑞獸, 自然也就是拿來逗趣而已。這白虎難得, 看個稀奇倒也無妨。再則,秦慎瞧着,秦湛甚至喜歡,回頭可以讓人養在百獸園那兒。閑暇時,去看看倒也無妨。

想罷,秦慎才笑道:“巴勒有心了,去,把白虎帶上來。”

辛羊笑着應了聲是,這才慢慢退下了。

這回,這事兒他原是不辦的。這亓耳勒一群人乃是降臣,他可不想沾上半點。只這白虎有些個意思,辛羊估摸着三皇子能歡喜,這才應了罷了。

有些個人還看不分明,辛羊跟着秦慎久了,自是明白,這三皇子殿下是了不得了。日後,只要不出驚天動地的大事兒,這大位已經穩妥了。

如此,辛羊自是願意給下一位大蒼的皇帝賣個好。

秦湛這會兒也不無聊了,摸着光滑稚嫩的下巴一臉期待。

一會兒功夫,果然看到人群微微有些雜亂。而後,秦湛便瞧着在三十四個大蒼士兵的護持之下,一個大籠子被人放置在車上推了上來。

籠子裏頭鋪着一些幹草,而其上,一頭大白虎正打着盹兒。這白虎乍一看頗為幹淨,額頭有着黑色紋路形成了一個王字。

白虎少見,是以,不少大臣都指指點點,看個稀罕罷了。

這東西秦湛也是不曾見過,這就從座位上起了身,卻是跑了下去。

秦慎拉他不及,只得一嘆。又怕這小霸王沒輕沒重,一會兒興致起了去撩撥那白虎,把他自個兒給傷着了。是以,秦慎只得自己也趕緊跟了上去。

這可了不得,秦慎一動,旁的大臣自然也不敢安然在位置上坐着。自然都是嘩啦啦全都起了身,衆星拱月一般把秦慎給圍在了中間。

見湊近的人多了,那原本打盹的白虎頓時睜了眼,而後不耐的一聲虎嘯。

它這叫聲,确實有呼嘯山林,百獸之王的威嚴。

秦湛也給他吓的下意識退了一步,只剛退,後背就撞了人。秦湛回頭一看,剛好看見秦慎拿手在他頭頂了摸了摸。

秦湛垂了垂眼,他倒是不曾注意。原來剛才那會兒,秦慎一直在他身後嗎?

“沒事兒的,父皇在。”秦慎笑道。

秦湛剛悶悶的應了聲,卻突然聽到有人驚呼道:“大皇子!”

“咦?”秦湛也是一驚,還當秦鋒出了事兒。誰知一看,秦湛也愣住了。

秦鋒喝多了酒,加上他自個兒心情低落,人也就有幾分糊塗了。他剛才瞧着旁人都起了身,也就模模糊糊跟着走了過去。他腳步有些踉跄,不知道沒走穩還是被人不小心擠了下,竟然一下跌在了籠子上。

他有幾分醉了,倒也沒多少害怕。

而這會兒,原來對衆人都是十分排斥的白虎,竟是主動湊近了秦鋒。

那白虎湊近了,拿着鼻子在秦鋒身邊嗅了嗅,而後竟然伸出舌頭微微舔了下秦鋒的衣物,頗為溫順。

這會兒,只剩下一直還在位置上的巴勒竟然突然摔了酒杯,滿臉通紅之色。

旁的大臣還在啧啧稱奇,秦慎神情不露,只道:“巴勒,你這是為何?”

巴勒連連起身,而後在原地朝着秦慎五體投地跪了下去,卻是激動道:“天命所歸,這是天命所歸啊。天之子陛下,在沙漠,白虎被我們視為祥瑞。它只有在最大最富饒的綠洲才會出現,只有天命所歸被它選中的人,它才會露出臣服之色。在亓耳勒,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過白虎了,也很久很久沒有出現過被白虎選中過的人了。”

越是說到最後,巴勒越是激動到整個人都顫抖起來。看他模樣,倒似說的一片情真意切似得。

而另外一邊,惠妃娘娘在聽到天命所歸四字時,并不是露出驚喜之色。反而是渾身一抖,面色煞白一片。

是誰!是誰,這是要置她的鋒兒于死地啊。

若秦鋒是天命所歸,那是不是就意味着,秦慎可以退位了!可如今,秦慎不到三十,正是壯年啊!

是誰,竟然如果用心險惡!

果然,這巴勒一番話之後,那些大臣漸漸也不說話了。這會兒,這些個人精偶爾瞧幾眼秦鋒,只想着,這一出是誰的主意。

不知是有人陷害,還是秦鋒糊塗了,走了一步爛棋。

秦慎卻只是神色自如的笑了聲,“好事,鋒兒是大蒼皇子,若他能得了瑞獸青睐,真是天命所歸之人,朕該高興才是!”

秦慎這一說,自然有人應和。只這恭賀之中,有幾人是真心那就值得說道說道了。

秦鋒這會兒只覺得腦袋嗡嗡的作響,有些糊塗了。

好容易,總算是回了神,他不是個傻的,頓時吓的冷汗漣漣。卻是腳一軟,差點跪了下去,這是有人思索要捧殺他啊。

“哼,父皇,煜兒不喜歡這白虎。”

這會兒,秦煜卻是擠了上來。他年歲還小,一下就抱住了秦慎大腿。他這奶聲奶氣的樣子,不過童言稚語罷了,自然不會有人生氣。

秦慎低頭一看秦煜,笑道:“煜兒為何不喜歡?”

秦煜這會兒巴巴去拉秦湛的手,只氣呼呼道:“它不喜歡三哥,還朝三哥叫。那煜兒……煜兒也不喜歡這白虎,誰叫它讨厭三哥的!”

“小九,不可亂說。”秦慎雖說着責備的話,只誰都看的出來,他自是沒有生氣的。

秦湛瞧的有趣,是以玩鬧的去拉扯秦煜的面頰。

秦煜還有些嬰兒肥,給他拉扯的面頰都紅彤彤的。約莫是痛的,只秦煜不曾有半分氣惱,反而親昵的朝着秦湛蹭去。

這小子沒皮沒臉,這樣子看着有些傻乎乎的,跟秦柔兒有些像。是以,秦湛不由手上的力道也輕了些。

秦慎看了眼秦湛,見他跟小九玩的高興,倒是忘了剛才因着白虎的事兒,略微升起的些許氣惱,已經放了心。

這白虎見也見了,自是讓人帶了下去。

面上,秦慎也勉勵了渾渾噩噩的秦鋒幾句,又賞賜了些東西巴勒一行人。

巴勒這會兒松了口氣,這事兒總算是成了。當初,那位貴人遣了人,給了他大皇子的畫像。巴勒自是知道,這事多有不好辦,怕是一個不小心,就要倒黴。

只想到,他原本就處境艱難。那位貴人身份極高,他自是不能拒絕。再則,辦了這事,若是事成,這大皇子日後真得了大位,不還得念着他的好!

大蒼雖好,但終歸不是家鄉。

巴勒雖失了雄心壯志,但他還想着回歸那片烈日炎炎的沙漠。他不行了,但是他的兒子還行。總有一日……總有一日,戰火會重起……巴勒不願意再想下去。

只要大皇子還念着這份情,将來便能讓他回歸故鄉。

旁人自是不知這巴勒想了些什麽,這白虎之事後,祈願節也便再次熱鬧了起來。

這歡慶的節日直到夜半時分才散了,不少大臣也都喝醉了,是給人扶着去的各自休息處。

秦湛原白日裏狩獵,本也累。這會兒到了半夜,回去那會兒,直接是睡着了給秦慎抱回去了。

見天色晚了,秦慎倒也不将秦湛帶去了他自個兒的帳篷,反是帶了回自己那裏。

“陛下,奴才來吧。”

這會兒,秦湛已經合衣躺在了床上。他睡的沉,秦慎給他脫着鞋襪也沒些知覺。

秦慎不似人前的鋒利,這會兒神色倒是柔和了起來。就着明光,他只擺了擺手,輕聲道:“這孩子,也這般大了。瞧着他,朕覺着自個兒都老了。”

“陛下春秋鼎盛,何有老之說。”辛羊道。

秦慎搖了搖頭,拿了辛羊遞過來的熱毛巾,只給秦湛擦着手。

“你是知朕的,朕開始是對他沒幾分真心。只這孩子,到了現在,朕是真放不下他。”

“三皇子聰明機敏,自是惹人喜愛的。不說陛下了,就是奴才瞧着他,就是有再大的煩惱,這心情也就好了。”

秦慎失笑了聲,他是心裏愛着,眼中瞧着人,也就什麽都好了。

這辛羊說這話,幾分真假,秦慎心裏自然是有數的。

“陛下放心,奴才日後,定當小心瞧着三皇子。後宮之中,腌臜之事頗多,奴才定不會讓三皇子見了。”

秦慎這才滿意笑了,他今兒個說這話,不過是為了讓這老閹人徹底放心罷了。他是真心待秦湛,不欲讓辛羊心有顧忌,怕他日後伺候着不用心。

這會兒,秦慎倒也不假手于他人,只自個兒給秦湛擦洗了。而後,他自個兒沐了浴,只把秦湛抱進去一些,索性摟了人入睡。

秦慎倒是也睡的安心,他原以為會不習慣,不曾想,秦湛睡覺甚是安分,安安靜靜的。秦慎把下巴擱在秦湛額頭上,略略睜了會兒眼,也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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