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原來如此
“起吧。”秦湛不過冷淡看了她一眼。
他自是不會自個兒去難為朵姆, 不然這說出去成個什麽樣了。他不說如今這王爺的身份,就是堂堂一個皇子,也不會跟一個他父皇後宮裏頭的嫔妃去争論,憑白失了身份。若真是看不慣,何須同她去辯駁,只叫了人把她拉出去即可。
秦湛只饒過了朵姆, 不聲不響就朝着裏面走去。
朵姆原一皺眉,想着叫他。只她這會兒微微一愣,剛才個,那幾個冷面孔的宮女們卻是讓開了道, 沒有半分要阻攔秦湛的意思。
朵姆心中有些訝異,心道:外頭傳的那些個三皇子獨得聖寵的事兒,怕是不假。只是不曉得這幾日出了什麽事兒,自她入宮之後,卻是甚少看到秦慎同着三皇子相處。
秦湛那兒卻是旁若無人進了內殿,辛羊随侍。
進了裏頭, 秦湛動了動鼻子, 卻是奇道:“如今開了春,父皇這裏到還有梅花香。”
辛羊聽了, 立時道:“是曬的花幹,梅花開的好時,皇上吩咐下去做的。後來這殿裏, 時不時就尋個隐蔽的角落放了花包, 是以有了這些味道。”
秦湛随意點了點頭, 便随意從着往常的地方抽了本閑書過來看看打發時間。
以前那會兒,他來這兒頻繁。他又不愛看那些個折子,所以故意在秦慎的桌子上最底下壓了幾本趣味雜談。他估摸着秦慎是知道的,只也沒拆穿了他。
約是等了有一盞茶的時候,外頭聽着了響動,應該是秦慎來了。
辛羊神色一凜,退出了幾步,卻是去迎接秦慎了。秦湛這會兒放下了書,也是起身走了幾步。
等見着了身影,秦湛立時行禮道:“皇兒見過父皇。”
秦慎快走了幾步,只扶起了秦湛。不過才略略接住了秦湛的手臂,秦慎便很快又縮了回去。這會兒,秦慎只不着痕跡的将手掩了掩。衣袍之下,只秦慎自個兒自己,他的手在微微發顫。
“……湛兒,你瘦了不少……”秦慎的聲音帶了幾分壓抑。
這也是秦慎不曾預料的到的,他本是想着疏遠了秦湛。只這半個月,到底是偷瞧着他的湛兒好幾回。好些個時候,秦慎便想出去,哪怕是跟着他說說話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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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秦慎實在不敢。
心底裏壓抑的東西,原比他以為的要執着瘋狂更多。
秦慎知曉自己心中那肮髒不堪的想法,他以往瞧着秦湛,是瞧他的豐神俊朗,不愧是他的湛兒,也是皇子中拔尖的。
但現如今他瞧着秦湛,秦湛說話的時候他便看着他嘴唇,想着去親一親。秦湛寫字時,他就看着對方根根手指,只想着握在手裏撥弄一翻。
秦慎真是覺得,他自個兒要把自個兒給逼瘋了。
“倒也還好。”秦湛語氣如常,只熟悉他的人自是聽的出來,他實則有幾分埋怨的。
這些年,他前頭不信任秦慎,但到底石頭的心也被焐熱了幾分。秦慎冷不丁疏遠了他,若他身世之事還未暴露,秦湛心中自覺也是有幾分委屈。
聽着秦湛不過說了‘倒也還好’四字,平平無常的話語罷了,秦慎卻是不曉得為何,心裏頭沒由來覺得有些酸澀。他恨不得這會兒能如往常一般摟了秦湛的肩膀,同他說些個父子之間的親密話。也比着現在,兩人尴尴尬尬,像是沒了話似得要好。
“父皇?”秦湛微微皺了皺眉,他瞧着秦慎今兒個有些不對勁。
秦慎這會兒勉力受了心神,卻是道:“湛兒……你也好久沒來父皇這兒吃飯了。辛羊,叫膳房那邊把備着的晚膳拿上來吧。”
“是,奴才這就去。”辛羊露出幾絲笑意,這就退下了。
這邊辛羊才下去,秦慎就帶了秦湛落座。
等幾人坐了,秦湛倒是發現剛才個,倒是把朵姆給忘了。這會兒,她到也是安安靜靜坐了一旁。
秦慎剛才那會兒也忽略了她,這會兒見了,略略有些不耐。
今日個,好容易他叫着秦湛來了一回。往日裏,他同秦湛用膳,也不喜有着旁人在。這會兒更是難得,更是不願朵姆呆在此處。
秦慎帝王心思深沉,也就在秦湛這兒略略外露幾分。只到了旁人那兒,只根本叫人看不出他具體的喜怒哀樂。這會兒他不耐了朵姆,只偏偏讓着旁人看不出分毫。
膳食還未上,朵姆尋了話題,笑道:“皇上,臣妾今日過來,原是想來看看那株沙蘭的。”
“沙蘭?”秦湛露出幾分好奇。
秦慎見着秦湛感興趣,立時自個兒接了口道:“這是沙漠裏邊兒的一種花,很少見,也被着旅人稱為希望之花。這沙蘭一出現,往往是方圓百米連成片的。
但這麽多沙蘭中,能開花的卻只有一兩株。其餘的沙蘭都不開花,它們只有發達的根系,能長到人小腿高的植株上都布滿了尖刺,而且只有狹小的幾片葉子,并不好看。
但這些個沙蘭的中間,則往往有一兩株能開花的沙蘭。這沙蘭被其它沙蘭保護着,通過其它沙蘭傳送給它水分成活。
它的葉子很鮮嫩柔軟,裏面蘊含了很多的水分。旅途中的人要是找到了它,只要穿過層層的荊棘尖刺,就能獲得它葉子中的水分,所以它又被人稱為希望之花。
不過,沙蘭是一年一存活,它們是靠着開了花的那朵莎拉傳播的種子。要是那株沙蘭死了,這一片的沙蘭,第二年也就不會再出現了。”
秦湛聽了,倒是升起了幾分好奇,“父皇在宮殿裏頭養了株會開花的沙蘭?”
“湛兒喜歡?”秦慎笑道,“來人,去把着那花拿過來。”
秦慎自是不會那般有心,自個兒去養個花。只是這花開的時候,确實漂亮。巴勒如今居住的雍城府邸中,因思念家鄉,特意種了一片,是以秦慎瞧見過。
秦慎想着這倒是個精巧稀罕的玩意兒,這才特意讓人費了心思想要專門養了那能開花的那株沙蘭。想着等回頭養好了,讓人送去秦湛那兒。
秦湛原就喜歡這些個少見的東西,他可還記得,秦湛還是個十歲孩子的時候,就對着昙月星花喜歡的很。這些年,昙月星花開的時候,秦湛有時候都去看一看。
秦慎說話檔口,這會兒辛羊倒是先到了。等着膳食在桌子上擺開了,那株被人驚心培育的花兒也讓人擡了上來。
這花兒長的極好,有到了人小腿高了,葉子修長有些個肥厚,但偏偏都是嫩綠到帶了些水潤。這植株中間有個花杆,上頭立了個花苞,還沒開。
這話要是尋常也尋常,但偏偏,它卻有着一股別的花草沒有的靈氣。
朵姆這會兒贊嘆的瞧着這花,這花兒長的極好。說真的,在沙漠裏,這是聖花,也是給人帶來好運的花。不是沒人想過要單獨養了它,但從沒人實現過。
大蒼的那些個花匠們,也不知道是費了多少心思,這才有了這一株成功了的。想到這兒,朵姆心緒又激動了幾分。
她悄眼看了下秦慎,這所有的一切,不過是這個男人的一句話罷了。因着不過是他想,所以才有了這株沙蘭。
沙漠女人的特性讓她向往強者,而在大蒼,顯然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會比秦慎更強大了!他的強大不是來自于自身的武力,而是他身上的那種讓人心往神馳的權利。
權利,一個讓人迷醉的詞。
秦湛看了會兒,突然道:“這花兒還沒開。”
“還要過些日子,湛兒要是喜歡的話,就先拿去永祥宮吧。回頭,朕也讓那些個花匠過去。這樣,等開了的時候,湛兒也不會錯過了。”秦慎笑道。
朵姆微微皺眉,她心裏有幾分不悅。
秦湛這會兒看也看了,興趣少了幾分。再稀罕的物件兒,他都沒少摔過,何況這一株花兒。是以,這會兒,秦湛只随意交給了旁人,便讓着宮人們拿去了永祥宮。不過他推的随意,這花兒差點給砸了,幸好那宮人們接的及時。
“小心。”
“沙蘭珍貴,你小心些。”
秦湛這兒虛驚一場,那頭秦慎同着朵姆倒是一塊兒叫了聲。
秦湛剛應了聲,秦慎卻是從着自個兒位置上起來,頗為不悅道:“你小心些,這花盆有些重,若是砸了腳該如何是好!?”
朵姆原以為秦慎是要開口責怪,畢竟那花兒,她這幾日瞧着,秦慎也是用了幾分心思在養的。不曾想,秦慎開口卻只是責怪秦湛傷了自己?
朵姆心中升起幾分怪異,卻不再開口了。
“這不沒事兒嘛。”因着秦慎緊張,秦湛心情倒是又好了些。
秦慎本就不贊同,這會兒見秦湛手背上還有些紅痕,便又皺了眉,吩咐道:“辛羊,去将那進貢的雪蓮膏拿來。”
“父皇?”
秦慎扯了他手,“你這手被茶水燙了,雖不嚴重,但也到底有點疼。這些日子,父皇忙,這才少看了幾回。你看看你,瘦了又傷了,這般照顧你自己,叫父皇怎麽放心!”
秦湛神情軟了幾分,只心裏,雖心情不自主的好了幾分,但也對着秦慎更加忌憚了幾分。
他這燙傷,是今兒個辛羊來宣旨時被自己茶水燙的,沒想到這麽點時間,到立時就傳到了秦慎耳朵裏。
他那永祥宮裏頭,真遍布都是秦慎的人了。
這會兒,辛羊拿了藥膏過來。
秦慎自個兒接了,他拿了快濕潤的毛巾給秦湛擦了手,這才沾了藥膏細細望着他手上塗抹。
這會兒,這殿裏頭,除了辛羊,其餘的宮人早退下了。
朵姆原心裏就有幾分怪異,等這會兒瞧見了秦慎的神情作為之後,她眉頭便越皺越深。過了會兒,朵姆快速看了辛羊一眼。
這老閹人,只低着頭,不言不語。
朵姆本就不是個心蠢的,她忽的,冒出一個極為可怖的想法來。
只這會,秦慎塗好了藥膏,卻是将藥膏交給辛羊的時候,轉身的時候,便同着她對視了一眼。
秦慎這會兒眼睛裏沒有半分溫情,他只冷漠的甚至帶着些許惡意的看着她。
這事兒,本就不該任何人知道的。
朵姆打了個寒顫,只她心裏還來不及升起些許厭惡感,害怕跟恐懼就充斥了她整個身心,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