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後會無期

秦湛深深看了梁谷胥樂一眼, 他們之間,雖然是至親。但不管着是前世還是今生,都已經錯過了太多的相處時光。

梁谷胥樂不會理解他, 他也無法去明白梁谷胥樂骨子裏藏着的那種江湖豪俠的灑脫。他們父子二人, 一個從小在深宮之中長大,穿的的是绫羅綢緞, 吃的是珍馐美味,學的是帝王心術。

另一個從小在宮外混跡長大, 學的是江湖武功, 為人豪邁, 有酒有肉萬事足。遇見合心意的人,便可結拜為兄。

他們父子二人之間,隔閡了太多。到如今, 再也沒了消弭的可能。

“秦湛。”梁谷胥樂抓着的手臂,“明日,你随我一起離開!秦湛,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母親, 我想給你最好的,所讓拼盡全力想讓你坐上天下的寶座。但是秦湛,我現在後悔了。如果是用這種方式, 我寧可你什麽都沒有!”

半晌,秦湛抓着梁谷胥樂的手從他手臂上扯下,只道:“我不會走的,這裏是興周會中暗子的名單, 我一并給你。明日你離開雍城之後,這些人便要小心,不要再聯系他們了。

這些人新降了大蒼,正是想要繳納投名狀之時。你若是被他們知曉還活着,他們怕只會以為是你們自行逃脫了牢獄之災。之後,恐怕會合計了來取你人頭做晉升之資……話至于此,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你!……”梁谷胥樂只捏緊了手中那份名單,不可置信的瞧着秦湛毫不猶豫轉身離去。

突然的,梁谷胥樂心裏頭仿佛明白一般。他錯了,他以前以為秦湛待他甚至冷清,不過他從不以為意,只以為是秦湛同他這麽些年未見,自是對他不親近的。

但今日,梁谷胥樂終是明悟了幾分。秦湛從小長在深宮,周秀元早死,無人幫襯,他長到如今,怕是帝王心性早已耳濡目染。

“秦湛,為了權利,你就要這麽作踐你自己!?”梁谷胥樂厲聲喊道。

秦湛腳步停了停,冷漠道:“你要這樣想,也可以……後會無期……”父親……最後兩個字,秦湛張了張嘴唇,到底沒有叫出來。

梁谷胥樂眼睛赤紅,男兒有淚不輕彈,此刻到底是流出兩行淚來。而後他甚是凄厲的大吼了一聲,卻是将那份名單撕的紛紛揚揚。

秦湛一出了牢門口,便瞧見秦慎自個兒提了盞燈籠站在最前頭。旁的人都退下了好些遠,遠遠瞧着,倒像是只剩下了秦慎一人。

“湛兒?”

秦湛擡了擡,他鼻子有些酸澀,只上前幾步撞進了秦慎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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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兒,莫要難過。”秦慎一只手攔着秦湛的腰,語氣輕柔的安撫他。

秦湛沉默了好一會兒,心情好些的時候,才悶聲道:“我什麽都沒有了。”

秦慎一慌,摟着秦湛的腰更用力了幾分,“沒有,湛兒怎麽會什麽都沒有。湛兒有我,有皇祖母,有柔兒,還有很多很多關心你的人。再過些日子,湛兒還會有自己的長子或者長女。湛兒會有很多東西,這天底下最好的,父皇都會準備好,然後捧到湛兒面前。”

秦湛退開了些許,面上終于有了些笑意。

秦慎一笑,只牽着了秦湛的手心,說道:“湛兒莫要多想了,你可還記得摘星閣的昙月星花?今夜清風明月,也是個好天氣,不若你同着我去哪兒飲幾杯酒,散些心吧。明日醒來,便什麽都過去了。”

只同着秦湛二人相處時,如今秦慎多是稱‘我’,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秦湛雖應了,不過秦慎瞧着他興致不高。見了那梁谷胥樂之後,秦湛便一直有些神色郁郁。這自是讓秦慎對梁谷胥樂很是不滿意,不過梁谷胥樂到底是秦湛的父親,他也不好動他。

等去了摘星閣,為着秦湛心情好一些,秦慎讓着人都退遠了之後,只自個兒親自給秦湛倒酒添食,還特意準許了他今晚能再飲一些酒。

等秦湛喝的微醺了,秦慎今夜也陪着他鬧騰,說些個混賬話哄他開心。這鬧到了後頭,二人都難免起了幾分興致。

不過在這摘星閣上,實在是太過有傷風化了些。便是他不管不顧了,這帝王威儀也全然不要了,他也該顧着秦湛。

這裏雖然清風明月,但到底更深露重,又沒有換洗衣物。秦湛不過微醺了,這才身子燥熱。回頭脫了衣物風一吹,明日怕就是要病了。

秦慎只得連連按住秦慎亂動的手腳,只慌忙喚了辛羊過來,将辛羊遞過來的披風給秦湛裹了。這才讓着人小心打燈,半摟了秦湛,将着人悄悄帶去了德慶殿。

此事自是聲張不得,不然傳出一個三王爺夜宿德慶殿,那還了得。

一夜好眠,秦湛從着德慶殿的床榻上醒來之時,還略略有些驚訝。不過他到底只是微醺,皺了皺眉,半晌之後,倒是記起了昨晚的事。

他微醉便有些得了興致,倒是折騰了秦慎兩回。後來實在累了,這才倒頭睡下了。不過他後來又醒了回,也不曉得着了什麽魔,約是心中還有幾分郁氣,便鬧着讓秦慎用口舌伺候他。

秦慎當時也頗為訝異的瞧着他,不過沉默了幾息之後,他就瞧見秦慎無奈看了他一眼,便拿了他的腰帶遮住了他眼睛。

而後……秦湛只覺得自己身體一顫,而後他神色便有幾分迷惘了起來,前世今生好些事兒,都在眼前晃悠着。到最後的時候,便是梁谷胥樂到底離去,再見無期。

秦湛這會兒坐在床榻上,神色頗為有些變幻不定。他委實不曾想到,這般胡鬧,秦慎也順着他了。

“王爺,您醒了嗎?”

今個兒,應該是秦慎特意吩咐過了。這寝殿之中的人,倒是全在門外頭等着伺候。大約他起來,到底鬧出了幾分東西,是以外頭的人這才小心詢問了。

秦湛這會兒也回了神,匆忙撩開了簾子下地,只道:“都進來吧。”

辛羊應了聲,便帶着一衆宮人進了裏頭。這些伺候的人,都原是在秦慎寝殿伺候的,忠心自是不必說。他夜宿在此地之事,這些個人,自是一字都不敢往外說。

這些人手中各種捧了臉盆、衣物及一應早膳飯食等。

秦湛只在衆人伺候下換了衣物,又吃了些早早準備的早膳,才道:“父皇呢?”

辛羊恭敬道:“皇上現如今在乾書房那兒,因着反賊之事要親自過問。一大早上的,好些大臣還都在乾書房門外那兒跪着的。太後也對這事兒關心的很,隔一刻鐘,便都差了人去乾書房那兒問,到底是誰這般大逆不道,敢聯絡了反賊行叛逆之事。”

“也好,既然父皇忙着,我就先回去了。”秦湛用了早膳,只他像是昨晚的事兒,還有幾分意味不明的羞恥。是以,他不願意這會兒見了秦慎,恰好秦慎也有事兒走不開,他這便急匆匆跑會了永祥宮。

這一日倒是過的也安穩,只到了傍晚那會兒,永祥宮外頭就傳來了宣諾的聲響。

秦慎瞧着,眼神深處還有些疲憊。畢竟個,一晚上沒睡多久,白日裏也是忙碌了一天。不過秦慎一進了裏頭,看着秦湛倚在榻上,手中只拿了本閑書翻看着,心中忽的便覺得脹滿了些東西,整顆心,沉甸甸的,酸脹卻又覺着割舍不了。

“都退下去吧。”秦慎揮了揮手。

等伺候的人都離開了,秦湛微微坐起了身,只等秦慎離的他近了,他便故意起身要給秦慎行禮。

秦慎一陣失笑,只趕緊拉住了這霸王的手,“好了,湛兒就不要打趣我了。”

秦湛原是有幾分不好意思的,但也不曉得為什麽,真見了秦慎,他又多了幾分別樣的心思。大約是秦慎待他太好了,他現如今總是覺着,不管他做了些什麽,說了些什麽,秦慎一定不會同他生氣的。

是以,這會兒秦湛便扯了秦慎手臂,将他也拉着往榻上倒去。

秦慎手裏進來是還拿了東西的,這會兒只能驚慌的往旁邊一放。而後順勢摟住了秦湛的腰,便順着這霸王的意思躺了下去,又讓着秦湛微微壓在他身上,怕自己不小心傷了他。

“湛兒,不要胡鬧。”秦慎雖這般說,只神色間瞧不出一點生氣的模樣。

秦湛得意的笑了笑,忽的湊近了秦慎的耳邊,調笑道:“我哪裏有阿慎胡鬧,昨日夜裏,我都給阿慎鬧騰的累昏了過去。”

秦慎面色也不由微微赤紅,他這般年紀,讓秦湛說的,到真像是他沒臉沒皮了。不過他瞧着秦湛的側臉,眼神便不由柔和了下去,到底只是一嘆。

他這輩子,到底是全全然然輸給了他懷裏的少年。

沒臉沒皮的事兒,昨晚也确實做了,沒着半分不甘願,他還能如何。只希望着,他的湛兒好好的陪着他,能瞧着他的湛兒好,他也就滿足了。

秦湛聽着秦慎微微嘆了聲氣,立時一皺眉,起了身,“怎麽了?”

秦慎也坐了起來,他給着秦湛理了理衣物,笑道:“湛兒正是最好的年紀的時候,我老了。”

秦湛抿了抿嘴唇,“……不老。”

秦慎一愣,而後頗為愉悅的笑了起來。往後之事,誰又說的清,珍惜着眼前之事才是正事。

不去想那些往後之事,秦慎轉了身,将剛才帶進來的小盒子拿了過來。在秦湛疑惑之中,秦慎将盒子放在了秦湛手中。

“梁谷胥樂離開了,這是……他留下的,應是給你的吧。”

秦湛摸了摸這匣子,慢慢開了口,“你替我收着吧。”

“湛兒不想瞧瞧裏面是什麽?”

秦湛扭了頭,“……不想。”

秦慎深深看了秦湛一眼,便收起了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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