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今天是蘇芳菲回蘇家的日子, 雖然蘇安國還有芥蒂也或許是工作忙，一直沒回來，所以家裏只有蘇母林秀蘭和蘇芳菲在。
蘇芳菲小心翼翼的端出一碟子熱菜從廚房走出來放在餐桌上, 笑容滿面的對蘇母說道：“可以吃飯了……媽。”
最後的叫聲又輕又怯懦，小心翼翼地看了蘇母一眼, 蘇芳菲面上一片忐忑，蘇母不是鐵石心腸的人, 之前确實是失望透頂才和丈夫說再也不再聯系蘇芳菲。
但是, 人總是同情弱小的, 尤其蘇芳菲只要有假期就往這裏跑，那天她回來臨時決定去附近的菜市場買點鹵肉回來吃，就那麽巧的看見幾個混混正在調戲蘇芳菲，還要上手去糟蹋人撕扯着衣服。
如果不是她高聲把人引來，或者沒人注意到，只怕蘇芳菲就要遭難了。
再心硬她也不可能看着一個小姑娘在眼前瑟瑟發抖而不帶回來，自從過年那會兒開始，算起來也有近半年的時間沒有見過蘇芳菲了。
蘇母是看着這孩子長大的, 雖然比之瑤瑤少了些活潑，但是也是俏麗可人，愛撒嬌又挺活潑的一個人，但這次見面行動上卻膽怯了不少, 說話小心翼翼不說，也不和人正眼對視。
雖然蘇母沒有立馬問出來，帶回去喝了點熱茶就送走了, 但這件事也放在心上了，找到機會去了一趟文工團，發現那些姑娘擠兌蘇芳菲，說些不好聽的話，大有她沒有靠山後穿小鞋的意思。
蘇芳菲看見蘇母時也沒有抱怨，只是眼神裏露出帶着希望的光亮期盼的看着她，蘇母才逐漸和她恢複了一些聯系，雖沒有以往親密，但也算破冰了。
蘇母也心疼蘇梓瑤，所以對蘇芳菲并不算太熱情，只維持着客氣的交情，偶爾會談談工作生活上的事，避免談到蘇梓瑤。
蘇母收回思緒看見蘇芳菲還在等她開口，随即說道：“開飯吧，她爸估計還在忙工作的事，晚點回來，你也別等了，吃完早點回團裏吧。有假期就找人出去轉轉，不用總往這裏跑。”
“媽……我知道我做錯了事，姐姐的事過去後我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現在我也不求你和爸爸原諒我，我只想盡自己的能力補償大家。”蘇芳菲臉色慘白垂下眼輕聲說道。
蘇母扶着額頭擺擺手說道：“吃飯吧。”竟是不想就這個問題多讨論。
蘇芳菲咬咬下唇，點點頭，眼角處一片晶瑩，吸了下鼻子又帶上笑容坐在蘇母對面，不遠不近的距離，既能看清她面上的表情，又不會靠的太近引起蘇母的不适。
兩人擡起筷子吃着飯，食不言寝不語，這也是蘇芳菲等待已久的畫面，機關算盡不過是為了重新回到這裏，贏得林秀蘭的心軟，哪怕只有一點，也足夠了。
但兩人的安靜氣氛依舊被電話鈴聲打破，蘇母和蘇芳菲同時看了過去，蘇芳菲站起來說道：“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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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我來接就好。”蘇母笑了笑，笑意卻沒到眼底，她懷疑電話是蘇梓瑤打來的，所以更不能讓蘇芳菲過去接了。
蘇芳菲面上帶笑，理解的點點頭，手指甲卻緊緊的掐在掌心，細微的疼痛反複提醒她，要冷靜。
蘇母快步走了過去，電話就在客廳沙發旁邊，她坐在那拿起電話，語氣溫柔道：“喂……”
沒一會兒就聽見蘇母帶着困惑的聲音問道：“瑤瑤不在？沒錯啊，我看看地址——”
蘇母從茶幾下拿出一個筆記本，翻了翻，找到記錄的地址還有營地名字，說道：“沒錯，就是那，有說人去哪了嗎？是不是放假出去走走了？”
蘇母對部隊的放假日子沒有概念，以蘇安國的忙碌程度來看，一般都會在營裏才對。
電話那頭似乎解釋了一下，蘇母才挂斷電話又給蘇安國打電話，沒有注意到蘇芳菲聽見蘇梓瑤的名字就已經走到了她這裏，左手抓着沙發背抿着嘴唇眼神微冷的聽着。
“安國啊，我前幾天找人送點東西給瑤瑤，他說瑤瑤不在營裏，還和我說是機密，不讓問，這是怎麽一回事？部隊工作這麽忙的嗎？”
不怪蘇母不理解，蘇梓瑤的工作性質比蘇安國可清閑了不少，更不會涉及什麽機密，不就是換了個地方當醫生嗎？她媽來問，竟然都還要保密，這沒問題？
蘇安國也有些心虛，他是知道前些日子兩大軍區聯合軍演出的事情的，他對蘇梓瑤留在那裏救治病人自然是贊同的，其兇險程度卻沒和蘇母詳說。
但對這次蘇梓瑤的消失，也有點怔楞，讓她等一等，他親自問問他們的連長到底怎麽回事。
這回蘇母等待的時間更長了些，耐心幾乎快要耗盡的時候才接到蘇安國的電話，蘇母神經幾乎都要衰弱了真怕得到什麽噩耗，深呼吸了幾次才顫着聲音問瑤瑤呢？
蘇安國沉默了會兒才說道：“這事是機密，但看我是瑤瑤的父親，又是部隊的，知道紀律，所以透了一點底。”
蘇母根本不想聽這些，聲音都有點啞了，“瑤瑤呢？瑤瑤去了哪裏？我就說不要去那裏，好好的，這麽大個人就不見了。”
“瑤瑤去……試訓了，成不成還不知道。”蘇安國委婉解釋道。
“試訓？去哪裏試訓了？她個軍醫要去哪裏試訓，又不是大頭兵。”
蘇母這麽說着但也在心裏琢磨開，蘇安國也知道的試訓，瑤瑤到了那裏旁人都無法提及要保密的地方，她心裏有了一個猜測，但又因為太過震驚而有些不敢置信。
“是獵鷹？”蘇母顫着聲音問道。
“嗯。”蘇安國輕道，“不要和別人再說了，過不過的，都不要再提了。”
蘇母捂着嘴，眼淚往臉側滑下，“……蘇安國，你真是好狠的心！如果瑤瑤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就和你離婚！”
蘇母說完就把電話挂了，電話鈴聲再響起的時候，蘇母直接把電話線一把拽下，讓這惱人的鈴聲徹底安靜下來。
蘇母這過激的反應也是因為獵鷹在不知情的外人眼裏是神秘的，但在他們這些軍屬那裏，都知道是怎麽回事，一腔熱血的闖進去，然後再一身傷病回來，或以無名墓碑埋骨他鄉。
她嬌養長大的女兒，竟到了那裏？！如果不是蘇安國的關系，瑤瑤能去那裏？如果一開始就沒有下連隊，一直在醫院，是不是就會避開這些了？
蘇母對蘇安國不是不埋怨的，工作忙沒時間回來她都理解，但是瑤瑤又走上了這麽一條路，她再心大也無法承受更多了，焦心讓她也無法冷靜思考，更忘了家裏還有另一個人。
蘇芳菲也知道獵鷹，從蘇母嘴裏聽到這個詞，眉頭皺了片刻，随即舒展開，唇角帶着一抹笑，但是很快又僵住，因為她也想到了這些日子沒了音信的趙峰。
難道……
蘇芳菲抿緊嘴唇，眼裏的陰霾揮散不去，無比希望蘇梓瑤最好死在外面，為什麽有她的地方，就總能出現趙峰？
到底她是有什麽魔力，勾搭了一個又一個男人？即便是被利用的廖文時，對蘇梓瑤也是念念不忘，一直想辦法要找她重新開始。
蘇芳菲心裏暗暗嗤笑一聲，廖文時這樣的，也就蘇梓瑤能看上了，他有什麽？一個不值錢的山村出來的大學生，真當自己有幾分才氣就走遍天下了？
蘇梓瑤她還不知道自己爸媽已經知道她到了獵鷹，不過他們沒收了所有通訊工具，也聯系不上外界，這些思緒也不必多提。
因為蘇梓瑤打亂了他們的計劃，所以為了這幾人的審訊就換了一種形式，讓他們接受藥物加電流刺激的審問奸細的手段，上一個新鮮熱乎的就是朱翌了，所以分量上他們熟門熟路，拿捏的很好。
謝起雲沉着臉一直站在屋子一角沒有插手，前面的幾個人都已經輪過，趙峰的表現就極為突出搶眼，不僅在意識迷亂之際保守了任務目的還能說出錯誤的信息誤導別人。
對蘇梓瑤，謝起雲的心思很複雜，他希望蘇梓瑤通過，能和他并肩戰鬥，但又擔心她通過，因為獵鷹的榮耀得來不易，傷病難免，他同樣不忍。
所以這次他以旁觀者的身份站在旁邊不插手，把選擇的權利交給賀武他們，他相信獵鷹的隊員們還有教官們，會以專業的目光來審核蘇梓瑤合不合适留下。
蘇梓瑤看見謝起雲，眼神只是停留了一瞬就轉移開目光，聽見賀武問道：“準備好了？如果有覺得停不住，可以和醫生說，不然……”
“會造成神經損傷。”蘇梓瑤輕笑着接道。
賀武挑挑眉，差點忘了蘇梓瑤也是醫生，搖了搖頭，示意旁邊的醫生把藥物注射到蘇梓瑤身體裏。
蘇梓瑤的瞳孔沒一會兒就散開了，嘴唇緊抿，似是對捆縛在身上的繩子不太适應，賀武看了謝起雲一眼才打開電流的開關，細微的電流通過手腕，額頭等電極片導在她身上。
雖然這些電流在正常人身上并不會造成什麽損傷，但在此刻的蘇梓瑤身上，痛感神經卻被放大了無數倍，皮膚如同被切割開一樣痛苦不堪。
意志在此刻薄弱的如同紙片一樣，希望快點結束這場酷刑，但是賀武不放過她，或許說這次測試才剛剛開始。
他用言語不斷的重複審問，她最喜歡什麽讨厭什麽，問題從最普通的生活問題開始問起，一旁的醫生會和她真實的情況做對比，每幾個真實答案裏會摻雜着一個假的。
賀武和謝起雲對視一眼，對蘇梓瑤自身的防範意識很滿意，這種潛意識的東西最難僞裝，但要全然僞裝是很難的，真真假假間尋求一個平衡，是資深的間諜必修的課程，蘇梓瑤則很明顯，她有這個能力。
問題越到後面越深入，賀武問道：“你喜歡的人叫什麽名字？”
謝起雲眉心一跳，掃了賀武一眼，賀武輕輕回視，這是所有人都要回答的，沒什麽不好說的。
“……我，謝，不，沒有……”蘇梓瑤睜開無神的雙眼，咬緊牙關抗拒這個問題。
他們對視一眼，又問了個旁的問題，又再問道她這次的任務目标是什麽，同伴有誰。
蘇梓瑤的神經明顯放松下來，把提前僞裝好的答案說了出來。
這次的測試很好，超乎他們意料的好，蘇梓瑤也通過了這關，醫生關掉機器，賀武看了謝起雲一眼，想到蘇梓瑤那個沒有說出口的名字，想了想，還是和其他人先出去了。
謝起雲這才走到已經疲憊的閉上眼睛的蘇梓瑤面前，眼睛在她的臉上搜尋而過，眸色微深，最後只是給她蓋上薄毯，站在一側等她醒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