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1)
最終沈燼敗退在這對師徒下,兩人出來時玉虛子忍不住感嘆,“若是師徒聯手,魔界豈是對手。”
栖霞長老,“掌門你清醒點。”
看看裏頭的沈燼,一個毒打肉體,一個痛擊心靈。真讓這兩人上戰場,太玄門的名聲還要嗎?
重歸正題,見過沈燼的真面目,溫安琢磨起這位魔尊在屬下面前是什麽姿态。
大家七嘴八舌的,“觀他言語,生性傲慢,說話要拽一些。”
“對,要體現出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氣度來。”
“一言不合就砍頭。”
栖霞長老着重強調,“提到雪螢師侄時,一定要咬牙切齒,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肉。”
雪螢說,“有那麽嚴重嗎,我還想和他談戀愛來着。”
溫安果斷點頭,“有。”
雪螢聽聞失望嘆氣,“只聽說分手就割腕,他還沒談成就要殺人。算了,我不尋他了,對了師兄……”
話還沒說完,溫安和渡以舟齊齊退了一步。
雪螢,“……你們幹嘛?”
溫安無視雪螢,和栖霞長老分析起來,“根據玉衡師叔所講,魔尊的軍師應該就是三公中的冥公,深得魔尊重用。若是能從他口中套出魔界計劃,日後也能事半功倍。”
衆人點頭稱是,岑無妄并無異議。此事就此定下,溫安随栖霞長老前去僞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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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入魔版的劍仙新鮮出爐啦~
溫安走出門外時,衆人紛紛稱奇,岑無妄轉過來,和僞裝後的溫安對視片刻後,岑無妄沉吟道,“未能及我也。”
溫安忍住不笑,向岑無妄行禮,“弟子劍術自然不及師叔。”
岑無妄略有疑惑,很快補充回去,“不是,我是指美貌。”
溫安,“……”
衆人暫時退場,岑無妄教了赤焰之羽的用法後也退下,一起做起圍觀群衆。半空中浮現兩個模糊的身影,正是女侯和冥公,溫安挑個位置坐好,面沉如水,一言不發望着兩人。
女侯率先出聲,忍不住深情呼喊,“尊主。”
重新得寵冥公擠開女侯,對溫安噓寒問暖,“尊主近況如何,聽聞尊主被囚鎖妖塔,屬下擔憂不已。”
溫安拿着準備好的說辭,假意虛弱咳了幾聲,“鎖妖塔不比他處,需速戰速決,商議對策。至于你,女侯……”
溫安擡眸看過去,那雙血眸叫女侯心肝一顫,她不由低聲下氣喚了句。
“尊主。”
溫安繃着臉沒說話,冥公當即掐架,數落女侯種種,“身為魔界第一刺客,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命你刺殺劍仙之徒,反倒害了尊主,還喊尊主,叫爹都沒用。”
女侯還真喊乖乖喊了句爹,她抱着懷疑的巨斧說不出反駁的話,幹巴巴解釋,“屬下沒料到那邪凰妖鳳五毒不侵。”
結果自己被撂倒。
不過有一事女侯格外振奮,“尊主,那邪凰妖鳳在雲夢澤留下五色神羽,據傳有淨化濁氣的功效,屬下願将功抵過,取來五色神羽打破封印,率魔軍迎尊主歸來。”
只要拿到五色神羽,到時候她女侯還是魔界第一刺客,沈燼的左臂右膀。
溫安聽完沒立即表态,而是轉向冥公,他正想問冥公你怎麽看,被冥公手上的書吸引。
只見那紅紅綠綠的封皮上标着幾字,叫溫安生奇。
“《純情女徒俏師尊》?”
見自家尊主終于肯讀書了,冥公欣慰不已,争分奪秒給溫安安利。
“此乃曠古巨作,它以道界興亡為背景,從一個普通女弟子為視角,敘述了她與其師的愛恨情仇,名為言情實則是道界興衰史,它揭露了名門正派的醜陋面目,從歷史角度說明了道界必亡的事實。”
溫安懵逼了,“巨,巨作?”
冥公激情澎湃,“這才是文人該做的,他們手中的筆化為最鋒利的刀,去剝開現實,披露掩藏在歌舞升平下的真相。尊主,屬下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雖說冥公是魔界中人,但是突然被誇上一通。溫安還是有些赧然,看冥公的目光都溫柔了幾分。
想不到魔界還有慧眼識珠之輩,他的死忠粉,就是這誇贊他着實受不住。
溫安話都柔了幾分,“你直言無妨。”
冥公立刻安排起來,“依屬下所見,這位眼兒眉乃是經天緯地之才,一眼看穿道界種種弊端。料想肯定對道界各大派了如指掌,都說國家不幸詩家幸,眼兒眉能寫出如此偉作,想必生活上窮困潦倒,被各大門派排擠。尊主何不乘人之危,尋訪眼兒眉,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勸說眼兒眉投靠魔界。”
溫安的心直接冷下去,“眼兒眉……”
這花裏胡哨,不上檔次的封面,溫安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他冥公就是個趴在他身上吸血的txt女孩,害得太玄門至今不能暴富的盜文狗!
冥公還不知他正和自己心愛的大大面對面,拿着那本盜版書在溫安狂舞,“憑借眼兒眉對道界的了解,拿下道界易如反掌。尊主,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
作為一個書迷最大的夢想就是和作者近距離接觸。冥公美滋滋想着,到時把眼兒眉請來,他們可以聊星星聊月亮,從風花雪月談到人生哲理,促膝而談,同榻而眠都不是夢。
工作時有你的身影,閑暇後有你的笑聲。他值了!
對了,最好把女侯給他踹下去。
女侯根本不答應,“尊主,萬萬不可,我等不知眼兒眉底細,萬一她是個吃飽了閑得沒事幹的富婆,到了魔界我們怎麽養得起。”
冥公怎麽允許他人抹黑自家男神,“胡說八道,這等文采,大開大合的場景,豈是一個女作者能寫出來的。”
女侯直接噴回去,“女人才寫愛情故事,《純情女徒俏師尊》就是本狗血三流愛情小說,有什麽資格和其他名著比。他眼兒眉就算是個男的,也是個娘炮,哪來的臉站在尊主左右。”
冥公,“你懂個屁的名著,寫字像狗爬,叫你刺殺劍仙之徒,把自己搗騰進醫院,還害得尊主被關鎖妖塔。要我是你,早就自裁謝罪了。”
女侯還來勁了,“那你呢,天天捧着本書,給尊主出什麽撩徒狂魔,為愛徒走火入魔,害得尊主威信全無,在太玄門地位一落千丈。要不是你,尊主現在還是高高在上的劍仙。”
罵到最後兩方對于沈燼的下場互相推鍋,隔壁一群人啧啧稱奇,玉虛子感嘆良多,“還好雪螢師侄一身正氣,沒被魔頭所騙。”
栖霞長老很好奇,玉衡子那張臉完全可以下飯,雪螢是怎麽做到完全不為所動的,抛出這個問題後,雪螢想了一會,回答很實際。
“很簡單啊,那段時間師尊看起來快要死了,一想到他死後劍仙之名就是我的,我高興還來不及。為什麽還要談戀愛,我是他徒弟,遺産理應是我的。”
雪螢說完嘴角的笑意都壓不住,邊上岑無妄遞來一道視線,殺氣騰騰。
為了避免師徒相殘的悲劇上演,玉虛子硬生生插進話來,“根據他二人所言,他們似乎有意奪取五色神羽。這五色神羽,你等可知曉底細?”
雪螢想了下,“是秋秋留給雲夢澤的法寶,據說能助雲夢澤恢複元氣。”
岑無妄的回答更直接,“天下至寶。”
聽聞此話渡以舟投來目光,“不及門派禁寶?”
“不及門派禁寶。”
衆人心下沉了幾分,太初宗的禁寶都比不上,這等寶物更不能落入魔族手中。
那頭溫安還在和冥公玩君臣情深,“就這麽喜歡眼兒眉?”
冥公老臉一紅,“一般般,也就搬空了整個書城。”
備注:是眼兒眉不是眼兒媚。
一想到這貨把錢扔給了盜版商,而不是自己。溫安看冥公的視線更溫柔了,他對冥公感嘆,“可惜啊。”
冥公眨巴了下他的大眼睛。
只聽溫安說,“下個月底眼兒眉在雲夢澤一場簽售會。我聽冥公所說,有拜訪之意,只可惜如今被困鎖妖塔,女侯……”
“尊主!”
冥公坐不住了,好不容易有機會和自家大大近距離接觸,怎麽可以給女侯得了便宜,他當即道,“屬下願往。”
溫安擺出公正公平的态度,“不可,我與女侯皆不在魔界,你若再離去,魔界群龍無首。還是讓女侯來,女侯……”
“尊主!”冥公喊的撕心裂肺,他豁出所有演技,對溫安痛哭流涕起來,“屬下自小目不識丁,仰慕名家大手,因為仰慕,所以心生追逐之意,時至今日屬下能有這番成就,乃是前人的諄諄教誨。對屬下來說,能與眼兒眉見上一面,勝過高官厚祿。求尊主讓我去吧。”
溫安特別為難說,“可魔界……”
冥公想也不想,“屬下去去就來,族中事務交于九卿便可。”
結束通話後,冥公想入非非,他想好了,等到了簽售會上,他不但要和大大握手,他還要勸說大大加入魔界。将來踏平四界,傳為佳話。多少年後,人們再回顧歷史,他已經和眼兒眉共存青史,形影不離。
而另一頭,溫安掐斷聯系,冷笑連連。
還眼兒眉,等你落到我手中,我讓你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等溫安歸來,栖霞長老對溫安贊賞連連,“好好,請君入甕此計用的甚妙,對了,我聽師侄言語,師侄對這眼兒眉極為熟悉,難不成師侄認識眼兒眉?”
一時間八卦的目光紛紛投來,溫安一盆冷水澆頭,登時清醒過來。
都是男人,誰床頭櫃沒幾本睡前讀物。看看事小,若是被長老他們知曉自己就是眼兒眉,不但形象盡毀,日後接任掌門之位更是無望。
溫安當即搖頭,“不認識。”
栖霞長老疑惑不解,心道你不認識怎麽知道對方的簽售會,一擡頭大夥是欲說還休。栖霞長老更納悶了,“你們也認識眼兒眉?他究竟是何人,我怎麽不知?”
玉虛子清咳幾聲,對岑無妄說,“師弟你先問問聖手蒼梧,等同意了我們再做決定。”
他打發大夥回去,臨走之前對溫安擠眉弄眼,“溫安,你來我房裏聊聊。”
溫安,“……”
此事就此定下,渡以舟離開時天都亮了。雪螢算了算時間,打算幹脆留在鎖妖塔外歇上半個時辰去練劍,見岑無妄要往外面去,出言挽留,“岑姐姐。”
對上岑無妄的目光,雪螢理不直氣也壯,“喊你師尊怪怪的,叫姐姐親近些。”
岑無妄當即抽出劍來,按着雪螢揍了一頓。
“叫爸爸。”
鼻青臉腫的雪螢從地上爬起,硬氣得很,“我不,你不過是憑經驗壓我一頭,等我歷練多了,我就能贏過你。”
她擦了擦鼻血往練劍坪走去,不打算回去補眠了,栖霞長老在岑無妄身邊感嘆,“師兄何必如此,你我皆知劍仙一職身負多少重任。歷代劍仙多有早退之意,如今雪螢師侄有意接任劍仙之位,師兄何不功成身退,專心問道呢?”
岑無妄轉頭,“我是她師尊。”
遮風擋雨,理所應當。
……
魔界欲盜五色神羽之事引起蒼梧高度重視,按照蒼梧的話講,如果不想被秋秋當成串燒,那就趕緊阻止魔界。
為了避免魔界被秋秋暴打一頓,于是太玄門選擇了暴打魔界,邏輯完美。
定下指标後,第二日溫安來尋雪螢,他失去了往常的笑容,神色憔悴坐在那,來往弟子無不駐足,離去後竊竊私語,溫安癡癡喚着雪螢,“師妹。”
雪螢還氣岑無妄的事,頭也不擡,對陪練的弟子招手,“看什麽,打我啊,不打我我打你了。”
溫安等了片刻,等雪螢痛擊完同門,再次溫柔呼喚雪螢,“師妹。”
中場歇息的雪螢終于有空看溫安了,雙方對視片刻,溫安對雪螢說起推心置腹的話,“你我青梅竹馬數載,在師妹心中,我是怎樣的人?”
雪螢頓了下,掃過周圍看似練劍實則八卦的弟子,摸着良心回答,“陪練工具人,比較耐揍的那種。”
雪螢,“對了師兄我和你說,柳君琢那貨,剛才又來找我,被我痛打一頓臉都腫了。哈哈哈。”
溫安,“……呵。”
标準的無情無義劍修。
溫安只得暫時離去,入夜後他再次拜訪雪螢,他相信,深更半夜,絕對沒人打擾他和雪螢。
結果……
岑無妄,“出劍太慢,動作花哨無意義,溫安,你也給我過來。”
他也練了一晚上的劍。
天亮後溫安托着疲憊的身子,明白了一個道理。雪螢她不是師妹,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劍修,指靠她是沒有未來的。
溫安坐在潤雨谷想了很久,那一夜玉虛子找他要本子的情景歷歷在目。為了他的掌門之位,也為了太玄門的将來,他絕不能暴露真身。但是這樣一來,誘捕冥公一事又會擱淺。先前誇下的海口成了笑話不談,他在掌門面前威信全無。
他必須找一個替罪羊。
雪螢是指望不上了,紅塵三千,不行,這個是編輯。渡以舟無藥可救。溫安清點手邊認識的人,等一個個劃去,溫安笑容淺淺。
別怪他心狠手辣,林師妹,對不住了。
……
林酒酒兩個侍女侯在外頭,林酒酒沉默品茶,對于這位太玄門大弟子林酒酒不太熟。更不知對方來意,唯一的印象就是前世他帶人圍剿過雪螢,至于今生。
著名大手眼兒媚,大師兄的同行競争對手。
林酒酒實在找不出溫安找她的理由,兩人大眼瞪小眼,一時無話。等溫安喝完壺裏的靈茶,林酒酒想叫人續杯時,被溫安攔下。
“今日前來,是有要事相求。”
溫安開門見山,“你喜歡柳君琢?”
林酒酒驚得失手打破茶具,侍女聽聲想上來問情況,被林酒酒呵斥退下。等人走得更遠,林酒酒忐忑不安看向溫安,“溫師兄是何意?”
溫安起身幫林酒酒收拾碎片,上好的玉碗說砸就砸,這林酒酒着實嬌生慣養。常言道暖飽思欲,林酒酒什麽都不缺,她就缺一樣。
甜甜的愛情。
溫安笑道,“只是聽聞人言,林師妹和柳師弟感情要好,故而打趣一說。若是得罪了林師妹,我在此賠禮。”
林酒酒搖首,輕聲道,“我與柳師弟不過同門之情,并無他交。”
林酒酒說完在心中默道,是的,前世是煙雲,她早該放下,如今她重視的親人朋友都在,有什麽還值得懊悔的。
除了長生。
林酒酒松開的手又握緊,武評會結束,佛子也離開了道界,她何必再苦苦追尋呢。
溫安察言觀色,柳君琢不過太玄門新入弟子,修為劍術皆屬下乘,雖是天生劍骨。但玉衡子重歸後,還未表現出對柳師弟的重視。今日今時柳君琢默默無聞,拿他做誘餌,着實不夠分量。溫安再試,“那渡以舟又如何說?”
這次溫安試對了,林酒酒表露出幾分渴望,她垂着腦袋,有幾分少女懷春的模樣,“師兄,自然是厲害的。”
溫安在心裏冷哼,道渡以舟那傻逼有什麽厲害的,明明不是劍修的料子還要一門雙修,又是下任太初宗宗主,這是要趕着和祖師爺比肩。別到時比肩做不到,比慘其中有份。
“我們做個交易吧。”溫安含笑道,“我替你約戰渡以舟,贏了,你可以向渡以舟提出一個要求,輸了與你無關。”
林酒酒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她警惕看向溫安,“你要我做什麽?”
溫安湊近打量林酒酒,輕聲細語的,“我想讓你代替我出面,參加簽售會。”
他看清林酒酒微縮的瞳孔,重新坐在原位,“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很難,因而與你商榷,你若是不願,就當此事不曾發生過。”
溫安把壺裏最後的靈茶倒完,獨自品完後,放下茶杯起身離去。待溫安走到門口時,林酒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等一下。”
林酒酒臉頰發紅,強忍羞恥問,“我,我能讓渡以舟陪我一起去踏青嗎?”
所以說少女懷春總是詩,想得那麽浪漫。擱成年人的世界,直接上三壘了。
林酒酒這個富婆做的不合格。
當然溫安也不會點破,他含笑道,“如你所願。”
他轉頭就派人和渡以舟約戰。名頭很好聽,叫為了榮耀和愛。
兩派大師兄約戰,一時間整個太初宗都轟動起來,太一小報連夜出新聞。
“最新消息,太玄門大弟子為愛所困,再次約戰大師兄,欲一劍較高下。”
大夥啧啧稱奇,又八卦起溫安所愛之人是誰,接受采訪的溫安嘆氣,“非是我所願,只因某人蠢鈍如豬,需一些外力點醒,我願做那個外力。做成人之美。”
這話基本上是說給林酒酒聽的。由于主語不明,于是就成了……
“震驚,劍修再度成為工具人。”
小标題:扪心自問,劍修究竟做錯了什麽。
可見這群人平日裏不是一般的閑。
得知消息的雪螢好奇不已,“師兄怎麽想起和渡師兄約戰?”
溫安面帶微笑,“閑來無事,一時手癢想找人切磋。”
還不是你這個劍修沒有感情。
雪螢未曾聽出溫安話裏的玄機,單純對這次約戰感興趣,“師兄啊,我聽說很多人都知道你和渡師兄的決鬥。紫微道向來位置有限,人一多落腳的地方都沒有,肯定有人看不見,有人搶前排,咱們何不趁機撈一筆。向太初宗出售門票呢。”
這可是太玄門僅有的一景。
溫安考慮三秒後,點頭同意了。
“還有一事。”溫安做萬全之策,他讓雪螢附耳過來,低語了幾句。
到了比賽那天,太玄門的紫微道裏三層外三層。
雪螢領着弟子站在門口,沖人喊,“按票入座,大家都別擠。”
等某位太初宗長老也現身時,雪螢憨憨一笑,伸出手來,“門票。”
長老,“……”
敲詐完長輩的錢,雪螢可謂是心滿意足。
紫微道內溫安和渡以舟對立,溫安抱劍而立,渡以舟氣勢嚣張,“此戰我必勝。”
溫安出鞘,抹劍輕笑,“哪倒不一定。”
為了他的稿費,他和渡以舟拼了!
雪螢後退一步,紫微道上積壓的雪被吹開,飛雪中只見糾纏的兩道身影。
衆人驚嘆不已,雪螢注意到,人群有道熟悉的身影。
她身形一躍,和林酒酒打招呼,“林妹妹也來觀戰?”
林酒酒身影一縮,笑容有幾分艱難,“雪螢師姐。”
林酒酒擡頭看向對面人,她依然和從前一樣,發飾簡單,綠雲上繞着一支金釵,如霧的輕紗擋去大部分容顏。當臉不再是重點,身上的劍匣尤為顯眼。
不似一般法修的珠光寶氣,隐隐透着殺氣。林酒酒攥着帕子,想起林深自太玄門歸來後的表情,爹爹是有話問她的,可最終只有一句。
他人求長生,我只盼我兒一生無憂。
林酒酒鼻子發酸,險些落下淚來。她告誡自己,為了爹爹,也為了自己,不要再做傻事了。
雪螢不知林酒酒千回百轉的心思,非常熱情邀請林酒酒,“我和林妹妹也有段時間沒見了,不如等師兄他們打完,一起坐下來聊聊。”
要是能和柳君琢成好事。太玄門就能脫貧致富了。
她越想越開心,目光殷切,把林酒酒當成了天使投資人,就差沒當面喊上一句大佬。
林酒酒心牽渡以舟,一時不願離去。只得點頭答應下來,和雪螢一起觀戰。
兩位都是門派內的佼佼者,又是為尊嚴所鬥,打起來多少顧不上旁人。其他弟子還好,林酒酒便有些狼狽,雪螢見此祭了白露出來,替林酒酒遮擋。
雪螢特別憐愛,“林妹妹是女孩子,不能吃苦。”
突然來這麽一句,林酒酒不知所措,臉頰生暈,低頭小聲說了句謝謝。
紫微道上溫安和渡以舟的打鬥已經進入白熱化,溫安一招不慎,臉上被大寒所傷,血珠自眼角滑落,有幾分滲人。
渡以舟一逼再逼,眼看溫安要落敗。一旁的雪螢大喊,“師兄,想想你輸了的下場,事業上多個渡師兄,他還要拿你的錢,對你指手畫腳。你忍得了嗎?”
被雪螢的話一激,溫安瞬間暴起,當年毀畫作之恨尤記在心,這段時間又得了個渡以舟也出道的消息。若是敗給渡以舟,他還有何顏面。
谷雨受溫安感染,青光大作,劍柄上又生出幾根藤蔓。圍觀的長老點評道,“溫安頓悟了。”
她念幾句溫師兄就有長進,要是放到太初宗,溫師兄怕是要直逼師尊。
這哪是劍修,狂戰士還差不多。
幾招過後,大寒被擊落在地,溫安将劍架在渡以舟脖子上,神情逐漸平靜下來,“願賭服輸,我贏了。”
渡以舟不予理睬,起身撿了大寒回來。溫安在身後道,“按照約定,你需答應我一件事。”
渡以舟抹去劍上飛雪,收劍入鞘,“你講。”
遠處雪螢領着林酒酒走來,渡以舟聽着溫安的話,目光投向了林酒酒。
林酒酒注意到渡以舟打量的目光,一時緊張起來。她在心裏說服自己,她的要求不過分。
渡以舟聽完溫安的話,走到林酒酒身邊,“你要我陪你去踏青?”
林酒酒害羞低頭,挽起鬓角碎發,“我聽說山下城鎮很熱鬧,我一直想去。”
渡以舟非常不解,“有什麽好看的,窮鬼才去山下采購,你缺什麽東西直接讓人送來便是,我太初宗又不缺這幾個錢。”
林酒酒,“……”
渡以舟,“還有,你上個月占用其他弟子名額,硬來聽課的帳我還沒算。”
林酒酒強忍委屈,“我只是想聽師兄講課,并無惡意。”
渡以舟更疑惑了,“你連劍都不懂,聽什麽課。”
在渡以舟看來,林酒酒該聽的是修煉上的心境讨論,不是劍術的成敗。
眼看話題要談崩,溫安連忙回旋餘地,“山下的城鎮甚是有趣,我和雪螢師妹也打算去,渡以舟,你來不來?”
渡以舟其實不太想去,宗裏一大堆事務還等着他處理。只是三人目光均看向他,尤其是溫安,視線裏有殺氣。仿佛在說你不答應老子捅死你。
“願賭服輸,我去便是。”
此事就此定下,失落的林酒酒又重新期待起來,想着當天穿什麽衣服好。她想借此機會和渡以舟多聊聊,渡以舟已和雪螢搭上話。
“過來練兩把。”
兩人掉頭走向紫微道,林酒酒那句師兄只能咽回嘴裏。失落看着渡以舟和雪螢一較高下。
不能修煉的她,是否永遠都和師兄插不上話。
到了約定那天,渡以舟果然來尋林酒酒。因是游玩,渡以舟裝束簡單,着了件長袍再無他物,比平日裏少了些威嚴。侍女讨好林酒酒,“小姐和大師兄看起來天造地設的一對。”
林酒酒又羞又惱,“不許多嘴。”
她跟着渡以舟離了碧落峰,林酒酒無法修煉,離開太初宗的話必須借助他物。她回想起師弟師妹共乘一劍的情景,柔柔喚了一句,“師兄。”
見渡以舟轉頭看自己,林酒酒含羞道,“我不能禦劍飛行,師兄能不能帶帶我。”
渡以舟抱着大寒沒懂林酒酒的意思,“你不能禦劍飛行,那平日裏又是怎麽進出的。”
林酒酒不得已回道,“爹爹有贈我法寶。”
“那你自己飛啊。”
渡以舟說完後禦風離去,明上道的冷風吹了林酒酒一臉,吹得她心涼。
師兄你到底懂不懂?
到了約定地點,雪螢和溫安早已等候多久,見渡以舟他們了,雪螢熱情招手,“林妹妹。”
林酒酒被渡以舟一句話堵得胸口發悶,再見雪螢不是滋味,只得強顏歡笑,“溫師兄,雪螢師姐。”
四人聊了幾句便往鎮上去,渡以舟不知道和溫安說了什麽,兩人率先離去,雪螢慢了一步,她記起林酒酒行動不便,特別貼心說,“我帶師妹一程吧。”
人比人氣死人,林酒酒一口氣咽不下,“不必。”
山中不知變故,到了山下才知正值萬物複蘇時節,天雖冷,人心熱得很。雪螢他們來的正是時候,街上川流不息,人頭攢動,不少年輕男女結伴而行,有說有笑。
雪螢見了非常上道的,和溫安站在一塊,林酒酒心裏多少好受了些,望上渡以舟側臉,小聲道,“師兄。”
或許是同門情,渡以舟難得說了一句,“莫要走散。”
僅憑這一句,林酒酒整個胸口都泛起甜來。
她一定可以。
四人成雙成對而行,按照一般流程,逛街游湖看花燈,眼下天未暗,幾人沿街閑逛,雪螢見行人攜着紙燭往城外去,好奇道,“今天是清明?我們也去掃墓如何?”
溫安不得不掐滅雪螢的念頭,“我等修仙之輩,無須多此一舉。”
雪螢振振有詞,“為什麽不去,只要不成仙,你我都逃不過一死。祭奠亡者,思考自己人生道路上的不足。再不濟提前給自己選好墓碑也行,免得回頭還要從棺材裏爬出來罵子孫不孝。林妹妹,你說是不是。”
林酒酒笑容有幾分扭曲,應不是,不應也不是。的确,按照正常發展她是要死在雪螢他們前頭,可這也不是讓她挑墳頭的理由!
她連十八歲都沒到,咒她死呢。
雪螢說完來了想法,問賣紙人的老妪,“婆婆,這附近的風水哪裏最好,我想給自己挑塊風水寶地。”
老妪大約是頭一回見年輕人要買墳地的,等雪螢買了幾個紙人,她連問都不問了,一切為金主服務,“城外三十裏處,有一座青山,據說是塊寶地,葬了一整個家族。對,就是岑家。不過啊……”
老妪聲音嘶啞,好似鬼魅,“聽說那裏鬧鬼。”
岑這個姓雪螢有些耳熟,因為她自家師尊就姓岑,溫安就更清楚了,“弟子曾去探查過,未見什麽異常。大約是他們天黑看錯,将樹影當成鬼影,一傳十十傳百,得了鬧鬼的傳聞。”
邊上小販附和着,“別聽這老太婆瞎說,琢光山漂亮着,有山有水,裏頭喜鵲老多了,要不是太遠,大夥天天去玩。”
不管是與不是,雪螢都萌生了想去的念頭,征得其他人同意後,三人轉道往琢光山去。如小販所言,此山未見什麽異常,天氣晴朗時,山中一派清氣,雪螢居高臨下看去,樹木茂盛,草木葳蕤,不像是有鬼的樣子。
給自己找墳頭不急,雪螢看了時日,已近正午,她不餓林酒酒也該餓了,幾人尋了塊高處野餐,雪螢自告奮勇去劈柴,溫安說他要巡視這一帶,杜絕後患。一來二去,只剩林酒酒和渡以舟。
林酒酒此刻心如鹿撞,知曉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她鼓起勇氣向渡以舟告白,“師兄。”
渡以舟看出幾人的貓膩,“你答應了溫安什麽?”
林酒酒幸福又甜蜜,師兄這是在關心她,“也不是什麽大事,溫師兄想讓我替他去簽售會。”
林酒酒抓緊機會,“師兄我喜……”
渡以舟眸中結霜,“太玄門人只有給太初弟子打工的命,哪有太初弟子給太玄門人打工的份,而且還是幹的白工。回去罰抄門規三百遍,抄不完給我帶到簽售會上抄。”
完事補刀一句,“傳出去我都替你羞愧。”
林酒酒,“……”
她累了,真的累了。
且不談林酒酒和渡以舟的發展,下過雨後,草木濕潤,大多不能當柴用。雪螢尋了半圈打算無功而返,遠處一道人影映入雪螢眼中,瞧着像溫安,“師兄。”
一步千變萬化,周圍植被如流沙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建築和身影。
山門口幾個太玄門人而立,其下是一群凡人叫罵。為首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被扶着走出,對中央跪着的少年哭喊。
“妄兒,你真的要舍為娘而去嗎?”
她身後幾個中年男人附和,“仙師,你我仙凡各不侵犯,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今日你擄我岑家嫡子是何意?”
邊上一個藍衣青年嘀咕,“誰擄了,明明是他自己要來。好端端的公子哥不當,寧願跑來當道士,也不知道其中受了多少委屈。”
“你!”
此時谛聽之聲緩緩響起,【數百年前,有一大族名為岑族,他們上可與天子共座,下不與寒士同席。時逢盛世,岑家如日中天。十八年前,岑家第八代子孫岑無妄出世,岑無妄天資聰穎,三歲吟詩,七歲作文,比起族中同齡人,岑無妄自小就看透世态炎涼,他無心為官,更不願沾染權力,時有放浪形骸之舉。十八歲那年,他遇上太玄門,從此結下了一生孽緣。】
“咔嚓,咔嚓。”
念完背景設定的谛聽之聲沉默片刻,試圖拉回苦情戲,【你在幹嗎?】
雪螢抿着嘴角,“磕瓜子看戲啊,岑無妄的黑歷史哎,不看白不看。”
【……難道你沒有一絲同情心嗎?】
雪螢一臉無辜,“為什麽要同情,他要是迷失在幻境裏,走火入魔了,回頭劍仙之位就是我的了,我做夢都能笑醒。”
谛聽之聲忍不住了,【他是你的師尊,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