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後來溫安再去找顏執時,是瘸着腿去的。

顏執這邊還在求爺爺告奶奶搞個佛子的號,見了溫安心神不寧。

“道長,執……”

溫安打量顏執許久,最後死死盯着顏執的脖子以下,最後痛苦捂眼,告知顏執劇本改了。

顏執拿着新編的劇本,不由好奇,“道長為何一身傷痕累累?”

“被雪螢打的。”

顏執更好奇了,“為何如此啊?”

溫安半死不活,“我污蔑師妹性向,活該。對了,師妹要轉我轉達一句,她常年練劍,很是羨慕讀書人,因而見到丞相心生敬仰。只是單純想和文化人做朋友,若是給丞相造成了困擾,此事過後她絕不踏足東海半步。”

溫安說完求錘死,“你真是女子?”

都是溫雅文人,溫安簡直相形見绌,他還不如顏執來得灑脫。溫安身上多了幾分銳意,那是劍修抹不去的劍意,顏執則多了一份神秘,仿佛是骨子裏帶來的憂傷。

這兩點不同,導致女人更喜歡顏執這類。是該說顏執裝逼到位,還是女人最了解女人。

沉默代表默認,溫安算是死個明白。倒是顏執來了興趣,大膽假設,小心求證,“你們家師妹到底是喜歡男人還是女人,或者幹脆好太監那一口。”

溫安冷哼一聲,什麽太監,“她只喜歡劍。”

他不願再回憶來之前那一幕,注意力轉到顏執手中的小卡片,梵文加重蓮,“這是何物?”

危機解除顏執也用不着這玩意,随手往後一抛,幹笑道,“沒什麽,街頭巷尾的小廣告,對了道長,上回我見了一人,觀其言行,似乎也是太玄門門人。”

溫安知道顏執說的是誰,“她是雪螢的師尊,其中關系太亂,我不講了。此次岑師叔來雲夢澤,是為押送兩位魔族。”

顏執還記得那天眉來眼去劍,身為丞相的職責,使得她有必要了解他人的每一樁每一件,非常上道,“我這邊電量充足,道長可以展開詳細講講。”

消除隔閡後,再演起來就得心應手,雪螢和顏執又在敖富貴面前演了幾次,顏執自覺沒什麽問題,倒是敖富貴找過來問,“老師,您欠了劍仙之徒的錢嗎?”

顏執還在琢磨雪螢和岑無妄的關系,敖富貴突然來這麽一句,顏執格外不解,“何以見得?”

敖富貴撓頭,“就是,那劍仙之徒每次和老師搭話,就感覺特奉承,特虛僞,完全不像談戀愛。所以學生才有此一問。”

顏執自然知道是什麽原因,她不好明說,只是和敖富貴周旋,“太子說笑了,若是雪螢是執的債主,她還不是舉劍逼要。”

敖富貴說,“老師你在東海待太久了,不知道世間險惡,現在欠錢的才是大爺,債主都是追在屁股後面求人家還。”

顏執是真在東海待太久了,敖富貴一席話刷新她的三觀,“竟有此事?”

什麽世道,欠錢不還是大爺,還有王法嗎!

敖富貴點頭,非常大方的,“老師咱們東海不缺那幾個錢,我幫老師還了吧。免得她追到東海要。”

到時候煩都煩死了。

顏執不好答應下來,只能委婉道,“太子誤會了,我與雪螢非是金錢關系。”

敖富貴很上道,“哦,不是金錢關系,那就是肉體關系。老師和劍仙之徒認識不到一個月就有這關系,老師很厲害啊。”

顏執,“……”

你個七歲半懂什麽,顏執深覺她給敖富貴布置的作業太少了,心裏頭給敖富貴記上一筆,但又一時想不到借口,面對敖富貴純潔無辜的小眼神,顏執靈機一動,“她有仰慕的人,只是礙于身份性別難以開口,因而尋我,想借我試探對方的心思。”

說完顏執還拼命暗示敖富貴,就雪螢身邊那個穿粉色裙子的劍修,這兩位成天玩眉來眼去劍。

敖富貴一拍大腿,“我就說,她對男人冷冰冰的,對女人熱情,敢情是這個原因。”

尊師重道的敖富貴語重心長告誡顏執,“這年頭騙婚的人特別多,老師千萬要小心啊,別被強上了回頭被老婆戴綠帽。”

顏執是真的不能忍了,敖富貴離開東海才多久,就成了嘴碎的八婆,“前些日子我尋了幾本典籍,你拿去練練。”

敖富貴接過來一看,頓時眼前一黑。

五三全套。

老師才離開東海多久,就被道界的大染缸給污染了。

瞎貓總算能碰到死耗子,加上使君的大力宣揚,讓本來就關注五色神羽的女侯開始蹲起雪螢和顏執的戲份。有觀衆雪螢和顏執演的更賣力,這天女侯看完你不聽我不聽的無理取鬧,琢磨着這事到底有沒有譜?

考慮到自己辦事一般不帶腦子,女侯不得不去找冥公,詢問此事的可靠性。

作為道界有名的城池,雲夢澤的監獄屬于一級棒,不但給修士配置了衛生間,還有圖書館,冥公的小日子過得特別舒服。因為他愛書好書,加之年齡原因,不談正事時就一個慈祥的老頭,再一問原因,哦,沒殺人,就放火燒書,不算嚴重。結果半個月下來交了不少朋友,女侯過來找他時,冥公還和看守人員打了個招呼。

女侯,“……”

他到底是來蹲大牢的,還是來度假的。

聽完女侯所述種種,冥公皺起他的長眉,“你的意思說,那個劍仙之徒在和東海丞相談戀愛。”

女侯腦袋還沒點,冥公就否定了,“不可能,雪螢天生劍體,又是下任劍仙,她怎麽會放棄大好前途,跟一個野男人勾勾搭搭。”

女侯說,“此事我親眼目睹,雲夢澤更有無數路人作證。難道還有假?”

總不可能專門設圈套給自己下套吧。女侯把自己的推測告知冥公,冥公呵呵一笑,“你什麽水平,劍仙之徒的手下敗将,他們要捉拿你,輕而易舉的事,豈會大費工夫專門演戲。”

女侯道,“我的确不是劍仙之徒的對手,但論隐匿逃跑的功夫,我認第二無人做第一。”

兩人在執法釣魚的話題決意不下,為了避免再次吵翻,一致避開這個話題,女侯表示,不管太玄門是不是在套路自己,她必須拿下五色神羽。

“我觀那龍族太子對你有意,你可向他下手。”冥公很快找到突破口,在袖裏摸他的文學巨作。

女侯只接受冥公的提議,不打算要冥公的良策,“向他下手,又是什麽魔女太子絕美虐戀。”

上一個信了冥公的鬼話現在在太玄門鎖妖塔待着,真就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冥公認真反思過了,他深刻反省自己,向女侯做出檢讨,“是老夫沒有轉變思想,不曾因地制宜,及時做出改變。入獄以後老夫結識了不少書友,他們告知老夫時下最熱門的作者,青玉案。”

女侯涼涼道,“上一個眼兒媚,這次又是青玉案,冥公你是換湯不換藥。”

冥公吹胡子瞪眼的,又想罵女侯頭發長見識短,“你懂什麽,這青玉案才是真正的大手,從國家大事到兒女情長,皆能駕馭。老夫于無數個夜裏翻閱他的書籍,從中捂出一個道理。”

“什麽道理?”

冥公一臉得意,“流行元素。”

“從前的男歡女愛已經不流行了,現在道界流行追求自我,發現人生哲理。”

女侯聽得一頭霧水,“修道的本不就是問道問心?”

“錯!”冥公道,“問道問心的前提是什麽,是在泥濘中掙紮求生的人生,這道界有多少天之驕子,又有多少普通人,那些雜修,在修煉都困難的情況下,哪還會追求真理。只有吃飽穿暖了,他們才會追求更高層次的需求。”

女侯似懂非懂,有點感同身受,魔界別說修煉困難,吃飯都成問題。“你說的沒錯,但這和龍族太子有什麽關系。”

冥公搖搖頭,說着朽木不可雕也的話,“這就是倒貼和備胎的區別了,你若是故意尋上龍族太子,他們自然會把你當成魔女,對你多加防備。但若是獨立自強的女性,故事就不一樣了。”

“一個優秀的當代創業青年,白手起家的未婚女性,哪個家長會拒絕,他們甚至會主動把孩子送到你面前,希望和你做朋友,生怕被別人搶了。懂不懂,這就是差距。”

冥公邊說把書交給女侯,告訴女侯幾個要點,“記住,你不是找龍族太子談戀愛的,你是和整個龍族做生意,你的眼裏只有錢,要張口閉口幾個億的生意。你對龍族太子不感興趣,你只對東海感興趣。”

這才是時下最流行的人設,莫得感情的商業女巨鱷,搭配富二代小奶狗。事業為主,感情為輔。青玉案萬歲。

順帶說一句,只會畫黃圖的眼兒媚就是個垃圾。

女侯接過書來,只見上頭燙金大字,上書致富經三字,翻開扉頁,幾行粗大的黑體诠釋了本書全部內容。

嫁給水産批發商。

女侯将信将疑,眼下她也沒有別的路走。冥公這法子看起來沒那麽不靠譜。

女侯拿着書回去,花了一個星期背下,期間數次往返圖書館,終于搞出個像模像樣的計劃書。帶着這個計劃書,女侯改頭換面,特意換了身飒爽的女裝,叼着蒼梧同款煙杆,去找龍族。

她按照冥公的吩咐,特意挑了敖富貴在的那天,拜訪顏執。

敖富貴一眼就認出了女侯的胸,礙于顏執在場,不敢放肆,只得乖巧坐在顏執,巴巴望着女侯。

女侯恪守她的人設,她是個生意人,是來談生意的,不是來談戀愛的。正眼都不瞧敖富貴。

紅豔的指甲在檀木桌上輕巧,女侯翹起修長的美腿,語氣慵懶,“這是我們的誠意,和我們三公合作,你們東海的産品可以暢銷四界,也不用顧慮銷售渠道。只需做好供貨便可。”

顏執面無表情合上計劃書,作為東海丞相,顏執還有一個身份是顏家之子,為家族謀福利再正常不過,因而在坐上丞相之位後,顏執替顏家拿下了東海的貨源。

現在跑來一個什麽三公說他們是四界最大的銷售商,顏執簡直想笑。

“閣下的計劃書的确完美,但有一點,我東海賣的是海産。”

女侯沒懂,“有區別嗎?”

都是水裏游的魚,有什麽區別,難不成還能鼾死?

顏執冷冷道,“不賣水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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