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梓熙從受傷到現在,五天過去,蘭耀庭派人來問了一聲,老太太看了她一會,李氏也送了點藥來,然後,就沒有了。

沒有人提起查一查究竟怎麽回事,就好像那天發生的只是一場意外。

梓熙一之按兵不動,所有人似乎都覺得這件事算是揭過去了。

誰知梓熙突然發難,給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風月閣人手充足,梓熙帶着一群人,将水粉捆了拉到了肖竹堂。

不過一會,李氏楊氏,都被請到了,蘭耀庭不知道她要幹嘛,也有限地逛了過來。

見人都到齊,梓熙便對古嬷嬷點了點頭,古嬷嬷立刻下令,将水分按在地上。

老太太見狀皺眉,語氣中帶着掩飾不住的怒意,問:“熙丫頭這是幹嘛,大動肝火的莫要鬧出去讓人笑話。”

“這裏都是自己人,孫女兒才五歲,年紀小呢,鬧出去也是蘭家聲名受污,我想爹爹和老太太不會讓那種是發生的對不對?”梓熙說着一笑,指着地上的水粉道:“這丫頭好大膽子,跟在我身邊半年,卻沒有看出來是個吃裏扒外的,竟然聯通外人想要置孫女于死地,今日不處理了,還以為我蘭家沒有家法呢,嬷嬷,打。”

水粉年紀小,早就吓得不知所措了,一邊哭一邊求饒,說自己并未出賣主子,是冤枉的。

梓熙也不說話,古嬷嬷幾巴掌扇過去,她便不再告饒了。

水粉是老太太的人,給了梓熙讓伺候她,平日裏也算機靈。

而這回,梓熙其實曉得她沒有故意裏通外人,可自己剛到荷塘邊就被人沖出來了往水裏撞,若不是有心人洩露,誰會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去哪裏?

梓熙根本不稀罕她有沒有做什麽,可是跟了她半年還沒将她的話放在心上,她就不可能一直将這樣一個人放在身邊的。

李氏捂着嘴,面無表情,絲毫沒有插手四房的事的意思。楊氏同樣木着臉,不知道在想什麽。至于蘭耀庭就完全不一樣了,他是覺得無聊,不就是教訓教訓丫鬟麽,何必大動幹戈将人都集中起來,實在是小題大做。

只有老太太臉色越來越不好看,水粉是她給梓熙的,當着她的面打水粉,分明就是打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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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嬷嬷只好替主出頭,對梓熙道:“四姑娘,小丫頭犯了事兒,處置了就是了,何必大動幹戈,老太太昨夜裏受了風寒,今日正病着,你這是要讓老太太勞心麽?”

警告她若是把老太太氣的病倒了,便是大不孝了。

梓熙卻是一臉天真:“前幾日孫女兒剛出了事,老太太便病了,熙兒想着定然是老太太為孫女兒擔憂所致,這才大動幹戈來為老太太治病呢。府中有人暗害主子,這個水粉丫頭又是老太太給的人,若不早日有個了斷,旁人還道是老太太想致孫女與死地呢,可孫女兒知道老太太不會如此的,對吧?”

梓熙生着一雙上挑的內雙大眼,眼珠黑黝黝的,十分幽深有神,她說這話時認真地看着老太太,在等她正面回答。

問道這種問題,就是傻子也不會說我的确是想弄死你的,何況老太太本就不想弄死她,這不符合她的利益。

于是她沉聲說:“你這丫頭胡說什麽話,你是我孫女兒,誰敢害你,我定要讓他償命。”

“果然是老太太疼我。”梓熙一笑,回頭呵斥水粉:“老太太的話你聽見沒有?還不快從實招來,是誰買通你打聽我的行蹤的?”

水粉是見識過莊嬷嬷審問人的手段,早已吓得不輕。可是她真沒有被收買,主子身邊的人一個比一個可怕,可她賣身契被窩在老太太手裏,老太太的人問什麽,她就不得不如實回答。她早就想着什麽時候求小姐将賣身契從老太太那兒要過來。而小姐受傷那日,是有人問過她小姐從哪兒回去了,可對方不是肖竹堂的人,她也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家主子會因此受了重傷。

然而她已經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了嬷嬷,可嬷嬷還不滿意,依舊審問她。想到自家小姐的話,她心如擂鼓,小姐想讓自己說是誰收買的?李氏?楊氏?老太太?有可能是任何一個,可她要将他們供出來嗎?不,她們都是主子,就算說了,小姐也不能将他們趕出去,到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

水粉萬分忐忑,最後,她将目光定在了桂嬷嬷,老太太的貼身仆人身上。

她是老太太的人,可畢竟是下人,而且更加重要的是,她是老太太的心腹,指出了她分量也就夠了。還會有一點就是,桂嬷嬷丈夫早逝,自己也沒有兒女,認了一個幹女兒也不是府裏人,她不怕她能翻身報複。

“你說實話不說!”

眼看又要挨打,水粉終于顫顫地擡起手,指在了老太太方向。

“是桂嬷嬷,桂嬷嬷讓我做的。”

古嬷嬷終于停了下來:“桂嬷嬷是老太太身邊信得過的人,你可不要血口噴人無端陷害!”

桂嬷嬷被古嬷嬷搶了臺詞,只好瞪着眼睛看水粉。

水粉哇哇大哭起來:“我說的都是真的,嬷嬷是老太太的人,說奴婢若是不聽話,便讓老太太将我賣去那見不得人的地方,奴婢怕得很,這才,才 ……”

“你胡說,我為什麽要威脅你,我可是老太太的人,怎麽可能害四姑娘。”

“我沒有撒謊,是你說的,你說老太太才是這家的主子,還說小姐不知尊長,丈着自己的身份給老太太臉色,遲早要讓小姐知道蘭家誰在當家……”水粉一提溜将肖竹堂下人們平日裏說的話抖了出來,桂嬷嬷臉氣急敗壞,“你這賤婢血口噴人!看我撕爛你的嘴!”說着就要撲過來打她。

桂嬷嬷一個挺身擋在了水粉面前,“怎麽,被指認出來便要殺人滅口?”

“你胡說,無憑無證,單憑一個丫頭的一面之詞面便要治我的罪不成?”

“一個奴婢,治你的罪難道還要見青天老爺?”梓熙笑着看向老太太:“這老奴膽大包天,可千萬不能再伺候老太太了,免得哪日發了瘋,害了老太太的慈祥名聲不說,連老太太的性命也危險呢。蘭家後宅女眷衆多,這老賊居然放外男進來,若傳出去……哼,還以為咱們蘭家是什麽樣的人家呢!來人,給我拉出去杖斃。”

“救命啊老太太,老奴冤枉啊!”桂嬷嬷開始哭天搶地地告饒。

老太太霍一下站起來,指着梓熙喝道:“你敢!她是我的人,誰敢動她!”

梓熙斂了笑臉,冷聲道:“老太太息怒吧,這些下人暗害孫女兒,難道您要袒護與她?”

“胡說八道,她如何暗害于你?”

“水粉都指認她了,還能狡辯?”梓熙說道這裏,突然恍然大悟般拍了拍手:“我明白了,老太太向來慈祥,又慣不出門,這些下人便奴大欺主,居然一邊哄着老太太表忠,一邊背後無法無天。這可不成,長此以往整個蘭家都要被禍害了去,莊嬷嬷!”

莊嬷嬷躬身上前:“以老奴的意思,把人全都打發出去吧,這肖竹堂,得換些新人了。”

此話一出,不光是老太太,便是李氏與楊氏都驚了一跳。

這位小姐,今天是打算将老太太給架空了?

肖竹堂若是換了新人,到時候老太太還算什麽?想到這裏,大家将目光全都轉到了蘭耀庭身上。

“耀庭,你說句話!你可是一家之主!”

蘭耀庭果然皺眉,看着梓熙道:“你這是做什麽,一個奴婢處置便處置了,何苦這樣大動幹戈,還有,你是小輩,怎麽可以這樣對觸怒祖母?”

“爹爹在說什麽?”梓熙瞪大了眼睛,“我完全是為了老太太好呀!”

蘭耀庭生氣,卻不知道怎麽反駁他。

梓熙見他氣的瞪眼,又柔聲解釋:“我是不想老太太繼續被這些膽大包天的刁奴期瞞騙。再說了,爹爹我也不是要讓祖母如何呀?不過是換一些下人罷了。

肖竹堂這些老人,都是混了許多年的老油條,慣會欺上瞞下偷奸耍滑。不僅如此,他們偷竊貪污家裏的銀子早已順手的很了,咱們是防不勝防。爹爹您看,咱們平日不采買,不做飯,些人買了一兩銀子的雞蛋,回來說十兩咱們也不曉得。買菜時往府裏送一半一半弄回自己家,咱們也沒有人查,府中如今有多大的漏洞了,爹爹怕還不知道吧?這都是這些刁奴做的好事。”

下人們大聲喊冤,可蘭耀庭庭兒了梓熙的話,卻覺得,好像她說的挺有道理。以前沒有分家時,他知道家裏的日常生活是怎樣了。分家之後,他分到了不少的田地商鋪,這些裏面自然是出銀子的,可現如今他的花費越來越少。從前李氏掌家,他去賬房支銀子的時候,李氏總說沒銀子沒銀子,如今自己的妻子管家了,還是沒銀子,可以前并不是如此的,傅氏在是家裏還是從來沒有這樣緊巴過,果然是這幫刁奴貪污了?”

梓熙早知道他不懂庶務,見自己一句話就讓蘭耀庭開始動搖,更再接再厲:“所以女兒想着,換一些新人來,新人好□□,不像這些老人膽大包天,油奸水滑。伺候氣老太太來,自然更加用心了,您說是不是?”

“……既然如此,那……”蘭耀庭點點頭,贊同了梓熙的說法。

老太太氣個仰倒,這個兒子,真是個寶啊!

在老太太的堅決反抗之下,蘭梓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肖竹堂的下人從上到下全部換了個遍。李氏膽戰心驚地回去了,一回去就躺下了。楊氏倒好,趁機也往肖竹堂塞了不少人,尤其陪嫁來的那幾名柔若無骨的美人兒,簡直是再好不過的人選。

蘭耀家回來之後,知道家裏的事,親自将梓熙驕傲面前說話。梓熙一派從容,面對男人的威壓毫不畏懼。

“小小年紀,這樣心狠手辣。”

梓熙笑得天真爛漫:“三伯真是錯怪侄女兒了,侄女兒若不是小小年紀,便不會如此大費周章。正因是小小年紀,才要小心謹慎呢,畢竟年紀小的孩子,太容易夭折。”

梓熙的聲音很淡,傳進蘭耀家的耳朵裏卻是一派強硬冷酷。然而他并不覺得生氣,三四兩房這些孩子中,除了小的還看不出來之外,其餘幾人,要麽刁蠻任性要門懵懂無知,只有這一個,大約因為父母無靠,才格外早慧些。一時間,他也有些不知道怎麽處置她。

“你母親的事……”

蘭耀家想解釋一些東西,然而詞到口中,卻終于沒有能說出來,有些事,解釋起來已經徒勞。

最後,他嘆口氣,說:“你回去吧,這件事,我就當沒有發生過,你傷還沒有好,好好休養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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