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影衛神色淡然地開了口:“自然不過分。”

這下子有些尴尬的反倒成了我,影衛陪伴我十餘年,我從未對他起過一絲欲念,倘若硬着頭皮去肏,大抵會硬不起來。

我輕咳了一聲,略過了這個話題,心中暗自思索:如何才能叫蘇風溪從了我?

徑自去說貪戀他的肉體,不如來一段肉體交歡的關系?

情意綿綿說些許情話,将人拐騙到床上?

我的腦中滿是情色的畫面,眼前卻是蘇風溪漠然的臉,我心底清楚,倘若真的越界,很多事情都會大不如前,無端的欲望并非愛意,而是本能,本能地想去掠奪、想去摧毀。

影衛隐沒了身形,我在魔教中散步,路過了練功場。在練功場的東北角,有一處極高的柱子,用于練習攀爬,我伸出手,摸了摸柱子的紋路,盯着那一道道刀痕。

蘇風溪比我年長,長得自然比我高,我要管他叫師兄,還總夠不到他的肩頭,便總是拉着他到這個柱子旁,用刀留下痕跡,他後來身高不再長,兩行刀痕,右邊變得極為緊湊。到最後我終于比他高了半頭,他卻不會再喚我師弟了。

我們曾經在這裏練過一遍又一遍劍,在周圍的池塘裏摔過很多次,他輕功比我要好些,水上漂輕巧掠過,站在岸邊從容自若。我提着氣,見他早就到了對岸,心中惱火,便故意摔進水中,用上閉氣的手法,沒入水面。

一、二、三。

我在水下待不了多久,他便會急匆匆趕來,将我從水中救出。我躺在岸邊的地上,突兀地睜開眼,注視着他焦慮的神情和濕透的衣衫,總會覺得分外滿足,像是牢牢地握緊了他的心髒。

這偌大的魔教,我只對他一人有如此濃郁的占有欲,那不是愛情,更像是一種無端叢生的病。

我離開了演練場,到底沒有去找蘇風溪,而是又找了幾個身家清白的女人,睡了十幾夜。我躲着蘇風溪,他自然也不會沒趣湊過來,我決定再去密室修煉,臨進密室前,喚來影衛囑托:“你親自去看着那些女人,有人懷孕便好生照看。”

“呵,”影衛嘲弄似的笑了,“你怕些什麽。”

“我爹曾叫江湖神算子為我蔔算過一卦,”我也不知曉為何要對他說這些事,或許只是無聊了,“我今年二十又一,再過一年,二十又二,命中會有大劫,九死一生。”

“我不太信這些,但最近暗湧叢生,我已派人去尋那蠱的解藥,如果尋到了,你解了蠱,就帶着我的孩子,去避一避。”

“教主不必信這些,人命由己不由天。”

“我以為你會問解藥找得如何了?”

“你生我生,你死我死,這同命蠱,本就無藥可解。”

他平緩地說完了這些話,抱劍而立,如松柏般剛硬。他當了我影衛十二年,我認識他比認識蘇風溪還久些。他這十二年為我擋過很多次刀劍,無論是因為蠱,還是因為別的什麽,他都不欠我的。

“你死了,你爹娘該如何?”

“教主又忘記了,他們早在當年,就同我斷絕了關系,蒼家家譜上第一位除名的子孫,名喚蒼牧。”

我終于想起了為何蒼牧不願意我叫他的名字,這些記憶本該清晰地印在腦海裏,卻莫名像隔了一層,硬是要努力思索,才能記起一二。

“那就別讓我死,我活着,你也活着。”

“呵。”

影衛輕笑出聲,不待我細問,又消失不見。我知曉他沒有反對,就是答應了我的囑托。我剛剛說的話半真半假,江湖神算子的确為我蔔了一卦,卦象也的确是我下一年會有兇險。但我爹拿捏住了他的把柄,想了法子為我改了命,一年後縱然有劫難,也會逢兇化吉,之後順遂一生。

解蠱的法子我在尋找,并非為了放影衛自由,而是毒蠱有反噬的風險,依照我爹以前的爐鼎留下的劄記,一旦尋找到那幾味藥材服下,以我主以他輔的蠱蟲便會颠倒,從此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我爹将他放在我的身旁,告知了我風險,便是做的我哪日狠下心腸,殺了他滅絕隐患的打算。但人心畢竟肉長,唯獨在他面前,我幾近沒有隐藏,他憎惡仇恨我,卻在不經意間,會流露出那麽一絲關切和維護來。

他為我擋一刀,我的殺意便削弱一分,到現在,我只想解了這蠱,再尋些其他的方法控制住他。我知曉他是把淬了毒的工具,但總是離不開他,或許是習慣,或許是別的什麽。

我唯一确定的是,自他那一天放下了劍,服下了那枚丹藥的時候,他這輩子,就是我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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