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何以修道(七)
辛忻荥有些認同地點了點頭,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逐漸将自己代入了小狐貍的角色當中。
“修道對于小狐貍而言只是如今必須要經歷的一個過程。”薛念看着茯歧道,“反正等你找到小狐貍的原身之後,他這副人類的身子也沒用了吧?”
“我目前還毫無頭緒。”
“你最近打算征讨司歷?”淨宸問道。
“呵。”茯歧冷笑道,“本君這些年一直不動他們,卻不是不敢動。”
“看你這副模樣,我一定會給他們先燒幾炷香的。”薛念說完後又道,“那我們準備何時動身去地靈道?”
“你們也去?”
“雖然我知道你特別不希望我們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但如今他的情況還未穩定,所以我們只能跟着去。”薛念道。
這麽決定了之後,薛念和淨宸便也随着茯歧與辛忻荥一同上路,去往地靈道。辛忻荥雖說入了地靈道的門,但實際上并沒有什麽感情。
可在路上,辛忻荥卻偶遇了一個人。
“曾伯父!”辛忻荥看着面前的這位男子驚訝地喊道。
那位曾伯父看到辛忻荥更為激動,他扯着辛忻荥的手說道:“太好了,忻荥,你沒事,你沒事!”
“曾伯父.......我爹我娘........”辛忻荥說着,又有些想哭。
曽伯父立刻扶着辛忻荥的雙肩說道:“孩子,別難過,你爹你娘若是泉下有知,一定不希望你難過。”
辛忻荥強忍着淚水,對着曾伯父說道:“嗯。”
随即他又問道:“曾伯父為什麽會在這?”
Advertisement
“我來找你。”曾伯父這才注意到辛忻荥身後的三個人,這三人無論從樣貌或是氣質上,都給人不同于一般人的感覺,“這三位是?”
“他們是我朋友。”辛忻荥對着曾伯父解釋道,“爹娘遭遇不測,是他們在我身邊照顧我。”
曽伯父對着幾人感激地行了一禮,“我因水路耽誤,收到辛兄弟的信後竟沒能趕來見他最後一面,多謝幾位照顧忻荥,在下在此謝過。”
“不必。”茯歧答道。
茯歧不喜歡有人給辛忻荥打上他們家的标簽,就算是辛忻荥如今的家人也不行。不過照顧到辛忻荥的心情,他沒有直接對曾伯父出手,但他的一張臭臉情緒十分明顯。
可在曾伯父心裏,又是另一番景象。雖說辛忻荥平日裏是被辛猛和辛夫人嬌生慣養了些,但他一直都特別讨人喜歡,所以曾伯父自然地覺得這些人将辛忻荥當做了很好的朋友。
“曾伯父來找我是為了什麽?”辛忻荥問道。
“是你爹娘托我在他們過世之後來找你的。”曾伯父嘆道,“他們似乎早有預料,在一個月前寫信給我,将承天盟的一切商行情況全部交托于我,并囑咐我,一定要照顧好你。”
只是不經意的一句,其中卻包含了多少的感情。好不容易走出痛失父母悲痛的辛忻荥,如今卻又忍不住啜泣了起來。
“我就住在附近的一個客棧,你随我來一趟。”曾伯父對着辛忻荥說道,“待将這些東西全部交托于你之後,我也不枉你爹娘對我的一番信任。”
辛忻荥點了點頭,跟着曾伯父走了過去。在他身後站着的三個人自然随着他一同去了客棧,曽伯父所住的客棧比較寒酸,讓茯歧和薛念都不由得吃了一驚。
倒是辛忻荥不忘給他們解釋道:“曾伯父雖與我爹交好,但他喜歡憑借自己的本事打拼,其實他家境不差,但多餘的錢總是會接濟許多貧困的人,平日裏吃穿都十分節儉,是個十分可靠的人。”
“你也不必如此誇贊我。”曾伯父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不過是盡綿薄之力,世上窮苦之人如此之多,我所能幫助的不過十之一二。”
“佛所能渡之人,也不過十之一二。”見曾伯父如此謙虛的模樣,淨宸都不由得對他肅然起敬,“曾先生能又這份心意,自然擔得下這份誇贊。”
“過譽,過譽。”曾伯父這麽說了一句之後,便帶着幾人上了閣樓。
到了房內,曾伯父從枕頭底下的位置取出了一個包袱,包袱裏面裝着許多東西,其中對于承天盟最重要的镖局令、商行手令全部在其中。曾伯父将它們一一清點之後,交到了辛忻荥手中。
“我從小看着你長大,辛大哥視你為己出,你亦視他們為親生父母。”曾伯父将東西交給了辛忻荥後說道,“可即使如此,我也想叮囑你一句,世界上如你爹娘這般的,自知自己毫無生路,卻在最後的一段時間全權為你打算的,恐怕沒有幾人。”
辛忻荥低頭看着手中的東西,鄭重地點了點頭,“嗯。”
“你既然知道你爹娘為你的打算。”曾伯父說道,“就一定莫要枉費你爹娘的一番心意,你爹娘在我信中交代過,讓你不要被仇恨蒙蔽,你從小便執意修道,你若仍有修道的心意,只管順從心意而行便可。若是無心,也可靠着他們所為你留下的這些東西,好好過一輩子。”
“嗯。”辛忻荥如今只能點頭。
看着辛忻荥乖巧的模樣,曾伯父放下了一顆心,“好了,如今你爹娘所交付于我的事情我也辦完了,曾伯父也得回去了。你父母雖交代下由我打點辛家家業,但若是你有意,随時可以收回去,這是曾伯父給你的承諾。”
辛忻荥點了點頭,将東西收了起來,問道:“曾伯父可知我爹娘究竟是得罪了什麽人家?”
“你爹娘并不希望你為他們尋仇。”
辛忻荥自嘲地笑了笑,“我不會被仇恨所蒙蔽,但若是連他們死于何人之手都不知道,又如何對得起他們這麽多年的養育之恩?”
辛忻荥的這一句話說得極其之重,在場除去曾伯父及辛忻荥的三人,只有淨宸帝君曾今有過父母,但因自幼便離開父母,雖說後來知曉父母對他的恩情,卻也只是一瞬。
“你真的确定小狐貍不會入魔麽?”薛念忍不住小聲地對着茯歧問道。
茯歧搖了搖頭,“他不會。”
“真難得你居然會對他如此有信心。”
“他一向比較樂觀,就算前方一片黑暗,他也會牢牢抓住那一縷光開心地走下去。”
“所以,你當年是把他最後一點光芒都掐死了麽?”薛念問道。
茯歧沉默了。
就算茯歧不答,薛念也知道他如今在想什麽。當年最後見到小狐貍的人是薛念和淨宸,小狐貍并沒有等到茯歧醒來便已離開。當時薛念和淨宸以為小狐貍只是想要找個地方自己靜一靜,便也沒有多問。
畢竟,就如茯歧說的那樣,小狐貍一向是個樂觀的人,即使當年知道茯歧從未對他動過感情,只是單純地利用他,他也從來沒有放棄過一絲希望。
“你跟他提起過谷郦麽?”
茯歧抿着唇。
薛念嘆了口氣,“若是你打算讓他恢複妖身,總有一天,他還是會記起來的。”
過了片刻,茯歧才答道:“我知道。”
“他那麽珍惜家人,這件事情,你還是好好解釋解釋吧?”薛念勸道。
“嗯。”茯歧看着面前的辛忻荥,如今辛忻荥雖然為人,頭發以及瞳孔的顏色都發生了變化,但他的一切都沒有變。樂觀的性格沒有變,珍惜家人的心情沒有變,對生活的希望沒有變。可正因為沒有變,所以茯歧才會愈加害怕,“我會解釋的。”
茯歧鄭重地說道:“我會用盡所有的時間,來求得他的原諒。”
在茯歧和薛念兩人交流的過程中,這邊辛忻荥與曾伯父的對話已經結束。曾伯父并不知曉辛猛和辛夫人的仇家是何人,但辛猛和辛夫人曾在信中提到,那是他們多年前的一位故人。曾伯父與辛猛兩人從小便相識,對這位故人也稍微有一些印象。
從曾伯父零星的記憶裏,只覺得這位故人穿着和茯歧有些相似,別的一無所知。辛猛在遇到這位故人前,本是武林中的一名無名小卒,後來多虧了這位故人提點,才有了後來的成績。
“孩子,聽伯父一句勸。”曾伯父說道,“你爹這些年在江湖之中,雙手也不知沾染上多少鮮血,江湖之人,任誰死都不是無辜,你若是真的希望他們安心,便離開江湖,好好活下去。”
辛忻荥笑着點了點頭,随後說道:“我只是想要查明真相,曾伯父放心吧。”
曾伯父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
告別了曾伯父之後,幾人又繼續上路。在這一路上,薛念都會給辛忻荥引渡靈氣,每當這個時候,茯歧和淨宸兩人就不得不坐在一邊等。他們兩人本都不是多話的人,就算坐在原地一天,他們都可以不聊一句話。
念及到這樣坐着幹等實在是太浪費時間,兩人又實在是太久沒有好好交手過,在薛念和辛忻荥醒過來的時候,便看到了身邊的山林裏被莫名地弄禿了一塊。兩人一人持劍,一人持着鐮刀在禿了的那一塊地上站在,下一秒又交織在了一起。
“他們為什麽要打架?”辛忻荥被吓了一跳,立刻問道。
薛念對這一幕見怪不怪,幹脆在面前架起了火堆,對着辛忻荥說道:“沒事,這是友誼的升華。”
作者有話要說: 我大概,又要消失一陣子了_(:з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