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聰明絕頂頂呱呱
畫皮鬼領走他的第一張臉後，很長時間裏，觀財書店都沒有生意來。
白虎躺在沙發上打滾曬太陽，無聊的舔爪子。有單子的時候想偷懶，沒單子的時候又覺得寂寞。
八爪魚把自己泡在水缸裏，貪婪的享受着水族浴。白虎連個鬥嘴的都沒有，慢吞吞爬起身來踱進實驗室，想去看看老板在幹嘛。
“還沒畫完嗎？”
白虎努力爬上書桌，一屁股蹲在上面，看着阮蒙在畫臉皮。
阮蒙拿着細毛筆，順着臉皮的紋理一點點往上填充顏色。賣給畫皮鬼的第一張臉趨近于素顏。這二張臉就是帶妝面容了。
阮蒙把臉皮整個填充好顏色，拿着毛筆順着眼睛睫毛部位一筆帶過，畫出豔羨，線條飽滿流暢又流暢。
打了眼影塗了唇脂，阮蒙看着這張美豔臉，總覺得哪裏少了點什麽。瞥了一眼趴在旁邊休息的白虎，阮蒙恍然大悟。
白虎眯着眼睛在休憩，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阮蒙用剪刀剪了兩撮毛。
“喂，你幹嘛要剪我的毛？”白虎舉起肉粉粉的爪子就抗議。
阮蒙用拿着鑷子跟植物膠，一點一點的往臉皮眼眶處黏貼：“借點用來做睫毛。”
白虎湊上腦袋看熱鬧，忽覺鼻尖有股不可言說的味道。他往後退了兩步，擡起一只肉爪捂鼻子：“咦，什麽味道這麽臭？”
阮蒙手上動作不停，頭頂的樹芽努力往後倒，像是極力要遠離這種味道。
眼見阮蒙不作聲，白虎又湊上前，仔細嗅嗅想要識別這是什麽味道：“你用的是動物皮嗎？”
“不是。”阮蒙黏好最後一根睫毛，滿意看着自己的制作出來的作品，語氣輕松，神态自然：“就是上次抓廁鬼，從他臉上扯下來的皮具啊。”
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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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
嘔……
白虎爪子捂着脖子，一副要吐出來的樣子。
怪不得阮蒙頭頂那棵樹會萎成那樣子，原來是被這股氣味熏的嗎？
等等……
白虎驚喜看向阮蒙，把自己的靈關一閃告訴了他：“我看着棵樹好像是怕臭的樣子。要不這麽照，咱找個三界裏面最臭的廁所蹲着，沒準它受不了就脫落了呢”
阮蒙先是回頭看了白虎一眼，繼而禮貌謝絕他的提議。白虎原本還想再說，可是看到阮蒙冷淡的眼，最後還是知趣閉了嘴。
阮蒙拿起臉皮都了抖，低頭問道白虎：“味道真的很大嗎？”
不知道之前還好，知道來源之後，白虎總忍不住把這張臉跟馬桶聯系起來：“越聞越臭！你看你的芽芽都快熏暈了，你難道一點都沒聞到嗎？！”
“我一直屏息，所以沒有聞到。”因為怕呼吸帶動身體顫動影響瞎比，阮蒙戴了口罩還不放心，又盡力屏住了呼吸。
是以，別人都被臉皮散發的味道熏得夠嗆。只有阮蒙，半點沒有受到影響。
得到了味道反饋後，阮蒙先是用熱吹風把臉皮吹幹。味道因為受熱殺傷力更強，白虎連滾帶爬逃出了實驗室。臨了回頭看了一下趴在阮蒙頭上萎靡不振的小樹苗，同情的搖搖頭。
阮蒙把臉皮吹熱之後，用夾子固定好邊角，放在植物叢中通風散味道。然後徑直進了浴室，衣服扔進洗衣機裏，拿了香氛跟肥皂到了花灑下面。
溫熱的水從上而下噴灑，先前萎靡不振軟趴趴的小樹芽淋了水，慢慢又活了過來。
伴随着涼水的沖刷，小樹芽快樂的扭動起了腰肢。阮蒙擠了洗發水，揉出泡泡開始洗頭。
小樹芽不是很喜歡洗發水的味道，左躺右倒。阮蒙可不管這一套，他一手抓住的左邊的小樹苗，另一只手仔仔細細搓了一遍。
小樹苗被撓的癢癢，扭動着身子在阮蒙手心裏想逃。阮蒙可不管這個，上下其手搓洗個幹淨。
等他洗完澡出來，小樹苗又是綠油油樣子，只是沒了動作。
最近樹苗活動次數越來越頻繁，阮蒙搞不清楚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可是不管怎樣，他還是期望樹苗早點離開自己的身體。
已經被綁定兩百年了，是時候說再見了吧。
晚上吃過飯，阮蒙喝了三瓶營養液就躺在床上等待樹苗抽枝發芽。 白虎跟八爪都有想給阮蒙助陣，可是樹苗太狡猾，只要房間裏面有第二個人它就絕不動作。
阮蒙謝絕了員工們的好意，打定主意努力在今天催動樹苗開花結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阮蒙假裝進入了睡眠狀态，用心感受樹苗的變化。
前三個小時，樹苗一直是按兵不動。到了後半夜，這才扭扭腰肢四下探探，确認沒什麽危險才開始抽枝。
藤蔓從阮蒙的領口探了進去，順着阮蒙的身體往下，慢慢将阮蒙整個人給纏了起來。
夏天天熱，可是阮蒙的新陳代謝比着常人來說要慢的多，故而身上涼涼的。藤蔓似乎很喜歡他的這種溫度，越纏越緊，還在阮蒙手腕處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這種纏繞當中透漏着一點親昵，恍惚之中，阮蒙有一種被人擁抱的奇異感。
他并不習慣這種親密，可是樹芽現在還沒抽枝發芽，阮蒙能做的只有等待。
藤蔓鑽進阮蒙懷裏，把人纏好以後就開始抽枝散葉。
不知是不是錯覺，阮蒙總覺得，樹苗這次長出的葉子比着從前用綠更多。
綠油油的枝葉将阮蒙整個人包裹起來，阮蒙努力忽略掉藤蔓在身體游移的異樣感，只盼着樹芽趕緊開花結果。
今晚的樹芽沒有辜負阮蒙的期盼，它一邊裹着阮蒙的身體汲取涼意，一面在藤蔓之上漸漸冒出花苞。
或許，今晚就能成功吧。
饒是阮蒙再淡定，內心也不由生出了希望。
可是就在花苞成型的關鍵時刻，阮蒙沒憋住，紅着臉從床上彈了起來。
幾乎他身體一有動作，樹芽就迅速撤回抽離重新變成了細芽。
又是關鍵時刻掉鏈子，阮蒙內心氣結。要是自己再忍忍就好了，可是剛才……
想到樹芽剛才的爬過的地方，阮蒙沒來由的懊惱。想要教訓一下這個家夥，偏偏它又是株植物。
凡是不能操之過急，阮蒙長舒一口氣安慰自己——
等等吧，等下次再将它拿下……
白虎再見阮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見他頭上兩顆樹芽完好無損，白虎就知道阮蒙這次又沒成功。
已經記不清，阮蒙為了養大這兩棵樹苗喝了多少營養液、費了多少心思了。
有時候他都想勸阮蒙，幹脆讓那樹芽自生自滅。反正怎麽多年過去了，也沒有傷及性命。
可是阮蒙就是不願意，他又不是當事人，能有什麽辦法呢？
下午三點十六分，觀財書店淘寶店來了一個新的顧客——
聰明絕頂頂呱呱：老板，在嗎？
對于這種許多天才出現的顧客，白虎表現的還是相當熱情。
觀財書店售前虎哥：在的，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的嗎？
那邊隔了好久也沒有回複，白虎差點當這也是只撩不買的類型。剛關閉了聊天頁面，那邊又發來了信息——
聰明絕頂頂呱呱：老板你好，我的情況有點特殊，所以打字很慢，請見諒。我聽別人介紹說，你家可以定制器官對嗎？
觀財書店售前虎哥：是的呢親，不過具體也要看您要定制的是什麽才能給您确切答複。
對方說自己情況特殊打字慢，白虎不由腦補了一個失去手臂兩腳放在手機上的形象。唔，還是相當勵志的呢！
話說做雙手什麽的，應該也不是太難吧。
就在白虎腦補了一通服務的時候，對方又發來了消息——
聰明絕頂頂呱呱;我的情況有點複雜，您能把實體店面地址給我，咱們約個時間，我過去當面談嗎？
生意找上門，白虎自然沒有決絕的理由。
要白虎說，傍晚時候是最好的約見時間。
可是那邊一直強調，自己不太适合晚上出門。協商了好一會兒，白虎才把跟他講定了明天晚上見。
期間這位顧客一再确認店裏有沒有心理承受能力低的職員，白虎都說沒有。
笑話，他們店這些年什麽鬼怪沒見過，在恐怖應該也恐怖不到哪裏去吧。
抱着這種想法，白虎只是簡單通知了阮蒙還有八爪魚，有個顧客要上門交談。
誰都沒将這次約見當回事，等到人來了，白虎驚得毛都舒了起來——
門外的人身形高大，體格健碩。夏天穿着熱T，即便是隔着衣服也能看到腹肌、馬甲線的輪廓。
長手長腳，體脂率鍛煉的剛剛好，可以說是非常完美的身材了。
可是讓白虎炸毛的并不是他的身材，而是順着他的身體網上看，一眼望去沒有腦袋！
他的脖子上面空落落，說話全憑腹語發聲：“先生您好，我是昨天預約見面的顧客，我的淘寶ID是聰明絕頂頂呱呱……”
“你好。”白虎禮貌回複了他一句，就忍不住去看他脖子上的光禿禿，總覺得自己脖子也跟着有點發涼。
聰明絕頂……
可不是就是絕頂嗎？
無頭鬼被白虎領進了門，一見到阮蒙，開口就提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先生，我想定制一顆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