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傲慢,偏見

“善良而高尚的高等精靈牧師哈爾迪爾……願聖光與你同在……”

奎爾薩拉斯晴朗的天空下,神聖的咒語洗禮着廣闊的大地,身披雪色戰袍的聖騎士朗誦着聖典,将祝福與哀悼一同帶向遙遠的天堂。

“哈爾迪爾離開了,阿爾薩斯和薩薩裏安都去遠征……現在就算只剩我們,也要繼續堅持下去……”

騎士緩緩地合上了聖典,幾片赤色的落葉如火一般燃燒在書頁間的夾縫裏,她起出那幾片紅葉,輕放在手心裏……清風拂過,飄舞的葉片在半空中枯萎,最終四散在天涯……

她擡起頭,翠綠的雙眼與湛藍的天相映,輕盈而柔軟的發絲泛着太陽的光輝,“那些無辜的人,是他們以生命去守護的東西。”

“也包括你的生命呢,克莉斯蒂安。”高大而矯健的游俠踏着一地的落葉走向孤寂的墓碑,“如果你真的出了什麽事,導師和我或許會後悔當初做的決定吧。”

“走吧,納薩諾斯……”

克莉斯蒂安回首望了一眼哈爾迪爾的墓碑,迎面而來的風催促着她向南方走去……納薩諾斯緊随在身後,敏銳的直覺使他格外警惕。

“你的族人來了……”

納薩諾斯話音剛落,林中便躍出幾名身着淺綠色輕裝的游俠,他們纖細的腰間系有一對金色的匕首,背後的箭筒和長弓雕工精細。這些精靈男子都是訓練有素的游俠,從他們強健的臂膀可以看得出來。

“克莉斯蒂安小姐……”

幾位游俠輕盈地落地,華麗的長發緩緩地落在寬闊的肩膀上,漫天飛舞的落葉點綴着他們金色的發絲。克莉斯蒂安驚訝地後退了幾步……

“是你們……!庫爾迪拉?”

“我們是塞隆将軍麾下的游俠,是奉命來接小姐回銀月城的。”

為首的游俠長着一雙綠松石一般的眼睛,下巴上留着一撮精致的小胡子。他優雅地走上前去,幾縷光澤的發絲垂落在臉頰兩側,微微卷曲的金發像大海的波浪,在永歌森林的微風中起伏。

“塞隆将軍很擔心您的安全,希望您能和我們回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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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在洛丹倫還有任務,如果父親擔心的話,請您轉告他,我安然無恙。”盡管對回銀月城這件事克莉斯蒂安有強烈的抵觸情緒,她還是努力保持平靜。

庫爾迪拉微微皺了皺眉頭:“萬分抱歉,克莉斯蒂安小姐……塞隆将軍恐怕聽不進去這些話,您在洛丹倫所做的事情已經讓塞隆将軍惱怒萬分。”

“惱怒?!”

“我不明白這有什麽好惱怒的。難道克莉斯蒂安為了保護弱小而戰在你們眼裏是那麽不堪的行為嗎?”

納薩諾斯低沉的嗓音傳來,庫爾迪拉有些茫然失措。幾位精靈游俠愣愣地看着納薩諾斯向他們走來,卻不知道面對這位人類游俠之王自己該不該表現出尊敬。有些精靈甚至根本沒把他當作游俠之王看待……

納薩諾斯自然不會理會這些複雜的目光,只是質問道:“克莉斯蒂安是為自己的信仰和理想而活着的人,就因為她保護的是人類王國的人民……所以克莉斯蒂安的行為讓你們覺得很丢人了是嗎?”

“納薩諾斯……”克莉斯蒂安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請別這麽做……無論別人如何看待我,只要你們相信我就可以了。”

“看,她對人類的感情甚至比對待同族還要親密!”一名年輕的游俠不滿地嚷嚷了起來,庫爾迪拉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住嘴。

克莉斯蒂安掃了他一眼,眼睛裏隐約閃爍着憤怒的光芒……

“現在連你們見到了克莉斯蒂安都是以這種态度來看待她……等把她帶回銀月城,那些貴族會怎麽看?有誰考慮過她的感受嗎?”納薩諾斯伫立在克莉斯蒂安前方,絲毫沒有因為自己是人類而在高等精靈面前表現出一點自卑。

“納薩諾斯,這是高等精靈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插手。”庫爾迪拉不卑不亢地提醒道:“更何況,克莉斯蒂安小姐是塞隆将軍的女兒,就算是游俠領主也不能幹涉別人的家事。”

“克莉斯蒂安,”納薩諾斯擔憂地看了看克莉斯蒂安那微微顫動的身影……一絲不可動搖的堅決掠過他的眼睛。

“如果你不願意跟他們走,沒人能強行把你帶回去。至少我不會讓他們那麽做。”

克莉斯蒂安遲疑了片刻,大步走向了庫爾迪拉:“不就是要我去銀月城見我父親嗎?我跟你們走!有些話我一定要和父親說清楚,不管他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我都要告訴他,我是一名聖騎士,并且為之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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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讓他們再為難納薩諾斯,我還是決定跟他們回去,盡管我知道,回到銀月城就不太可能再離開了……

一個出逃的女兒回家,會是怎樣的感覺呢?’

銀月城,奪日者聖殿裏,克莉斯蒂安順着火紅的地毯緩緩走向前方,道路的盡頭,一位穿着深紅色戰甲的游俠背對着她,銀色的長發如星河一般流淌而下。

他身邊的游俠留着一頭迷人的金發,流光一般,順着微微彎曲的耳朵垂落在肩膀上,淡綠色的襯衣外一件金色的護甲格外耀眼,腰間兩把赤色的匕首與他的服飾相襯,火熱的紅色披風包裹着他強健而修長的身軀,他那清秀而不乏英氣的面孔上總有一絲自信的笑。

“歡迎回來,克莉斯蒂安。”

他向克莉斯蒂安揮手致意,克莉斯蒂安依稀記得洛瑟瑪?塞隆身邊這位英俊的游俠将軍,現在是遠行者一族年輕有為的族長……哈杜倫?明翼。

“父親呢?”

“他……一直在等你。”哈杜倫看了看克莉斯蒂安身上白銀之手的戰袍,露出了一絲擔憂的神色:“只是……現在恐怕脾氣不太好。”

“明白了……”

克莉斯蒂安點了點頭,随後便向大殿的中央走去。

“父親……”她停下了腳步。

洛瑟瑪轉過身,一臉嚴肅地看着自己出逃的女兒,當他的目光掃到戰袍上那藍色的徽記時,不禁皺了皺眉頭:“果然……你還是加入了白銀之手。”

“那麽……這對于父親來說算是榮耀還是恥辱呢?”

“現在可不是給你賭氣的時候!”洛瑟瑪的語氣頓時變得嚴厲了起來:“你在斯坦索姆的事情我已經聽過了,雖然不知道你因為什麽原因幫助那個人類王子……但你知道嗎?高等精靈參與對人類的屠殺,這種事情傳出去會造成什麽樣的結果?!”

克莉斯蒂安驚訝地看着洛瑟瑪的反應,“父親說……那是屠殺?殺掉那些會吃人的僵屍難道也叫屠殺嗎?!”

“就算那些人真的會像你說的那樣變為僵屍……你身為高等精靈也根本不該參與這件事!你這是在拿高等精靈和人類的關系開玩笑!這麽做不僅不能為你的騎士生涯帶來榮耀,反而會給你,甚至整個高等精靈帶來恥辱!”

“父親……為了明哲保身的就應該放棄正确的事情嗎?沒錯,在烏瑟爾看來,那些即将變為僵屍的人還是人類,殺他們等同于屠城,可是如果放任那些僵屍四處傷人,整個洛丹倫都會陷入危機的!!!到時候奎爾薩拉斯也難免會被波及!”

克莉斯蒂安強忍着心中的委屈,蒼白的手因憤怒而瑟瑟發抖……

“難道在你眼裏,為了所謂的名聲和虛榮,責任心是可以棄若蔽履的東西?那一天參與淨化斯坦索姆的人犧牲了多少您是否知道?倘若都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會有那麽多戰士犧牲嗎……”

洛瑟瑪打斷了她的話,大聲地呵斥道:“就算我相信又有什麽用?現在到處都在說,洛瑟瑪的女兒參與了人類的屠城!天知道人類國王會如何看待這件事情!更想不到的是,哈爾迪爾居然也會和你一起胡鬧!”

“屠城?!!!哈爾迪爾為了挽救人類甚至犧牲了性命,現在在你們眼裏……我們所做的犧牲居然這麽一文不值!!!”

克莉斯蒂安忍無可忍地吼道:“最可笑的是,連父親也寧可相信那些可笑的傳言!哈爾迪爾是多麽高尚的一名牧師,難道父親自己都不清楚?如果不是因為那些人會變成僵屍,哈爾迪爾會參與這種事嗎?”

洛瑟瑪看着克莉斯蒂安近乎絕望的樣子,不禁苦笑道:“我當然不相信我女兒會做出那種事!我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兒會為了成為聖騎士瞞着自己逃出銀月城,我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兒會和一群人類為伍,我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兒居然會幫助人類王子屠城,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兒會和一個人類聖騎士産生過分親密的感情!”

“父親……你居然監視我?!!!”克莉斯蒂安彷徨地看着洛瑟瑪,難以置信地後退了幾步:“為什麽……”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位高等精靈,怎麽可以對人類産生感情?!”洛瑟瑪近乎以質問的語氣問道:“那個叫泰蘭的人類究竟有什麽地方讓你這麽着迷?以至于你甚至忘記了自己尊貴的身份!”

克莉斯蒂安捏緊了顫抖的拳頭,一抹殷紅順着手指間的縫隙滲出……

“父親,您就這麽瞧不起人類嗎?你連泰蘭是一名多麽高尚的聖騎士都不知道……在您對他甚至沒有一點了解的情況下您就因為他是個人類徹底地否認了他!!!”

洛瑟瑪失望地搖了搖頭:“為了維護那個人的尊嚴你甚至這麽生氣,克莉斯蒂安,那個人類對于你來說究竟有多重要?”

“讓我來告訴你好了,父親……”

“泰蘭是白銀之手裏面最善良,最有責任心的聖騎士,內心就像聖光一樣純淨,他不會因為明哲保身而抛棄朋友,更不會因為別人的看法而放棄自己所信仰的正義……他有一個可以引以為傲的父親,告訴了他榮耀和高尚的含義……對于不同種族的人,他沒有任何偏見,甚至願意主動伸出援手,在那些和他一同戰鬥的日子裏,我們互相扶持,成為了彼此的精神支柱,我明白了什麽叫做真誠,什麽叫做高尚,什麽叫做羁絆……泰蘭讓我相信了這個世界上美好的東西,這些都和你所教我的東西不一樣,父親!”

洛瑟瑪只覺一怔,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自己的女兒……

“沒錯,我承認我剝奪了你的自由……可是,我不能讓你像你的母親那樣為了自己的理想而死去!所以我寧可讓你恨我……只要你能夠平安地活下去!可是我沒想到束縛你不僅不能保護你,反而讓你遠走高飛,甚至愛上了人類!!!我不能讓你一錯再錯,克莉斯蒂安……你是高等精靈,而他是人類!”

“那又怎麽樣?父親?!在白銀之手并肩作戰的時候,我們有什麽不一樣嗎?”

“從你認識納薩諾斯以後我就開始警告你……他們的血統根本無法和高等精靈相提并論,那些人終将生老病死,而我們是永恒的精靈!你加入白銀之手,成為聖騎士這些我都可以不計較,但我絕不允許你再接觸那個叫泰蘭的人類!”

又是那種命令的口吻……

“那麽……我不能答應您,父親。”克莉斯蒂安擡起頭,叛逆的雙眼裏閃爍着不可動搖的堅定。

“為什麽這麽固執……克莉斯蒂安,不要讓我做出自己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銀月城關不住我的,父親,就算你把我押入監獄,我也會再逃出去。”

他沉重地嘆了一口氣,随後便以嚴肅的口吻說道:“克莉斯蒂安……我以父親的身份要求你和泰蘭?弗丁徹底斷絕來往……否則,我将你和斷絕父女關系!!!”

“什麽?!!!”

克莉斯蒂安只覺一陣晴空霹靂,洛瑟瑪轉身背對着她,那威脅的語調裏隐約有些顫抖:“如果你堅持喜歡那個人類……塞隆家族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父親……”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灼熱的淚珠從濕潤的眼眶裏滑落,她捂住嘴,近乎啜泣着問道:“為什麽要逼我……父親……”

“人類的壽命只有一百多年,你要是和一個人類在一起,就要承受千萬年的孤獨……這樣值得嗎?”

“父親……為什麽,連選擇的機會都不給我?”

洛瑟瑪仰望着聖殿的穹頂,眼角閃爍着一絲瑩光,“我不會讓你像奧莉維亞一樣做傻事的。”

“父親!”

“現在你要是離開了這裏……就不要再回來。”

克莉斯蒂安拭去了臉上的淚水,絕望地看了一眼洛瑟瑪的背影……

“就這樣吧,塞隆将軍……”

她轉過身,近乎瘋狂地沖出了聖殿……洛瑟瑪回首目送着她遠去的背影,正欲邁出步子追過去,她便已經消失在視野裏……

作者有話要說: 紮肯:六十碼,你這個失敗的老爸啊。一出場就把女兒逐出家門了。

洛瑟瑪:……本來想威脅下她的,想不到她當真了……

紮肯:你威脅大了,兄弟……

洛瑟瑪:早知道就該趕緊把她嫁給凱爾!!

紮肯:挖靠,這個老爸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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