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兵臨城下
“克莉斯……特……”
瑪登霍爾德堡內，走廊上隐隐有微弱的燈光，道路的盡頭，一個金發的男孩呆呆地等待着，克莉斯蒂安驚訝地停住了腳步，她彎下腰，昏暗的燭光照亮了那張因涉世未深而迷茫的面孔。
“達裏安，都這麽晚了，你在這裏做什麽？你的眼睛都黑了一圈了……”
“我……才沒……”達裏安揉了揉眼睛，吞吞吐吐地說道：“聽說洛丹倫出事了……泰蘭在做戰鬥的準備，而且，好象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
克莉斯蒂安拍了拍達裏安的肩膀，盡量以寬慰的語氣說道：“并沒有你想象得那麽可怕。不管發生了什麽，都不用擔心……我們會不惜一切代價地保護這裏。你和雷諾都不會有事的。”
達裏安搖了搖頭，蓬松的短發被抖得有些淩亂，“不，我擔心的不是這個……我看見城裏的戰士正在分發武器，應該是在準備一場大戰……既然是這樣，為什麽我不能參加呢？泰蘭說我還小，可我已經會用劍了。”
“戰場上不會有人因為你年齡小就對你手下留情的……更何況那是亡靈。現在的你還不能參戰。”克莉斯蒂安知道，戰争這種東西可不是鬧着玩的，更不是小孩子想去就去的。很可能去了就回不來了。
“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經快成年了！我想和你們一起保護這個地方……”他執意堅持着，三分勇氣，七分傻氣……
看着這個固執的孩子，她轉過身，無奈地嘆息。
“至少你要先保護好自己。上次在西瘟疫之地，雷諾差點把命都拼進去……現在你哥哥傷還沒有痊愈，戰場上沒人能顧及到你的安全。你還是個孩子，不該把命賭在戰場上。”
“可是……戰場并沒規定這種限制啊！”達裏安的聲音微微顫抖着：“你是女士……不也一樣參與了戰鬥嗎？為什麽我就不能和你們一起對抗那些天災……”
克莉斯蒂安驚訝地瞪大了翠綠的眼睛：“達裏安，你……你是怎麽知道……”
“那天你和泰蘭騎馬回來的時候……那個樣子，真的很漂亮，就像……精靈族的公主一樣。”他有些腼腆地低下了頭，“父親說，女士是拿來保護的……為什麽我是男子漢，卻不能保護女士，反而要讓女士來保護我？”
“你是小孩，難道不該得到保護嗎？”
達裏安倔強地喊道：“我已經長大了……我……我不想坐在這裏無所事事！！！我不想眼睜睜地看着大家陷入危險，用生命來保護這裏，自己卻只能是被保護的人……哥哥已經為了保護我受了那麽嚴重的傷，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為了保護我，在我面前倒下了！”
克莉斯蒂安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達裏安，戰場上是不分男性和女性的……不管是對于你，還是對于雷諾而言，這還太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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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怕……”
達裏安的話語仿佛哽在了喉嚨裏，那一瞬間，克莉斯蒂安隐約察覺到達裏安的眼角閃爍着晶瑩的光芒……
“我害怕的是最後只剩我一個人……就像那天一樣……那天亡靈殺進了村子裏，全村的人，連同那些守護者，都被殺死了，有的甚至直接在我面前腐爛掉，變成亡靈……當時要不是哥哥把我拉走，我早就……”
他低聲抽噎着，稚氣的聲音發出陣陣顫抖……
“後來哥哥為了保護我，也險些死掉，我不要再看到這樣的場面……我不要再看到這裏的人民被變成那種可怕的東西……”
克莉斯蒂安輕輕地抱住了這個單純的孩子，以柔和的語氣說道：“達裏安……以聖光的名義，我向你保證……我一定不會讓亡靈天災得逞的。只是，比起讓你參戰……我和泰蘭更需要你的信任，相信我們，把這裏的一切交給我們來應付，好嗎？”
達裏安點了點頭，幾滴無瑕的淚墜落在克莉斯蒂安的肩膀上。
“除了父親和哥哥以外，你和泰蘭對我最好了……我不想你們出事……千萬不要丢下我和哥哥……”
“怎麽會呢……我們還要帶你和雷諾去找父親……”
‘那一刻，我并不知道自己能否兌現這個承諾……因為沒有任何人知道，在沒有任何援軍的情況下，亡靈大軍殺到壁爐谷，我們能夠堅持多久……
意外的是，亡靈軍并沒有在攻破安多哈爾以後立刻殺向壁爐谷……死亡騎士似乎有別的打算，聽說有大規模的亡靈軍正在向北部的斯坦索姆前進……
然而，北部也是奎爾薩拉斯附近……難道說……
我甚至還來不及想，便傳來了斯坦索姆淪陷的消息，而亡靈軍似乎有一支分支朝壁爐谷殺了過來，據說一路上所有的村鎮都沒有逃過這支隊伍的魔掌……
那麽，死亡騎士阿爾薩斯帶領的主力又去了哪裏？
接連幾天，我都會在夜晚巡查城堡外的動靜，我深知，亡靈這種家夥最喜歡在黑暗的地方活動，只要有人肉的味道，它們都會處于興奮狀态……因此，即便在深夜也不能放松警惕。
就在不久後的那個晚上，壁爐谷的守衛者們在城門口嚴陣以待，當我聽見絞肉車的車輪碾壓過大地的聲音時，我便意識到，該來的東西終于來了……
哈斯格林，不會再有那個為了人民不惜一切的王子，但這次，我們打的将是一場有準備的戰鬥。
在這裏，我們将用自己的鮮血來記敘這段歷史……’
“泰蘭！”迅捷的步伐掠過城牆，銀白色的身影在皎潔的月光下一閃而過。就在瑪登霍爾德堡外，精靈輕盈地落在地上，右手撐地，飛揚在空中的金色長發仿佛結了一層薄薄的霜。
“怎麽了，克莉斯蒂安？”
高大的聖騎士匆忙地走了過去，一把扶起了克莉斯蒂安，只見她的額頭上滲出了幾滴冷汗，她緊緊地抓住了泰蘭的手臂，大聲喊道：“立刻集結所有部隊！它們來了！我聽見了……”
“傳令下去，立刻準備迎戰！”
只聽一聲令下，壁爐谷內頓時燈火通明，将漆黑的夜空染成了血紅……嘹亮的警鐘回蕩在空谷裏，發出斷斷續續的回聲，馬蹄踏過石板鋪成的街道，傳來緊湊的節奏……
“他們離這裏還有多遠？”泰蘭和克莉斯蒂安以最快的速度駕馭着各自的戰馬，克莉斯蒂安閉上眼，努力集中精力傾聽着，連馬奔跑的聲音都被抛諸腦後。
“在我們趕到之前，它們是過不來的，就算它們來了，也有箭塔和炮塔等着它們。”克莉斯蒂安抽出了腰間的利劍，随時準備戰鬥，“亡靈學聰明了，和我們打夜戰……這對我們很不利，我們太過依賴光線，而它們只需要通過氣味辨別方向。”
泰蘭帶領的軍隊很快便到達了壁爐谷的關口處，炮臺與箭塔上的燈光将大地照得通紅，矮人們朝騎士照了照手，示意所有槍彈已經準備就緒。步兵們列開了防禦的陣勢，早已在哈斯格林恭候多時。
泰蘭向戰士們點頭致意，挺起胸膛，無畏地走向了陣前……
“洛丹倫的勇士們，正如你們所知，最艱難的時刻即将來臨……黑暗的陰霾已經籠罩了整個洛丹倫……洛丹倫的人民正在經受前所未有的考驗……
曾經有人問過我，希望是什麽……
它就像黑夜中的火炬，每當風暴來臨，它都會搖曳，乃至被黑暗所吞噬……然而，正是這種看似微弱，乃至脆弱的光芒，照亮黑暗，驅走寒冷，讓黑夜如同白晝。越是黑暗，我們越是需要它……
現在，我們每個人手中都擁有這樣一把火……如果因為它的微弱而放棄它，等待我們的就只有無盡的黑暗……然而，如果我們将希望之火聚在一起，那将是足以點燃黑暗的力量……
勇士們，現在，團結起來，告訴我，你們看見了什麽！！！”
“洛丹倫的黎明！！！”
壁爐谷的戰士們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吶喊，那仿佛是戰鬥的號角，拉開了大戰的序幕……泰蘭翻開閃耀的聖契，王者的祝福讓戰士們士氣高漲……
夜色裏，無數白骨的箭支刺穿了朦胧的夜幕，克莉斯蒂安揚起銀色的盾牌，神聖的光芒庇佑着堅固的護盾，灼熱的溫度将尖利的骨刺粉碎……
“虔誠光環！”
鳳凰的羽翼從她那華麗的劍刃上展開，藍色的光環沿着大地擴散開來，形成一道無形的護甲，泰蘭默契地打開了懲戒光環，以聖光之名懲罰入侵者……
“踏入這片神聖土地的下場只有死！”
一位白銀之手的聖騎士将聖光灌注在了腳下的土地，熾熱而耀眼的光芒使饑渴的食屍鬼們發出了刺耳的嘶叫，幾只穴居惡魔不約而同地将蛛絲吐在了聖騎士的臉上，吐着舌頭的食屍鬼們像惡狗撲食一樣沖了上去……
“純淨術！”
精通神聖魔法的騎士驅散了蛛絲的束縛，獲得自由的聖騎士一錘掃過幾只食屍鬼的頭顱，頭骨碎裂的響聲裏混雜着骨折的脆響……
骷髅射手們見狀瞄準了神聖系的聖騎士，就在這時，幾支灼熱的箭穿透了它們的肋骨，飛濺的火星點燃了亡靈巫師的衣杉……
“神聖憤怒！”
泰蘭将璀璨的光芒彙聚在劍刃上，一時間，閃耀的光将大地照得蒼白……
“開火！”
炮臺上的矮人們瞄準亡靈密集的地方，轟隆的響聲如雷鳴一般，不死族的軀體伴随着泥土一同被炸開了花……箭塔裏的戰士們借着這個機會朝亡靈部隊發出了密集的箭雨，血肉模糊的聲音從地面傳來……
“哎呀，鐵爐堡的火藥就是不一樣……”
“就是，老兄……哎，等等，那是什麽！！！哦！不！！！”
就在這時，幾具血淋淋的屍體從亡靈的絞肉車上投向了高塔，腐臭的氣息帶着瘟疫在人群中擴散，其中一座塔在強烈的沖擊下轟然坍塌，墜落的瓦片砸向了毫無防備的人群，就連戰士的盾牌都被沉重的石塊粉碎……
“又是那該死的絞肉車！”克莉斯蒂安憤怒地朝那可怕的殺人機器奔去，面對幾只試圖攔路的骷髅戰士，她扔出了聖光幻化而成的複仇之盾……骷髅脆弱的關節在盾擊下錯位，幾只骷髅戰士像标本一樣被釘在了原地。
“嗖！”
一支骨矛飛向她的背心，克莉斯蒂安隐約察覺到了風聲，将身體向前一傾，尖銳的長矛從她頭頂掠過，直刺她前方的絞肉車。她幸災樂禍地看了那只骷髅戰士一眼，翻開聖契，一根光柱從天而降，砸碎了殘破的絞肉車……
“小心，克莉斯蒂安！”
泰蘭的呼聲跨過了戰場，她只覺自己被一個保護之觸所包圍，暗處，帶着鐵鏽的笨重的鏈子朝她襲來，最終被堅不可摧的護盾所吸收……
“泰蘭……你怎麽會跟到這裏？”
“還記得上次哈斯格林保衛戰嗎？我決不會再讓那種事情發生了……”泰蘭攤開了右手，一道聖光照在了憎惡肚子上的裂口處，克莉斯蒂安踩着鐵鏈躍上了憎惡的肩膀，一劍斬斷了它的腦袋。
垂死掙紮的憎惡試圖擡起菜刀，這時，只見一道半圓形的弧線掠過天空，将刀柄劈成了兩半，泰蘭收回了閃閃發光的雙手劍，伴随着菜刀墜地發出的沉重的回響……
“這已經不是試探性進攻了……亡靈的指揮似乎準備一波拿下壁爐谷……”克莉斯蒂安緊靠在泰蘭身後，低聲說道：“看來指揮官是個相當有自信的人物。”
“看樣子沒錯，連空中部隊都派出來了……”
泰蘭指了指月下黑壓壓的一片，克莉斯蒂安倒吸了一口涼氣：“納薩諾斯最頭疼的東西出現了……石像鬼！它們擁有驚人的飛行速度和恢複能力，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會變為石像……”
“注意防空！箭塔上的射手和火槍手，集火亡靈的空中部隊！”
“哎呀，光線不大好啊，老兄……”一名矮人揉了揉眼睛，他的老夥計在迫擊炮裏塞了一個鎂制成的特殊炮彈，“來個照明彈不？”
“好夥計，虧你想得出來……”
幾發照明彈升上了漆黑的天空，石像鬼的輪廓一下子清晰了許多，霎時，槍聲不斷響起，墜落在地的石像鬼壓向了亡靈部隊……
“不好，它們變成石像了……這群狡猾的怪物！等它們恢複，還會飛起來！”
“那可不一定哦！”
一股強勁的風暴帶着金色的氣流旋轉在克莉斯蒂安的四周，席卷着一路的不死族，連同那些石像也一起砸碎……泰蘭默契地以‘正義防禦’的咒語庇佑着克莉斯蒂安，自己則通過正義之怒引亡靈的注意力。
“老兄，試試鐵爐堡工程學的最新成就吧！”迫擊炮小隊的矮人們時時刻刻不忘吹噓自己的手藝，但當火炮裏的炸藥把幾尊石像砸碎時，誰也不得不承認這些矮人的實力。
“不好，它們已經飛到箭塔上空了！”
“啊！”
正在大家忙着炸石像時，一些還未石化的石像鬼偷偷繞到了箭塔和炮臺的位置，對準射手們發出半月形的沖擊波，幾架火炮被轟得粉碎……炮手們從高臺上摔了下去……
“糟糕，中計了……”克莉斯蒂安一腳踢碎了最後一尊石像，立即返回了關口。
“混蛋，死蝙蝠，居然殺死了可憐的老吉姆！”迫擊炮小隊裏剩下的一名炮手擦了擦額頭上的鮮血，怒不可遏地将炮口對準了石像鬼……炮膛中僅存的幾枚照明彈被毫無保留地放了出來，天空頓時變得雪亮……
“快呀，轟掉它們！！！”
矮人炮手的話音剛落，他所在的那座炮塔便被石像鬼們破壞……接踵而至的便是炮火的轟鳴……
“泰蘭，我有種不詳的預感……”
克莉斯蒂安仰望着清冷的星空，忽然感到一絲莫名的寒意……
“怎麽了？你還好嗎？”
“你難道沒發現嗎？這裏忽然變得……有點冷……”
她的話音剛落，一片不名的陰霾便遮蓋住了月亮的光華，她定神一看，那竟是一條龍的輪廓！
“嗷！！！”
它張開口，朝壁爐谷的防禦塔噴吐出了雪白的冰霜……厚厚的積雪和冰塊頓時封凍了所有塔樓……守護者們頓時陷入了驚慌失措的狀态——龍族本來就不是好對付的家夥，更何況這種不死系的龍……
“開火！讓它知道咱個子小，膽子可不小！”
矮人們一齊将槍口對準了冰龍，然而炮彈僅僅從冰龍的肋骨間穿過，絲毫沒有傷到冰龍的主幹……它變本加厲地吸了一口氣，朝人群中噴吐，戰士們厚重的铠甲立刻被霜雪覆蓋，不少人甚至凍傷，或者直接凍成了冰雕！
“聖光術！”
精通神聖魔法的騎士們試圖以聖光來緩緩化開冰雪，但冰龍源源不斷的噴吐已經使騎士們無能為力，泰蘭眼看自己的戰士們被冰龍折磨，憤怒地對準冰龍，釋放出了體內的命令聖印，只見一把聖錘從天而降，墜落在冰龍的背脊上……
“喀嚓……”
只聽一聲脆響，幾塊堅冰墜向大地……泰蘭驚訝地仰望着天空，只見冰龍的周圍正環繞着一曾霜凍護甲！
“神聖震擊！”
克莉斯蒂安大聲喊出了技能的名字，只見晶瑩剔透的護盾如琉璃般粉碎，她随後張開雙手，幾團火球飛向冰龍的翅膀，巨龍發出了痛苦的哀號。
“克莉斯蒂安？”泰蘭詫異地看着克莉斯蒂安，這是他第一次見她使用魔法……
她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意：“別忘了，原來我可是個魔法師……對付這種遠程的家夥，還是有點用的。”
“呵……”泰蘭和她不約而同地舉起了武器，兩道聖光同時照在巨龍的脊椎上，冰霜巨龍的眼睛逐漸黯淡了下來，笨重的軀體朝亡靈軍砸了下去……
正準備為這次僥幸的勝利而喜悅時，克莉斯蒂安的笑意頓時凝固……她聽見了一個陌生而冰冷的聲音……随後，一絲寒意湧上了她的背脊……
“看來作為阿爾薩斯殿下親自挑選的死亡騎士，你們的确有這個價值……現在，既然已經證明了你們的價值，就加入我們吧……”
克莉斯蒂安僵硬地轉過頭，迎上了一雙紫色的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泰蘭：這咋又來個醬油啊？
克莉斯蒂安：是不是醬油還說不定呢……
紮肯：其實，他出現過……
黑衣瑪杜克：是我嗎？（激動ing，終于又可以出場了！）
紮肯：你……我見過你嗎？你是誰啊？
黑衣瑪杜克：我靠，你這不是欺負龍套嗎？
